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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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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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令,让关宁、蓟镇、京营三路军马回营。”

这话说得很是客气,这对一向性格急噪的卢象升来说,也是难得一见。

“请我,你请咱家?”高起潜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咯咯地笑起来:“你卢建斗不是骂咱家是王振,是小人吗?你卢建斗要当于谦,自留清白在人间,怎么同我这个中官搅在一起了,咱家可当不起。”

卢象升一张脸气得发紫,可他也知道事关要紧,却不是和高起潜冲突的时候。当下,就缓缓道:“高公公,某性子急,一时失言,还望高公公以国事为重。此刻大敌在前,大战在即,当同心协力一致对敌,至于其他,倒不要紧。夜袭建奴老营一事,某还想同高公公你商议一下,看能不能拿出一个稳妥的法子。”

这话算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向高起潜致歉了,可想,卢象升此刻心中有多委屈。

孙元心中也是叹息一声,继而又有些欢喜和郁闷。

欢喜的是,卢象升竟然为了团结而不顾个人体面在高起潜面前说好话,如此,明朝大军总算可以拧成一股绳,不用再各自为战。说句实在话,对于夜袭计划,孙元内心却是反对的。根据历史记载,这一仗,明军却是输了。当然,如果关宁军、蓟镇军主力能够参与其中,事情或许是另外一种模样。

郁闷的事,卢象升向高起潜低头,他心中也是难过。

高起潜听完这话,一呆。然后又懵了,堂堂督师,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自己道歉,这还是高傲的卢象升吗?

高起潜虽然是个小人,可既然人家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面子,若还不买帐,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他和卢象升之间的分歧说穿了是自己不同意夜袭建奴老营,在他看来,大月亮天去偷袭,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如果选在夜黑风高的日子,他娘的外面漆黑一片,行军都恼火,还怎么打仗?

现在听到卢象升口气松动,又很尊重自己。

高起潜胸中一口气泻了,想了想,决定还是给卢象升一个面子。否则,未战,先同卢象升起了摩擦,皇帝将来问起,倒是不好回答。

见他意动,卢象升和孙元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欣慰。

高起潜张开嘴:“督臣……啊!”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眼前金星闪烁,耳朵里响起一声脆响。

然后是剧烈的痛楚袭来。

高起潜惨叫一声,从战马上摔了下去。

第388章分裂

孙元在旁边,看得明白,刚才高起潜看神情已经答应要带兵回营了。

可就因为他刚才的表现实在太狂悖无礼,却惹恼了旁边的杨廷麟。

堂堂读书种子,东林士大夫,如何能受这种肮脏货阉贼的气?

杨主事什么人物,可以说是北京文官系统中的清流君子。当下就按捺不住,提起马鞭,狠狠地抽在高起潜脸上。

高起潜猝不及防,吃了这一鞭,重重地从战马上掉落在地。

“伯祥不可!”

“主事,不可!”

卢象升和孙元在心里叫了一声糟糕,同是大叫出声。

“公公!”

“公公!”

高起潜手下一团大乱,有人要去扶,有人则抽出兵刃要上前护主。

“都不许动!”白广恩见大人们在自己的部队里闹起来,冷汗如泉水一样涌出。

他大喝一声,一把将高起潜从地上扶起:“高公公,伤得可重。”

这一扶,顿时脑袋里嗡一声炸开。

却见,高起潜面上有一条红色的伤痕从左额一直拉到右下巴,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高起潜尖锐地大叫起来:“混帐的东西,你看看我,你看看我,这伤还不重吗?”

“打不死你这个小人!卢督臣给你几分颜色,你这小人却要开染房了?”杨廷麟怒喝道:“国家的事情都坏在你们这群阉贼手上,卢建斗说你是王振却是没错的。今日,本官倒不妨做做樊忠为国除一大害!”

说完,铿一声抽出宝剑。

“混帐东西,混帐东西!”高起潜大叫:“杨廷麟,咱家咱家……与你不死不休。”、

卢象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把抓住杨廷麟的右手,连连摇头:“伯祥,不可,不可啊!”

杨廷麟怒道:“建斗,又何必给这小人好脸。”正要说下去,见卢象升一脸的沉痛,只得悻悻地丢掉手中宝剑。

卢象升跃下马,走上前去:“高公公……”

还没等他将话说完,高起潜尖叫道:“别过来,卢象升咱家同你也没什么好议的,分兵,分兵。”

他猛地跳起来,对着白广恩狞笑:“白广恩,立即带上你的军队,跟咱家移营,走他娘的!”

