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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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5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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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淡淡道:“朝中谁忠谁奸,见仁见智。”

“你……气死咱家了,气死咱家了……”卢九德急火攻心,不住咳嗽,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全是亮晶晶的汗珠。

傅山嘿嘿笑起来:“卢公公年事已高,不在南京城里享福,大热天跑泰州来做什么?在下可是听说了,公公一过长江,就去了黄得功那里,然后又到花马刘、高杰、刘泽清那里跑了一圈,许于重利,细心笼络,什么条件都敢开。却惟独不肯来咱们扬州镇,怎么,公公这是瞧不起我家将军,还是瞧不起宁乡军?”

第792章福王来了

与此同时,在泰州城外,靖江流经的一处缓丘。孙元正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望着远方那一片已经收割了的稻田。

两百个轻骑兵正跟在他身后,这群士兵都是一人双马,身上都别着两把手铳,一柄柳叶弯刀。另外一匹马上则驮着铠甲包子,一定闪量的钢盔挂在马首。

这两百人都是身高一米七十以上,体重一百六十斤以上的壮汉,跨下的战马也是异常神骏,不用问,都是特意从骑兵军中挑出来的精锐,至少也是买相极佳之辈。

两百多人骑在马上,整齐得像一个豆腐块。

没有人说话,风刮上缓丘,从他们头上掠过,几十面黑旗哗啦啦飘扬,远远看去,竟是千军万马一般,杀气逼人。

这里曾经是他和刘春决战的战场,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往日的战火遗迹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只有三三两两的农夫正在拣拾遗落在地里的谷穗。

孙元:“这方面几十里的庄稼都被山东军践踏过,今年的收成如何?”

在他旁边,郝肖仁讨好地回答道:“主公,还能有什么收成,能够将种粮收上去就算是不错的了。”

“那百姓来年吃什么?”孙元又问。

郝肖仁:“回主公的话,小人已经统计过了……”

“别小人不小人的,我们宁乡军不兴这个,你郝肖仁好歹也是个知州,若是叫百姓知道了,未免不敬。”孙元打断他的话。

“是,下官统计过了,被践踏过的稻田总计上千亩,按照受损失程度分为三等由我军赔付。当然,依照主公的意思,世家大族的不用赔偿,当是助饷。小门小户的,则照往年的出产,折算成银子。如今,泰州的百姓皆感念主公的恩德,就大族有些不满意。”

“他们不满意,嘿嘿,某不在乎。”孙元笑了起来:“郝知州这事你做得好,不错。”

又转过头问身边的朱玄水,语调很是客气:“泰山老大人,那事你都查清楚了。”

朱玄水点点头:“都查清楚了,刘泽清、刘良佐、高杰在扬州聚会,联名上表说了一通潞王贤德的话儿,请朝廷尽快派官吏迎潞进留都继位。黄得功,则保持沉默,算是默许了。同时,江北诸镇的兵马都有异动。花马刘的部队已经从寿州出发,向扬州开进。而高杰已经停止攻打扬州,将他的探马都撒到我泰州和泰兴来了。同样,山东军的探子马也在我扬州镇境内活动。依老夫看来,他们是要对我宁乡军动手了。”

“老夫发觉三镇兵马的不对劲之后,同梁满仓一道启动了所有潜伏在各镇军中的奸细,这才查出真相。原来,这三镇兵马都得了东林的授意,要进攻我宁乡军,剪除拥福派的手头唯一可以指望的兵力。东林派到江北来的使者乃是孙将军的同乡冒襄冒辟疆,据说将军同他有旧怨。此次集合三镇兵力犯我宁乡军者,就是此人一手运筹。”

孙元哈哈大笑起来:“拥福派,哈哈,某拥不拥福本来还在犹豫呢!以某当初的想法,谁给的好处多,我就拥护谁。如今看来,不拥福看来是不行得了。”

正说着话,一乘快骑从远方如风一般奔来,得得的马蹄声在原野中激起阵阵回音。

孙元接着道:“冒家和某是有旧怨,不过也就是一些小过节罢了,某还真没有放到心上。却不想,这冒襄还记着。他既然弄出这么大动静,某若不接招,还真叫天下人小瞧了。今次就要让冒辟疆看看,孙某人如今已是什么光景,孙某手下究竟有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在我绝对的力量下,他弄的那些阴谋诡计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冒襄、花马刘、高杰没有见识过我的厉害,倒也罢了。万万没想到,刘泽清竟然也来寻我晦气,当真是不知死活。既如此,我就让他再长长记性。”

