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士今天答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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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士今天答辨-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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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怕她们,是我怕她们不肯见我。她们肯定忙。”林逸蓝忐忑不安地说。
    “这就要看你的手段了。作家重感情,你可以因人制宜找钥匙。我猜在你的心灵深处,
也做着当作家的梦,一个明天的女作家去拜会一个今天的女作家,不是再好没有的事吗。”
    夜幕悄然降临,他们已经漫无目的地走出很远。
    “你给我提了这么好的建议,今天晚上我请你吃便饭。”林逸蓝说。
    应涤凡愣了一下。
    “好吧。虽说这不符合绅士原则,不该让一位刚结识的女士请我这个大老爷们吃饭,可
是我愿意服从按劳分配的原则。自以为这一番高级智力活动是抵得过一顿饭钱的。”
    他们一块吃了饭,当然是快餐了。从此他们经常会面,不过都是在图书馆。大家的学业
都很忙。
    “喂!你在谈恋爱啦!”晚平用发布天气预报的口吻说。
    “瞎说!他是有妇之夫。”林逸蓝极力否认。
    “那么说你是打算当第三者了?”晚平很羡慕地说。“我一直认为,一个女人没有当过
第三者,就成为第二者,真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我根本就没有打算介人,连第一者都没有,何来的第三者?我只是同应涤凡在一起时
很愉快。”
    “刚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我将拭目以待。”晚平饶有经验地说。
    抹脖子大哥忧郁地注视着这一切。逸蓝单独走过的时候,还和以前一样,冲他点头微
笑。抹脖子大哥知道那笑容不是给他的。那是女孩心中的快乐太多了,象一个装满了水的罐
子,一不小心就溢了出来。
    “逸蓝,有句话不知大哥当不当说?”抹脖子大哥拦住逸蓝。
    “大哥,您都这么说了,我哪还能不听您说?”逸蓝心不在焉——今天是和应涤凡接头
的日子。
    “小、心、他、骗、了、你。”抹脖子大哥一字一顿地说。
    “他没骗我。大哥,您看来了一个修鞋的……”逸蓝跳着跑了。
    六楼。应涤凡常坐的靠窗户的座位,象被掘过的古墓,渺无一人。
    “请问,他今天没来吗?”林逸蓝问管理员。
    “谁?”
    “他。”
    “他是谁?”管理员硬邦邦地问。
    “就是常和我一起来的那个……”
    “我怎么会知道是哪个。登记薄在这,你自己查。”
    登记薄上写满了陌生的名字。
    他到哪里去了呢?也许他今天有急事?但逸蓝从抹脖子大哥的话语上,觉得事情有些奇
怪。她一定要找到他,要把事情问清楚。
    不知为什么,她认定应涤凡就在图书馆。她在庞大的楼层蜂巢似的阅览室里寻找,一张
张桌子巡视。每次进去,都要用证件换了座位卡,填好登记簿,片刻之后又急煎煎地跑出
来,换回一串串白眼。
    终于,在一楼的文艺期刊室找到了应涤凡。
    “你怎么会在这儿?”林逸蓝气急败坏地说,好象他们分离了一千年。
    “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儿?”应涤凡心平气和地反问。
    “我到处找你。”
    “留神我会害了你。”应涤凡说。
    “你怎么会这样说话?”林逸蓝敏感到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你有什么尽可以同我直说,何必委托鞋匠?我从来就没有对你有过任何非份之想,你
