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修的推理书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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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修的推理书柜-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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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三年一月四日晚,也就是今年的第一个星期六。K市(S市所辖的县级市)的一一○巡逻车接到电话报案。说居住在邻湾别院二十六栋的台湾客商卢良死在了他的书房中。接到报警的警察们当然紧张啦,风风火火的五分钟之内赶到现场,然后看到了那位死在书房里的台商。
    大概七十出头的年纪,一头银灰的卷发,有一张原本应该是慈祥和威严并存的脸,但是现在却是额头紧锁,眉宇间还夹杂着几分愤怒和惊奇。他的身子瘫坐在写字台后面的大转椅上,一只手仅仅抓住心脏,另一只手随着地球的重力下垂着。
    一开始警方的结论是偶发的心脏病带走了这位老人,但是紧接着的发现却使得他们垂头丧气起来,一个最不愿意看到的结论摆在他们面前——卢良可能是死于谋杀,有人故意将他放在写字台上的心脏病药物清空,使得他在发病时没法服药要而死亡。这个结论是警方在卢良身后的晒台上发现了一只没有一片药物的空瓶子后得出的。
    案子由此变得复杂和令人挠头起来,K市的警察们苦恼地为如何处理此案而找到张刑同志,求他给他们揽下这个苦差事。正在这个时候,卢良的三十多岁的儿子卢乾一跑来自首了。
    “是的,是我做的。”卢乾一如是坦白说,“那天我和我父亲为了一些事情争吵,当时我们都超出了理智的程度,我就一把抓过写字台上的某样东西向外扔去。我没想到拿的那瓶就父亲的心脏病药物,后来父亲把我赶出去,再后来……悲剧就发生了。”
    “一派胡言。”我评论说,“如果真是因为偶然的吵架而造成的悲剧,那么空瓶子一事又怎么解释呢?”
    “是啊。”小泉走到我身边,将搀和了大量伴侣、奶精和方糖的咖啡递给我,“如果说卢乾一先生撒谎的话,那么是什么原因使得他去撒谎呢?”
    “最简单的理由。”我喝干又甜又腻的浑浊液体,不经思考地说,“女人。”
    我已经变得有些讨厌自己的“直觉”了。不经思考的胡话竟然变成了事实,小泉今天下午想要做的就是去访问卢乾一二十七岁的未婚妻杨宝宝。

    她的身材不算优美,比较泉来,稍矮稍胖了一些,但是脸蛋很漂亮,圆圆的鹅蛋脸上施着不算艳丽的彩妆,有点像电视片里那些古典的美女。她的衣服也颇类似那些复古的丝织纱羽。在接近零摄氏度的日子里,看见对方衣衫下隐隐露出的肩膀和胸脯,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王阿姨,请泡三杯茶过来。”标致的年轻女子淡淡地吩咐了一声,将两位来访的客人迎进会客厅。
    “突然来访实在冒昧。”小泉客气了一句,品上一口送来的香茗,掏出名片,“我是受朋友委托来做卢先生的辩护律师的,今天前来是想了解一下关于这个案子的事。”
    “嗯。”杨宝宝接下名片,看着上面江泉的招牌,脸上抹过一丝微笑,“我已经接到过狄斌先生的电话了,很感谢你能帮助乾一。我知道江律师,你是我们市最好的律师,我们拜托你了。”
    “谢谢。”泉不是客套,而是充满自信地说着,“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一些事情了吗?”
    “当然。只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样啊……”小泉将身子往身后的沙发靠靠,递给我一个眼色。我轻轻咳嗽了一声,问道:“那么你认为是卢乾一杀了他父亲吗?”
    “不。”她警觉地凛起脖子,斗志高昂地回答说,“当然不是。”
    “为什么你那么说,有什么理由吗?”似乎已经变成一种习惯式的问题了,每当我提出这样的问题,就会看见对方面露尴尬的神色,然后慢吞吞地说,“乾一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个好人,他善良的连一只蚂蚁也不会去踩。”
    “真是个大善人。”泉从我的话里听出了讥讽的意思,扭头白了我一眼,“那么你认为为什么他会自首,承认有罪呢?”
    “这个……我不知道。”薄纱下的胸脯快速的起伏着,我抚抚下巴,想要明白她说的是真是假。
    “那么杨小姐你能说说你所知道的案发那天的事吗?”
