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的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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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主的侍郎-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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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安转头和捷儿相视,各自哼声别开脸,摆出相看两相厌的阵式。
  其实——也各自暗中欣喜。
  09
  夏朝颜悸动着一颗心,绞扭着白绢步中带跑地朝幽静园走去,听仆人转告,说韩齐约她在此相会,是以她悬着心前来,既兴奋又羞怯。
  他终于注意到她了吗?
  幽静园里假山环绕,居中有一湖,面积极广,湖上曲桥一座,湖中央建了处凉亭名曰荷亭,专供人休憩、夏日赏荷之用,仆人所指相约之处便是此亭。
  走上桥,筝音忽起,顿住她喜悦轻盈的脚步。
  哀哀的曲调自亭中传出:
  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
  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
  香雾薄,透帘幕,惆怅谢家池阁。
  红烛背,绣帘垂,梦长君不知。
  是他!夏朝颜走进荷亭,烨华弹奏的筝音同时停歇。“韩齐呢?”
  “是我假韩齐之名引你来此,他并不知情。”烨华淡然道。
  “你——”夏朝颜咬唇,*视稳坐亭中的烨华。
  “别再做傻事。”垂视桌上古筝,烨华漠然开口劝道:“别脏了自己的手,韩夫人。”
  “我不懂你话中涵义。”
  “那盅补品是你差人送来的没错吧?”
  指尖拨动一弦引出铿然声响,他的话也如同指尖,在夏朝颜心弦上拨起波澜。
  但她必须镇定,否则就功亏一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烨华公子。”
  “你懂。”烨华突兀地转身背向她,目光落在徒剩莲蓬的湖面。“你一定懂。”
  夏朝颜望着他的背影,视线掠过石桌,看见摆在筝旁的匕首,目光就此胶着在其银白的冷光中。
  他背对她,若她拿起匕首刺向他,韩齐就不会再受这男子的媚惑,可以娶妻生子,或者做回以前的韩齐。
  “梦长君不知的‘君’字——韩夫人,对你,指的并非韩齐的大哥,而是韩齐对不?”
  夏朝颜挪向石桌的脚步一僵。“你在胡说什么!韩齐是我小叔,我夏朝颜岂是败德的女子!”
  “败不败德又如何?一旦爱了就是爱了,罪过也罢,败德也罢,都是自己选择的路。”
  “你在为自己迷惑韩齐的事找藉口。”什么罪过也罢,败德也罢,全是为己的私心话。“你以为违背世间伦常能有什么好下场?”
  “你知道?”烨华的疑问里少了几分讶异,似乎早已洞悉她知情的事实。
  “韩齐不是你能媚惑的人。”走进亭子这么久,他始终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分明视她于无形,瞧她不起!
  烨华侧首,目光落在石砌的地面,轻叹口气,“我没有媚惑韩齐。”虽知她断然不会信,他仍然开口。
  果然引来她一声轻蔑的哼声以对。“古有传闻,狐狸精常化作女人形体媚惑世人,今日才知原来也有化身男人的狐精;烨华,离开韩齐,否则你会毁了他,就像妲己毁了纣王基业。”
  “几日行云何处去?忘却归来,不道春将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
  “你——”夏朝颜白了细心粉妆的俏脸,频频却步。
  烨华的口却未停:“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归来,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寻处。”
  “住口!”不听、她不听!夏朝颜捂起耳朵,然而烨华的声音却像是执意要纠缠她的梦魔,不肯放过她,直在脑海盘旋。
  新婚燕尔,人家有的是旖旎情意甜如蜜,而她——次日丈夫便告远游无人问!守在空荡荡的房子,没有人告诉她这是她家进韩家的下场,终日守在只有她一人的房子,等候不知道何时归来的良人。
  她绣工精巧,却没有机会为自己的丈夫缝制一件袍子,只因她来不及记忆丈夫的身形,良人便已不知何处去,留她终日*徨暗自思量,是不是自己未尽到妻子的责任才让丈夫不告而别?
  守候的心起初是甘愿的,他是她的丈夫,是她一生倚靠的人,不等成吗?
  愁极梦难成,红妆流宿泪,不胜情,也曾手*裙带绕花行,思君切,罗幌暗尘生——可,她的夫君不曾给过她一句话,以为一封留书便道尽千言万语,她究竟是他的妻还是陌路人?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可叹她的夫君心不似她,要她如何不负相思意日日夜夜思念他?
