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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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6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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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君侯。”

既然孙元这么说,韶伟这才罢了,但依旧用警惕而凶狠的目光警告着兴泰。

孙元:“我自领骑兵军过去尽可能多的接出镇海军,稳住战线,各军下去之后立即准备,后天一早必须全体出动。我不在期间,中军由黄佑负责,有临机决断之权。”

黄佑站起来,点了点头,从孙元手中接过令箭和印信。

孙元又笑眯眯地看了看钱谦益和汤于文两个不请自来的菩萨,笑道:“钱阁老、汤监军,打颤即起,你们如何打算?”

钱谦益抚摩着胡须:“老夫乃是督师,自然要留在中军。”

汤于文只闷闷地说:“我是监军,我不走。”

其实两人心情都是异常灰暗,钱谦益来北京本想掌握镇海军先入北京,拿到恢复大功,结果被郑芝龙抢了先,竹篮打水一场空;汤于文得了皇帝的圣旨过来拉拢骑兵军,结果遭遇彻底的失败和无尽的羞辱。

可以说,这一场大会战同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此战无论胜负,他们将来都是无处可去。

是啊,老钱白忙一场,不但丢掉镇海军,还同孙元这个最大的依靠彻底翻脸,可谓是众叛亲离,毫无力量。可以想象,将来即便回南京,也无法在朝堂上立足,说不定真要同史可法一样黯然下野回家养老去了。这对热中于功名的他来说,比死了还难受。

至于汤于文,只怕更惨。没有办成皇帝交代下的差使,回南京说不定连爵位都保不住。

现在的两人,简直就是行尸走肉,不知何去何从。

暂时只能赖在宁乡军中得过且过了。

“也由得你们。”孙元冷笑一声,也不同他们废话,站起身来对手下众将喝道:“各位,本次战役预期半月,这应该是我于建奴的最后一战,只要全歼豪格部,只要拿下北京。等进了北京,某与诸君大醉三日!”

“愿为君侯效死,愿与君侯同饮庆功酒!”

……

军议结束之后,该做的都已经做完,孙元走出中军节帐,就看到大雪已经落了下来。

地上一片雪白,晴了多日,天气又变了。

第1389章只一天耽误不了吧

“昨天我做了一个梦。”

在保定府安肃县地界,郑芝龙披着一件貂皮大氅。

“南安伯做了一个什么梦?”一个随从喘着粗气问。

郑芝龙带着两百多骑兵从河间出来已经十天了,本以为轻骑突进,很快就能追上镇海军大主力,掌握部队,指挥作战事宜。

却不想马宝的动作如此之快,等郑芝龙到了保定,主力已经出发好多天了。只运送粮秣给养的队伍络绎不绝,无头无尾。叫住一个镇江军的辎重官询问,他才知道,镇海军的前锋已经过了白沟,都到琉璃河了。

部队运动迅速,郑芝龙自然无比欣慰,尤其是看到镇海军粮草充足,心中更是欢喜。

据他询问得知,保定一府的粮秣物资多得令人咋舌。据说,建奴在去年知道八旗军在扬州全军覆没之后,就知道最多一年,明军就会集全部力量北伐。如果要守住北京,就必须提前准备。

说句实在话,就战略眼光和战斗经验,建奴上层不知道比普通明军将领高明多少。自然知道,明军若是北攻京师,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沿着大运河北上,经山东、天津卫,然后打到通州。这一路,天津卫是关键;另外一路则是由徐州过黄河,到广平、巨鹿、保定,然后到芦沟桥,这一路的关键是保定府。

因此,早在一前年建奴就将大量的物资运送到天津卫和保定,可以说大倾其所有。

就保定府而言,几乎集中了半个北京的粮食和物资。

这次镇海军拿下保定可谓是一步妙棋,不但得到极大补充,还发了一笔大财。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乱,对于拿下北京,郑芝龙信心爆棚,也得意自己这一决策。有了补充,士卒能够吃饱穿暖,自然走得极快。也许,还没等到老夫和马宝汇合,镇海军已经进北京了吧?

建奴力量实在太弱,定然不会死守。换成任何人,都会第一时间逃走。与其在北京这个绝地死守,还不如撤回辽东老家,徐为之图。

这一战,不会遇到想象的抵抗的。

手下这一句问搔到郑芝龙痒处,他哈哈一笑:“老夫做了一个梦,梦见将来死了之后将自己的名字留在史书上。后人一提到老夫,都会赞一声,虽周公不过如此。老夫还梦见自己死后,朝廷将某的画像挂在先贤祠中,受尽后人的香火。”

他忍不住长啸一声:“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这克复幽燕之功,老夫要了!”

