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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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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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想,就连二丫也被人俘虏了。

孙元心中禁不住一阵自责。

丁胜有心在孙元面前讨好,笑道:“孙师爷,这他娘城中妇人虽多,可都是各营弟兄给抢了。但凡有些姿色的,也不知道被人上过多少次,而师爷你又不喜欢拣二手货,这可就叫人为难了。还好,这女子应该还是完壁,等下师爷不知道要如何感谢我丁胜?”

孙元强压下心中的激荡,面无表情地说:“小丁,你想让我怎么感谢你?”

丁胜嘿嘿一笑,用沾满人血的手抓了抓头皮,一脸憨厚地笑道:“等下师爷你将宋公明被人关进监狱,又被那姓黄的贼子陷害的故事讲全了就好。”

“对对对,那故事得讲全了,否则太吊人胃口了。”其他闯军士兵也大声附和。

听到孙元的声音,先前还一直流泪的二丫猛地抬起头,认出了孙元,吃惊地张大嘴欲喊。

孙元如何肯让她叫出声来,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捂住她的嘴,就朝屋里拖,笑道:“讲故事啊,改日吧!我已经半个月没碰过女人,都快憋死了。”

然后,用脚将门踢上。

外面又是一阵大笑:“看把师爷色急得,哈哈,哈哈,原来读书相公也喜欢这种调调儿。”

“人家也是男人。”

“还别说,现在这样的孙师爷我喜欢,好生让人亲近。”

“就是,就是,这样的孙师爷才算是咱们弟兄啊!”

……

进得屋中,二丫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流着泪又踢又打,并有嘴咬着孙元的手心。

孙元如何肯让她出声,显然,这个女孩子已经处于精神崩溃边沿,又怕她说破自己同费洪等人的关系,只强自忍了。死死箍着二丫,在她耳边不住低喝:“二丫,是我,你别叫,别叫。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爹爹他们呢?”

二丫还在动,外面的贼兵好象也没有离开的架势,都在外面笑闹着偷听里面的动静,说是要见识孙元驴一样的物件。

见小丫头还在歇斯底里地挣扎着,孙元也恼了,再顾不得那许多低喝:“你他娘给我安静,既然你已经被贼军给抓了,想来你爹爹他们也是不好。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死了也罢,我会找个机会将你送出城去的。如果你爹爹还活着,就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或许还能救他们一命。听明白没有,如果明白了就点点头。”

二丫听孙元提起父亲,总算平静下来,点了点头。

孙元松了一口气,又小声道:“我也是倒霉,被贼人抓了。他们见我是读书人,要我入伙。为了保命,无奈中我只得假意答应了。”然后,放开了二丫。

二丫“哇”一声哭起来,又跪在地上:“爹……”

孙元朝她摆了摆手,一把扶起,示意说话小声点。

外面的众贼兵又都喝彩一声:“孙师爷真厉害,草得人家连爹都叫出来了。”

二丫又羞又气,压地哭声:“恩公,快救救我爹,我爹他们……快快……”

孙元被她哭得心中急噪,忍不住抓住她的臂膀使劲地摇晃,狰狞着脸低喝:“别哭了,冷静点!”

对费洪这人孙元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对他懦弱的性子也非常看不起。可他手下的二十几条汉子却很让人眼热,这些人可都是上过战场的低级军官,又是稀缺的火枪手。只要拿过来,一个营的部队架子就算是搭起来了。

有了这个基础,以后自己组建军队就简单多了。否则,这么多干部,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去培养?

看到孙元可怕的表情,二丫的话总算说囫囵了:“昨夜凤阳大乱,爹爹和犟驴子他们一看,就知道有贼人进城了,立即收拾好行装,准备离开这里。等到天亮的时候,爹爹他们已经出了城。可半路上,爹爹却说恩公你还在城里,如果城破,恩公你只怕要陷在里面。看城中的情形,估计里面的贼人也不多。做人都知恩图报,就带着大家又调头回城来通知恩公。却不想,恩公的船队已经走了,而贼人大军已经进城,我们就被堵在城里。”

“没办法,我们只能躲进了城中的一座小院子里,整整一天,大家都是粒米未进。”

“爹爹大病初愈,如何经得起饿。二丫心中难过,乘着夜色,就偷偷开门想去寻些吃的。可一开门,就跟一队贼军撞在了一起,二丫就被人捉了。现在,爹爹的院子也被围了,也不知道现在如何。”

说到这里,二丫又哇一声哭起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恩公,既然你是他们的师爷,救救爹,救救我爹!”

