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雕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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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雕刻家-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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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会特别意外。如今到处都是怪人。”她送罗莎到门口,双手叉腰站着,等她出门。 
  “这一点或许会使节目更有看头,”罗莎笑着说,“盖里曾经是恶名昭彰的杀人犯的大玩偶,观众一定很想看。他还记得她吗?” 
  老妈子又笑了,“当然还记得。她在社会福利处工作时,他常替她和她的情人传信。” 
  罗莎飞快地跑到最近的电话亭。老妈子不知是不肯,还是不能再详细说下去,只留下一句吊人胃口的话,然后在她追问盖里的下落时,便猛然把门关上。罗莎打到查号台,问出了“威尔斯跑得远”快递公司的电话,然后用身上仅剩的几枚硬币打过去。一个女人懒洋洋地把公司地址告诉她,也告诉她要怎么找。“我们再过四十分钟就要打烊了。”那女人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罗莎把车子停在双黄线上,冒着被开罚单的风险,总算在“威尔斯跑得远”快递公司打烊前十分钟抵达。那是间简陋的公司,位于两家商店之间的楼上,楼梯上连地毯也没有,月历是泛黄的墙上的惟一装饰。见面后,罗莎发现电话中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出自一位懒洋洋的中年妇女,她正等着下班度周末。   
  《女雕刻家》十(3)   
  “很少有客户会到我们公司来,”她修剪着指甲说,“我是说,如果他们能把包裹送到我们这里来,那他们干脆自己送就行了。”她的语气带着谴责,仿佛罗莎浪费了她们公司的时间。她不再修剪指甲,伸出手来。“要送什么?送到哪里?” 
  “我不是客户,”罗莎说,“我是个作者,我想请你提供一些消息,让我写作时参考。”那女人听后精神为之一振,所以罗莎拉了张椅子坐下来。“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太久了。什么样的书?” 
  罗莎凝视着她。“你记不记得奥莉芙·马丁?她六年前在道林顿区杀了她母亲和她妹妹。”她从那女人的反应,看得出她记得这件事。“我在写一本关于她的书。” 
  那女人又开始修指甲,没有开口。 
  “你认识她吗?” 
  “天啊,不认识。” 
  “你听说过她吗?我是说,在凶案发生前。我听说你们公司的一位业务员曾替她送过信。”这都是实话实说,不过问题是,她不确定盖里在送信时,是不是还在这家公司上班。 
  里面一间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看了看罗莎。“这位小姐是来找我的吗,马妮?”他的手指不自觉地上下扯动着领带,像在演奏竖笛。 
  指甲剪早已收得不见踪影了。“不是,辉兰先生。她是我的一个老朋友。顺道过来看看我在回家前有没有空陪她喝杯咖啡。”她的眼光一直朝罗莎示意,希望她能配合。 
  罗莎亲切地笑了笑,望了手表一眼。“已经快六点了,”她说,“也不过半个小时,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吧?” 
  那位男士挥手示意她们离开。“那你们就先走吧。今晚我锁门。”他在门口停下来,前额布满了焦虑的皱纹。“你没忘了派人到黑斯勒公司吧?” 
  “没有忘,辉兰先生。艾迪两个小时前就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周末愉快。普里威公司呢?” 
