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戎底定(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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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戎底定(第二部)-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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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普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此事并不难办,想必李大人会安排稳妥。”

  凭着李符的直觉,又见赵普说卢多逊时无所谓的样子,他猜想赵普一定还有事要他做。果不出他所料,赵普又对他说:

  “本相在皇上面前大力褒扬了李大人,所以皇上现在对你十分信任,你一定要惟谨惟慎!”

  “感谢丞相厚爱,下官一定惟谨惟慎,效忠陛下,报答丞相!”李符知道最后那句“报答丞相”才是赵普真正想要听的,所以语气格外重。说完,静静地等候着赵普的下文。

  “齐王的事到现在还没完哪!”

  “是是,不过理应快出京了吧!”李符知道赵廷美被勒居洛阳,而且崔仁冀已经去宣旨了。

  “他不会出京的!”赵普肯定地说道。“齐王是个给他脸他当屁股的人。本相在皇上面前极力为他开脱为他求情,皇上才答应让他暂居洛阳反省罪责,可此人恩将仇报,竟和卫王元佐勾结一起,威胁本相,诬告本相,一口咬定是本相在害他。天底下还有这么不知香臭的人吗?本相卷在赵氏宗族的矛盾之中,一肚子委屈无法对皇上说,只能忍了!”

  “丞相太大度了!”李符恭维道。“若是换了下官,怕是做不到这一步!”

  “若是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好家伙,这话跟着就问到头上来了!好个赵宰相,这不分明是向自己要答案吗?开宝年间赵普被贬孟州时,差一点儿被人杀了,这事十有八九是赵廷美干的。正因为当时自己看出 
 
 
赵普行将完蛋,才转而往卢多逊这边儿靠的。不承想卢多逊把自己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赵普也风闻自己改攀高枝,落了个两头儿不是人。好在这一次回汴京及时拜访了赵普,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才算把赵普哄好了。如今赵普又成了炙手可热的大宰相,哪敢再对他有丝毫的不恭?赵普恨透了赵廷美,这是秃子头上的疮疤,明摆着的。如今把赵廷美放在洛阳养尊处优,他肯定于心不甘。想到这些,他向赵普献策道:

  “若是换了下官,还要在皇上面前奏他罪不止此,应该流放崖州!”

  赵普摇了摇头:“赵廷美是亲王,比不得卢多逊,那样一来,皇上就不好做人了!”顿了片刻,又问李符:“你看把赵廷美放在房州怎么样?”

  一提到房州,李符立刻回想起数年前的后周恭帝柴宗训。当时自己是归州转运使,就是赵普密令他带人摸到房州,结果了柴宗训的性命。如今从赵普嘴里再次说出“房州”二字,无异于说要把赵廷美弄死!

  “好!丞相讲得甚有道理!”李符继续逢迎道。“齐王还有不小的势力,居于洛阳离京城太近,万一再聚起人气,对皇上还会形成威胁!”

  “你真的认为不错吗?”赵普又追了一句。见李符点头连连称是,说道:“那你就替本相到皇上面前去奏吧!不过不要说是本相的意思!”

  李符本想应付几句把难题甩给赵普,可赵普却要借他这张嘴,还不准把他赵普捎带进来,真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此事让他感到十分为难,首先是他与赵廷美素无来往,又没有参加本案的审理,抓赵廷美小辫子都不好抓;其次是自己刚刚得到皇上的信任,摸不清皇上心底究竟想怎么对付赵廷美,万一说拧了劲儿,广南这么多年的功劳苦劳不是全都泡汤了?搞不好再弄个“欲置皇亲于死地”的罪名,更是祸不可测!略一沉吟,面带难色地问赵普道:

  “齐王如果乖乖去了洛阳,下官再奏,岂不让皇上冒一个朝令夕改的坏名声?”

  “本相刚才不是说了嘛,赵廷美不会乖乖去洛阳的。他一旦抗旨,李大人不就有口实了吗?”

  赵普话没说完,府吏在门外禀报:“丞相,刑部崔仁冀大人求见!”

  赵普眉毛一扬,胜券在握地对李符说:“你听听崔仁冀怎么说。”

  崔仁冀一副江南人的温文尔雅,向赵普和李符施了礼,禀道:

  “赵丞相真是料事如神,齐王不但拒不赴洛,还口口声声要见皇上,说朝中有奸臣陷害他!下官明白地告诉他,此旨就是皇上的意思,劝他好自为之,他还是不信。看来他非要告倒朝中的奸臣不可呢!”