    “那天……”她的红嘴唇张开着,停了几秒说,“我在这间房子里。”
    “怎么说才好呢。卢良先生是元旦回来的,在这之前,我和乾一一起住在这个房子里。后来他父亲从台湾来了,我就搬到了我的一个同学家暂住。那天我和乾一说好了和卢良先生见面,后来因为乾一公司里有事就耽搁了。乾一知道她父亲先生非常讨厌不守约的人,所以就让我一个人先回来。但是……”杨宝宝换了个坐姿继续说,“没想到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我被淋成了落汤鸡。到这后我只能匆匆地卢良先生打了个招呼,去洗澡间冲淋。等我洗完以后出来,就听说卢良先生死了。”
    “你是听谁说的?”
    “是……乾一。”她迟缓了几秒钟,然后一口气说出来,“乾一在书房里大叫父亲,我跑过去看,他就见他在书房里发呆,看家我后急着吩咐我打电话求救。”
    “嗯。”我和泉不约而同地点点头,接着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去哪里打的电话?”
    “乾一的房间。”
    “书房里没有电话吗?”
    她沉默了,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们,我明白了。
    “好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先看看案发的现场,可以吗?”
    “这个,当然。王阿姨。”杨宝宝站了起来。

案发的现场是位于二楼南面的大书房里面。据卢家雇佣的保姆王阿姨说,自从卢良死后,这个房间按照警察的吩咐一直保持着当天的原状,唯一的差别,就是地板、家具、摆设上长出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我在那位王阿姨不悦的神色中打开房间里的电灯,环顾四周。那是一间大约二十平方的房间,进门的地方依墙分别摆着两张沙发,中间是一支栗褐色的红木挂衣架。北面是一排落地的大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插满了藏书;而南面的窗户下摆放着同色系的红木大写字台和一把宽大舒适的老板转椅。一个奇怪的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南面窗户的窗帘拉着,而大转椅后面的落地窗帘却是拉着。
    “王阿姨,你说这个房间在案发后没有人动过。”
    “是的。”她非常肯定。
    “那些窗帘,那天也是这样的?”
    “是。”她的头没有转动,对着我肯定地说。
    “哈哈……怪了。”我轻轻嘀咕一句,小泉在我身边赞同的点点头。看来她也发现了这个奇妙之处。我走到落地窗帘下边,一把将它拉开。在那后面的原来是,一扇落地玻璃窗,跨出去,是一个将近十平方的阳台。整个阳台用玻璃和窗户封闭起来,既能采光通风,又能挡风避雨。
    “杨小姐,你能向我们模仿一下那天卢良先生死时的样子吗?”
    “啊!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小泉问道,然后不等她回答,自己又给出了答案,“对了卢乾一让你去打电话,而之后……警察是不会让你们进屋的。”
    “是的。”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双手互抓着,转动起左手上套着的小手镯,“我不知道,我一点也不知道那天这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但是你却肯定卢乾一不是凶手。”我带着故意,自言自语起来,走到南面的窗台边。
    “为什么卢良的书房里面,南面的窗帘拉开着,而身后阳台的窗帘却是紧紧拉起呢。是不是当时他正站在这边往下看什么东西呢?或者说那个时候他约了某人,正在等他?”完全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但却深深地吸引着我。我顺手打开一扇窗户,将脑袋探出去。
    这个窗户的下面正是卢家的大门口,放眼下去,就见来时的宽阔马路向外蜿蜒出去。小泉的银灰色凌志车此刻在屋后灼热地阳光下,向我发出耀眼的光芒。
    又一辆枣红色的桑塔纳2000向着这边开过来,到门口后,又犹犹豫豫地停在了漂亮凌志的身边。我一看那车的车牌,晕了。竟然是张刑的宝驹——被他称之为“赤兔”,三国看多的结果。
