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抗日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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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抗日Ⅱ-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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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呵呵,还是改不了那脾气。”赵维光有些无奈地苦笑,“好,你放心走吧,盈秋我会尽力保护她周全的。”

黄历沉吟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用那样,她是一个战士,这是她的理想和抱负。连我都说不听她,你就顺其自然吧!”

赵维光挠了挠头,转换了话题,说道:“根据情报,鬼子很可能要针对我们动一次大规模的扫荡,我们先行撤离,避其锋芒,至于留在这里的小分队,我不想让她留下,跟着大队,可能会更安全。”

“那是你们指挥官的事情,我不管。”黄历笑着望向不远处的树林,一个熟悉的身影,有些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将一泓秋水似的盈盈明眸投注到自己身上。

盈秋,黄历的目光转不开了。赵维光也看到了,知趣地一笑,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借故走开,给两人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和空间。

黄历走了过去,两对目光交织着,探询着,两个人在近距离对视着,谁也没先开口,但谁都懂得相对无言的含义。两人的内心有着一种共同的渴求,一种共同的意外的欣喜,一种共同的带着一丝忐忑焦灼心情。

“你,要多保重啊!”程盈秋伸手想抚一下黄历的脸,举起来又放下了,人还未走远,她还感到羞怯。

黄历微微一笑,很大方地伸手摸着程盈秋的脸蛋,眼中透出的情意让程盈秋不忍拒绝,轻轻把小手盖了上去。

“别逞能,北平比这里更危险。”不知什么时候,程盈秋将头埋进了黄历的胸膛,柔声嘱咐道。

“知道了。”黄历抚着她的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离别的滋味,让人不想多说话,只想静静地依偎,用彼此的体温和心跳来传递那绵绵的感情。

第188章 再回古都

离开那没有国旗的家门吧,别再恋恋不舍!

国家在呼唤你们,象慈母呼唤她的儿女!

去吧,脱去你们的长衫,长衫会使你们跌倒——跌入了坟墓!

在今天,你们的礼服应当是军装,你们的国土不是已经变成战场?

离开这已经死去的北平,你们才会凯旋;

留在这里是陪伴着棺木!

抵抗与流血是你们的,最光荣的徽章,

为了生存,你们须把它挂在胸上!

要不然,你们一样的会死亡,死亡在耻辱与饥寒上!

走吧,我向你们央告!

多走一个便少一个奴隶,多走一个便多添一个战士!

北平沦陷了,北平人做了奴隶,国家在呼唤他们,可是大多数的老百姓只能装聋。论心地,他们都是有点血性的人。论处境,他们却没法狠下心来,有跺脚一走的决心。他们得养活老人,得照顾妻儿,所以,他们得留下。但他们也许不知道,即使不走,也并救不活老人和孩子,北平是他们生身之地,也是他们的坟地。

清凉的空气里斜射着亮而喜悦的阳光,到处黑白分的光是光,影是影。空气凉,阳光热,接触到一处,凉的刚刚要暖,热的刚搀上一点凉;在凉暖未调匀净之中,花儿吐出蕊,叶儿上闪着露光。

几只燕子在树梢上翻来覆去的飞,象黑的电光那么一闪一闪的。蜻蜓们也飞得相当的高:忽然一只血红的,看一眼树头的槐花便钻入蓝的天空;另一只象背负一块翡翠似的,在门楼上的青草一逗便掉头而去。

放在太平年月,这样的天光,必使北平的老人们,在梳洗之后,提着装有“靛颔”或“自自黑”的鸟笼,到城外去,沿着柳岸或苇塘,找个野茶馆喝茶解闷。它会使爱鸽子的人们,放起几十只花鸽,在蓝天上旋舞。它也会使钓者很早的便出了城,找个僻静地方消遣一天。就是不出城远行的,也会租一只小船,在北海去摇桨,或到中山公园的老柏下散步。

今天,北平人可已顾不得扬头看一看天,那飞舞着的小燕与蜻蜓的天;饥饿的黑影遮住了人们的眼。天上已没有了白鸽,老人们已失去他们的心爱的鸟;人们还没有粮,谁还养得起鸟与鸽子。是的,有水的地方,还有垂钓与荡桨的;可是,他们是日本人;空着肚子的中国人已没有了消遣的闲心。北平象半瘫在晴美的夏晨中。