  赵普笑了笑,对崔仁冀说:“崔大人还不如明说朝中的奸臣就是本相呢!在齐王眼里,除了卢多逊以外,所有人都是奸臣,本相当然是奸臣之首!”

  崔仁冀问赵普道:“丞相以为何时押送齐王出京?”

  “这话本相可不好回答了!还是等齐王去见过皇上,或是等皇上去见过齐王,弟兄俩商量定了,本相再交崔大人执行吧!”赵普说完,又转头问李符:“李大人,你说呢?”

  李符这回真晓得赵普的厉害了,又是点头又是谄笑。李符回到家里,大半宿没睡着。明天又是个常朝日,如果想甩掉陷害赵廷美的嫌疑,可以把赵普的意思当着朝廷百官的面奏请皇上。可皇上明明否定了李昉等几十个人的奏章,其中也包括自己,再奏的话,显然是不给皇上面子,说不定皇上会大发雷霆。看来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只能单独求见皇上了。能不能拉上崔仁冀一道去见皇上?这样或许多个担待。又一想也不妥,先不说崔仁冀想不想去,就算他同意与自己同奏,皇上发了怒,自己还是首当其冲,崔仁冀充其量算个陪绑的;如果皇上采纳了,崔仁冀倒分去一半儿的功劳,只有赔没有赚。更何况崔仁冀也是赵普的心腹,万一有什么话说得不妥,崔仁冀再给赵普一说,惹得赵普对自己心生疑忌,也是得不偿失。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闯他一回,万一皇上发怒,就把赵普抖落出来!

  第二天上朝,李符一直在窥测赵光义的情绪,还好,皇上整个早朝都十分高兴,这预示着今天自己的运气可能也不错。刚一散朝,他便一溜儿小跑追上阎承翰,悄声说道:

  “阎公公,烦请问问陛下有没有空儿,下官有事要奏!”

  阎承翰朝他摆了摆手:“李大人,今天肯定不行,皇上早就安排好别的事儿了,李大人请回吧!”

  “公公,公公!下官有要紧事要奏啊!”李符缠住阎承翰。阎承翰急于脱身,对李符说:“大人先回去,待我得空儿禀奏陛下宣你吧!”说罢,匆匆撵上走在前头的赵光义。

  五月天气,说热还不算热,最是宜人的季节。整修不久的后宫花园里,牡丹花大都凋谢了,只剩几株不甘寂寞的,还顶着尚未萎去的花冠。成片的蔷薇花散发着清香,令人陶醉,远处还有几株安石榴,像在用它的火红与蔷薇一争高下。池沼之中,莲花已经吐蕊,池边垂柳飘飘拂拂,像美人的长发梢浸在水中。赵光义今天有什么要紧事呢?其实并不要紧,不过是和李昭仪约好,要和她到后花园散散心罢了。李昭仪是何人?原来是已故大将李处耘的千金。太祖乾德年间,她还是个小娃娃。李处耘被贬到淄州的时候,赵光义为了拢住李处耘,便把她女儿养在晋王府。一晃十几年过去,当年的小娃娃出落成一朵艳丽的芙蓉,赵光义即位的时候李氏十七岁,跟着她母亲住在汴京。太平兴国三年秋天过寿宁节,李氏母女参加了朝廷大宴,席间赵光义见到了母女二人,遂将李氏召入宫中。当时赵光义的心思都在周飞琼身上,哪能顾上她?两年后周飞琼病故,与开宝皇后宋氏的绸缪还在继续。李氏对这些事毫不计较,也从不参与陶美人、叶美人等嫔妃的猜疑议论,一副大家气派。直到去年底,了却了德昭、德芳两块心病之后,宋氏时常哀哭,怪赵光义没能把他兄弟二人看护好,对赵光义的柔情蜜意大打折扣,赵光义也不大行幸,更多

  后苑柳阴下,一桌精致的点心早已摆放齐整。赵光义和李氏对案坐定,先端起一盏酒,对李氏说:“昭仪现在有了身孕,朕也不劝你饮,可朕今天格外高兴,先自满饮一盏!”

  李氏笑吟吟地望着赵光义,没有说话。一直看着赵光义饮了好几盏,才款款言道:“陛下又不是没有皇子,何以如此兴奋?”

