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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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5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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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上一旦倒地,说不定就起不来了。而且,还身受重伤。

难道又有一个义军头领要牺牲在战场上吗?

就在大家都在叫喊,孙元心中又痛又惜的时候,谢迁从地上站了起来,“哇”一声将一口血吐了出来。刚才中了敌人一棍,又有几米高的豁口上掉下来,使得受了不轻的内伤。

现在的他身上又是血又是泥,看起来如同红色凶神一般,只一双眼睛白亮闪光。

“谢大哥,谢大哥!”所有的义军士兵都欢喜地大叫起来。

谢迁吐完血之后,也不停留,后退几步,继续大吼:“来一根长杆,继续!”

一支羽箭从城墙上射下,正中他的胸口,挂在上面。还好谢迁穿着沉重铁甲,却没有受伤。

他连看得懒得看中箭的胸口一眼,用尽全身力气大吼:“可耻,可耻啊!”

这一声如此响亮,甚至将整个战场上的喧嚣都压住了。

谢迁:“我们是谁,我们是谁?”

没有人回答。

谢迁,手中刀一挥,有一连串人血飞上空中:“混蛋东西,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吗?我问你们,我是谁,我们是谁?”

一个亲卫大着胆子叫:“你是谢大哥谢头领,我们是你们的兵。”

“不,我不是谢头领。”谢迁大吼:“我是谢迁,大明朝登州总兵谢迁,你们是谁?”

亲兵:“我们是你的兵,我们是登州兵!”

“没错,你们是登州兵。”谢迁抓住一根长杆,带着执杆的士兵冲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叫:“你们是光荣的登州兵,我们戚继光戚爷爷带过的登州兵,光荣的登州兵,杀!”

说话间,他双脚蹬着城墙,身体呈九十度肢势,瞬间又再次跃上豁口。

立足未稳,先前那个用虬龙棍刺中谢迁的敌人故伎重演,又是一棍刺来,试图将谢迁再次捅下城墙。但谢迁那霹雳般的“杀”字让他的手缓了缓。

“嚓”一声,谢迁的腰刀将虬龙棍子砍成两截,瞬间将敌人的脑袋切成了两半。

大丛热血撒开,那么美丽。

见自家将军如此勇猛,底下的士兵都疯狂了,他们纷纷朝豁口处冲来,“登州军,登州军!”

一个个都激动得浑身发颤,遍体火热。

是的,我们是登州军,光荣的登州军,戚继光戚爷带过的登州军。

这是一个光荣的名字,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军旗因我等的懦弱而玷污。

在以前,我们不过是流寇、山贼,做梦也没想到会变成一直光荣的,受万人景仰的部队。

我们是英雄。

我们也可以成为英雄。

第1271章人桥

一个接一个士兵都由后面的长杆推着,腾腾腾地朝豁口上面冲去。

转眼,就立在了上面,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武器朝敌人砍去。

上面的清军明显地混乱起来,但毕竟是久经战阵的正蓝旗士兵,一面面盾牌竖了起来,组成一到挨墙,狠狠地朝前撞来。

在盾牌后面,一根更长矛不要命刺来,捅进义军士兵的胸膛。

很多义军士兵刚一跳上豁口,就长叫一声翻了下去。

这情形让人想起夏天蚊帐里被烛火烧中的蚊子,就这么一只接一只落下。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前赴后继向上。

“登州军,登州军!”

“我们是登州军!”

到处都呐喊,除了谢迁的人马,其他部分的义军士并也在同声高喊。这个时候,登州军已经不单单指新任登州总兵谢迁手下的人马,而是代表着一种不畏死不屈服的民族精神。

谢迁已经不知道几次被人从上面刺下来,可每次一落地,他就瞬间跃起,继续向上攀登。这个时候的他身上铠甲即便再坚固,也破得不成破烂。血肉和破碎的铠甲叶子翻卷连接在一起,分不出来。

义军毕竟是义军,装备低劣,战斗经验不足,即便付出如此多的牺牲,还是没办法打开通道。

城门楼子两侧的豁口上不断有尸体溜下来,已经彻底被人血泡透,劲急如同溪流。

城楼在燃烧,有一个士兵的半截尸体挂在豁口处的一匹断砖上,在高温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曲着,变形着。

现在的义军,总算有点铁血之师的气魄了。

孙元在后面只看得浑身气血翻滚,从这里看过去,眼前全是红色,全是不屈的英魂。他将手死死地握在刀柄上,直欲抽刀扑上去厮上。可是,身周全是人,挤得都快窒息了,又如何冲得上去。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义军战士,看着那群山东壮士就这么不住牺牲,直到最后吗?

