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洋大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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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洋大追捕-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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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里捉摸不定。怎样才能在这些相同打扮的人群中发现目标呢?只有胖子才想得出让我陷入这种陷阱里去。 
  我已经挤到了很前面,发现红衣赎罪者的身材很像马耳他人!我几乎要相信这种巧合了,想象大赎罪者就是马耳他人。这似乎有点过分,即使马耳他人是个宗教狂,他也不会这么干。红衣赎罪者赤着脚向前走去,右踝拖着一条沉重的锁链。我能看到的就是他那双脚。看脚也是一种鉴别正身的独特方法,但不太可信。我仿佛是在向罗布兰传送有关脚部特征的信息。尽管眼下是很庄严的时刻,可一想到司法鉴定处竟然与脚的特征打交道,我还是忍俊不禁地想笑出声来。检查手印,这还差不多,因为这是由来已久的方法。只有美国联邦调查局才会去费心测量人体各部分的尺寸和细节特征。在法国,就和在意大利一样,事情干得越少越好。看来,我应该劝胖子把那些条文革新一下,这不会有坏处的。 
  白衣赎罪者扶着十字架的立柱,跟在红衣大赎罪者的后面。他弯腰曲背,走得很慢,双手几乎要碰到地上。一身洁白的长袍和风帽在烛光映照下闪闪发光。从他的姿态上,我无法判断看出他的身材是否和马耳他人一样。不过他看起来也很高大。后面是教士,修道士和不戴帽子、穿着白衣、披着红斗篷的合唱队。他们手里的大蜡烛摇曳着火焰。这里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现。他们裸着脸向前走去。他们中没有马耳他人。不过,我还想看看殿后的八个黑衣赎罪者。他们的身材没有一个像多米尼克·坎布齐亚;马耳他人一半是英国人血统,他的身材也证明了这一点! 
  四个黑衣修士扛着一口棺材。缀满百合花的白色裹尸布上,躺上一尊木雕耶稣像。另外几个人举着一顶遮护耶稣像的华盖。 
  我汇入了绕行教堂的瞻礼队伍。人流拥进一条小路。没找到马耳他人。我只好观赏起照耀着建筑物的烛光夜景来。这时,一个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喂!好一个教士,你在这儿干什么,嗯?” 
  这巴黎顽童似的玩笑令我措手不及。我吓了一跳,赶紧摆出庄重的样子。我皱起眉头,愤怒地转过头去,准备用高贵的方式来训斥这个无礼的家伙。谁知,我惊愕地看到了一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没错,这个头戴黑帽、身穿灰衣、慢慢从萨尔坦的一条偏僻小路走来的矮个子,正是库蒂奥尔警长。 
  他,刑警大队警长也到此地来追捕马耳他人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出现是令人鼓舞的。不过,他的出现又使我十分沮丧:既然巴黎警察局也来了,这说明坎布齐亚也许就在附近。可我单独一人,怎能和这些对手们竞争呢?他们想必已经作好了充分的准备。 
  “你呢?” 
  我无法隐匿自己的惊奇。库蒂奥尔微微一笑,回答说: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老兄。不必装扮成什么神甫了。就在昨天晚上,马耳他人又在樊塞纳森林露面了。他在那里干掉了一个小伙子。科西嘉人氏族之间的仇杀可不是闹着玩的,嗯?” 