 
 
 
  “朕高兴的不是你肚子里的皇子,而是喜得你这样的贤淑女子。朕就喜欢你这点儿大气!”赵光义说着又饮了一盏。“这些天朕考虑有两件大事要抓紧办了,一是德昌,一晃十五岁,该封王出阁了。朕昨天刚问过李昉,李昉说依礼当封为韩王。二是朕即位八年,还没有册立皇后,如今这件事也该办了。”说到这里,赵光义注视着李氏,问道:“昭仪以为后宫之内当立谁为后?”

  李氏不多思索,答道:“此事应由陛下独断,岂是臣妾所当议论的?”

  “昭仪!”赵光义叫了李氏一声。“你听清了,朕要立你为皇后!”

  “陛下!陛下!臣妾入宫最晚,立为皇后,嫔妃们能服吗?”李氏没料到赵光义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喝多了随口戏言,急急说道。

  “谁规定立皇后还要论资排辈?谁敢不服,朕就让她像当年的陈阿娇一样住进长门宫里去!”赵光义说着,又扭头对身边的阎承翰道:“你把朕今天这句话告诉史官记在起居注里,朕堂堂大朝天子,用不着讨谁的高兴!”

  “是是!”阎承翰躬身应答。“陛下以德选后,微臣和奴才们都高兴,都高兴!”稍停了停,又低声对赵光义说:“陛下,散朝的时候,开封府尹李符说有事要奏,问陛下何时得空儿。”

  “朕猜他十有七八要说齐王的事!”





第二十三回 赵普暗布连环计

  一个拄着竹拐的老太婆慢吞吞地走近齐王府,不知是眼不好使还是腿脚不便,老太婆走得很吃力。齐王府院外还有二十几个士卒守护着,老太婆走近一个小兵,畏畏缩缩地问道:

  “敢问小哥,这里是赵光美家吗?”小兵一下子乐了:“老太太,你老口气可真大呀,连皇上都称他齐王呢,你老倒敢直呼其名!再说齐王现在也不叫光美,改名叫廷美了。”又觉得她来得蹊跷,上下打量了半天,问道:“你老要找齐王?”

 
 
 
  “我不找他,我找我儿子。”老太婆终于打听到此处,看来她找了很久了。

  一个年龄稍大的小校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小兵立刻报道:“这老太太来找他的儿子。”

  小校以为她儿子是在自己手下当兵的,初时还很客气:“大娘,你儿子叫啥名字?是在我这儿吗?”

  “我儿子叫林顺,早些天说是到大爷这儿来了,这么多天也没回家,我怕他出事啊。”

  “林顺?”小校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手下没有叫林顺的呀!你找错了。”

  “没错,这儿不就是赵光美家吗?林顺说他就是到这儿来了!”

  小校这才想起:老太婆要找的人就是他前些天逮住的那个骂街的汉子,脸一下子拉下来,训斥道:

  “你儿子扰乱治安,被逮到开封府衙门里去了,你快走吧!”

  “啥?你说啥?逮起来了?”老太婆一听,顿时哭起来,一个劲儿用棍子戳着地。“哎哟,我的天爷呀,为娘就怕你惹事啊,林顺!林顺哎,你让为娘靠谁活耶!”

  小校想发怒,一见老太婆这般号哭,忍了下来,朝老太婆嚷道:

  “你要找你儿子就到开封府大堂上去找吧,在这儿哭也没用!”

  “我不找了,我也不活了!”老太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越哭越悲恸。

  正不可开交,赵元佐骑着骏马驰到府门,小校忙迎过来敬礼。赵元佐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小校简单说了一过。赵元佐正没好气,吩咐道:

  “成什么体统,把她也送到开封府去!”

  敲开齐王府大门,赵元佐把马僵一甩,大步跨进去:“皇叔!皇叔!”

  赵廷美晃晃悠悠从厅里走出,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见赵元佐,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皇叔进屋说!”赵元佐扶着赵廷美回到厅里。“侄儿听说皇叔这里又有变故了?到底怎么回事?”

  赵廷美抹了把泪,哀苦地答道:“传旨的崔仁冀才走不多久,不知哪个天杀的王八蛋又在皇上那里上了坏话,竟把本王贬到房州去了!”

  “这是真的?”赵元佐紧攒双眉,气愤愤地说道。“侄儿听说这件事,还不相信,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侄儿啊,卫王啊!”赵廷美一把扯住赵元佐的袖子大叫道。“皇叔可倒了大霉了,一家二三十口人,一个不剩,都要迁到房州去,那不明摆着是要本王的命嘛!”

  赵元佐虽然愤慨,还能控制住情绪,安慰赵廷美道:

  “皇叔不要焦急,有侄儿在,总能想出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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