是良家妇女,我也是正人君子。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我从六楼迁徙到一楼,就是为
了躲开你。可是我不能老是这样,我的专业书籍主要在六楼。于是要恳求小姐网开一面,不
要总缠着我。还我一个自由,还我一个清白。”应涤凡强硬地说。
    “我什么也没有对鞋匠说。他说的话由他自己负责。我又没有赖着你,你怎么能这样
说!”林逸蓝委屈地要哭。
    应涤凡觉得自己的话伤人太重,就说:“我们还是到外面去吧,省得打搅了别人。”
    路过抹脖子大哥的鞋摊,林逸蓝特意挽了应涤凡的胳膊,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这是她
第一次没有同抹脖子大哥打招呼。抹脖子大哥的脸平板得象一块白瓷砖,看了一眼,继续仔
细地掌鞋。
    “难道你同我的交往,不觉得快活吗?”林逸蓝咬着下唇问。他们落座在一家小小的咖
啡厅,因为是端不端正不正的点,所以很安静。假如答案是否定的,她会义无反顾地走出
去,永不回头。
    “不。我非常快活。”应涤凡的声音很柔和,咖啡的苦涩从他的心上流过。“我正是被
这种快活吓住了。因为我发现你也深深地陷在其中,无以自拔。……哦,小姑娘,不要反
驳。我比你有经验,现在事情是真到了一个坎。我不可能离婚。我对我的结发妻子说不上有
多少感情,可是我有责任。我始终认为责任是世界上最沉重同时也是最不可摆脱的东西。她
含辛茹苦地支持过我,我绝不能抛弃她,这就是为什么第二次见面时我要说那句话,你是个
聪明的女孩,你听懂了,我就以为自己没有责任了,可是你一步步地陷了进来。人都有贪恋
快乐的天性,我无法超越这个规律。每一次我与你相聚之后,都深深地自责。我比你年长,
我比你的社会经验要多,我就肩负着更多的道义上的责任。可是情感的力量是很大的,它就
象种子,只要有了水,就会不顾一切地发芽。逸蓝,坦率地说,我有些害怕,我的控制力就
要到极限了。我害怕我自己。因为事情再发展下去,很可能会伤害你。这是我所不愿意看到
的。适可而止。过犹不及。我们就此打住,再不相逢为好。”应涤凡讲这些话的时候,并不
看林逸蓝。他对着空空洞洞的杯子,仿佛那杯子是一个麦克风。
    林逸蓝沉思了一下说:“不要把事情说的那么吓人好不好?我不象你想象的那么幼稚。
我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了。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如果你是囿于责任的话,尽可以放心,你
其实什么责任也没有。我有能力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
    应涤凡露出白贝壳一般的牙齿:“你比我想象的要勇敢。”
    林逸蓝说:“我们真是一对书呆子。有什么人象我们这样讨论来讨论去的?一点激情都
没有。”
    应涤凡说:“我们终于可以平等地对话了。不要仰视任何人。那样对自己对别人都是负
担。”
    林逸蓝说:“我们不要老讨论道德好不好?我今天是找你商量重要事的。一位女作家答
应了我的拜访。可是我一点自信也没有,进了她的家门,我怕自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会的!你就把她当成你们同屋的室友好了。”应涤凡给她打气。
    “不行。你越这样说越不行。要是你说:你肯定不行,我看你趁早拉倒吧!也许还好一
些。”林逸蓝垂头丧气地说。
    “那好。我就这样说。林逸蓝,你也太不争气了。女作家也不是母老虎,她既然答应了
见你,你还这么胆小,干脆不要做论文,回家刷碗去吧!”
    “我已经把底儿告诉了你,你现在就是再这样说,也没有用了。”林逸蓝噘着嘴,连鼻
子也耸了起来。晚平说过,她这个样子的时候,最惹人怜爱。
    “象你这样软硬不吃的,真没办法。”应涤凡叹了一口气。
    “有办法。”
    “什么办法?”
    “你陪我一道去。”
    “我算干吗的?本来两个女人可以促膝谈心说悄俏话,夹进去我一个大老爷们算什
么?”