  “全都办好了,辉兰先生。所有的货都已经处理妥了。”他进门后,马妮抬头往上望,做谢天谢地的样子。“他快把我逼疯了,”她低声说,“老是唠叨个没完。快点走,免得他改变主意。星期五傍晚他最烦人。”她小跑着冲到门口,开始往楼下跑。“他痛恨周末,他的问题就在这里,认为我们连着休假两天没人管,会影响到公司的业务。他好变态。去年还要我们星期六上午也来上班,后来他才发现,我们来公司也只是耗在这里领干薪,因为我们的往来公司星期六都不上班。”她飞奔出楼下的大门,进入人行道。“听着,我们把喝一杯的事忘了吧。我希望能马上赶回家。”她望着罗莎,估计着她的反应。 
  罗莎耸耸肩。“好啊。那我回去找辉兰谈奥莉芙·马丁的事。他看来似乎并不急着赶回家。” 
  马妮急得直跺脚,“你会害我被炒鱿鱼。” 
  “那你跟我谈,不就没事了。” 
  马妮掂量了老半天,思索许久后终于说:“好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只要你不说是我说的就好,这样行吗?反正我提供的消息对你不会有什么帮助,你用不上的。” 
  “可以啊。”罗莎说。 
  “我们边走边谈。火车站在这个方向。如果我们走快一点,或许可以赶上六点半的车。” 
  罗莎拉住她的手,“我的车子停在那边,”她说,“我开车送你吧。”她拉着马妮过马路,把车门打开。罗莎一边说着,一边发动引擎。“上路了。” 
  “我确实听说过她,至少我知道有奥莉芙·马丁这么一个人。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因为我从来没看过她,不过我看报纸时,觉得和我听过的描述很像,应该是她没错。我一直认为是同一个人。” 
  “谁向你描述她的?”罗莎说着,转入大街。 
  “不该问问题的,”马妮立刻驳斥她,“那会越说越久。让我依我的方式把故事说完。”她整理着她的思绪。“我刚才也说过了,我们的客户很少会上门来。有时候有些公司的经理会来看看我们如何处理业务,不过通常都是打电话。有人要送包裹的话,他们会打电话过来,我们就派一位业务员过去,就这么简单。好,有一次午休时,辉兰先生出去买三明治,有一个人到公司里来了,他有封信要我们当天下午送给奥莉芙·马丁小姐。他打算多付点小费,请那位业务员在她的公司外面等,在她下班时偷偷递给她。他非常坚持那封信不能送进她的公司里,他还说,他相信我可以了解是为什么。” 
  罗莎听得忘了刚才的约定,忍不住问出口,“那你了解吗?” 
  “我猜是婚外情,他们不希望别人追根究底。反正,光是送那封信他就付了二十英镑,他也描述了奥莉芙·马丁的模样,包括她当天所穿的衣服。你要知道,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我当时想,他送这种信大概也仅此一次,而且辉兰那个老王八蛋给的薪水又低,所以就决定中饱私囊,没有把这笔交易记录下来。我找公司里一个住在道林顿区的业务员,要他在回家时顺路送去,让他也赚点外快。他不过举手之劳就赚了十英镑,另外十英镑则归我所有。”她比手画脚地说,“你在下一个红绿灯右转,然后在下一个环岛处再右转。” 
  罗莎按下方向灯,“是盖里·欧布连送的吗?”   
  《女雕刻家》十(4)   
  马妮点点头,“我猜是那小鬼说出去的。” 
  “差不多,”罗莎说着,避免正面回答,“盖里有没有见过这个男士?” 
  “没有,他只见到奥莉芙。后来才发现他和奥莉芙原来是旧相识———好像是他小时候她常照顾他———所以他不会认错人,也不至于把信送错人。他迷迷糊糊的,如果不是旧相识,可能就会送错。在这里停车。”她望了下手表,罗莎也把车子停了下来。“太好了。呃,至于那件事,后来进展得很顺利,奥莉芙的情夫成为我们的老客户。我们在凶案发生前那六个月的时间,总共替他送了至少十封信。我想他对我们中饱私囊的招式也心照不宣,因为他总是在午休辉兰外出时才上门。我想他一定是在外头等,看见那老王八蛋离开才来找我。”她耸耸肩,“凶案发生后,这件事便无疾而终,我也再没见过他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了,顺便提一句,盖里在奥莉芙被捕后很紧张,他说我们一定要守口如瓶,否则警方会来找我们,对我们施压。反正,我也不想说出去,不是怕警方审讯,而是怕被辉兰知道。如果他知道我们背着他偷接生意,一定会暴跳如雷。” 
  “不过后来警方不是也来警告辉兰先生,说欧布连兄弟都是有案底的?” 
  马妮满脸诧异,“谁告诉你的?” 
  “盖里的母亲。”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就我所知,其实是他们自己混得太差。盖里还不错,因为他就是喜欢骑着摩托车到处跑,至于其他两人,是我见过的最不敬业的懒鬼。到后来,他们因为经常旷工全被开除了。辉兰的所作所为,只有这一点我表示赞成。老天,他们太不可靠了。”她又看了一次手表。“老实说,我没想到盖里替奥莉芙送信时会这么勤快。我有时也会猜,是不是他对她也有点意思。”她打开车门,“我得走了。” 
  “慢着,”罗莎厉声制止,“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我们都是现金交易,他从来不报出姓名。” 
  “他长得什么样子?” 