朱玄水也苦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孙元,如果我是刘泽清,肯定不会先急着答应马士英和东林任何一方,不急着选边站,而是等等,看扬州镇是什么态度。否则,若是站错了队,事情就麻烦了。”

说到这里,他将胸膛一挺,一脸的傲气:“朝中龙椅上究竟坐着谁,没有我宁乡军点头就坐不稳。”

孙元淡淡一笑,也不附和:“好,我孙元和马、卢站一起拥福纯粹是冒襄逼的,那么,就准备打吧,打到他们投降为止。”

没错,如今孙元已经下了决心和马士英走到一条道上。

不过,该要的好处还是要的。他现在就派傅山在城中和卢九德好好谈谈,以傅山的精明,应该能够给孙元一个惊喜的。

刚说完话,那乘快骑就已经本到孙元面前。浑身汗水的骑士一拱手:“禀总兵官,马侍郎和福王车驾已经过了运盐河,距离泰州十四里,请指示。”

“什么福王车驾。”孙元将脸一板:“是陛下,是万岁爷!”

他回头对众人喝道:“所有人听着,着甲,将精神给我抖擞起来,让天子看到我宁乡军的雄姿,随某面圣!”

“得令!”

……

两百铁骑呼啸而下,如同一道正在流泻的金属河流滚滚向北。

一人双马,几乎是不顾惜马力,很快,孙元等人就冲到泰州北面的运盐河畔。

前方是一支不小的车队正艰难地行驶在官道上,有马车、有驴车,也有手推车,连在一起绵延初期一里路。

队伍中的人也不少,有妇人、孩子、武士,几个太监带着兵丁在队伍面前声嘶力竭地喊着,指挥队伍顺次从不宽的官道上通过。

但大家都乱糟糟地朝前涌去,人人奋力的结果是队伍走得更慢。

郝肖仁激动地叫道:“主公,应该是福王的车驾。”

旁边的朱玄水笑道:“废话,除了皇室,谁敢使太监。如今这江淮地区,除了福藩,哪里还有其他王爷。”

郝肖仁:“可算是盼到了,主公、朱大老爷,要不下官先去问问。”

孙元淡淡道:“用不着你。”

郝肖仁一呆:“怎么……”

朱玄水冷笑着率先冲了出去,大喝:“儿郎们,咱们去同万岁爷打声招呼!”

孙元挥手:“去吧!”他心中也是好笑,这个福王啊,从洛阳逃到卫辉,又从卫辉逃到淮安,还带着这么多随从,架子倒是不小嘛!

“是!”两百骑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将马速提到最快。

第793章朱由崧

此刻,在一辆包着白铜镶边,笼着大红车幔的大车里,一个大胖子正用湿巾不住地擦着饼子一般的大圆脸。

没错,这人就是福王,也就是真实历史上的弘光帝朱由崧。他今年三十出头,可嘴唇上却只有一层浅浅的绒毛,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模样,也不知道是发育迟缓还是养尊处优久了,显得幼稚。

他身材不高,大约一米六八左右,却极胖,坐在那里将车厢的座位挤得满满当当,看其体重,至少有一百八十斤的模样。

时值大暑天,骄阳如火。车厢里又闷又热,福王已经热得快要晕过去了,他将身上的朱红色常服脱了扔到一边,即便如此,还是觉得热,索性又将穿在里边的白色小褂敞开,露出里面西瓜一样的大肚腩,和如同两颗大地瓜一样的胸脯。

官道颠簸不定,那个大西瓜和两颗地瓜随着马车上下起伏,白花花的肉波涛汹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水的馊臭,熏得人快要睁不开眼睛。

胖子怕热,自从上了车之后,福王的汗水就没有停过,手中湿巾换了又换,“马大人,这……实在是太热了,寡人快要经受不住了。”

马士英已经被福王挤到角落里去,快要喘不过气来。但表面上还是一脸的严肃:“福王,经不住也要忍着,还有十里地就到泰州,也就是半个时辰的车程。”

“什么,十里,还半个时辰?”福王惊天动地地叫起来:“再等上片刻,寡人就要热死过去了。马大人,孤在淮河边上吹吹河风,吃吃河鱼多爽利,又何必大热天跑泰州来?”

