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离婚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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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离婚报告-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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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头轰的一声,急忙跑到办公室,一接电话,是他们单位同事打来的,说是军培在公路上和人追尾了。已经被送到当地医院去了,让我马上过来。    
    我急得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护士服就跑出来了。我从单位借了一个车,就急忙往出事地点跑。那时候雪下得越来越大,路上特别滑,我们那车开得特慢,把我急得心一直怦怦地跳。    
    等我们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发现军培他们的领导都到了。他的那几个同事都在那里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军培就是为他们办私事才出了车祸,军培他们领导见我来了,就围了上来。听他们介绍,军培在超车的时候因为路太滑,刹车失灵和一个大货车撞上了,军培当时就昏过去了。是那几个车上的同事把他拉到医院去的,因为失血过多,现在正在输血。    
    他们单位的领导没说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得出来,他们对这件事的发生是非常不满意的,因为军培是开着公车办私事,而且那辆公车也报废了。听他们领导说,这次撞车的责任在我们这一方。人家那辆货车也被撞得不轻,人家那司机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也赶来了,那是私人的车。他们要军培的单位给个说法,两辆肇事的车都被拉到交通事故大队去了,交通事故大队的人也来了,他们正在录口供。    
    这个情况出现得太意外了,我简直不知该怎么办。军培他们车班的班长王师傅也说,这事发生的真是太意外了,小赵开车平时不这样的,整个车班里他开车最稳了,今天怎么会这样呢?我当然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军培昨天开了一天车,他太累了,他这是疲劳驾驶呀!    
    我们焦灼地等在医院门口。天上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医生一会儿出来,说血已经输完了,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车在被撞到的那一瞬间发生倾斜,他的下身被挤了一下,出了很多血,经检查,内脏没事,但是怀疑盆骨骨折了,要动手术。    
    我是学护士的,知道盆骨骨折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这里离着尿道比较近,会不会影响到那里。我问医生,医生说这就不好说了,他说如果要是那样,就要做尿道的手术,这里与男人的生殖器近,弄不好会造成性功能障碍。    
    医生介绍完了情况就要我们交住院押金,一共是七千元钱,我出来得急,身上没有这么多钱。军培他们单位的领导就把这笔钱垫上了。他们领导在垫这笔钱时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看,我感觉得出,将来军培住院的这些事,可能还是会有说头的。    
    手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等我见到军培时,他还在昏睡着,他的下身缠满了绷带,医生说他的盆骨碎了,可能要养几个月才能下床,肋骨也断了三根,已经接上了,万幸的是,军培那天系了安全带,多少起到了一些保护作用,没有伤及内脏,不过,比较麻烦的是,经检查,尿道口断裂了,还要做尿道手术。这还需要一笔比较大的手术费。治疗的时间可能要很长,这里的医疗条件不是很好,而且离家里也远,最好转院。他让我做好准备。    
    军培他们单位的领导这时也赶过来了,听到这话后也呆住了,他对我说:小郭,按说这个时候我和你说这个不合适,不过,实话说,小赵这次出车,其实不是办公事,又是他自己的责任,我们不能按公伤对待。考虑到你们刚结婚,家里条件也不会太好,公家会争取替你们多担负一些,但是你们自己这边,也要多筹些钱,将来住院的时候、打官司的时候,可能会用得上,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稳定一下,转院吧。    