  心冷至极,哪能回复?幽怨渐生,如何平抚?
  她的愁,有谁解,她的怨,有谁知,她的相思,有谁怜惜?
  两行情泪悄然滑下,乱了她精心的妆扮,断了她的打算,只剩柔弱的呜咽。
  “别哭。”烨华站起身俯视娇小的夏朝颜,抽出她绞在手里的绢巾为她拭泪,不管这究竟合不合礼,话里透出怜惜:“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若无情……”夏朝颜抽了抽鼻,抢回白绢像怕被妖怪附身似的退开,成功地伤了体贴为她拭泪的烨华而不自知。“我日日夜夜的思盼也只是落得孤单。”
  “所以寄情韩齐?”
  “你、你住口!”被戳中心事,夏朝颜哪能冷静以对。
  烨华侧首回避她的注视,瞥见准备好的匕首,冷光照照,像在述说什么。
  他拿起匕首,将刀锋对向自己,刀柄向她。“真要置我于死地就动手,别让自己后悔。”
  “你想死?”
  “如果你要我死。”烨华平静地回道,晃了晃执刀身的手。
  夏朝颜傻住,被他决绝的表情骇得却步。“你疯了吗?”
  “疯?”烨华朝她扬起唇角微笑。“或许这世上的人都疯了吧,你是,我也是。”
  “你!”
  “你原是名良善的弱女子啊,何苦让自己背上不堪的罪名独自忍受煎熬?”能看穿人心的眼即使只是垂视地面,也能瞥见夏朝颜闻言时难以自抑的震撼。
  “你懂什么!”别开脸不愿正视,夏朝颜怕再被看穿心思。
  懂什么?烨华轻呵笑出声,“我懂寂寞、我懂孤独,我懂鲜少人懂的轻蔑、背叛和冷落。”顿了顿又继续:“韩齐救了我。”
  “你们这是违背伦理!这根本不见容于世,你和韩齐,你们——”
  “你只想这样终了一生吗?”烨华开口点破她无力置喙的女子宿命。“等待夫君归,芳心无处寄——你只想这样虚度一生?”
  “你!”
  “你可以活得更好,即使丈夫不归,即使芳心无所寄,女子的命运不该由做丈夫的来决定。”
  “你凭什么说!”要她背离三从四德等于要她去死,世上有哪个女子能背离!不怕被夫家休了吗?“你一个男子凭什么对我说这些。”
  烨华笑了笑,难掩哀伤神色。“我若是女子,今日就不会害你变得狰狞,宁可污了自己的手毒害于我;我若是女子,韩齐就不会异于常人——这就是你所想的?”
  夏朝颜怔住,他话里的哀伤明明白白传达上她心头。
  “韩夫人。”瞧见她面露茫然,烨华不由得苦笑,“我何其羡慕你是女儿身你可知道?”
  “你羡慕我?”被丈夫冷落遗忘的她有什么好羡慕的。
  “至少你可以接受一份男人的情意而不受世人讪笑。”
  “你——”夏朝颜哑口无言,望着他半垂落寞的眼和纤细修长的身段与形于外的忧愁,突然开始有些明白为何韩齐会倾心于他,无视彼此同为男儿身。
  就连她都忍不住为他的纤细感到一丝怜惜。
  “我……我恨不了你。”
  “韩夫人?”
  “我恨不了你。”第一次说出口时甚难,再重复就容易多。夏朝颜对他凄苦一笑,“你说得对,女子即使出嫁,她的命运也不该由丈夫决定,她该有自己的路要走。”为何要将一颗芳心寄予无法回报的感情?她已嫁作人妇又如何?难道就得因为夫君的冷落而将自己打入冷宫,深锁悲秋?
  不!她不愿!
  “烨华——”首次唤他的名,她有些怯懦。“我可以叫你烨华吗?”
  烨华愕然一会儿,才回神颔首。
  “还好是你……”
  终于明白韩齐的毅然决然所为何事,他是值得的,值得韩齐为他背负世人讪骂;值得韩齐为他违背伦常,值得太多太多……
  她唯一能胜他的只有——她是一名女子。
  “韩齐,我小叔——就劳你费心照顾了。”夏朝颜咬唇将手中白绢投入湖面。
  “韩夫人?”烨华不明白她的举动所为何来。
  “此绢同我心,弃之不念往。”夏朝颜道出立定的决意,粲笑看他。“即便嫁为人妇,我仍可决定自己的命运是吧?”
