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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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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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了一地。

“好狠,好狠!”韶伟知道再这么闹下去,那士兵今天就活不成了。

只得愤怒地转过头去,阴沉着脸上军营里走去。

背后,传来陈铁山阴森森的声音:“什么公子,是士兵韶伟,军营之中乱用称呼,再加五鞭。不过,念在你身子亏虚,就此罢了。来人,送去关两日禁闭。”

“士兵韶伟,进我军营,就得受军法约束。军中的规矩,你们旗总会告诉你的,照着做就是了。否则,休怪我军法无情。对了,以前在凤阳,咱们相处得好象很愉快吧,找时间咱们再亲近亲近。真违反了军法,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孙将军也不会管的。”

不知道怎么的,韶伟听到这声音,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感觉这次军旅生涯,好象并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么轻松愉快。

进了军营,里面好多人,有点乱糟糟的感觉。

很快,韶伟就寻到了自己所属的第六队,看到了旗总陆中秋高大的身影。

陆中秋这人韶伟是很熟悉的,以前也说过话。此人是山西太原人,家中三代当兵,而且都是军官,可谓是行伍世家。

陆中秋是中秋节那天出生的,今年正好二十岁,人很老实,寡言少语,同孙元他们说话的时候,常低着头,三句话也放不出一个屁来。对于这家伙,韶伟是很不以为然的,就走上前去,连声叫:“小陆,小陆,是我,我来当兵了。”

说着,就将条子大剌剌地递过去。

陆中秋接过来看了一眼,点点头:“士兵韶伟,归队吧,准备吃饭!”

“好,吃饭了,还真别说,我却是腹中饥渴难耐了。”

“士兵韶伟,同长官说话的时候,你应该回答‘是,长官’,听清楚没有。”陆中秋严肃起来。

“至于吗?”韶伟白了他一眼。

“回答,是,长官。”

“你他娘……”韶伟恼了,正要骂,这个时候,两个卫兵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韶伟眼尖,发现这两个卫兵胸口中都别着一个铁牌,上面好象刻着一个看起来像是秤的花纹,立即知道这应该是陈铁山的手下。

他现在对陈铁山已经有些畏惧了,这厮就是个手狠的。自己以前在凤阳对费洪等人诸多欺凌,保不准这家伙会公报私仇:“没事。”

陆中秋也道:“没事,第六对总旗陆中秋,正在向新兵韶伟训话。士兵韶伟,你应该回答,是,长官!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是长官!”韶伟大觉屈辱,直着脖子吼了一声,白皙的面孔涨得通红。

“去吧!”陆中秋一挥手,指了指前面那一排房屋,示意韶伟过去报到。

那边已经排起了长队,等候挑选。

为什么说等候挑选呢,按照宁乡军的编制,整个军队总共有一千一百人,分为十个百人队,由一正一副两个总旗统率。每个百人队下又分为十个十人队,十人队的队正则是小旗。

陆中秋的第六队的十个小旗已经选出来了,正在新兵中挑选自己的部下。

韶伟刚一走过去,几个小旗的眼睛就亮了。

韶伟好歹也有一米六十七八左右,又年轻,再过得两年,个头超过一米七没有任何难度。这样的人物落到一群个头仅一米五十的士兵当中,当真是鹤立鸡群。做军官的,谁不希望自己手下都是大汉。

立即就有一个人喊道:“那谁,那高个的,过来,你归我了。”

另外又有一个小旗骂道:“怎么回事,怎么好兵都被你挑了,我们还有个屁的搞头,不依不依。”

“喂喂,这是我的,你们都别跟我抢,否则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几个小旗顿时乱了,又是叫又是骂,更有人上来,拽着韶伟就朝自己队伍里拉。

“一群土包子,一群土匪!”看着身边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士兵,韶伟已经彻底麻木了,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拉进一群人当中。

很快,陆中秋的第六队就编制完毕。他捧着一个花名册点完名,然后就开始吃饭。

宁乡军有一个大伙房,有十多个火夫。除了火头是从外面请来的,其他人都是临时从新兵中挑选出来。这十多个伙夫很是让大家羡慕了半天,俗话说三年天灾饿不死厨子,天天在伙房里弄伙食,想吃些什么也方便,真真是一等一个美差啊!

