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虹金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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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虹金钩-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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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面孔微红,福了一福答道:“家师託庇粗安。”
  这时店夥们从外抬进一桌酒席,只见尚维三怪叫道:“老化子酒瘾大发,酒虫都快爬出喉咙来了,快请入座,吃饱再演礼还不迟。
  ”众人都被他说得笑起来。
  席间诸、赵、尚三人与霍玄卫,推杯换盏,相见恨晚,谈起武林掌故,畅怀大笑,酒到杯乾,另外一对情侣,私语喁喁,互叙衷曲。
  宴毕,诸子坤在房内捧出一柄长剑,赠与小侠,笑道:“岳老弟,远行在即,千里长途,江湖风险,防不胜防,贫道早年西南行脚,无意获此缅剑,虽非切金断玉神物良器,但较之中上之品,差胜一筹,贫道无物相赠,尽将此物聊以充数,千里鹅毛,望乞笑纳。
  ”
  岳文骧知诸子坤为人,豪爽大方,也不推却,笑谢接过了。
  霍玄卫道:“时刻已晚,南宫姑娘请检点行囊,随霍某同往三江镖局暂住,骧儿你明早还要上路,早点安息吧。”
  南宫姑娘应命进房稍事拾掇,走出房门,小侠即赶上前去,说道:“姊姊,小弟乌云马暂时託付姊姊看养,浙东之行中秋前必可赶回,姊姊放心。”
  南宫姑娘颔首微笑,两眼却噙着眼泪,滢然欲滴,自是不舍,众人同行在客栈门首,殷殷道别后会不提。
  浙州台州府,四境多山,天台山却在府城以北,形势高大,为仙霞岭之东支,终年云雾瀰漫,西南接括苍、雁荡,西北接四明、金谿诸峰,蜿蜒东海之滨,如衣之缘,北岭有石桥,长数十丈自古号为飞仙所居,相传汉时刘晨、阮肇入天台採药,遇二仙女,留半年归,抵家已七世矣,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几千年。
  台州府处滨海口,沿灵江东溯台州湾,直放东海,樯桅千里,一望无遗,市容繁盛,商廛辐辏,每当华灯初上,街上行人更是熙熙攘攘,肩摩接踵,川流不息,东大街上有一家气势雄伟,高有三层的酒楼,簷前一块横匾刻着“醉月楼”三个明晃晃金色大字,在几十盏油纸灯笼光辉照耀下,更显得气象万千。
  这家三层楼上,人们分外喜爱,座位幽雅不说,凭栏远视,灵江在秋瞻耀映下,波光粼粼,船火明灭,宛如萤火缀空,分外好看,江风悠悠,扑面吹来,凉爽已极,人们就是贫图这儿是乘凉的好所在,尤其是这儿酒菜全好,海鲜更具拿手,色香味三绝,有这么多好处,哪还不趋之若骛,醉月啸天。
  这时三层楼上已是座无虚席,右面凭栏的紫檀木桌上,坐着两位双十年华的姑娘,端的生得娇媚如花,风华绝代,她两人装束一模一样,全身翠绿色,杭绸紧身衫裤,纤腰上系着纷红色绫带儿,脚下穿着一双麂皮小蛮靴,江风吹来,云鬓轻拂,显得格外妩媚,两位姑娘面型一个是圆姿替月,一个面如银杏,假如不是这么一点区别,直是一对孪生女,那年头,台州府地处海滨,风气较内地开通,但姑娘上酒楼,可有点特别刺目。
  两位姑娘坐着浅酌低饮,那时酒楼上分外喧闹,猜拳行令,纵情欢笑声不绝於耳,两朵玫瑰花不时蹙眉,显得有点厌恶,那左面凭栏临街的桌上,坐定三个奇形怪壮的汉子,端坐上首的满脸于思,左目已眇,面容狞恶,身材高大;左侧的一个,面黄无鬚,F竷堸'
  声,一脸奸邪之色;右侧的一个长得獐头鼠目,鼻梁断折,右耳短缺,这三个人一望而知全不是甚么正派人物,自从两姑娘上来,五只色玻Р'的贼眼,就从未离开二位姑娘身上一刻,她俩也早已觉察到了,心想:“姑娘现在有事,且饶过你们,等一下就够你们瞧的了。”
