《诗刊 2007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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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刊 2007年第5期-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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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啊,时间!因为它使你越老越新鲜!”(希梅内斯语) 
  ……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默默地坐在暗处的一角,充满爱与感恩地活着,并且写作。 
  现在,我把这些“纸上的光阴”给时光,给你们,给那些充满了爱与感恩的人们。       
向内的飞翔
张桃洲 
  “我一生的四季用来写诗。”诗人阿毛的这行带有自况意味的诗句,可以作为对她写作状态的一种最佳描述。在一定意义上,写作是她的天性,是她无可逃避的命运:“诗歌,你这美丽的巫女,我一牛的命运在你的瓶中。”从这些年阿毛的各类写作实绩来看,发现她的此言不虚;尤其对于诗,她是倾注了巨大心力的。 
  迄今为止阿毛所写的诗大都是爱情诗。从处女作《情感潮汐》组诗开始,她的诗贯穿了一个恒久的主题:对爱情的渴望、追问和咏叹。看看她的诗集《至上的星星》里这样一些标题:《爱情的女人》、《重又回到爱情的掌中》、《玫瑰花瓣占卜爱情》、《梦中的爱情》……如此密集而单纯地书写爱情,实属少见。即便不以爱情为标题的诗篇,爱情也是其中的主旋律:“在鼓点中沉迷/我用爱情将你击碎/你知道什么原因/让我这么幸福又狂放”(《花格呢裙》);爱情使生命丰盈,使诗意的吟唱获得高度:“而你流传于世的诗歌/最香醇的仍是我爱情的呼吸”(《高处的诗歌》)。在一首关于《廊桥遗梦》的个人读解的诗里,阿毛更有如此表述: 
   
  我用文字在石上刻下的墓碑 
  是这个世纪爱情的眼泪 
  我在风中反复吟唱的 
  是比文字更长久的爱情 
   
  不过,不应在流俗的意义上理解阿毛对爱情的歌咏。实际上,阿毛的爱情诗并不是一种狭义的爱情诗,毋宁说它们更接近布罗茨基曾经指出的:“在人的一生中,时间与人的对话借助了不同的语言,如天真、爱情、信仰、经验、历史、辛劳、犬儒哲学、犯罪、腐败等等。在这一切之中,爱情语言显然是一种混合的语言。它自其他所有的语言中汲取词汇,它的声音能使无牛气的对象感到满足。而且,对象一旦被用爱情的语言道出,它便获得了一个非凡的、近乎神圣的称谓,我们在接近我们爱的对象时,我们在《圣经》中寻求上帝是什么的真谛时,就会有这样的体验。爱情就本质而言就是无穷对于有穷的一种态度。对这一态度的颠倒便构成了信仰或诗歌”。正是一种包容气度,一种对于狭义爱情的超越与扩展,将阿毛的“爱情语言”变成了“信仰或诗歌”: 
   
  让我歌唱的是爱情的眼神 
  让星星歌唱的是夜晚 
  ——《看见一朵花全部的过程》 
  这些歌咏所蕴藏的内在的锋利,使之与那种关于爱情的格言警句式的低吟浅唱区别开来。 
  在阿毛这里,真正的“爱情语言”意味着发自内心的生存感悟的表达,这种表达交织着对自然、人性、世事的悲悯与爱意,对火地万物的圣洁的敬畏之心。因此,她的诗篇里充满了“花朵”、“石头”、“小鸟”、“露珠”等微小的词汇,显得语调轻盈,语势细密。在她的近作《献诗》中,阿毛将这种“爱情语言”发挥到极致: 
   