    “算我师兄。你既给我出了这个主意,就得扶上战马再送一程。”林逸蓝半是恳求半是
央告。
    “出了主意,还得实行三包。我们之间交往的尺度由你掌握,缰绳在你手里。我永远不
会要求你什么,更不会强迫你什么。但男人的天性规定了我们在这种情形下的自制力是很弱
的。这次我答应你,之后我要写一组很重要的文章,咱们就得少见面了。”
    林逸蓝向女作家介绍应涤凡时说:“这是我的朋友。”
    朋友的涵意自然是宽泛而模糊的。本来就很帅气的应涤凡今天特意做了修饰,更显出风
流倜傥。林逸蓝相反倒比较朴素,一条绣花牛仔裤,一件蝙蝠衫,象个纯情的追星女孩。只
有简朴的衣服才能给她以自信,女作家耐心地回答了林逸蓝所有的问题,没有想象中的倔傲
之气。林逸蓝就撇开提纲同人家无拘无束地闲聊起来。应涤凡冷眼旁观,在关键时刻插上切
中要害的问话。林逸蓝当时未能确切地体会到它们的价值,回来后整理记录时,才感到应涤
凡都是点睛之笔。
    “祝你的论文成功!祝你们幸福!你们真是很般配的。”分手的时候,女作家说。
    自以为历尽沦桑洞察世事的女作家犯了绝大的错误。
    他们很热情地向女作家道了谢意和再见。到了华灯初上的大街上,突然缄默了。
    路过应涤凡的学院宿舍。应涤凡还是拥着林应蓝往前走。
    “你到家了。”林逸蓝悄声说。
    “我送你回去,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难得再见。”
    “就不能邀请我到你的房间里去坐坐?”林逸蓝柔声说。
    “我的室友今天刚好不在家。在这种情况下,人是很难把握自己的。”应涤凡的眼睛被
渴望和意志烧的得象两块水晶。
    “我讨厌你总要把事情说的那样明彻。为什么一点朦胧一点诗意都不留?”林逸蓝娇嗔
地说。
    “因为有根就有叶,有开头就有结尾。假如我们不喜欢那个跋,就不要写序言。”应涤
凡恳切地说。
    “我喜欢过程。”林逸蓝清晰明朗地说。
    小屋到了。
    从林逸蓝走进这间小屋到她走出这间小屋,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学校的规矩挺严,她
必须赶回去。
    她走进去的时候还是一位处女,走出来的时候就是一位妇人了。
    “我送你回学校去。”应涤凡体贴地说。
    “你不是说要做研究吗,我自己可以回去。”
    “你自己走,我不放心。再说,我还有件事要做。”应涤凡和林逸蓝一道在浓密的路旁
树影中走着。
    “从那条街绕一下好吗?”应涤凡说着,领林逸蓝上了一条灯火辉煌的繁华街道。林逸
蓝温顺地跟着,应涤凡上天涯海角,她都会这样亦步亦趋。她好笑自己:女人一属于了男
人,就这么没出息!
    应涤凡松开了胳膊。在大城市里,随时都可能遇上熟人。林逸蓝体谅地同他保持着普通
朋友的距离。
    “你在门口等我,我去去就来。”应涤凡说着进了一家商店。周围的许多商店都打烊关
门了,唯有这家店铺上方的霓虹灯灿烂地亮着:XX药店。
    应涤凡走出来,把一个精致的小药瓶填进逸蓝的手。逸蓝凑着变幻的霓虹灯刚要仔细观
看药瓶上的字,应涤凡按住她,“回去再看吧。”
    林逸蓝说:“你病了吗?”“这是给你吃的药。”
    “什么药?我没病。”林逸蓝不解。
    “避孕药。就是那种夫妻两地分居,丈夫突然回来时,妻子吃的药。你回去后立刻吃上
一片,连续吃上五天。”应涤凡郑重地说。
    林逸蓝愕然。她从温馨慵懒中醒未,才知道那件事情拖着一条又长又粗的尾巴。
    “你想的还挺周到。”她说。
    “女人比男人要难。我不愿意你承受无渭的痛苦。你说过你珍惜过程,但过程之后是有
结果的。小姑娘,你可千万要记得连吃五天药。”应涤凡再三叮咛。
    这个男人把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所有的事情都有言在先。他把自己象个笋子似的剥得
干干净净。他将不对她负有任何责任,一切都是她在清醒状态下的自由决定。
    这挺好。这才符合林逸蓝做人的脾气。自己做的事,为什么要让别人负责呢?林逸蓝觉
得自己挺豪迈。
    在离校园不远的地方,他们分了手。“你安心做文章好了,我不会打搅你的。”林逸蓝
很爽快地说。
    “等我忙完了,就打电话给你。我们一言为定。”应涤凡紧紧地握了一下她的手。
    林逸蓝没进宿舍,先拐进洗脸问,掬了一口自来水把那粒红色的药丸吞下,然后把药瓶
妥贴地藏在内衣兜里。晚平是个细心人,要是逸蓝在灯光下操作这些事,她非问个底掉。
    逸蓝的预防措施完全是多此一举,晚平已经睡着了。
    清晨,林逸蓝还没睁眼,就被胃肠翻江倒海的搅动惊醒了。她连连干呕,直到吐出酸涩
的胃液。
    “你这是怎么了?”晚平一边帮她收拾,一边关切地问。
    “闹肚子了。昨晚灌了点生水。”
    “赶快到校医那儿拿点黄连素。”晚平拉着逸蓝去看病。
    黄连素按时按响地吃了,一个白天便风平浪静。两个人都安安稳稳地看书。当然林逸蓝
极容易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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