今天晚上的伙食非常不错,是面条,里面和了不少素菜,放了许多油。最妙的时候分量管够,一人一斤。

军户们都是穷惯了的,一个月也见不到两天油星,一个个都敞开了肚子直吃得浑身大汗。都说,想不到这次训练竟然吃得如此之好,值了值了!

唯一不美的是,吃饭需要排队,要等上半天。而且,吃的时候不能说话,否则,那些胸口挂着铁牌牌的军法官就会一鞭子抽过来。

第136章末将想不通

从韶虞人那里出来之后,孙元又去了军营,今天是新兵入营第一日,万事开头难。一支军队是有它本身气质的,而这个气质则体现在细节当中。

到了军营,天已经黑透,不过,月亮甚大,加上军营里到处都点着灯笼,竟是亮如白昼。

一进较场,眼前就是黑压压的人头和白花花的人体,定睛看去,这一千多士兵都被脱得精光,露出嶙峋的胸膛。

然后,就有人将一桶桶清水挑过来,命令士兵们擦洗身体。

这年头也没有香皂肥皂一说,于是,每个士兵都上都分得一小片皂角,在身上一搓,倒也能看到泡沫,效果也不错。

有的人身上实在太脏,在用皂角之前,甚至拿着一块小石片在身上不停地刮。

一时间,满耳都是哗啦啦的水声,污水横流,如小溪一样漫过来。在灯光下,上面还浮着一层白色的不明之物,看到孙元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卫生还是需要的,这么多人住在一起,天气又热,如果不讲清洁,若是出现瘟疫,只需几日就能放倒一大片。

孙元在校场边看了半天,又回头问费洪:“老费,茅房准备得如何了,粪便怎么处理?”

费洪:“早已经挖了两口,有四十个蹲位。至于人粪,将军不用担心。那可是个宝贝,早就有农户过来问能不能让他们每日来掏。不过,咱们千户所也有不少地,自己都不够用呢!”

“对对对,怎肯便宜了别人,给钱都不成。”一个总旗连声附和:“将军给士卒们吃得这么好,这粪便的施在地里,肥力十足。”

孙元一笑:“倒是没想到这出,我也是平白担心了。还有,军营的卫生每日都要打扫,阴沟阳沟里不能有积水。”

费洪点点头:“将军放心,你所说的内务已经写进条例里的。不过……”他还是有些疑虑:“将军的军队规矩实在太多,这跟打仗好象没有任何关系吧,弄这么麻烦有用吗?”

孙元:“军队,说穿了最重要的就是纪律,纪律两个字要贯穿到整个日常之中。要让士兵们习惯听军官之命行事,潜移默化,上了战场,才能做到令行禁止。或许,就目前看来还不觉得如何。等着吧,最多两个月,你就能看到一支不一样的部队。”

他露出雪白的牙齿微笑:“关键在于细节。”

洗完澡后的士兵也不许穿衣裳,而是光着屁股就朝宿舍跑。

孙元也跟着走了过去,就看到每个宿舍面前都站着一个军官,身边是几条草席,上面堆着被子、衣服和鞋袜。

军官们大声地点着名,又叫道:“所有人都听着,依宿舍号码排好队。孙将军开恩,每人发两套换洗衣裳,还有一床新被子。”

“啊,集中训练还发被服!”光着身子的士兵们都张大了嘴巴,接过军官发到自己手中的被服,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要知道,这年头对于贫穷的军户来说,很多人全家也就几件衣裳,一件衣裳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穿他十几年也是常事。一件衣裳,足够他们全家吃上两月了。

就有人激动地喊:“孙将军真是活菩萨啊!”

“咱们真是运气,遇到这么好的官长!”

“但愿这次训练时间长些,吃得好,又有新衣裳可穿,都不想回去了。”

……

孙元在旁边听得满面笑容,心头暗笑:等过几日,一上训练场,只怕你们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回头问管陶:“管老板,士兵们的随身行李都交上去了。”

管陶:“回将军的话,都已经交上去了。”

“可做了登记,等帮人家保管好了。”

“已经登记完毕,小人和郭道理忙了一个时辰,写字写得手软。”管老板不由地甩了甩发软的右手,抱怨:“不过是一些破衫烂衣,甚至还有草绳,丢地上都没人拣。”

孙元:“不管怎么样,士兵的东西咱们都放好,这是军中的规矩。走,进屋去看看。”

宁乡军每间宿舍里放了十张床,可供二十人居住。

里面放了两张新制的长条桌,条桌上是二十口小脸盆大小的木碗,里面各自摆了一双筷子,不用问,这是士兵们吃饭的家伙。

一个军官大声呵斥着一个士兵:“筷子,你的筷子给我放好,同时筷头对着正西。笨蛋,正西方向……右手,进门的右手你总知道吧!”