                  9 

  卡尔迪奈街上生意兴隆的夜总会门口,出现了吉诺·托利和他那辆青苹色的卡迪莱克牌轿车。此刻他正踌躇满志地体会着当老板的乐趣。三十年代外省人趋之若鹜的“两姊妹”旅馆,已在几个月里改建成巴黎最具风月繁华的青楼会馆之一。寻花问柳的男男女女在这里幽会聚欢,醉生梦死,淫荡作爱:他们中有放荡不羁的丈夫和水性杨花的妻子,勋章绶带的爵爷和娇嗲妩媚的女秘书,政客党棍和寻找阔佬的末流影星。 
  吉诺·托利以生意人的精明干练,统率着他的幽会俱乐部。他在色情领域堪称行家里手。位于地下的旧厨房被改建成色情电影放映室。由一架漆成黑色的电梯通达的两层楼面上,每间客房彼此可以相通,房间的墙壁乃至天花板上都镶上了镜子。在需要提供服务或收钱时,英俊的伙计阿波隆就会出现。他会根据客人要求推开拉门,把几个单间变成一个宽敞的嬉戏大厅。站在壁龛的不镀水银的镜子后面,爱偷看猥亵场面的色棍可以一睹他人的色情百态。他只消付一笔附加费就能如愿以偿。这笔钱自然又大大扩充了房产主化名匿藏起来的财富。 
  吉诺也曾经历过艰难困苦。因此,他对于秩序极为珍视。作为一个有见识的企业主,他不想妨害现存社会。他为阿波隆安装了一架罗莱福雷克斯照相机,可以从各个角度摄下那些身份可疑的男男女女。事后,他把底片交给风化警察特别大队或情报局。作为报答,他的行当得到了警方的有效保护。“礼拜堂”从未列入过受检夜总会的名单。 
  “礼拜堂”……这金字招牌镌刻在大门右侧的绿色大理石上。本区居民对这扇门再了解不过了。每天夜晚时分,周身精光锃亮的美国客车和意大利平头赛车不约而同地排成两列停在门前。这并不妨碍交通。夜幕降临后,此地只有狗群在阴沟洞里觅食。 
  如果十九世纪末的大资产者看见他们领地的下场时,准会从坟墓里钻出来:暴发的蒙苏平原不再羡慕王家的圣德尼街了。只有金钱才能突出悬殊。夏采尔街、普罗尼街、亨利一罗什福尔街上,幽会场馆比比皆是。在那里,为了严守情场隐私,必须付出最高的代价。 
  吉诺·托利左手提着一只黑皮公文箱,钻出卡迪莱克轿车。这只箱子几乎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像他那身黑灰色的三件式西装一样。他把保险钥匙插入铜锁眼里。这是在自己家门口。不需要通报姓名,也不用让人从警眼里辨认自己。 
  每天午夜,按照不变的惯例,吉诺带着那张庄重的、近乎严谨的脸,前来检查夜总会的活动及现金出入帐目。铺着紫红色天鹅绒地毯的暗梯把他引向四层顶楼。他就在这里布置了一间豪华的色情业总经理办公室。阿波隆在这里向他汇报情况,并报上应交给出资人保尔·格拉尼乌茨即煤炭商的那份营业进款和附加费的准确金额。 
  这位夜总会大亨是靠一笔5000万法郎的债务来经营前“两姊妹”旅馆这块地盘的。煤炭商保尔曾多次要求还债。诡诈的吉诺立即付清了利息,却逐月拖延到期的应付本款。吉诺想用提供寻欢作乐、在里茨饭店或克里翁饭店请客吃饭换来清静,但很快就被不时的争吵代替了。一个勒令还钱,另一个则以名誉报复相威胁。每捱过一天,吉诺都盼望着这高利贷盘剥者在纵欲中因心肌梗塞而一命呜呼。可是,奥弗涅人的心脏就和中央高原的火山一样结实,吉诺·托利只好找来图森·费鲁齐,让他帮忙了结此事。奇怪的是,今晚从他那儿一点消息都没有。 

  “先生,有两位客人要见您……” 
  托利很不喜欢这种措辞。这使他不快地回想起广播剧《有位警官要找您》中的那些警察。他曾偶然收听过几个片断。 
  警察到“礼拜堂”来干什么?原则上,他从不在此接待他们。通常,他把一叠钞票悄悄塞进每月用于买得太平的信封里,在去布洛涅森林某条小街秘密赴约途中,摇下车窗玻璃,把钱扔出去。每次路线从不重复。随后,吉诺开着车缓缓离去。他很乐意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些代表秩序的伙计们在附近灌木丛里行着“屈膝礼”,当找到钱时个个喜出望外。可今天并不是付钱的日子呀……为什么他们今晚又来了呢? 
  “什么客人,阿波隆?是风化警察吗?” 
  英俊伙计左右摇晃着他那张希腊人的脸。 
  “不是,先生。是约瑟夫和另一个人,一个金发青年。是个漂亮的小伙子。” 
  “他们是乘电梯上去的吗?” 
  “从您的暗梯上去的,先生。他们已经在您的办公室里了。” 
  吉诺不喜欢这种安排。他同意约瑟夫不花钱一饱眼福,条件是为他干点小事。阿波隆常领他去观淫癖专用的壁龛或是地下放映室。他在那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约瑟夫从不放过任何一个不曾见过的猖亵场景。 
  吉诺思忖着自己还干过些什么蠢事。值得注意的是,他为什么要带一个证人来?看来是要自己解释一下煤炭商的死。矮子一定告诉他了。图森本该当场把这家伙干掉的。吉诺猜测起那金发青年是谁。想必是约瑟夫的侄子。这傻大个,每年夏天都在卡杰斯外的大海里游泳。一到冬天,他就去勾引有钱的中年妇女。都是些最使人厌烦的爱虚荣、趋时髦的女人。不过她们的银行存款倒是十分可观的。这个花花公子在其生活中的唯一遗憾是:他是个斜白眼。因此他不得不终日戴着墨镜。 
  “你有没有看见金发青年戴着眼镜?” 