第85章一触即发

听二丫说完,孙元心中感动。费洪就是个逆来顺受的孬种,这种人,他是大大瞧不起的。可他明明已经逃出危城,可为了报恩,竟义无返顾地重进凤阳。

无论他以前如何不堪,单就这一点看来,就是个有担待的男子汉,值得人尊敬。

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成为那群军汉首领的缘故。

男子汉大丈夫,有恩必报。既然那费洪能够做到这一点,我孙元又如何能落于人后。

确实,现在去救费洪需要干冒奇险。可如果我孙元连与人生死于共都做不到,还如何能够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笼络人心,还如何立足?

乱世之中,要想得到别人的追随。要么,你得有一定的势力;要么有极强的人格魅力。

孙元不过是一芥平民,只能在后者上花工夫。

况且,这一群低级军官是自己未来起家的根本,万万不能放弃。这次若是能救他们脱困,费洪以后也会死心塌地跟自己走了。

想到这里,孙元一咬牙:“二丫你放心好了,孙元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救得你爹爹。”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别哭了,前面带路。”猛地拉开了房门。

外面的众人一见孙元,问:“师爷你完事了?”

孙元无心同他们调笑:“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说罢,就拉着二丫朝外走。

其他几个士兵吃了一惊,同时叫道:“师爷,这城中乱成这样,你还出去做什么?弟兄们在外面都杀红了眼,仔细伤了你。”

小丁也靠过来:“孙师爷,刘大哥说了,叫我们将你看好,你现在出去,若是叫他知道,却是不妥当。”

孙元心急火燎,如何肯让他们拦住去路,刚才那高杰当着自己的面杀了那女子,见到了血,胸中那一股暴戾之气再也涌不住,空着的那只手放在刀柄上,斜着眼睛:“怕又何来,我手中也是有刀的,若有人废话,休怪我手下无情,你们也不例外。”

众人这才想起昨天夜里,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文质彬彬,言谈诙谐的师爷也是一个操得了刀的,身手也不坏,甚至能让刘总敏吃点小亏。

顿时没有人敢拦。

丁胜却跟了上来,孙元冷笑:“小丁你也要阻我?”

小丁摇头:“不敢,刘将军说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亲兵,你去哪里,小丁自然要跟着。”

孙元知道丁胜是刘宗敏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毕竟自己才入伙一天,还不能获得贼军的完全信任,就道:“若要随着,也由着你。”

出了户部官署,满大街都是扛着包,拖着妇人的士兵。经过一天的屠城,在火光的照耀下,所有人的眼睛都是通红的,犹如伏在暗处的野兽。

见孙元身边拖着二丫,更有士兵大叫着扑上来欲分一杯羹。还好有小丁在,一阵呵斥,报明孙元的身份,那些已经完全兽化的士兵这才悻悻做罢。

又的人还不满地叫骂:“咱们闯军这次打凤阳出力最大,可得划的地盘最小,明日一大早就要出城去,咱们是小妈养大的吗?小丁,刘大哥也是糊涂,弄个师爷做什么,这么小气,分他一个女人又如何?”

不用问,这一片正是农民军划给刘宗敏部洗劫的区域。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砰砰”的响声,声音虽然不大,带在满城的哭喊声中却显得突兀。

“那边,那边,爹爹就在那边。”二丫哭着大声叫:“这事爹爹他们鸟枪的声音。”

明朝虽然正处于冷热兵器的交替时期,可因为朝廷工部制造的鸟铳质量实在太差,炸膛事故频繁发生,不少士兵都因此被弄瞎了眼睛。而且,这玩意儿射完之后,装填子药实在麻烦,一枪之后,还没等你装填完毕,敌人已经凑到你面前了。到那个时候,你手中的鸟枪比烧火棍还不如。所以,官军的火器营大多是个摆设,也没人肯使那种没射中敌人先将自己弄残的家什。

至于农民军,更是将火枪当成垃圾。

听到这一阵排枪声,不用问,那边必定有官军。

杀人杀发了性的农民军同时寻着方向,提着兵器涌去。

孙元身上冒汗,跟着二丫朝前面一阵猛跑。那阵枪声听起来并不远,但巷子七扭八拐,有二丫在前面带路,他和小丁总算赶在前头。

冲过一条长长的巷道,眼前是一座小院子,院外立着许多跃跃欲试的农民军士兵。土坯墙已经被推倒了,里面已经是硝烟弥漫。

又是一阵排枪,就看到一个农民军士兵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身上全是血,显然是中了枪。

小丁拉住他,问:“张老七,里面怎么了?”