就在这样一个北平特有的早晨,黄历进了北平城,看过了游击队的奋战,他的心境起了变化。他不再鄙视那些呆在北平城里,只关心着饥饱和冷热的人们。在城外,他看到了国家的希望,就是那些脱下了大褂,抛弃了学业,敢于去牺牲生命的人们,而且这些人到处都是,在祖国的大地上与侵略者进行着厮杀。而他,也没有逃避自己的责任,是的,日本人占据了北平,他则要把北平变成日本鬼子的坟墓。

走在街上,人们突然向两边闪开,一阵鼓号声传了过来。黄历急忙闪到了路旁,混在人群中观看着。

两面铜鼓,四只军号,在前面吹打。前后几排军警,都扛着上了刺刀的枪,中间走着两个赤着背,只穿着一条裤子,头后还插着大白招子的男子。最后面,两个日本军官骑着大马,得意的监视着杀戮与暴行。

“这就是几次爆炸案的凶手?那个怎么都快瘫了?”旁边传来了低低的议论声。

不错,其中一个男子已耷拉了脑袋,由两个警察架着,是被打的,还是被吓的,看不太清楚。另一个男人挺着胸自己走,他的眼睛比脸还红,他不时仰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地,天,多么美的北平的青天啊。地,每一寸都是他走熟了的黑土地。他舍不得这块天地,而这块天地,就是他的坟墓。

“唉,咱北平也有真爷们儿呀,不象咱们——”压抑的叹息和感慨在中间停顿了下来。

黄历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但心情并不好受,杀的是中国人,而且很可能是无辜的,而日本人却以谎言来证明自己的精明强干,这就是日本人的残暴、无耻和虚伪。

在黄历离开之后,北平抗团并没有停止行动,特别是找到了二十九军的一个秘密军用仓库后,他们得到了手榴弹和炸药,立刻开始策划一系列的行动。

中秋将近,这是那些汉奸们死不要脸的向日本人献媚的好时候。也只有汉奸们兴高采烈的去买东西,送礼:小官们送礼给大官,大官们送给日本人。这是巴结上司的好机会。同时,在他们为上司拣选肥大的螃蟹,马牙葡萄,与玫瑰露酒的时候,他们也感到一些骄傲——别人已快饿死,而他们还能照常过节。

然而,就在同一天里,抗团送出了不下二十份礼物,送到大汉奸及日本人的府上,上面还煞有介事地写上某某人敬送的字样。就在这一天里,北平城里爆炸声不断,不少日本人和汉奸们的府上乌烟瘴气,一片狼狈。谁也没想到,包装精美的盒装月饼竟是威力巨大的炸弹,将鬼子和汉奸们搅得鸡犬不宁,草木皆兵,甚至两三天后还有汉奸因为掀开月饼盒而被炸身亡的事件发生。

大搜捕,大调查,日本鬼子照例是这一套程序。但人抓了不少,却并没有什么收获。日本宪兵司令决定不能再等,必须先杀掉两个,好证明自己的精明强干。否则,不是向外表表明皇军的无能吗,这不单交不了差事,也对不起天皇,更会被全世界的人耻笑啊!他们从几百名皮开肉绽的人里选择出两个来,就是现在游街示众的两个男人。

亡国就是最大的罪,这不是一个能讲道理的时间和场合。杀戮是现在的主题,也只有用血腥对血腥,残暴对残暴,才能让日本人明白,中国人不是稻草,不能随意切割。

黄历不想看这场悲剧和闹剧,他后退了两步,没想到退得太急,竟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随着一声低低的惊呼,黄历偏过头想说声对不起,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不由得愣住了。

第189章 邂逅之谈

珍娘,一个乡下的妇女,在几年的生活奔波中,已经锻炼得更坚强,更勇敢,更负责。她的脸瘦了,显得眼睛更大,她已经敢正视别人的目光,羞赧和腼腆只是偶尔流露。怔怔地望着黄历,珍娘的眼睛亮了起来,腮上红了一小块,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没有出声。

黄历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便露出一个和熙灿烂的笑容,伸手捡起珍娘被碰掉的篮子,和她站在一起。

珍娘低下了头,两手绞在一起,使劲挤着,指甲都发白了。这个男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无私的帮助,他的勇敢引起了她的坚强与自信,给了她生活的勇气和资本。而且,这个男人和她有过极亲密的关系,也让她感到了幸福和愉悦。她敢说,一辈子也忘不了他,虽然心中有两个男人有些难堪,但感情这个东西,是最无法控制的。和黄历站在一起,尽管没有说话,没有身体的接触,可那种安全感却又弥漫在身上。她伸手想接过篮子,却碰到了黄历的手,她立刻象触电似的缩了回来,心怦怦乱跳,象揣了个小兔子。

