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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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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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骑兵恭敬地接了过去。

看到孙元,朱汀眼睛一亮:“孙小……将军。”

孙元看到了她,心中一阵惊喜,咧了咧嘴,可又连忙收了起来,朝她摆摆手,目光落到了母亲身上。

母亲正立在白杨树的阴影下,抱着哭成一团的小梅,,连声气道:“不象话,不象话。”,而韶虞人则在旁边小声地劝慰着。至于小梅,却显得异常狼狈。

小梅今年不过十五岁,小鼻子小眼睛,小手小脚,皮肤白皙,眉宇娟秀,严格说起来,倒是个聪慧伶俐的小美女,叫人越看越喜欢。

可现在她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已经叫人割去了一大半,乱七八糟地披散下来,一双杏眼哭得又红又肿,看起来却是有些滑稽。

低声哭道:“老夫人,夫人,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吧……将军……”

听到小梅叫孙元,韶虞人抬头责备地看了他一眼。

孙元忙上前:“娘,我回来了,小梅,你不要紧吧?”

“我不要紧,我……哇……”

孙李氏大怒:“孙元,你还知道回来,这是哪里来的疯女人?”

孙元硬着头皮,道:“回娘的话,这位朱姑娘乃是南京锦衣卫副千户朱千户家的千金。儿子这支骑兵也是她训练出来的,估计朱姑娘这次来宁乡是为巡查部队而来的。哎,却不想闹出如此误会。”说着,连连向朱汀招手:“朱姑娘,你一来就割了小梅的头发,还不快过来赔罪。”

朱汀乃是桀骜不驯的性子,听到孙元这么说,鼻子里哼了一声,昂首道:“一个小丫头片子,见了本姑娘,就大呼小叫的,还教训起人来。说什么,本姑娘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不守妇道,耍刀弄棍,成何体统。孙元,当初替你训练骑兵可是你求本姑娘的,这不耍刀弄枪,还怎么做你的军官?要说成何体统,一个小丫鬟,对客人如此无礼,又是哪家的规矩?”

“老夫人,夫人,她她她……”小梅指着朱汀,只是哭:“小梅今天受了这气,给割去了头发,以后也没办法见人,索性削了这三千烦恼丝,出家做姑子去。”

“宝贝儿,做什么姑子,放心,有我在,谁也赶不走你。”孙李氏连声安慰着小梅,话音中带着气恼。

孙元脑袋顿时大起来,连忙给韶虞人递过去一个颜色。

在他看来,韶虞人是个知书达礼,识大体的人,又心胸宽广为人谦和,此刻大约也只有她能让大家都冷静下来。

韶虞人会意,微微点了点头,道:“姐姐错了?”

朱汀一看到韶虞人就知道这人应该是孙元小贼的侍妾,她本出身勋贵世家。名门望族的子弟,未婚之前纳妾本是常事,朱汀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一看到韶虞人的国色天香,突然间,有种强烈的嫉妒从心头升起,对这个女子也大为反感。

也因为如此,她先前才抽出刀来一刀割掉了小梅的头发,想的就是给韶虞人一个下马威。

此刻,听到她说自己错了,朱汀冷哼一声:“我又错在什么地方?”

韶虞人依旧柔柔地说:“朱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替孙将军训练骑兵,妾身感激还来不及呢!刚才小梅出言无状,冲撞姑娘,是她的不好,是我教导无方。姑娘要替妾身教训下人,妾身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刚才姑娘对着老夫人大呼小叫,却不是咱们这些做晚辈的规矩。姐姐,你是说不是这个理?”

朱汀一楞,心中猛然惊醒,却是大觉后悔。自己将来肯定是非孙元这小贼不嫁的,老夫人以后也是自己的娘了。现在却将她给得罪了,以后做了一家人须有些不好意思。男婚女嫁,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只怕,我同孙小贼这桩姻缘也会有莫大麻烦。

可她毕竟是千军万马杀过来的,又从小被父亲当男孩子养,心中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丈夫气。虽然也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做错了事,口中却不肯承认,怒道:“你什么人呀,一个侍妾凭什么又来管教我?实话对你讲,我爹爹已经同孙元说好了,已经将我许配给了孙元。等到三媒六聘礼数走完,就选个好日子成亲。到时候,我可是家里的大妇。”

