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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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4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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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躯微微颤抖。

“沙沙,沙沙!”那道尘土之墙看起来好象很慢,其实就在一瞬间就扑到孙元身前,眼睛里顿时混沌不明白,耳边只响动沙子扑打铁盔的声音。

孙元张开嘴想让大家保持好队型,可这种情况连呼吸都困难,又如何喊得出声。

他只能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棉巾蒙住口鼻,直接蹲在地上,尽量减少身体所受的风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感觉皮肤、头发、衣甲里全是沙土,就在孙元感觉自己快要经受不住的时候,风渐渐地小了起来。

眼前清晰了许多,远方自己老营的灯火在一片昏黄中透射过来,头顶的星光也依稀可辨。

孙元回头看去,身边却是空无一人。只惊骇之中,旁边有一个影子动了一下,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一百个……原来,刚才尘土实在太大,将大家都盖住了。

“将军,敌袭。”小余伸出右手指向远方。

孙元心中一凛,定睛看去,远处是一片火把的海洋,瞬间将眼帘占满了。

空中混沌的黄色土幕也在这片火把的光芒中微微颤动,似是要活过来。

“好多,好多!”小余抽了一口冷气,将一口全是沙子的唾沫吐了出去:“至少两万,或许更多。”

孙元一看,差点笑破了肚皮:“草寇果然就是草寇,看刘超的军势,怕是比当年滁州大战时的高迎祥还不如。”

小余说得对,敌人至少在两万以上,因为是半夜,也数不清楚,搞不好超过五万。人虽多,可队伍的军列却极为散乱,没有丝毫阵势可言。士兵和士兵,队伍和队伍之间的距离也大,贼人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刀枪且不说了,很多人手上还拿着锄头、钉耙,甚至木棍。这样的部队,多兵种配合自然是谈不上的。

显然,敌人根本没经过什么严格的训练,很多人大概都是被刘超裹胁的流民和百姓,直接扔过去一根木棍就驱使他们上了战场。

这样的军队有点像早期的农民军,靠着人多一涌而上。若是打了胜仗,自然是可以靠着高昂的士气让对手陷入人海之中。但仗一旦打得苦了,稍有不利,这些流寇就会作鸟兽散。

敌人的士兵和士兵之间距离如此之大,正适合我军骑兵冲阵。等下只需一个冲锋,就能直接将刘超大阵击穿打透,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不外是追击,追击,不停地追击。

可笑马士英连这样的烂军队都打不过,他和阮大铖还不断叮嘱自己说那刘超乃是经验丰富的骁将,手下的家丁都是身经百战的剽悍之士,不可大意。

嘿嘿,今日就让马瑶草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剽悍锐士!

将宁乡军放在国内战,真真是牛刀杀鸡,高射炮打蚊子啊!

正因为敌人没有经过基本的军事训练,所以,一看到宁乡军老营的灯火,也不等军官下令,同时发出一声喊,用尽全身力朝前狂奔。

这下不但孙元,就连没有带过兵的余祥也不住摇头,这么远就开始发足狂奔,等到了地头还不累坏了。如果遇到伏击,还怎么跟敌人打?在正经的战场上,双方列阵对垒,进攻一方会慢慢靠近,等到双方距离一百步的时候才会将速度提到最高。

是啊,这仗根本就不正经。

渐渐地,刘超部已经狂奔到丘陵下面。因为天上有扬沙,视线混沌,自然也看不到埋伏在山上的宁乡军骑兵。

居高临下看去,借着火光,孙元看到很多贼军都在大口大口地喘息,不少人都在不住吐着口中的沙子。

还没冲到地头,贼军就累成这样。还没落到陷阱里,他们就已经没有力气。

这仗打起来,已是毫无悬念。

孙元不觉摇头,然后心中又是一阵悲哀:中原一地自崇祯初年到现在屡受兵火,简直就是尸山血海。按说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这里的人早就应该打成精锐了。可现在看来,却是如此不堪。这样不军队,将来又如何能够抵御即将到来的辽东铁蹄?

今日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军队,看来未来你们将要面对的建奴究竟剽悍成什么模样,宁乡骑兵军可是能够和多铎打成平手的强军。

“骑兵军着甲!”