鼓号声渐渐远去,人群议论着开始散开,黄历轻轻碰了碰失神的珍娘,笑着把手中的篮子递了过去。

嗯,啊,珍娘回过神来,伸手接过篮子,嗫嚅着问道:“黄,黄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也不到家,去,去看看。”

“我呀,这不是刚回来。”黄历抬了抬手中的提箱,还是那种春风般的笑意,“你这么早就出来买菜?”边说,他边伸手做了个手势,迈动了脚步。

珍娘跟着向前走,保持着半尺的距离,缓缓地说道:“城门三天一关,两天一闭,青菜不能天天入城。赶到一防疫,在城门上,连茄子倭瓜都被洒上石灰水,一会儿就烂完。关一次城,防一回疫,菜蔬涨一次价钱,弄得青菜比肉还贵——”

原来果菜市是在德胜门里,买卖都在天亮的时候作。隔着一道城墙,城外是买卖旧货的小市,赶市的时候也在出太阳以前。因为德胜门外的监狱曾经被劫,日本人怕游击队乘着赶市的时候再来突击,所以禁止了城里和城外的早市,而且封锁了德胜门。所以,菜市便换了地方。

珍娘絮絮地说着:“这样的日子真是不敢往远处想了,过年的时候要吃干菜馅的饺子?到过年的时候再说吧!谁知道到了新年物价涨到哪里去,这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呢?”

黄历面含微笑,一点也没有厌烦的神情,路旁有个小茶馆,黄历很随意地坐了下来,伸手示意珍娘也坐下。

珍娘稍犹豫了一下便坐对黄历斜对面,兴许是和黄历在一起养成的习惯,黄历要做什么,她从来没有执拗过,等到后来感情日深,两人的关系突破那一层障碍,也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情一样。

伙计殷勤地端上壶茶水,黄历给珍娘倒上,笑着问道:“这个时局,平头百姓也只能过一天算一天。怎么样,钱还够花吧?”

“够花,够了。”珍娘好象生怕黄历又掏钱似的,急着说了两遍,然后才慢慢解释道:“城里人越来越多,房子不够用,房租便涨,靠着那几间房子,足够一家人生活了。您留下的那些东西,我还埋着没动呢!”

在从前的北平,“住”是不成问题的。北平的人多,房子也多。特别是在北伐成功,政府迁到南京以后,北平几乎房多于人了。多少多少机关都搬到南京去,随着机关走的不止是官吏与工友,而且有他们的家眷。象度量衡局,印铸局等等的机关,在官吏而外,还要带走许多的技师与工人。同时,象前三门外的各省会馆向来是住满了人——上“京”候差,或找事的闲人。政府南迁,北平成了文化区,这些闲人若仍在会馆里傻等着,便是没有常识。他们都上了南京,去等候着差事与面包。

那些昔日的军阀,官僚,政客们,能往南去的,当然去到上海或苏州,以便接近南京,便于活动;就是那些不便南下的,也要到天津去住;在他们看,只有个市政府与许多男女学生的北平等于空城。这样,有人若肯一月出三四十元,便能租到一所带花园的深宅大院,而在大杂院里,三四十个铜板就是一间屋子的租金,连三等巡警与洋车夫们都不愁没有地方去住。

而现在不一样了,一方面,日本人象蜂儿搬家似的,一群群的向北平来“采蜜”。另一方面,日本军队在北平四围的扫荡屠杀,教乡民们无法不放弃了家与田园,到北平城里来避难。到了北平城里是否就能活命,他们不知道。可是,他们知道他们的家乡有多少多少小村小镇是被敌人烧平屠光了的。

北平的房子不够用了,房子忽然成了每一个人都须注意的问题。租房住的人忽然得到通知——请另找房吧!那所房也许是全部的租给了日本人,也许是因为日本人要来租赁而房主决定把它出卖。假若与日本人无关,那就必定是房主的亲戚或朋友由乡下逃来,非找个住处不可。

这样一来,租房住的不免人人自危,而有房子的也并不安定——只要院中有间房,那怕是一两间呢,亲戚朋友仿佛就都注意到,不管你有没有出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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