  这一首诗给夜半。 
  给阳台上不断张开的翅膀, 
  给细雨中不断返回的身体, 
  于一小点光中, 
  低声地吟咏, 
  给微亮的萤火虫, 
  它的轻和缓,不似蝴蝶 
  在空虚的地方眷恋。 
  这是一种谦恭的朝觐的姿势:以诗的名义,把“爱情语言”献给那些弱小的事物,哪怕它们仅仅散发“一小点光”。最终,这种朝觐借助于“小断张开的翅膀”,在语词中飞翔起来。 
  的确,“飞翔”是阿毛诗歌(一直到90年代后期)中一以贯之的姿势,这一姿势保证了其诗歌浓烈的抒情性和突出的吁请、呼告的语势和调式。诚如阿毛自己在一首诗中写道:“我一生的四季用来写诗/甚至冬季。它持续的激情/让我保持飞翔的姿势/……/我们栖息的树枝也到了冬季/雪声高于歌唱”(《冬夜》);无疑,这是一种源于诗的理想的绝唱:“如果可以飞翔/我愿意失去歌喉/如果可以伫足/我愿意用最尖的荆棘/刺出绝世的独唱”(《如果可以飞翔》)。不可否认,这一“飞翔”的姿势渗透了鲜明的女性视角,这从她的很多抒情短诗以及几个组诗《石头的女人》、《两性之战》、《燃烧的黑雨点》等不难看出——在这几个组诗里,阿毛关于女性命运的思考更多地溶入了生命的激情。可以说,有别于一些女性诗人的肉体的飞翔,阿毛的诗歌是运用灵魂展开飞翔的。 
  最近几年来,阿毛的诗歌写作悄悄地发生了某些变化。在近期的《爱情教育诗》、《我和我们》、《由词跑向诗》、《午夜的诗人》等长篇诗作中,给人印象深刻的是其中日常场景增多了,某种抽象的抒情渐渐为具体的写实所取代,并添加了大量的思辩色彩。这是否由于其他文类(譬如小说)写作的影响使然,不得而知。一个可予探讨的话题是,另一种文体的兼顾会在多大程度上改变一个诗人的诗歌写作(特别是语言、语感)?在此可以初步判断:阿毛多年的小说写作的磨练,似乎促使她早年诗歌婉约而轻逸的以“情”为核心的抒发,变成了一种犀锐而深重的以“意”为核心的内在思辩。不过,其语词中飞翔的姿势未曾改变,因为对于阿毛而言,生命、爱情、诗歌始终是合为一体的,一如她在《女人辞典》里的表白: 
   
  她凋零着,让灵魂最终跨出肉体 
  还原成来处的一朵花, 
  或一只乌,栖息在时间里。 
  看不看,她终是要飞翔。 
近作两首
骆 英 
  致死亡者 
   
  在午夜,特别是在午夜后半的凌晨将要到的时刻感觉寂静,就是突然想到死亡的那种刺激与恐惧。 
  作为词语,死亡的意义古老而且神秘,以至于忍不住发问,“死亡”,是不是人类或者说宇宙最值得尊重的词汇? 
  杀死一个生命,往往短暂和偶然得只是一个“刹那”。 
  但也有一种死,需要枯坟的骨或者说是挫骨扬灰的过程。 
  死亡呢,因此必须受到敬仰。 
  因为死亡者,被放置在一个被消灭的过程。 
  被一个车轮消灭,被一种语言消灭,被一颗子弹消灭,被一个强权消灭,被一个基因消灭,被一个旱季消灭,被一个国家消灭,当然了,还有会被一只金币消灭。 
  不死亡者都是旁观者,主要是预习自己的未来的旦夕间的死亡,就像树,互相观望着死,然后,一齐死去,就像约定准确的守诺如金的集体无意识的死亡。 
  死亡者最大的财富直该是无法得知的死亡时刻的快感或者是痛苦,有时像1982的“拉菲”,观赏的满足大于品尝的愿望。 
  在英格兰酒吧里彻夜酗酒,是对死亡者最卑鄙的蔑视。至少,在饮酒前应该向死亡者脱帽行礼。 
  穿着艳丽的衣裳在长街行走,一定要记住为死亡者侧目让道,以便让死亡的词汇结构不必要的再次解构。 
  在肉欲的狂欢后,最好肃立片刻,重新温习一次关于死亡的记忆或者说是痛苦,好让死亡者知道,我们,其实并不是一群乱伦的犯人。 
  被谋杀的语言,我们都在不知所措地使用着,并且继续参与着谋杀的过程,并且企图通过语言的谋杀来合理合法地谋杀他人。 
  小狗和鸽子的死亡,开始引起我们的惊讶与同情,其实,这是我们旁观后的非正常情绪。 
  必须对一类类假构的语言进行毫不留情的种族清洗,他们,极为恶劣地忽视死亡者的年序,并且,主要是因此成为谋杀者的麻醉剂。 
  回避死亡者的音容是一种世世代代的可耻,会致使你无法辨认死亡者的最后去向和踪影,那么,你才是谋杀者真正的目的。 
  用一个死亡者去屠宰另一个死亡者也是不能原谅的,就如用一种语言去覆盖另一种语言一样,也是一种触犯天条的暴行。 
  死亡者可以是一棵胡杨,死而复死的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倔强,也可以曾经是一条河,死的在地图上变成一条直线。 
  但是,也可以像一只老死的泥蛙,并不幸灾乐祸地诅咒与绝唱。 
  建筑,是死亡者的盒子,或者说,他被死亡者设计建造,用于死亡和死亡者使用的通用平台。 
  想一想吧,设计并建造一种死亡是何等的神圣与高尚。 
  有的人,只是死亡者,有的人是死亡者的死亡者,有的人是死亡者的死亡者的死亡者。 
  最好的死亡者,是那种不必疯狂而直接死亡的死亡者,或者换过来说,是那种先疯狂,然后再去死亡的死亡者,当然了,或许也包括那些贪欲了死亡者的死亡者。 
  作为死亡者的旁观者的死亡者,自然会先把死亡的语序一刀杀死,然后,分成“天堂”和“地狱”两种词语继续死亡的注解。 
  最可怕的,是旁观者突然删除所有关于死亡的正面词汇,那么,死亡者的灵魂变得无助而疯狂,那么,就失去了让人仰慕的尊严与光芒。 
  真是卑鄙无耻的旁观者。 
  清晨,我拉开的窗帘以一种缝隙般的宽容让阳光以旁观者或者说是谋杀者的身份来到了我的床上。 
  然后,开始了一种神圣的谋杀或者是死亡。 
   