“不!”孙元突然从战马上直起身来,伸出右脚踏到身下一个步兵的肩膀上,叫道:“前面的兄弟,皆肩膀用用,搭座桥!”

看到自己的统帅突然站起来,跟在他身边的骑兵们都是大惊:“侯爷,不可啊!”

“放开我!”几个卫兵的力气何等之大,只一拉就将孙元拉回马鞍上。

孙元大怒:“放开我,他娘的,放开老子!”

“让我来,你们几个保护好侯爷!”这个时候,汤问行猛地抽出挂在马鞍上的短斧站起来,一步就踏到身前一个步兵的肩膀上,厉声大吼:“我草******,清狗!我叫汤问行,骑兵军的汤问行。前面的弟兄,借肩膀用一下!”

然后,踩这前面的人的肩膀,飞快地朝前扑去。

下面的义军士兵好象明白汤问行要做什么,有人挺直腰杆大吼:“****的,前面的人把腰杆子硬起来,送汤将军过去!”

“把腰杆硬起来!”到处都是站起来的士兵,一片黑压压的森林竖了起来。

好个汤问行,脚下也不停,踩着众人的肩膀,瞬间就扑上了豁口。

一柄长矛探下来,直刺他的小腹。

汤问行却不招架,只微微侧了一下身体,引得长矛的枪尖从自己的光滑的胸甲上滑过去,手中大斧一挥就钉中敌人的额头。

可惜又是一柄长枪捅来戳中他的右胸,汤问行脚下不稳,落了下去。

“汤将军!”后面的骑兵红了眼,也纷纷从战马上站起来,踩着前面的步兵肩膀朝豁口方向猛扑。

四面城墙上,敌人的羽箭和石头还不住地打下来。如果换成先前,义军步兵早就纷纷躲避乱成一团了,可此刻却没有一个躲闪,就那么硬生生地受了。他们身上都穿着简陋的护具,很多人甚至连铠甲都没有。不但有士兵中箭之后闷哼一声倒下去。但周围的人却同时朝中间一挤,依旧将腰挺得笔直。

他们不能躲,一躲,骑兵弟兄们就没办法替死去的战友报仇了。

汤问行落到地上之后,一只手伸过来将他狠狠拉起。那手又湿又滑,全是红色液体。

抬头一看,正是谢迁:“不要紧吧?”

汤问行冷冷地咧了一下嘴:“要紧不要紧都要进攻。”

“好!”谢迁也不管汤问行,脚在墙砖上一登,血淋淋地又翻上了豁口。

汤问行站起来,将手中大斧“呼”一声扔了出去,正中上面那个正要偷袭谢迁的敌人的面目。

谢迁也不停留,手一拉,直接将那具尸体拉得甩了下来,深吸一口气,脚下使了个千斤坠的法门,手中刀划出一道闪亮圆弧,逼开敌人,总算在豁口处站稳了脚。

这个时候,其他骑兵也扑了上来,到处都是呼啸的马刀、长枪、铁锤、铜锏:“骑兵军,骑兵军!”的呐喊,响彻云霄。

专业军人的进攻果然不同,骑兵军士兵在加入战斗之后,清军就坚持不住了。

没错,李率泰手下的正蓝旗汉军相比起李闯和明朝边军的垃圾部队来说是能打,可在战斗力和剽悍程度不逊色于正宗建奴的骑兵军士兵眼中何尝不是垃圾部队。

他们下马步在之后使用的都是建奴的战法和兵器,手中全是重兵器。你一枪刺来,我用铁甲受了,然后一锤挥出去、你一刀砍来,我用铁架受了,然后一锤挥出去;你用盾牌挡,我还是一锤挥出去。

就这种毫无战术含量的战术,竟硬生生地将局面板了回来。

一面又一面清军的盾牌被击碎,一具接一具清军的尸体被抛了下来。

豁口处已经塞满了骑兵军士兵,满眼都是光灿灿反射着阳光和火光的胸甲,一道金属洪流正沿着这两道缺口向上蔓延。

“骑兵军,骑兵军!”

“登州军,登州军!”