“被子,被子放整齐,放在床的正中!”

“正中知道吗,放整齐了,所有人看我演示怎么压被子,要叠成一个豆腐块。”

“内务,整理好内务。”

“不行,打散了重来。”

“你行不行,不行就滚蛋,今天晚上你没被子盖了。凉快一晚上吧!”

……

不但这个宿舍,军营着其他地方也传来军官们大声的叫骂。

到处都是压被子的声音。

第二日,孙元依旧来到军营,同费洪等人四下巡视。

按照孙元的安排,这两日主要是让士兵们熟悉一下军营的环境,学习规矩条例。

因此,军营里今天主要任务是开会,由军官们反反复复地给士兵宣讲军营中的规章制度,直到将这些条文如填鸭一样灌进他们脑子里。

这样的宣讲早中晚各一次,剩余的时间也不能让他们闲的,就整顿内务,说穿了,就是学压被子。

第三天,还是压被子。

刚开始的时候,士兵们觉得这次训练倒也轻松。每天就是听官长讲讲话,然后就是不停叠被子,大家都是做惯了农活的人,这点活连极轻体力劳动都算不上。而且,伙食又好,早上半斤米饭,中午一斤饭,一荤一素两个菜,晚上稍微差点,两个素。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过年啊!

可是,压了两天被子,大家却烦了,这事实在是太枯燥。而且,在压被子的时候还不能聊天说话,否则,军官就是一棍子抽过来。

最最讨厌的是,压被子这活不好完成,按照军官们的说话,必须压得像是豆腐块必须看到棱角。否则,就又被会军官们喷一脸的口水。

***********************************************

忙碌两日之后,看新兵逐渐习惯了军营生活之后,孙元就开始着手培训军官。

说是培训,实际上就是教大家认识一千多个常用字,至少也得让大家能够看懂自己所写的那本《步兵操典》。

就孙元手头的干部而言,也就是管老板、郭道理和费洪手下那二十几个老人。

早在新兵集中训练之前,孙元已经让费洪命军官们囫囵吞枣地将操典背熟。这群人当中,也只有费洪、犟驴子和温老三识的几个字,其他都是大文盲。他们担任低级军官或许还成,不过,再队伍一扩编,以他们的文化程度,要想带兵,做一个合格的高级军官,就有些吃力了。与其到时候被部队毫不留情的淘汰,还不如从现在开始加强学习。

天已经黑下去,宁乡千户所的大堂中灯火通明,里面摆了十张桌子,各队军官都坐在凳子上,手中握着一支毛笔,笨拙地在纸上写着。

“人、口、手,日、月、天。”

“你们看这个旱字,上头是个日,下面是个干。太阳一出来,地上就被晒干了,于是就旱。”

“再看这个好字,这边是一个女,右边是一个子。一个家一户,有女人,有孩子,那才是好日子。”

……

“啊,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看来,这识字也不是很难。”

下面的军官们都小声议论起来,一个个都神情振奋。要知道,在明朝,你若想读书识字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首先你得有钱进私塾,而进私塾,一年学费,怎么也得十两银子吧。

如今,将军竟然亲自给大家扫盲,还免费,若不在认真学习,岂不是糟蹋了那十两银子?

而且,孙将军讲课生动有趣,一个字经他这么一拆,顿时就能记住。不像郭道理那鸟人,上来就是一通“学而时习之”,鬼知道他在说什么。

……

终究是操刀在沙场上打了一辈子仗的人,军官们提起笔来还是很不习惯。

小小一支笔,落到他们手中,就如同有千金重量,歪歪斜斜写了几个字,一个个都紧张得浑身大汗。

孙元心中好笑,他也觉得天天这么上课很是麻烦。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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