  “是的。”他点头。
  她无语,仅向他颔首回礼,转身离去。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幽静园入口,一个人从树影后窜出,飞跃入亭,由后头揽抱住烨华。
  “别怪她。”烨华开口,抬起的脸已露出淡然笑意,庆幸事情至此已尘埃落定。
  “大嫂她——”
  “别怪她,韩齐。”烨华凝视自己胸前的手,低语:“她只是太寂寞,太寂寞……”深院锁清秋,更何况得在深院中守候一个不知何时才会归来的良人。
  这苦,想必比黄连更甚无数。
  “大哥负了她。”身后的韩齐只能这么说。“是大哥负了她。”
  烨华沉默,不愿想胸前这双手何时会松开离去,又能承诺多久,是否也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同样负他。
  “我绝不负你,烨华。”看穿他心事的韩齐收紧交叠他胸前的手臂,信誓旦旦地道:“绝不负你。”烨华转身,抬首看他,满是诧异。
  “你能看穿世人心思,而我只要能看穿你的。”韩齐低首在他唇角轻喃:“只要能看穿你的就成。”
  “你真的好傻!”
  “这叫执着,不是傻。”吻住他,韩齐将承诺送进他唇间,不愿世间俗见桎梏两人。***
  烨华盯着韩齐手上的白玉簪好一会儿,疑问地转身看着他。“这是作什么?”
  “送你。”
  “送我簪子?”
  “呃……”韩齐困窘搔了头,瞥向屋外好几回,束好的发因为难以启齿的摇头晃脑而左摇右曳。“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这个是——”深吸口气,韩齐决定吐实:“定情之物。”
  “定情之物?”烨华望向他困窘难当的神色,疑云更深。“你送发簪给我当作定情之物?”
  笨!屋外一声叹息多过一声,隐隐约约传进烨华耳里。
  外头有人?
  是谁能让韩齐不在乎被看见而坦然传情的?
  他没有问,静待韩齐自己说出口。
  “这白玉簪——是回傲龙堡的路上我为你买的。”韩齐尴尬解释着。“我知道你喜爱白玉,见着这簪子就直觉要送你,但买了后才想起你从不束发,更不可能像女子用起簪子,所以一直迟迟没有送给你——”
  “然后呢?”
  “大嫂说——虽然情意已定,你我却注定无名无分,是我亏欠你,因此——”
  “为了弥补,你决定将这簪子送我,以代婚宴。”
  “嗯。”韩齐困难地点头,心下暗自庆幸他帮他把话说完。
  “韩齐。”烨华同情地看着他,时至今日才发现原来他也有迷糊的时候。“古来只有女子送簪以示定情,男子送玉以表情意;就算要送,也该送玉才是。”
  “啊——”韩齐愣住。“是、是这样吗?”
  烨华同情他,又觉好笑却不敢真的笑出声,怕伤了他的心意。
  他可知道自己的心思单纯如孩童般无垢?纵使掌握北方第一大商号需要许多的尔虞我诈与心机,在情感上,他纯净如天真幼童,教人又气又笑,又是感动。
  也因此,他格外珍惜他对自己的这份情,小心翼翼地对待,只愿呵护保有这份情谊。
  “那、那我收回。”韩齐伸手向他,欲讨回白玉簪。
  笨!又一声叹息自屋外细细飘进屋里。
  烨华摇头,顺了顺发随意盘起插上,任几许发丝凌乱垂在颈上,展现不同于披发时的风情。
  韩齐当下震慑得不能自己。
  是他的错觉吗?总觉他近来益发艳丽,总教自己无法移开视线,陷入他的美丽而迷惘。
  “韩齐?”烨华唤了唤失神的他。
  韩齐一回神,探手抽出簪子,乌黑亮丽的黑绸开展在他眼前,柔顺一如主人的性子。
  “你——”正要开口责怪他为何收回时,就见他将白玉簪放在掌心摊平在他面前,教烨华不由得住了口。
  “再一次。”
  “什么?”烨华不解。
  “再簪一次。”
  烨华依言,整好发后插上白玉簪,又被韩齐抽出,再次披泻一头长发。
  “韩齐——”面对他的怪异举动,烨华莫可奈何叹气。
  “我爱看你长发散落的样子。”韩齐终于说出奇怪举动的用意。“好美。”
  他的坦白教烨华颊上布满红霞,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其实你不需要教韩齐怎么做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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