不但命令逐一传达到每一个骑兵耳朵里,孙元就张开双臂,让身边的卫兵将一口铠甲套在自己身上。

打磨得如同镜面的铠甲让眼前瞬间一亮,孙元也感觉身子一沉。

这两千具铁甲是这三年孙元给自己的骑兵攒下来的,他的本意是想让这支部队在将来清兵来下时在战场上发挥作用。据他所知,未来清兵两路南下灭明时,部队中汉军旗和明朝降军占绝对多数。再加上有孔德、尚可喜等人的调教,清军已经开始在部队中大量装备火器,火器战法甚至还强过明军。

火器乃是骑兵冲锋的天地,为了保护骑兵,孙元就开始研制新铠甲。铁甲也越做越厚,到最后,竟弄出了欧洲板甲。可板甲分量实在太重,战马也驮不动。于是,孙元又改良了几次,去掉了铠甲的袖子和下摆,由前后两片甲板组成,主要材料是铁,搭扣和铆钉为黄铜,由皮带连接,表面抛光。到最后定型时,倒颇有拿破轮时期胸甲骑兵的味道。

铠甲的重量也减轻到二十斤。不过,这个分量已经很重。所以,在平日里,骑兵的铠甲都要单独放在铠甲包里,由另外一匹战马驼运,等到冲锋的时候再穿到身上。可即便如此,因为实在太重,时间一长,肩膀也遭不住。

这两千具铠甲耗工实在太多,价值不菲,和骑兵们座下的战马一道,算是宁乡军中除了战舰之外最值钱的家当。

当然,孙元作为一军的统帅,身上的防具极为坚固。除了外面的胸甲,里面还穿着一件索子甲。

宁乡军的骑兵军除装备胸甲之外,每人腰上还挂着一口刀,两把手铳,一把短锤,一把手斧,长兵器已经被队伍淘汰了。

一具具抛光的铠甲穿到身上,山坡上越来越亮。

然后,一顶顶头盔扣到头上,长长的避雷针式的头盔上大红红缨在风中飘扬荡漾,如同燃烧的烈火。再配合上亮得如同闪电的铠甲,看起来极是渗人。

坐上战马,孙元将头盔上的面具扣下来,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看起来就好象机器人一样。

他“铿锵”一声抽出腰刀,朝前指了指,战马慢慢地朝丘陵下走去。

其他两千骑兵也同时抽出制式雁翎刀,就这么沉默无声地随着他们的统帅朝前推进。

四千匹战马同时踏着整齐的脚步冲山坡上下来,声音虽然不大,却极富穿透力。整个地皮都在这道洪流中剧烈震颤。

这不可避免地引起贼军的注意,几乎所有的贼军都同时转头看过来,然后张大嘴叫喊。可惜,他们的喊声瞬间被轰隆的马蹄声掩盖了。

第661章战斗之场

火把的海洋在大风的吹袭下,火光在胸甲骑兵镜面一样的铠甲上反射、放大,金属的光辉如同融化的熔岩,奔流而来,就如同一个从地狱里出来的死神。

战马刚开始的时候是慢慢向前推进,接着是小碎步,然后是小跑,不断加速。等到两军接触,战马的速度已经放到最大。

狂风中,孙元将腰刀笔直指想前方,手指深深地嵌进裹缠刀柄的麻绳之中。

他已经被眼前的刀光、铠甲、火把耀得开睁不开眼睛了。肾上腺激素大量分泌,直欲大吼大叫,让手中大刀饱饮敌人的鲜血。

可惜作为一军之主,他身体的前后左右都被卫兵团团围住,这些卫兵都是军中一等一个猛士,根本就轮不到他亲自出手。

突然杀来的伏兵让刘超军惊慌失措,凄厉的号角声吹起,在混沌的视线中,孙元看到有一队敌人的弓手从人群中冲出来,来开弓乱糟糟地射来。可惜风实在太大,羽箭一腾空就被风瞬间吹得没了踪影。

机会只有一次,还没等到已经彻底陷入歇斯底里的弓手再次上弦,死神的镰刀化成已经沉重如山的大锤,狠狠砸进纷乱的人堆里。

根本就不需要骑兵们挥动马刀,巨大的惯性已经将一片人影撞上了半空。

两军刚一接触,职业军人和流民的分别;近代杀人机器和封建时代的土匪的分别是如此的巨大。

战斗普一开始,宁乡骑兵军略一停顿,然后就如点燃了的火药一般瞬间爆炸开来。

大屠杀开始了。

就在孙元的前方,一个看起来像是贼军军官的模样人挥舞着长矛骑着一头大青马,带着一队士兵朝前冲来,与孙元等人裹在一起。

这个军官的武艺好象不错,身上的铠甲也有些意思,乃是辽东建奴的棉甲制式。不过,他的头盔上没有那种长长的避雷针,而是缀上一丛黄色的红缨,因为实在太多,将整个头盔都覆盖了,这让他看起来好象是雄师的棕毛。