    他们领导这话的用意是很明显的,军培的医药费公家是不会出多少的,一切费用与由此造成的后果,都将由我来承担。我能说什么,除了咬着牙把这事扛下来外,没有什么办法。    
    当天晚上,军培他们的领导都走了,那几个找军培的同事自愿留下来照顾他。他们说要凑钱给军培治病,我说以后再说吧,你们都先回去吧,你们的家人也等着呢。他们不走,说是军培人太好了,这次又是因为他们出的事,他们留下来照顾他是应该的。    
    那天晚上,我在病房里陪着军培,一夜难眠。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军培醒了一次,我问他怎么样,他摇了摇头,说想尿尿,我去找医生,回来时发现他疼得脸都白了,尿湿了一床,军培说,当小便出来的时候他疼得几乎要死过去了。他问他这是怎么了?我说没事,他不信,一直在问。护士告诉他,说他的尿道口裂了,军培听完这话愣住了,很久后才缓缓地对我说出几个字:“对不起!”我的眼泪哗的一下子流了下来。    
    在同事们的帮助下,我们把军培转院的事办了。军培回到邯郸,我的父母和他的父母都来了。这次要做尿道恢复手术,手术费要一万多元。我老家是在乡下,家里还有两个妹妹,父母是拿不出这么些钱的,而他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她母亲也退休了,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军培的单位是不会出这笔钱的。军培的几个同事听说了,就把这笔钱给凑齐了,我不愿白白地接受他们施舍,给他们打了个欠条,但是他们不要。不管怎么说,这笔钱还是给凑出来了。    
    从那天开始,一直有近十个月时间,军培和我都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的。尿道口破裂,直接影响排泄,据医生讲,就是治好了,将来出现尿失禁现象也是可能的,这个手术在本市的医院做了三次,后来又转到北京,前前后后,一共做了十次。每次手术,军培都要受好大的罪,关键的是,每次手术后出现的尿堵塞,都会把人疼得死去活来。那一阵子,全家人都停止了一切的活动,我们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给他治病了。治病一共花了八万元,有一部分是那几个同事凑的,大部分都是我借的。    
    一连十次的手术,把我和军培都折腾得没有了人样。手术最后成功了,但是军培在那段时间也不能上班了,单位停了他的工资奖金,家里一贫如洗,但这并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医生告诉我,由于伤的地方是比较敏感的部位,即使军培彻底的好了,他的性功能也会丢失掉。几家医院的诊断结果都出来了,诊断为“外伤致阴茎勃起性功能障碍”。    
    我听到这个消息惊呆了,我们刚结婚一年,他才二十八岁,难道性无能就会成为我丈夫永远不能摆脱的伤痛吗?这个消息我不敢告诉军培,在瞒着他的情况下,我又带他去了几家医院,前几次是治外伤,这几次是治内伤。经数家医院几个月的治疗均未见效。结论依然是“勃起性功能障碍”。我们去北京找最好的专家看,专家向我透露,军培此症难以治愈。至少在目前看来,没有更好的方法,单纯的靠药物刺激也不能起到更好的效果,而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反而会产生更大的副作用。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浮想联翩,眼泪不停地流,军培最后也醒了,他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军培突然察觉了什么,他问我:我是不是不行了。这时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地哭了起来,军培的脸灰白灰白的,他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也哭了,说:我不想活了。他这一哭,我反倒清醒了。我抓住他的手,我说:我一定要你活下来,不管行不行,都要和从前一样。


我把春天还给你第77节 为他我领养了一个孩子

    为军培瞧病花去了我一年多的时间,背负着七万元左右的债务,那一年,我明显的衰老了。    
    军培不行了这件事,我回来对谁也没有说。我知道,对一个男人来说,这种能力的缺失如果一旦公开,将会使他的一生都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我不是一个特别要强的人,但是我认为我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的女人,军培受了这么大的苦与委屈,注定也只能由我来替他承担。    