  “那副镜片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 
  好吧。这不奇怪。既然是这样,要是满身散发着奶酪味的前尼奥罗牧羊人想听到我的解释,他会如愿以偿的。很简单:煤炭商只有放弃求助于警察的企图,才能收回我吉诺欠他的5000万法郎……就是这么回事!约瑟夫这个混蛋是不会接受这种解决方式的。只要再添上一句:凑巧出现在那里的姑娘是个必须灭口的危险证人!要是马耳他人被栽上杀人的罪名,这绝不是我吉诺的过错。谁能想到,那姑娘是他的情妇呢? 
  不过,约瑟夫并不只是一个淫棍,他也是个一毛不拔的头号吝啬鬼。……说到底,事情已经如此了!至于马耳他人,他会想方设法对付的。他既有钱又交游广阔,肯定可以找到证明他不在现场的证据。他的情妇?咳,失掉一个,找回十个。像他这样有诱惑力的人,只怕挑都来不及呢。 
  吉诺虽已头发花白、年过50,却能以惊人的敏捷爬上四层楼。他推开办公室的软垫门,用脚关上了门。他的肌肉突然收紧了。显然,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约瑟夫靠窗站着。他那通常是褐色的脸蜡黄蜡黄。长着一头浓发的脑袋上,可笑地扣着一顶小帽子。插在细条纹深色西装里的手像死尸二样惨无血色。吉诺迅速扫视了一下站在他身边的大个子金发青年。他不是约瑟夫的侄子。 
  这是马耳他人。坎布齐亚以危险的沉默著称。他的右手一直没有离开海蓝色的上装口袋。吉诺吓得全身冰凉,呆若木鸡般地站在房间中央。 
  “礼拜堂”的主人甚至连假作镇静都办不到。他好不容易才用下巴指了指两张椅子,请可怕的来客就座。其实,他唯一的机会就是走到写字台前,打开右边抽屉,取出那支贝雷塔手抢先发制人…… 
  然后,他可以很轻松地以正当防卫的理由为自己辩护。他已经预见到了报上的标题:“博迈特监狱逃犯、大名鼎鼎的马耳他人、蒙莫朗西大街枪杀两人的凶手,企图敲诈‘夜巴黎’之王。”当然,他不会因为替社会除掉危险分子马耳他人而获得勋章。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 
  不错,只有手里拿到那把贝雷塔手枪才能有救啊!必须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利用他们最小的疏忽。吉诺在瞬间调整了自己的策略。他要佯装一无所知。反正,他没有再见到过尼斯人。 
  “你猜想我们为什么来这儿?’哟瑟夫说,“你不至于跟我们瞎扯你根本不知道吧?” 
  吉诺摇了摇头,反驳说: 
  “请你解释一下。别这么哭丧着脸,像死了人似的。” 
  约瑟夫一下子不知所措,朝马耳他人望了一眼。 
  “好吧,”他重新开了腔,“我们知道是谁杀了煤炭商。” 
  吉诺一下子恢复了自信。他牵动嘴角笑了笑,同时耸了耸肩膀。 
  “你不至于认为是我杀的吧?” 
  “不,是尼斯人干的。” 
  吉诺假笑起来: 
  “图森?这倒是让我大吃一惊!那天晚上,他去闯窃一家户头了。你的司机也在呀!” 
  他朝一动不动的坎布齐亚望了一眼。 
  “不错!”约瑟夫说,“你那户头就是煤炭商!图森把保尔和马耳他人的女友一起干掉了!” 
  吉诺装出惊愕的样子,跌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里,摇晃着双臂。他的双手悄悄地凑近了抽屉。他想用膝盖蹭开抽屉,然后抓住那把贝雷塔枪。放在桌角上的香烟盒会挡住手的动作。 
  “相信我,约瑟夫!”他辩解起来,“图森从未对我提起过要对煤炭商下毒手!虽然就个人而言,我根本就瞧不起保尔!” 
  膝盖无声无息地把抽屉蹭开了一点。差不多成功一半了。忽然,他惊慌起来:手枪有没有上子弹?那天早上,出于好玩,他把子弹卸下来,又装进去。他退出子弹,又插上弹夹,好玩地放起空枪……可是,究竟有没有把一颗子弹重新装进去呢?自己的生命就维系在这个细节上了。 
  使他不安的是,马耳他人那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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