一说到自己同孙元的婚事,朱汀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骄傲,忍不住挺直了腰。

韶虞人依旧温和地说:“不敢,妾身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尊重长辈,道理上是不会错的。”

“住口!”突然间,孙元母亲恼怒地叫了一声:“这位姑娘说话好生没道理,你父亲不是锦衣卫吗,我家门第实在太低,怕是配不上姑娘。姑娘,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啊,什么?”朱汀没想到事情弄成这样,顿时呆住了。

其他斥候骑兵也都是心中吃惊,愣愣地站在一边。实际上,别说是他们,就算是宁乡军的全军将士,在心目中也都将朱姑娘当成了主母。可现在朱姑娘惹火了老夫人,只怕这宁乡军的主母是当不成了。

孙元脑袋中嗡地一声:“娘……”

孙李氏:“走,跟我回家去。”

韶虞人忙扶起孙元母亲,然后关切地看了孙元一眼:“孙将军,老夫人正在气头上,你还是先回府吧!别再惹她难过了,老夫人身子弱,若是气出个三长两短,却如何是好?”

孙元只感觉浑身无力,点了点头:“儿子这就陪娘回院子里去,这事是儿子的不同,我本该早一些同是说的。”

孙元母亲:“早说又如何,反正咱们高攀不上锦衣卫。”

朱汀又恼了:“孙元,当初说要娶的可是你,男子汉大丈夫,怎可食言而肥?”

孙元:“朱姑娘,你先回驿站去吧,我会同你解释的。”

看她的目光中满是求肯。

朱汀本还想发作,可看到孙元的模样,心中却是软了,接着又是一阵慌乱,只得点了点头,难道地小声道:“好的,你先回去。这次我是瞒着爹爹偷偷跑来宁乡的,最多呆上一日。”

第279章心慌意乱

“孙元小贼,我要砍了你!”

“小贼,吃我一刀!”

“说话不算话,当姑娘是好欺负的?”

“没担待的负心汉,本姑娘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轰隆的马蹄声中,朱汀阴沉着脸提着倭刀,不住地劈砍着马场上的稻草人。每一刀,都用尽全力。

砍到最后,手腕软得快要抬不起来了。

两个斥候骑兵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侍侯着,身后几匹战马已经累得浑身大汗。

一大早,朱汀就叫他们备了马来到马场,将一腔怨气全部发泄在这些靶子身上。到现在,已经整整一个上午过去,已经有两匹上好的战马跑脱了力。

眼见着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朱汀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这么下去不成,一个斥候壮着胆子叫道:“姑娘可不好再使马了,这些战马训练不易,每一匹都是将军的宝贝。再这么跑下去,这战马就要废了。”

朱汀冷笑:“跑废了又如何?孙元小贼言而无信,就该给他一个教训。”也不知道是说孙元没有叫媒人上门提亲,还是昨天晚上没有去驿站寻自己说话。

昨天在马场上同孙元分手之后,朱汀也后悔自己一时间冲动说错了话。怎么说,孙元母亲也是自己未来的婆婆,这次将她得罪到死,自己和孙元的事情前景不妙得很。

这事,越想越难过。也因为如此,她现在最需要的时候能够得到孙元的安慰,可等了一夜,孙元却死活也不出现。

一腔子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就尽数发泄在训练场上。

听到她的气话,一个斥候赔笑道:“朱姑娘巾帼英雄,又是同弟兄们一道在沙场上流过血的。说句实在话,在咱们心中,将军排到第一,姑娘却是要排第二的。至于其他人,我等可不会放在眼里。可姑娘想过没有,你这么闹,却叫将军难做。一边是老夫人,一边是姑娘啊!真闹得红了脸,以后还怎么见面。小人猜想,将军昨天也是脱不了身。不过,大约过得片刻就会来寻姑娘说话。等下,你见了将军,可不好同他使小性子?”

朱汀怒喝道:“什么使小性子,我是那种忸忸怩怩的人吗?”