  那三个贼人,有名的色中饿鬼,不是当晚负有任务的话,早就跑在近前贼手贼脚了,还有这么安分,三个贼人是当地有名的“浙东三鸟”
  满面于思的汉子唤作“虬面苍鹰”崔洪,面黄无鬚的唤作“猫头鹰”姚耀祖,獐头鼠目的唤作“红顶鹤”徐智,三人仗着台州东门外翠华山庄主沈一飞的靠山,在台州当地无恶不作,路人侧目,受害的人均敢怒而不敢言,就看那酒保对他三人低声下气,奉承备至的模样,再看他们三人颐指气使的神情,就知道三匪均是同恶相继,千夫所指的人物。
  凭栏靠北的桌子,也端坐二人,一个鸠形鹄面,蓬头跣足的老化子,两目精光闪闪,一身蓝布大褂,倒也十分乾净;另一位面如冠玉,双眉入鬓,俊目含辉,猿臂蜂腰的十七、八岁少年,身着一袭白色纺绸长衫,清风徐来,衣袂轻飘,端的玉树临风,龙章凤姿,人品不凡。
  那两人不言而知是“齐鲁怪乞”尚维三、小侠岳文骧。 他俩由赣州府起程,由兴国、经南城、穿玉山,斜入浙境,取道金谿、仙居,直抵台州,千余里路程,头尾不过四天就赶到了,老化子在途中由小侠传以“凌空蹑踪”的上乘轻功心法,才能赶个头尾相接,老化子好不心感。
  两位姑娘的座位,隔过一张桌儿,就面对岳、尚两人,她们两人不时偷觑着岳文骧,愈看愈俊,愈瞧愈爱,两人一会交首耳语,一会轻颦浅笑,只把个小侠瞧得耳根发热,俊面绯红,坐也不是,站也不安。
  两位姑娘刁钻得紧,瞧见小侠这般模样,愈想挑逗小侠,嘴里不停发出轻微咯咯银铃笑声,凤目含情。
  小侠只是目不斜视,不停地向老化子劝饮,老化子瞧在眼里,酒醉心明,哪有不知道的!暗道:“不好,人长得太俊了,到哪里都有人瞧上。”咧着一张嘴怪笑道:“岳小侠,你莫要存坏心眼,把老化子灌醉了,好跟人家一走了之,老化子人虽醉可心底明白,你一溜不要紧,老化子回去拿甚么向南宫姑娘交差?”
  小侠红着一张脸,低喝道:“你胡说甚么?还不灌你的黄汤。”
  老化子伸了伸舌,微笑一声,举筷夹起一只明虾向口里塞,又是自顾自酌,咕噜噜地引颈牛饮。
  两位姑娘却是鬼灵精,哪还听不出老化子语中用意?暗骂老化子多事,任你南宫姑娘,北宫姑娘也好,姑娘们爱定了,就要试一试。
  那面坐着“浙东三鸟”贼眼不时溜在两位姑娘脸上、身上,对岳、尚二人先还未注意,此时见两位姑娘凤目瞧在岳、尚二人桌上,又见小侠长得十分俊美,不由醋火忽发,互一商量“红顶鹤”徐智霍地起身离座,大模大样向岳、尚二人桌上走去。
  小侠见徐智离座,已然瞧在眼里,只是不动声色,擎着酒杯望着栏外浏览江景,老化子双筷正夹起一块红烧鸡塞在口中,笑玻Р'地不停咀嚼有声,吃相实在难看。
  徐智见岳、尚二人这般模样,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由气极,猛喝一声:“呔!老化子“浙东三鸟”瞧中了这副座头,赶快起身让座,搬到那边去。”
  老化子一抬头,精光双眼一翻,夷然不屑说道:“甚么“浙东三鸟”?
  我老人家从未听过,凭甚么让座位给你们?你的银子大些么?放屁!
  还不滚开,趁着我老人家还没动肝火,不然一伸手你们就没命了。”
  说着,还是自顾地饮酒,正眼都没瞧他。
  邻近几张桌儿食客,一瞧情形不好,恐怕就要闹出事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受了伤还没处叫屈,赶快丢了银钱起身,急急离座而去。
  徐智更是光火,凭自己“浙东三鸟”的名气,说出的话,别人牙缝里,可没人敢吐出半个“不”字来,这个不起眼的老化子,不晓得吃了甚么豹子胆?竟敢出言挺撞,令自己当众下不了台,不给他颜色看看,他还不知厉害啦。猛然伸出右掌“砰”地一声拍在桌上,酒菜泼翻,油汁溅射,好好的一张紫檀木桌面上,起了一个浅浅两、三分的手印,喝道:“你们让还是不让?给脸不要,赶快滚。
  ”
  老化子等他一拍,直似吓了一跳,猛地起身,倏地一伸左腕,宛如电光石火般将徐智右掌捏住,右手五指抓住徐智的衣襟,口里怪嚷道:“你这人怎么搞的?我老人家了化三、四天工夫,求爹爹拜奶奶地哀求乞讨,才攒得廿两雪花银子,闻传醉月楼酒菜双绝,又碰到我老人家昔年恩主的少东,死拉活扯地请他来在这儿,我老人家拚了家当作东,你怎么把酒也泼了,菜也翻了,你好好赔出一桌鱼翅席便了,不然我老人家拿命跟你拚了。”一边说着,一边左掌微一使力,直勒得徐智疼得两目瞪着铜铃也似的大,淌汗如雨。