随从恭维道:“南安伯真是豪气,会的,一定会的。”

“不过,话虽这么说,我等还是快些,尽快赶去和马宝汇合。老夫要第一个踏上北京的城墙,否则就有些扫兴了。”

“是是是,南安伯说得是。”但那个随从却看了一眼满天的飞雪,苦笑:“君侯,这天气突然坏下去,道路也是难行。咱们都是南方人,经不了这酷寒冷啊!”

听到他的提醒,郑芝龙朝后面看了看。

身后那一百来人经过多日的奔波,已经累得东倒西歪,都有些坐不稳了。再看他们身上,面上,又是泥又是水,整一个泥猴子。

因为是第一次来北方,准备不足,也不识得真北京冬天的厉害,不少人面上都被吹裂了口子。有人的耳朵和手上生了冻疮,又是脓又是血,满面都是痛苦。

如果不是因为有自己坐镇,只怕队伍已经快走不动了。即便如此,估计他们一个个都是满腹怨气。

这些随从郑芝龙都是知道的,他们要么是自己的亲族,要么是福建水师中的心腹。以前在海上都是敢战的精锐,这才提拔到自己身边做了亲随。

平日里的待遇都是最好的,所用的器械铠甲也最是精良。可是,他们自从做了自己的家丁、亲信之后,已经又好多年没有上过战场。再加上在自己身边舒服惯了,竟是吃不了这种苦。

是啊,记得当年在南京的时候,福松有一句话说得好,兵是打出来的,不是养出来的,养只能养出一群猪。当时自己以为儿子这句话不过是受了孙元的影响,颇不以为然。如今想来,还真有道理啊!

不但是手下这些随从,就连一想自诩能够吃得了苦,耐得了烦的自己,在大冷天中走了十日,不也疲惫欲死,心气浮动。

抬起双手,看来看已经被风吹得龟裂如同老书皮一样的手双。感觉前面的冷风直将身上的铁甲都吹透了。里面袄子、棉衫贴在皮肤上,又冷又湿,就如同落到冬天的海水里。

这样的苦,自己已经十多年没有吃过了,真真是难受得要命。

这个时候,老夫是如此的渴望干净的床铺、热水、热食啊……老夫已是如此,更别说他们了?

“经不住也得经过,只要没被这风吹掉卵子,就得给我朝前走。”郑芝龙狠狠地一捏战马的缰绳,感觉到手上裂口处传来的微微刺痛。

“是,南安伯。”

郑芝龙长长地吐了一口白气:“传令下去,大家坚持住,只要到了地头,每人赏银一百两。”

预料中的欢呼并没有响起,所有人都将头低了下去,藏在马脖子后面,试图抵挡袭来的狂风。

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在寒冷面前,大家都麻木了。

道路上运输队还在无头无尾地行进,路边到处都是撒落的小麦和谷子。成千上万的民夫坐在路边生火做饭,放眼望去,能够引火的树木柴草早已经被砍伐一空,眼前白茫茫一片。实在是找不着东西了,有民夫直接将麻布口袋中的粮食倒到路上,用麻袋煮了一锅干饭。

见队伍士气实在低落,郑芝龙也是无奈,叹息一声,道:“今日先进安肃城休整吧,大家好好洗个澡,吃点热食睡个好觉。”

“是。”众人这才抬起头来,面上露出了笑容。

说来也怪,说出休整的话之后,郑芝龙竟有点如释重负之感,甚至有种隐约的渴望。

他年纪已经大了,走了多天路,浑身的骨架子都快散了。此刻,胯下也是疼得厉害。

等进了安肃城,在一家士绅的宅子里安顿下去,沐浴更衣的时候,一脱掉裤子,郑芝龙才发现自己大腿内侧都已经被磨破了皮。

这一觉睡得实在太舒服了,等醒来,已是午时。

外面的雪还是没有停,郑芝龙一想起难走的路,心中就有些抵触,也知道随从都累得厉害,根本就不愿意动。

罢,再休整一天,只一天,应该耽误不了什么事情吧,他这么想。

第1390章后面就是北京

“昨天,我做了一个梦。”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落到正蓝旗士卒的头上,肩膀上。那一片湛蓝并没有被白色掩盖,相反却如同刚磨砺而出的刀锋,透射出逼人的寒光。