喊登州军的正是谢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冲到队伍的最前头,正站在豁口的最高处,手中满是缺口的大刀正不住地看一个穿着铁甲的敌人身上砍去。

因为大刀已经失去了锋刃,已经变成一把铁尺,敌人身上的铁甲在凶狠的劈砍中逐渐变形。

清军已经彻底乱了,已经有人扔掉兵器调头逃跑。

瓮城之中,激烈的战鼓和军号响了起来,森林一样挺立的身躯也随着豁口上的战友的喊声,随之大声欢呼。

“徐州拿下了!”此刻的孙元还被挤在瓮城的城门洞子里,进退不得。可一颗悬着的心却落了地。

没错,李率泰这条计策是毒,差一点将我大军给打崩了。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没有用处,都要被我碾压成齑粉。

第1272章满山尽唤小张飞

“好厉害的兵!”在城墙上押阵的李率泰没想到转眼间战局就演变成这样。自己设下了这么大一个口袋,将敌人的前锋部队完全装在里面。

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彻底消灭问围在瓮城之中的敌人,以巨大的伤亡丧失敌人的斗志。

不过是一群泥腿子而已,这样的部队他在山东和徐州清剿李自成余部的时候见得太多了。都不过是一群懦夫蟊贼而已,一支部队的伤亡人数一旦超过一成,就会崩溃。

看今日来进攻南门的贼军,人数也不过万余。到现在,他已经打死杀伤超过四百敌人。如果再过得一壶茶工夫,斩首当超过一千。最最叫他得意的是,这十一家反贼头目中有两个已经被自己当场斩杀,而他们那狗屁的所谓的盟主和另外一个头领宋烟袋又在自己手上。

无论怎么看,敌人已经完全丧失斗志,再没有反击的可能了。

等斩杀完瓮城中的这些贼人,这一仗不用打也赢了。可以想象,虽说贼军大队还未进城,可死伤如此之巨,他还有勇气继续进攻吗?

换成我是他们,只怕早就扭转马头逃之夭夭了。

可事实是,敌人受到如此沉重打击,还是疯狂地朝上攻来。尤其是新加入战团的这群敌人的装备真是太好了,而且一个个生得孔武有力,手中的重兵器一挥,自己手下的士卒就好象稻草人一样飞了出去。

这情形看起来是如此的眼熟……想起来了……当初我大清建州勇士征朝鲜的时候,那些八旗好汉冲锋的时候不也如此。

不可能,不可能,这些泥腿子怎么可能如此剽勇,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也不知道是热还是吃惊,李率泰感觉身上的汗水如同泉水一样涌了出来。同时,强烈的愤怒从心底涌起:好好儿的,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身上竟有一种轻飘飘的晕眩感。

“将军,那人就是谢迁!”身边,城楼大木柱子上的火已经被浇灭了,张泰瑞一手扶着已经被烧成黑色呈龟裂状的表皮,一只手的食指指着前面的城墙惊声尖叫:“我听宋烟袋说过他的相貌,就是他,就是他,快逃呀!城破了,城破了……”

“谢迁!”李率泰抽了一口气,他知道,张泰瑞所谓的十一家义军盟主的名字就是个笑话,聋子的耳朵摆设。这十一路敌人之所以能够聚集在一起攻打徐州,靠的是这个谢迁的威望和筹划。

敌人已经已经占据了两条豁口,正踏着脚下已经被血泡软的夯土斜坡不住朝上涌来。

城墙上的清军也知道敌人比自己凶悍数倍,人马是自己的树倍,一但让他们冲上来,徐州就破了,而自己今天杀了那么多义军,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一旦被敌人俘虏肯定是活不成的。

于是,正蓝旗汉军士兵拿起手中的东西,无论是兵器还是石头、砖块,都不要命地朝下扔。

而城墙下的义军士兵已经有人拉开了弓,将一丛丛箭雨仰射而来。

一刹间,城下城上,所有人都在呼啸呐喊,所有的声音都交织在一起,再分不清彼此。

徐州南门攻防战,到了最要紧的阶段。

谢迁急欲为郭把牌和翟五和尚两个兄弟报仇,一开始就冲到最前头。但豁口中实在太挤,只冲了几步就被夹在中间,双脚都快要离地了。只能就这么随着大势朝上涌去,环顾四周,全是挥舞着兵器的手,上头不知道有多少清军的武器砸下来,砸得骑兵军士兵身上的铁甲轰隆着响。

实在太挤了,根本没办法躲闪,被敌人兵器打中的骑兵军士兵身上只是一震,然后有拼命地朝前冲。他们都紧咬着牙关坚持,谢迁就看到一个士兵背心被落下的巨石砸了一下,口鼻之中都涌出血来,但他就是不倒下去。

城头清军布置了大量的弓手,随着骑兵军士兵一步步向上移,也从俯射改成平射。密密麻麻的羽箭丁丁冬冬地射中铁甲,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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