  岳文骧看在心里直笑,暗说:“这老化子真个动了火,连大力混元功都用上了,等会可有一台精彩好戏好瞧啦。”
  老化子掌上使出大力混元功,右手五只钢爪连皮带肉,一抖一送,右掌倏地一松,徐智不由自主的整个身体似翻筋斗云般飞撞出去。
  崔洪及姚耀祖两人原先还拿准徐智出马,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这一老一少撵开。
  在座昂然不动,三只贼眼不断的向两少女这面乱飞,骨头酥软已极。 此时却见徐智右掌被老化子捏住,面孔变色,不由大惊!情知碰上了硬点子,两人急离座,正待启步上前解救,不料徐智整个身躯像断了线风筝似地,迎面撞来,让之不及,只听得震天价“噗通”一声,三人狗吃屎般跌做一团,楼下食客被惊得不迭连声怪叫地奔跑。
  两少女端坐那边,坐山观虎斗,甚是安详,一见崔洪、姚耀祖贼眼不断飞向自己这面,深觉两贼可恶已极,柳眉一皱,想出手给他们一点惩戒,继见三人跌做一堆,桌上一碗酱汁蹄肘,被震起落下,无巧不巧地连碗磕在姚耀祖面门上,原来一张黄面孔,变成酱色五花脸了,两少女见了忍俊不住,直笑得花枝乱颤,拍手顿足,把原来一点气愤化作无何有之乡了。
  偌大一座醉月楼,除了岳、尚与二少女及三贼外,阒无一人,食客跑光了,连店东、小二均跑出大街上,看热闹的人群把醉月楼团团围住,仰首观望。
  此时,三贼同时爬起,徐智右手肿起紫茄子般,动弹不得,二少女见三贼怪形怪状,又不停地咯咯发笑,三贼脸上哪能挂得住?姚耀祖不由将一股无名怒火移泄在她们身上,大骂道:“臭婊子,穷笑甚么?
  要笑到窑子里去笑,赖在这里又没有用,人家小白脸看不上你们,趁早死了心思吧。”
  第七回
  蛇蠍心机枉费  三凶铩羽
  红粉作茧自缚  双姝情迷
  那面如银杏的少女闻言面凝秋霜,柳眉一紧,未看清她身形怎么晃动,人已落在姚耀祖身前,玉腕一伸,出手奇快,三指已搭向姚耀祖脉门,这一下可把姚耀祖整惨了!苦着一副脸僵在哪里,豆大般的汗珠儿由额上直往外冒。并戟指着崔、徐两人骂道:“狗贼,招子要放亮些,姑娘们也不是怎么好招惹的,凭你们那点三脚猫,也敢出来现世,识相的赶紧爬下去,不然你家姑娘要将你们两对半招子留下啦!”
  崔洪一听,自己在台州纵横十余年,几曾丢过这种脸?“浙东三鸟”
  就数他能为最高,明知这少女身手了得,无奈按不住怒火,不禁虎吼一声,双掌一招,就向姑娘身前扑去,姑娘见状知他情急拚命,微笑一声,略一晃肩,人已落在崔洪身后,玉腕电闪一般疾出一招“推窗望月”崔洪背心着实挨了一掌,只听得“哼”的一声,人被撞出去七、八步,崔洪只觉眼冒金星,逆血上涌,怔在哪里不知如何是好?
  姑娘笑道:“狗贼,如何?”一副刁钻得意的神情呈现在她的脸上。
  那旁岳文骧、尚维三,见少女出手如风,功力非凡,不禁大为惊异。
  蓦然间,由楼下上来了一老者,身穿一袭紫袍,青面红鬚,双目白多黑少,一见碰上二少女,即“嘿嘿”笑道:“我道谁在这儿撒野?原来又是你两个丫头!前次在翠华山庄被你们逃跑,如今呢?还不乖乖地随我去翠华山庄听候庄主发落。”
  那少女一见老者闯来脸上微现惊容,瞬即平复,嘻嘻笑道:“老贼,凭你这两手儿,姑娘们还没放在眼里,那晚姑娘们不是另有要事,准叫你这老贼魂游地府啦。”
  青面红鬚老者听了,也不动气,反而变成笑颜道:“你这丫头,真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我老人家岂是你能招惹的吗?不相信你两人齐上试试看,管叫你心服口服。”
  那少女笑道:“唷!看不出你还会吹牛!莹妹,我们一齐上,倒瞧瞧他这老不死的有甚么鬼画符。”
  唤着莹妹的那位少女起身离座,应了一声道:“斐姊,你一人就够打发了,何必加上一个?他找死也不能找到这儿,想必这块地风水好!”一面说着,人可走向近前与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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