在固安,清军老营。

豪格站在高台之上,俯瞰着南面那广阔的华北平原。

琉璃河已经彻底冻上了,如同一线银蛇在雪幕中,在蒙昧不明的晨光里蜿蜒盘旋,似是要活过来,飞龙在天。

身前,五万人马的营盘蔓延十余里,白色、灰色的帐篷如同天上的繁星,数也数不清。

这已经是大清朝最后的本钱了,这五万人马中有七千正蓝旗精锐,有两万多汉军和新辅军。为了这次战役,他还将整个八旗十四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旗丁、包衣尽数征发入伍。

经过这么多年的鏖战,多少勇士死在关内战场,八旗的血脉快要耗尽了。可即便如此,却只能咬牙坚持下去,坚持到胜利到来为止。

以少战多,如今的建州死一个少一个,再经不起哪怕一场失利。因为,汉人即便败上一百次,可只要他们不投降,就能够依靠人口和国力继续打下去,直到最后。但建州不行,这就是小国寡民的悲哀。

就在四天前,明军的斥候已经过河来同建州军接触了。

很快,到处都是警报。豪格很快就弄清楚对手的身份。来的正是福建郑家的镇海军,又部三万余人。后面还跟着两万多镇江军和民夫,队伍拉出起上百里。

两军的斥候在琉璃河来来往往,捉队厮杀,大大小小的前哨战打了二十来场。人马的尸体在河流两岸扔得到处都是,就连冰面上也隐约能够看到人血的红光。

镇海军就是在大胜关打败阿济格的那支队伍,领军的统帅乃是靖远伯郑森。听说此人乃是个少年英雄,非常难缠。

这样的一个对手,确实值得人重视和兴奋。不过可惜的是,据报郑森现在不在军中,领军大将换成了马宝。郑森和孙元走得极近,镇海军和宁乡军关系密切,部队中的骨干都由宁乡军教官担任。

可惜的时候,孙元不知道怎么的和郑一官起了冲突。郑一官也够狠,直接夺了儿子郑森的军权,派马宝统军不说,还将军队中的宁乡军教官尽数抓捕。军中的亲孙派也全被清洗,换成了福建军的将官。

正因为如此,现在镇海军中人心惶惶,士气低落。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豪格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到了。

自从被建州低层民意绑架之后,豪格的心情一直都比较灰暗。虽说他如今已经彻底掌控了整个大清朝,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坐到皇帝的宝座上。可眼前的局势已经恶化到不能再恶化的地步。建州的力量实在太弱了,死守北京说不定还真就是死路一跳。

可自己本就是打着死守北京的旗号这才夺取了整个建州政权了,又如何敢说彻回辽东的话。这话只需一说出口,自己马上就会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

特别是昨天,又有斥候来报,发现一支明军大队刚过了结冰的拒马河,沿着长城朝北迂回,总数达两万。队伍的旗帜也是五花八门,有秦军有山东军,还有朝鲜人和倭寇。

豪格抽了一口冷气,高杰、刘春他们也出动了,如果没猜错,定然是想去密云截断建州军北上蒙古的通道。

按说,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抽调兵马先击退这一路明军,为建州保住古北口那条退路。可惜的时候,正蓝旗大军已经和镇海军接触,已无暇北顾。

既然如此,就只能背水一战了。

问题是,镇海军可不是善茬,毕竟这也是一支能够和阿济格正面硬碰硬的强军。虽说那一战有宁乡军在背后帮忙,但经过苦战之后的部队战斗力必然得到极大提升,这一点豪格也是清楚的。

此刻,突然听到镇海军刚经过一场大清洗之后,豪格不禁欣喜若狂。

一只军队的战斗力从何体现,不是统帅有多英明,领军大将有多勇猛,战斗力的关键在于有一批合格的中下级军官,只有他们才是统帅意志的直接执行者。没有他们,就好象被斩断了手脚之人。

镇海军的内部乱成这样,能剩三成战斗力就算不错了。

不趁他的病要他的命,我豪格不成傻子了。

好,老天爷还是眷顾我豪格,眷顾着我大清的。

只要解决了镇海军,山东军和秦军必然军心大恐。到时候,我正蓝旗主力立即转战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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