白广恩:“公公,这事这事……”

“什么这事那事,你是不是怕卢象升,难道你就不怕咱家吗?别忘了,咱家执掌御马监,又是司礼监首席秉笔,你蓟镇军今年的军饷给养还想不想要了?”这已经是*裸的威胁了。

白广恩一个激灵:是啊,得罪卢象升和杨廷麟,最多被他们上折子弹劾,可若是得罪了高起潜,我可是要饿肚子的。

当下,他低着头,也不废话,朝后面的人招了招手:“走,移营。”

“咯咯,白广恩,算里识相!”高起潜被人扶上战马,一边走,一边咯咯笑着:“卢象升,没有咱家手头的关宁、蓟镇两军,没有辎重粮秣,夜袭,夜袭你妈个逼!”

众人都没想到堂堂内书堂出身的司礼监首席秉笔说话却是如此粗俗,比起市井小人还脏。

“阉贼,小人,小人!”杨廷麟暴跳如雷,欲追上去接着打。

卢象升只紧紧地拉住他,怎么也不肯松手。

黄佑和卢象升手下的扈从们都放声大喊:“停下,停下,不许走!”可他们不过区区几人,又如何阻得住千军万马,顿时被蓟镇士兵冲得东倒西歪。

杨廷麟:“建斗放开,让我将那小人打死在这里。”

“伯祥!”卢象升不住摇头。

杨廷麟还待挣扎,可卢象升的手如同生铁一般,又如何挣扎得脱。他正要发怒,却从卢象升眼睛里看到两点火光。却原来是有泪水沁出来,倒影着连天的火把。

杨廷麟一呆,再说不出话来。

队伍还在一队一队地开出去,只过得半个时辰,从老营到天边,广袤的北方大地好象都被火把的海洋覆盖了。

天上的乌云已经彻底被大风吹散,抬头看去,满天都是璀璨的星斗。

长星照耀京畿十几个州县,看得久了,人的灵魂也仿佛被那片深远吸了进去。

有马蹄声轰隆而起,那是关宁军的几千主力骑兵在开拔,没有骑兵,明军的战斗力锐减六成。

孙元木讷地坐在马背上,心中一阵阵发紧。

他回头对卢象升道:“督师,事已至此,也是没有办法,这夜袭计划,怕是不成的。夜里冷,你还是回帐吧!”

卢象升却摇了摇头:“正面硬撼建奴大军,无论是装备、兵力还是战斗力,我军都没有任何胜算。要想战而胜之,此次突袭势在必行。关宁、蓟镇本是总预备队,没有他们,倒不影响大局。太初,这一仗,计划不变,你依旧打前锋。”

他握住孙元的手,捏了捏:“先声夺人,一鼓而下,就看你了。”

旁边,杨廷麟也大声道:“没错,这一仗没有那阉贼也是无妨。天雄军乃是少有的精锐,宣、大两镇边军精锐也在此,没有高屠夫,难道还吃带毛猪?”

他本是个标准的文人,而不通时务也是翰林院出身的官员的通病。说穿了,翰林院对官员们来说不过是做高官的一个快速通道。对于军事,更是一无所知。

孙元想了想,他读史不细,也不知道夜袭清军大营那一仗卢象升怎么就败了。不过,正如杨廷麟刚才所说,没有高屠夫,难道还吃带毛猪。夜袭战,讲究的是快、狠、猛,兵贵精不在多。必须在第一时间,瞬间击破敌人营寨,引起混乱。

宁乡军经过这两年的训练,已初具现代军队的风范,用来打前锋,孙元有信心拿下一阵。

这可是我宁乡军第一次出动所有力量在沙场上与建奴争锋,现在正是检验宁乡军训练成果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一股豪情从心底升起:我想那么多做什么,只需奋勇杀敌就是了!

他一拱手,大声道:“督师放心,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掷地有声,叫卢象升大为动容,“好好好,好个孙太初!”