至于跟在他身后的那几十个士兵都是浑身着甲,身材高大,看起来颇为剽悍。

他的突然杀出,倒是弄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为首那个宁乡骑一时不防,胸口被他刺了一矛,换成别人早已经被他扎了个通透。可惜不知道是因为没刺中位置,还是镜面一样的胸甲实在太滑。那柄长矛从铠甲光滑的表面滑了过去,巨大的摩擦声清晰传来,甚至能够看到那一连串跳跃的火星。

战斗之场,止尸之地,生死之在一瞬。那个中枪的宁乡军骑兵也不客气,手中的马刀朝前一摆,借助马力,瞬间将敌人手上枪杆子斩断。

那人也被这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跌入人群,再看不到。

以眼前混乱的形势,他应该没有在站起来的可能。

“好!”有人在大喊:“荆大哥的武艺好生了得!”

“杀!”

死亡之风吹拂,跟在那个贼军军官后面的几十个精锐士兵瞬间被马蹄搅得粉碎。

……

“威武,威武!”

黑夜中,满天满地都是骑兵军士兵的呐喊声。

刘超贼军和宁乡军装备上的巨大差距尽显无疑。一群没有经受过任何军事训练的手中只提着一把锄头和木棍农民,如何是已经职业化六年,经历过无数血战的武装到牙齿的宁乡骑兵军的对手。

通常是,贼军手中木棍刚敲到宁乡军士兵的铠甲上,就愕然发现自己已经被敌人用雪亮的刀子破开了身子。

用烧红的铁签****牛油来形容宁乡军进攻的猛烈程度也不为过,转眼,孙元发现自己已经被护卫们簇拥出深入敌人的人海中三百余步,就像是穿透稀薄的空气,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压力。

刘超军牛角号的声音越发地凄厉,随着两千宁乡骑兵都将马速放到最大,敌人的阵势彻底地乱了。烟尘更大,一团接一团膨胀开了,在火把的照耀下反射片片黄光。现在,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贼军已经彻底失去了指挥……不对,宁乡军身上的铠甲和马刀依旧如此耀眼。

可笑贼军想用这场大风卷起的沙尘瞒过斥候,偷袭宁乡军的老营,可结果战斗一打响,他们自己还被这如同滚滚大雾一般的黄土弄得一片混乱。

倒是宁乡军的仗打得简单,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他们也不用去分辨对面是友是敌,反正只要是在地下腿儿着的,直接一刀过去,绝对不会杀错人。而且,骑兵身上的铠甲是如此的醒目。

很快,敌人都同时发出绝望的呐喊,丢掉手中的武器调头朝来时路奔逃。

可惜,眼前除了灰尘还是灰尘,什么也看不清楚。不过他们也不用担心,因为身后那些从扬州来的杀神在后面不断地将他们朝一个固定的方向驱赶。

孙元也不知道部队究竟战了多久,估摸着最少也有一个时辰,风开始小起来,可灰尘因为千万双人脚马蹄的践踏,一直高高飞腾。

透过面具的缝隙看出去,地上全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兵器、铠甲的反光。贼军在逃命的时候为了减轻分量,丢掉了身上能够丢掉的一切。

孙元已经换了一次马,身上的灰尘积了薄薄的一层,不断有令人窒息的灰尘从面具外面渗进鼻孔,吸进肺中,火辣辣地如同快要燃烧。

实在是太热了,口中的唾沫早已经干涸,舌头像是放进沙子里,麻木得没有任何知觉。

但汗水还是在不住地流着,铠甲里面,热气蒸腾,如同桑拿。

这仗打到现在已是毫无悬念可言,也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反正只要带着骑兵一冲,贼军就垮了,根本就没有象样的抵抗。

激荡的内心已经平服,肾上腺激素也不在分泌,孙元突然觉得这仗很没意思。

真是一场无趣的战斗啊!

明朝末年的部队一支比一支烂,也就建奴还算看得过眼。

战马的速度慢了下来,孙元掀开面具,吸着*辣的满是灰尘的空气,下令:“向前,向前,一刻也不要停,直接拿下刘超老营!”。

这仗打到现在已是毫无悬念可言,也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反正只要带着骑兵一冲,贼军就垮了,根本就没有象样的抵抗。

激荡的内心已经平服,肾上腺激素也不在分泌,孙元突然觉得这仗很没意思。

真是一场无趣的战斗啊!

明朝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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