     张刑从驾驶座上出来,掳了掳他最近日益丰满的肚子,抬起头,笑眯眯地冲我挥挥手。车上又下来了四个人。三个穿警服,一个穿西装。那个穿西装地夹在两个年轻的阿警察之间。不紧不慢地跟着走,双手很不自然地往下垂。
    “乾一。”
    “是卢先生啊。”卢家的两个年纪颇悬殊的女人认出来者,一起走下楼去。

    那个被张刑介绍的叫做刘大名的警察敢怒而不敢言地坐在客厅地沙发上,瞪着我。听张刑说:“好家伙,我接到线报,说卢良请的律师们来卢家调查取证,我就赶忙过来看看了。我就知道敢这么胆大妄为胡来一通的,除了你们两夫妻没有别人。”
    “这么说就不对了吧。如果真是接到的线报,你把卢乾一带来干什么?”我还不犹豫地揭穿他的谎言,“我想你是认为这个案子有疑点,所以才要带嫌疑犯来重现案情吧。”
    “呵呵……”张刑笑着,压低声音说,“败给你了,我确实认为这个案子疑点很多。我想劝大名在没有搜集到完整的证据前不要急着把它往检察院递。但是……”
    “年底了吧。”我说,“破了这样的大案,不论是功绩还是年终奖金都不是少数。”
    张刑的神情正经了起来,“这个动机可不好。而且,这个案子并不容易解决,死者和凶嫌都牵涉到那一头。哈哈……就算我们真的找出足够的证据,恐怕也不见得能在过年之前结案。真想看看公安部和最高检察院是怎么处理这个案子的。怎么样,大侦探,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唉,你不来的话,我可不敢随便乱动了。不然扰乱了现场,妨碍办案。这样的帽子我可带不起。”
    “少谦虚。”张刑点上一支烟,两口报销了它。然后继续说,“江律师,我想知道你对这个案子的看法。我知道,你会接手的案子,基本上是有十足的胜算的。”
    “呵呵……”带着点冷笑,小泉说,“我认为这个案子根本不足以起诉。”
    “证据不足吗?”
    “可以这么说。但我们更认为这个案子还有其他的隐情。比如说……”她将脸转过来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扔在阳台上的空药瓶;一幅拉开,一幅拉上的窗帘;还有为什么卢乾一案发时先叫杨宝宝报警,而后又自首承认自己是预谋杀人呢?”
    “这些很好解释的啊。”刘大名说,“一定是卢乾一预谋杀死他爸爸,他先是从药瓶里偷走药,接着故意找茬找他父亲吵架,诱发卢良心脏发病。在卢乾一想把那瓶子毁掉时,被他未婚妻看见,所以他叫她去隔壁报警,并在匆忙间把药瓶扔到了阳台上。结果后来药瓶被我们发现了,而他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又有看见他案发时在场,所以觉得只能自首了。至于,窗帘的问题,我想完全没有什么需要调查的。”
    实在是有够混账,难道他就不明白。如果卢乾一是要制造成药瓶里没药而偶然引发的心脏病致死的假相,他根本不必要去把药瓶扔了。
    我扫了一眼对我偷笑的张刑,耸耸眉毛,“那么他谋杀的动机是什么呢?杀人总要有个理由吧。”
    “因为卢乾一不是卢良亲生的。”这句话倒是使我和小泉同时大吃了一惊,“卢乾一说他是从小被卢良收养的。本来也不知道这回事,但是这次卢良来大陆后,竟然偷偷地找人调查起他五十多年前留在大陆的儿女。卢乾一认为他是要在自己死掉之前找到自己的亲生骨肉把财产留给他们,所以就先下手为强了。”
    一个听起来合理的说法,但是这是不是正好印证了我刚刚所想的一点呢:有一个人曾经在案发那天来过这里?如果说受到卢良雇佣的调查员那天那个时候来报告进展,正好被卢乾一碰见,从而引发了争吵……
    我把我的设想说出来。听完,张刑又点上了一支烟,有些不置可否地坐回到沙发上。刘大名也是一惊,然后得意洋洋道,“不错,网维先生,你自己的推理也正好印证了卢乾一是凶手的观点。”
    “不。”我不满起来,生气地说,“我只是说可能有人来,并有可能引发了争吵。但是这并不是说为此卢乾一就杀了卢良。况且这里还有个矛盾的地方,如果卢乾一是因为这一点而和卢良争吵,从而造成卢良发病毙命的话,那么预谋杀人的说法就又不成立了。再者这也同样不能解释空药瓶的问题。”
    “那么……”又一次面露难看脸色的刘大名说,“你认为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我想我们应该找出这个神秘的调查员。”张刑大大咧咧然后站起来,打开客厅的房门。
    张刑和王小中两人站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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