第389章出击

孙元的表态让卢象升大为欣慰,也多了许多信心。

不过,大军分裂成两股,还是让卢象升心情抑郁。

本来,昌平州集中的宣府、大同、山海关、宁远、蓟镇、京营以及河北各路,十多个大大小小军镇的兵马,总数达到惊人的四万多接近五万之巨。可谓兵多粮足,倒是有同建奴较量一番的力量。

可这次分兵,高起潜却将关宁军、蓟镇军和京营,以及河北各地兵马都给带走了。

这些人马加一起超过三万,他们一走,卢象升手头的兵力只剩一万余人。

不管怎么说,势力削弱到如此程度,卢象升心情还是变得极为抑郁。

第二日,卢象升在巩华城誓师,发表了慷慨激扬的演讲,说到动情处。大约是因为受到分兵的影响,心中痛苦,泪飞如雨。

孙元也带了手下军官,和一小队人马参加誓师仪式。这种誓师大会并不是人想象的那样要全军出动,各军军官齐聚在此,再调些士兵过来做代表就好。

孙元看卢象升如此激动,心中也有些难过。

下来之后,蒋驴子却发出噪音,说,马上就要开战,督师哭什么样,这不是自损士气吗?

温健全不服,照例抬杠,说驴子你懂个屁,知道什么叫哀兵必胜吗?听了督师的话,难道你不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上战场和敌人刀口见血吗?

蒋驴子一呆,抓了抓头:“倒是没有这个感觉。”

旁边,韶伟冷笑:“打仗刚靠冲动可不行,咱们宁乡军上阵厮杀,可从来不乱吼乱叫,一涌而上。如此,反自乱了阵脚。咱们部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分工也细,热血沸腾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忍不住惊讶地低呼一声,道,韶将军你不说还好,一说,还真他娘是怎么回事。咱们宁乡军,和别的部队真是太不一样了,简直就是怪胎。

韶伟接着道:“对了,你们可想起孙将军在夜校给咱们上课时所说过的一席话没有。那还是在我等在宁乡时的事情了,因为事情过得已经有些久,你们大约已经忘记了。不过,那个时候的我还是个新兵,对于如何打仗还是个门外汉。将军的那节课,直叫人有茅塞顿开之感,原来,仗是那么打的呀!”

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来了兴趣,都说韶伟你快讲讲。

韶伟整理了一下思路,吞了一口唾沫,道:“当时,孙将军说,战争就其规模大小而言分为大型会战和小型的遭遇战。小型遭遇战且不说了,所谓会战,就是双方各出动上万人马在沙场对垒。比如滁州大战,双方出动的士卒总计达三十万之巨。”

“三十万人是什么概念,人挨人,人挤人立一起,至少是一个四个平方里的放块。这么多人放在战场上互相厮杀,双方真正的接触面并不大,也就是几千人马在前面厮杀罢了。其他人,也就堆在那里摆个样子。所以,决定这一场战役胜负的,也就那几千精锐。”

“所以,一场战役下来,在战斗中发生的伤亡也不过区区千余人而已。”

“而更多的则发生在一方溃败,另一方追击的过程中。”

众人都是打过好几场战役的老将,战斗经验不可谓不丰富,听韶伟解说,都默默地点着头。

韶伟接着道:“我大明军和贼军,和建奴打,通常是一个照面,双方的前锋就分出胜负。然后,一方溃败,另一方追击。其实,仗打得也潦草简单。那是因为,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大明的军队很烂,而贼军更烂。可如果遇到建奴,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咱们和建奴也算是打过两场的,表面上看来,鞑子好象是不堪一击。可大家别忘了,那是因为咱们宁乡军非常强,而且,将军设计的战法非常高明。可你们也不得不承认,鞑子非常强悍。即便前面的队伍被咱们用长矛一*像打苍蝇一样杀死,后面的人还是如潮水一样涌上来。光这份剽悍,就足以叫人吃惊的。至少,咱们大明其他军队做不到。”

韶伟:“而且,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咱们宁乡军真上战场,参加大决战。咱们宁乡军很强,建奴也不弱。所以,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分出胜负,至少不会出现一个照面,一方就崩溃的事情。这仗,打上一整天也是有可能的。”

“打一天仗是什么概念,各位袍泽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韶伟在这里也不用多说,想必你们也明白。就拿打架来比拟吧,韶伟以前在市井鬼混的时候,成天与人在街头斗殴,就连各位袍泽,好象也跟我打过几架。那时的我少不更事,也没有任何打架经验可言,刚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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