这样的对话,马士英在这几天里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耳朵里都磨住茧子来。实在太热了,汗水已经将他的官服彻底沁透,偏偏他又要做出一副威严模样,只能生生忍耐。此刻听到福王又在抱怨,只得无奈地正色道:“福王,大行皇帝殉国,国内无主,留都那边一盘散沙。此,正值朝廷重建的紧要关头。俗话说得好,人无头不行。若福王不早些去南京,耽搁下去,国事也不知道会糜烂成什么样子。”

“什么人无头不行,孤就不信,没有了寡人,留都还群龙无首了?想当年,神宗皇帝几十年不上朝,这国家也不见亡了,寡人就算是迟一阵子去南京又有何妨?”说到这里,福王满口埋怨起来:“马大人,依孤看来,淮水边上风景极好,正是休闲纳凉的好去处,本该等到秋凉才启程到南京的。这么急地赶路,生生磨死寡人了!”

江北诸镇纷纷倒戈拥立潞王,形势顿时变得险恶起来。虽说只要牢牢地抓住孙元,就能将局面彻底扭转过来。但马士英心中还是异常不塌实,一是他还摸不准孙元对于福、潞二藩,究竟是什么态度。虽说自己和孙元私交甚好,可这种事情直接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谁知道孙元最后会将筹码押到哪一方。

孙元这人,马士英是非常了解,这就是个活脱脱的实用主义,利己主义者。对扬州镇有利的事情,他比谁都上劲。如果没有任何好处,他会毫不犹豫的装聋做哑。

如今,卢九德和他马士英已经输得彻底,孙元乃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断断出不得差池。

二是时间实在太紧迫了,高杰和刘泽清、刘良佐已经联名上折子拥立潞王,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兵临南京城下,以武力将潞王扶上皇帝宝座。而且,此刻去接潞王的官员只怕已经上路了,潞藩如今正住在杭州,在距离上并不比福王远多少。如果再拖延下去,让潞王早一步进了留都,得继大宝,一道圣旨下来让福王回淮安就藩,福王去还是不去?

所以,这一路上马士英都连连催促福王的车驾快些,再快一些,内忧外患,叫他足足瘦下去一圈。偏偏福王还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个王爷幼稚得令人发指,一路不是抱怨天热,就是抱怨饮食,或者说累了,不想走。

现在眼见着已经到了地头,他还在说这种不省事的话儿。

马士英心中想着等下见了孙元,也不知道这个孙太初肯不肯甘冒血海干系陪自己一条道走到黑,正焦躁,顿时就发作了。

他铁青着脸喝道:“福王这话说的是慎,其中厉害王爷难道还不明白。此事亦速不亦迟。若是迟了,走到潞藩后头,这大宝就要旁落他人了。”

福王没看到马士英的脸色,又叫道:“不就是皇帝而已,谁稀罕,就算做了又有什么好处?潞王要做,就让给他好了。我热得实在遭不住了,寡人不要去泰州!”

“胡闹!”马士英彻底爆发:“皇位可是能让的,当年先福王就是将皇位让于光宗皇帝,以至让神宗皇帝大失所望。当然,这是先福王的贤德,马士英也不便评论。可如今,大行皇帝已经殉国,血裔都已经陷入贼人之手。以亲以德,福王伦序当立。若千岁再耍小孩子脾气,以后还有何面目去见神宗皇帝。还有,王爷高风亮节要让皇位,固然让人景仰。可人心难测,别藩得继大位,只怕未必会念这分情谊。若真如此,马士英即以一死殉之!”

说罢,就狠狠地朝福王一挤,硬生生在那座肉山边上挤出一个位置,正襟危坐。

看到马士英已经扭曲的脸,福王被吓坏了,张大着嘴巴,良久,才讷讷道:“寡……寡人又没说不当皇帝,马大人又何必如此,实在是太热了……要不,让孤出车去走几步,透透气。”

“要出车透气,可以,先正衣冠。”马士英目光落到福王半裸的上身。

福王一听到要穿厚重的宫装,立即叫道:“不,我不穿不才穿,这么热,还不如死了……马大人,实在是,实在是经受不住了。”

“心静自然凉。”马士英哼了一声,拉开折扇,对着福王轻轻地摇着。

有风徐来,福王好受了些,又看了一眼已经被长途旅程折磨得黑瘦下去的马士英,感动道:“这些天辛苦马大人了,马大人对孤的好寡人如何不知道。若有来日,定不相负。”

他虽然幼稚,可好歹也是知道谁是真正对自己好的。而且,生为皇室成员,基本的政治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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