张老七认识丁胜,呸一声吐出几枚牙齿,口中有鲜血不断涌出来,一颗枪子将他的腮帮子打了个对穿,说话的声音也含糊不清:“小丁,里面有二十多人,看模样好象是官府的军汉,都提着火枪。他娘的,好惨……有六七个弟兄中枪,被他们捉住了。”

这个时候,费洪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依旧是无比的苦楚:“外面的兄弟,有话好好说,我们不是要同你们作对,也不会杀落到我们手头的弟兄。只需你们让出一条路来,我这就放他们出去。”

孙元心中苦笑:都打成这样了,这个费洪还想着息事宁人。

果然,犟驴子就怒啸一声:“费大哥,咱们已经杀了贼军好几个人了。血海深仇,你怎么还想着要和他们讲和?换你,可能吗?反正生死不过一刀,咱们今日就算是死也得死得像个男子汉。”

听到父亲的声音,二丫又要哭,孙元死死地捂着她的嘴巴,低喝:“别出声,既然我来了,就能救你爹爹,凡事有我。”

二丫这才点了点头,不说话。

硝烟散了些,从人缝里看过去,那头,费洪和二十多个手下排成一个三层的小方阵,手中都端着一米多长的火枪,枪机上吊着一根点着了个火绳。

在枪阵之前的地上横七竖八地捆了好几个俘虏,这些俘虏身上有血不断沁出。因为伤得厉害,有人不住地呻吟,有人大声惊喊:“救命,救命啊!”喊得满面鼻涕眼泪。看他们身上还挂着人头,应该是先前屠城时斩杀的百姓。这群人杀老弱妇幼的时候一个个奋勇争先,等落到敌人手头,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却是如此不堪。

“不许叫,不许叫!”温老三不住地用脚踹着他们。

“火绳枪,三段射,这个费洪倒也知道在战场上该如何使用火枪手。”孙元忍不住点了点头。

“杀进去救人,休要伤我兄弟!”虽然敌人火枪威力不小,自己付出的代价也大,但杀红了眼的农民军还是叫嚷着要朝里面涌去。

因为人实在太多,竟堵在了门口。

突然间,又有一阵排枪射来,弹丸“咻咻”的破空声叫人寒毛都竖起来了。

“哄”一声,刚才还奋勇争先的农民军,同时扭头跑来,差点将孙元撞倒在地上。

正在这个时候,后面有人喊:“刘大哥来了,都散开!”

孙元拉着二丫和小丁一道闪到旁边,只见刘宗敏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后还带着一百多装备精良的卫兵。同刚才这群普通农民军士兵衣着简陋,很多人手上只有一把腰刀不同,一百多人乃是刘宗敏的家丁,身上都是簇新的皮甲,手执长矛,腰跨雁翎刀,背上还带着弓箭。

刘宗敏看了看眼前的情形,沉下脸来:“混帐东西,都是打老了仗的人,人家都是火器,你们还紧赶着凑上去让人家射。放火不成吗?”

一个农民军哭着走上去:“刘大哥,我哥落到他们手头了,一放火,不把我哥给烧了,那可是我的亲哥啊!”

刘宗敏的怪眼看了看他,一挥手,背后的那一百多家丁同时抽出大弓,“喝”一声拉圆了,指着院子:“咱们自从造反那天起,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弓手准备!”

竟是连自己人也要一同射杀。

“刘大哥,不可,不可啊!”那士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又哭又喊。

与此同时,又有二三十士兵跪在地上,大声哀求。

闯军的构成大约有三个来源,一是陕西农民;二是山西边军;三是在河南裹胁的人口。无论闯军士兵以前是什么来历,加入农民军之后,都以家庭为单位编在一起,以方便指挥。毕竟,古代中国的方言实在太多,陕西人的口音,山西人未必能够听懂。河南人说起话来,对安徽人而言简直就是外语。

难不成打仗的时候,军队还要给他们配翻译?

所以,一般来说,明朝军队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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