    军培后来又回到单位,但是他的盆骨骨折后,已经不能再干原来的工作,因为他人老实,在单位的人缘好,单位照顾他,去门卫上三班,这样他也有了一个可以勉强养家口的工作。    
    军培在出了那件事后整个人都变了,从前他乐观,积极,对生活看得很开。但是现在他的人生一下子灰暗了许多,他变得心事重重,性情压抑,话也少了,目光也呆滞了,行动缓慢了,一天到晚,脸上神色木然,对什么事都没有了兴趣。他最怕的是晚上,因为一到晚上,我们躺在一起时,他总是想起自己已经不行了的事,烦得他睡不着觉,而且尿失禁的痛苦也折磨着他,经常失尿,不但令他身体上痛苦万分,更严重地挫伤了他的自尊心,眼看着他一天天地苍老下去,我是急在心里,可是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我在那时尽量顺着他,做他爱吃的饭菜,什么也不让他干,当然他也干不了什么。我向他保证,永远不对人说他不行了这件事,省得他心里难受。可是每次当他睡熟了以后,我却总也合不上眼,七万多元的债务,还有一个满身是病徒有其名的丈夫,我在想,我到底做了什么孽,老天竟然让我尝受到了这样的滋味。    
    一个女人总是有正常的生理需要的,那年我二十七岁,正处在一个需要男人关怀与爱抚的年龄,但是我的男人已经不行了。他急,我也很急。在那几年,我没少打听,也没少买各种药,伟哥那种药丸四百多元一粒,我也托人买过。但是都不能奏效,因为军培这种病是由外伤导致的,大多数的药,都是治标不治本,我们去了很多的医院,买回了各种各样的药,但是都不管什么用,后来,大家都绝望了。我对军培说:不花这个冤枉钱了,反正这个病也没什么,不影响吃不影响穿,咱就认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军培他一直觉得对不起我。特别是一到了晚上,他那痛苦的表情就让人瞅着心都揪着疼。不管我怎么安慰,他都无法从这痛苦的阴影中挣扎出来。这种生活,在我们不知不觉间,过了两年。    
    过度的内疚使军培曾经想要与我分手。那是在有一天,我们上学时的一个同学赵月的孩子过满月,邀我和军培去喝满月酒。军培那时候不愿见人,已经很少参加这种活动了。因为是很要好的同学,也是为了让他出去散散心,排遣一下痛苦的心情,我拉他一起去,最开始军培说什么也不去,但是禁不住我的劝说,还是去了。    
    那天很热闹,在饭店吃完饭,大家又起哄,去赵月家看看孩子,我们一行人到了同学家,他们是今年刚买的房子,房子装修得很漂亮。孩子由他奶奶看着,正睡着,这么多人一进去,一下子被吵醒了。孩子大声哭了起来,大家轮流着抱、哄,可是就是不管事,说来也怪,当我一抱这个孩子的时候,他不哭了,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这个场面把大家都逗笑了。赵月笑着拉着军培说:“你看丽芬和这孩子在一起多般配,你们还等什么,赶快要一个孩子吧,我们都等着喝你们的满月酒呢。”    
    军培本来一直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听到这句话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我看情况不对,急忙把孩子放下,拉着他道个别就往家走。同学们都很惊异,不知我怎么了。我知道,要是再呆下去,军培会受不了的。    
    那天晚上,我们骑着车子往回走,军培一言不发,走到一个小学校门口,军培突然停下来了,一群小学生正从里面出来,门口站着接他们放学的家长,军培看着这些活蹦乱跳的小孩子,空洞的眼睛里有了几分湿润。    
    我拉着他的手,说:走吧。我们俩就这样推着车子,默默地走,军培不时地回头看一看那些孩子,我知道,他是触景生情了。他要是不出那个事,我们现在也该有孩子了。    
    那天晚上,军培突然要求喝点酒,我不让他喝,他不听,我知道他心里苦,想也许喝点酒可以缓和一下,就给他倒了一点酒。    
    军培平时很少喝酒,他是不太能喝的。有了病以后,酒更是不沾了。但是他那晚上却喝了至少有二两酒,我看他的脸上眼睛里都红了,就劝他别喝了。他很听话把酒杯收起来了,坐在那里沉默无语了一会儿,他突然对我说:丽芬,我想求你一件事。    
    我很吃惊,问他:什么事,还要求我?军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大声说:咱们离婚吧。    
    离婚?这两个字从军培的口里说出来,让我的脑子“轰”的一下,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但是,理智、道德和多年来与军培建立的感情却一再地告诉我,这个时候,我是万万不能做出这样的事的。军培已经被生活中突然出现的这场灾难打击的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我要是再背弃了他,他就真的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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