  “我快赶不上车了。” 
  罗莎倾身把门拉上。“你还有十分钟,如果你不详细描述那个人的长相,我就马上回到你公司,当着辉兰的面把所有的事都抖出来。” 
  马妮无奈地耸耸肩。“他大约五十来岁,如果报上刊登的她的年龄没有错,那他老得可以当她父亲了。长得很帅,温文儒雅,衣着端庄体面,也很保守含蓄。他说起话来字正腔圆的。抽烟。他总是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大约六英尺高,金发。他话不多,好像都在等我开口,不苟言笑,没看他激动过。我记得他的眼睛,因为他的眼眸和发色不大搭调,是深褐色的。就这样了。”她坚决地说,“我对他的了解就这么多,她的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能否从照片上辨认出他来?” 
  “或许吧。你认得他?” 
  罗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着。“似乎不大合理,不过听起来好像是她父亲。”   
  《女雕刻家》十一(1)   
  隔周的星期一,大门口的警卫拿罗莎的名字和名单核对后,拿起电话。“监狱长要见你。”他说着,拨了个号码。 
  “做什么?” 
  “我不知道,小姐。”他对着话筒说,“蕾伊小姐来会见马丁。我接到一张便笺,指示要先带她去找监狱长。是的。没问题。”他用铅笔替她指路,“从第一道门进去。” 
  罗莎在秘书室内紧张兮兮地等着,心想,这有点像小学时被带去见校长。她试着回忆是否违反了狱中什么规矩。不准带东西进去,也不得带东西出来。不得传话。不过她在和克鲁先生谈起遗嘱的问题时,已经算是传话了。那个猪八戒一定出卖她了! 
  “你可以进去了。”秘书告诉她。 
  监狱长指着一张椅子。“请坐,蕾伊小姐。” 
  罗莎坐了下来,希望自己的表情不要太心虚。“我没料到会来见你。” 
  “嗯。”她打量了罗莎片刻,然后似乎作出了决定。“我看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了。依照警卫室的记录,你上星期没来会客,听说奥莉芙为此情绪不稳。三天后她闹事,乱砸东西,因而被隔离,她所有的福利也被取消了。我们认为她闹事和你脱不了干系。”她看到罗莎诧异的神情,“她的脾气变得非常暴躁,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想再让你进去。关于这件事,我必须先请示内政部才行。” 
  天啊!可怜的奥莉芙!我为什么没想到打个电话过来取消会客?罗莎十指交缠着,把手摆在腿上,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在我没来会客后的那三天,她都没有异状,你为什么会认定是我没来会客引起的?是她说的吗?” 
  “不是。不过我们已经排除了其他的可能,我也不想拿你的安全来开玩笑。” 
  罗莎沉吟了半晌。“我们先假设你的推论正确———虽然我必须强调,我不以为然———那么,如果我今天又没来会客,她的情绪岂不是会更不稳了?”她倾身向前。“无论是不是我引起的,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让我进去和她谈谈。如果真的是因为我爽约造成的,那我可以安抚她,使她平静下来!如果不是我造成的,那奥莉芙闹事和我无关,我为什么要受牵累,枯等内政部的公文往返?” 
  监狱长淡然一笑,“你很有自信。” 
  “我没有理由不自信。” 
  这回换监狱长伤脑筋了。她默默端详了罗莎许久,“我们先弄清楚,奥莉芙是什么样的女人。”她拿着铅笔在桌面敲打着。“你第一次来时,我就告诉过你,精神科医生的诊断显示,她的心智正常。也就是说,奥莉芙残杀她母亲和妹妹时,她的神智很清醒。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那会有什么后果,然而她仍然不顾后果,一意孤行。那也表示———这一点就和你息息相关了———她无药可医,因为根本没有病症,没办法对症下药。在相同情况下———闷闷不乐、自卑、被背叛,反正就是任何足以引发她怒火的导火线,都会使她同样地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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