  论恐惧 
   
  我害怕,最后一缕阳光像蛇一样无声无色的消失时,我,又得孤单地思想。 
  去找到一个什么人,还是去躲避一个什么人,只是想说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野狗一样。 
  在二十一世纪的清晨开始恐惧,深深地感到一种嚎叫的疯狂,如从海的底部向上浮起,无垠的寂静柔软而又冰凉。 
  也许,这是一种死与生的双向印证。 
  当然了,我看见山一座座在死亡,河一条条在死亡,城一片片在死亡,还有我的樱桃在一粒粒死亡,就像人的死亡,被依序或者无序地一个个凋落在地上。 
  恐惧呢,就会在其中蔓延,尤其是在一个盲者平静地敲打大地时更加坚定而又荒唐。 
  最好是一个亲密的入,或者是一个心爱的人,端来一杯红酒,致命的猩红,以哲学的方式发问:需要一个堕落的世纪堕落,还是需要一个肉欲的尘世肉欲。 
  我的爱人,其实,来谋杀我时不应该恐惧。 
  我仅仅应该是一种菌类,应该是经常被狗尿泡过的那种。 
  后来,因为恐惧臊臭,每一个角落于是都被狗尿浇透,人们呢,互相致以狗尿的问候,并因此而彼此倾诉。说恐惧的真正含义是:我有可能杀害我的爱人,杀害我的城市,杀害我的乡村,杀害我的婴儿,杀害我的诗歌.杀害我的过去。杀害我的自身。 
  当然了,主要是因为任何一种杀害.都会将我置于死地。 
  主要是在一个过于繁荣的世纪,杀害,被快速的变种,以至于,即便是一只鸟的坠落,也足以杀害一个整整的种群。 
  就如在深夜将尽时,一个人因为恐惧而打开了恐惧之门,就再也不知道怎样再把它关闭。 
  那么,让我们共同来恐惧,共同完成杀害被杀害的过程。 
  哪怕,仅仅是利用一种思想去杀害另外一种思想,或者利用一个爱人去杀害另外一个爱人,利用一种语言去杀害另外一种语言,利用一个恐惧去杀害另外一个恐惧。 
  这才是恐惧的最底层缘由。 
  也许,那鸟,并不多恐惧,因为它们能够约定在某个季节某个时辰一起出生,像菜市的烂萝卜,一箩筐一箩筐地突然冲向云层。 
  所以,它们还会约定一种大量的集体死亡,镇定得足以让一切恐惧都恐惧得手足无措。 
  蚯蚓,早就会十分缓慢的在地下蠕动,在那种地表与深土之问的那个阶层求生,它们的恐惧很难研究,主要是生存的成本过于低廉,不是以引入恐惧的基因。 
  以语言杀害一首诗不足以引起恐惧,但是,以母语的名义去杀害一群诗或整群诗时,就足以引起大面积的恐惧或者引起新的杀害者的杀害冲动。 
  是因为恐惧而杀害,后来,又是因为杀害而恐惧,因此,被杀害在一个城市,与被杀害在另一个城市并不具有更多的恐惧成分。 
  如果想证明,一种杀害比另一种杀害更不公正,那么,就必须研究一种恐惧比另一种恐惧更令人恐惧的原因。 
  比如说,一种种艺术是通过杀害的过程而延存的,那么,一种种杀害是不是要最终得到恐惧的结论。 
  如果,一个哥儿们在长夜的灯下独醉时。 
  基本可以认为,这就是恐惧与杀害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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