“是是是,姑娘乃是杨门女将军穆桂英一般的人物。”那斥候惊得低下头去。

朱汀虽然发怒,却知道这话说得有理,就将倭刀收了起来,道:“罢,今日就练到这里。终于那小贼来不来见我,本姑娘也不稀罕。”

说着话,就一夹马腹,慢慢地朝马场外行去。

以前的宁乡所不过是一个几百户人家的小镇,孙元的宁乡军驻扎其中之后,又带回来上万流民,市井顿时繁华起来。有机灵的商家将商号开到镇上来,到出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流,好生热闹。

一想到自己同孙元母亲的冲突,一想到孙元家还有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妾,朱汀难得地忧愁起来。她又想起父亲曾经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汀儿啊,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了,将来总有一天会嫁给别人的。也是爹的错,就有你这么一个独生女,离开一刻都觉得牵挂。所以,无论去哪里,都将你带在身边。如此,却将你养成了一个男儿性格。你成天同军汉同爹爹在一起,却不知道怎么同妇人打交道。将来为人妻为人母,少不了要吃亏啊!”

当初的朱汀还不以为然,如今想起这句话,心中却一阵莫名其妙地慌乱。自己将来肯定是要嫁给孙元的,可将来进了他家门,却又该如何面对婆婆,面对那个狡诈的小妾,面对那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

牵着马走了一段路,就经过一条小河,河对岸,宁乡军的士兵正在出操。

“一二,一二,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百多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型,同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

长得惊人的长矛如同森林一般扛在肩头,雪亮的枪尖闪烁着逼人的寒光,叫朱汀看得心中一畅:还是在军营里呆着痛快啊!着做女儿家的,又有什么好?

一想到自己认识的姐妹在嫁人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只能看到天井上那一片狭窄的天空,朱汀突然觉得那种生活没有任何意义。那样人生,还不如死去了。

“人之为人,就是要行万里路,看以前没看过的风景,见以前没见过的人和事?纵横自在无拘束,嫁不嫁人又有何妨,只要彼此心中就有对方,就足够了。”

……

“韶伟,你的伤可好了,这次回宁乡,你都没来见过我。”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朱汀转头看过去,却见那边的河岸柳树下,一个相貌平凡的小姑娘正站在一个青年军官的身边,伸出手去摸那个叫韶伟的军官的眉头。

那军官生得颇为英俊,的眉毛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了伤,如今已经愈合,显得有些狰狞。可正因为有这一道伤疤,却平添了一股独特的男子气。

没错,这二人正是韶伟和二丫。

见二丫将手伸过来,韶伟却一皱眉头,将脑袋转到一边,躲闪开去:“一点小伤,无足挂齿。”

见韶伟将头躲开,二丫突然有些伤感,低声道:“韶伟,自打你回宁乡之后,就好象是变了一个人,也不爱说话了。要知道,以前你见了二丫,可是有说不完的话,难道……难道你……”

韶伟摇了摇头:“别想太多,韶伟此心不易。只不过,只不过……”

听韶伟说他的心还没有变,二丫有些欢喜:“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那场厮杀太残酷了,我每天一闭上眼,就能梦见陆中秋陆大哥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他是我韶伟的第一任官长,是我最尊敬的大哥……”说到这里,韶伟微闭眼睛,不住摇头:“我只是只是心中难过,也许……”

“韶伟,会好的,会好的。”二丫握住韶伟的手。

韶伟眼睛里有几点泪光:“是,我会好起来的。二丫头,我还要去训练新兵。”

二丫:“快去吧,正是要紧。”

“恩。”韶伟点了点头,将手放在刀柄上,大步离开。

……

“这是典型的战后综合症。”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朱汀身后传来。

正是孙元的声音。

第280章圣旨到

所谓战后综合症,就是士兵因为经历过残酷的战争之后,即便撤下来休整,或者脱了军装,神经已经绷得极紧,得不到有效的舒缓。日子一场,心理就出了问题。

严重的,还会自残或者伤害他人。

这事儿,在现代的社会也不少。比如美国的历次军营枪击案的凶手,大多是伊拉克、阿富汗撤下来的老兵。

当然,这事大多发生在现代社会,因为现代战争的烈度和伤亡比例乃是古人所不能想象的。比如一战中的马恩河之战,一次冲锋,死伤几万人也不希奇。那样的战争,人命如蝼蚁,活下来的人不得神经病才怪。

古代的战争,一场大会战,双方接触部的士兵也不过几千。九成的伤亡发生在一方溃败之后的追击战上。其烈度和现代战争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可滁州大战,宁乡军打得实在太苦,军中士兵的厌战情绪弥漫,估计需要三五个月在能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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