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横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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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横犬-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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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初六就回学校了啊?”孙问渠弯腰用手指弹了弹小子的脑袋,“我以为能过了十五呢。”
    “要补课,没让我们三十儿放假初一回校就不错了。”方驰叹了口气。
    “回去了你提起点儿劲,横竖就这一刀,脖子认真点儿洗,砍完就舒服了。”孙问渠说。
    “这话说的。”方驰笑了起来。
    孙问渠没什么东西收拾,还就真是拿了条内裤用密封袋一装,塞兜里就出门儿了。
    方驰跟他俩人带着小子往村口慢慢溜达出去。
    今天雪停了,太阳也露了头,就是风还有点儿大。
    村子里挺热闹的,村口还有小孩儿在放炮,一炸就一片兴奋的叫喊声。
    “你小时候也这样吧?”孙问渠看着那些小孩儿。
    “差不多,”方驰吸吸鼻子,“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上山,我爷下雪也带我上山,看雪景。”
    “好看么?”孙问渠转头看了看远处的山。
    “不好看,摔个半死。”方驰说。
    今天的班车不是平时的那趟,而是得顺着村口的小路往岔路上再走一阵儿,坐别的镇子过路的车。
    方驰觉得路挺远的,但没聊几句,却又已经到地方了。
    “完了。”孙问渠突然抬手捂着自己的脖子。
    “怎么了?”方驰愣了愣。
    “围巾没戴,我说怎么跟光着似的呢,”孙问渠说,“回去拿来得及吗?”
    “来不及,”方驰叹了口气,扯下了自己的围巾,往他脖子上一绕,“用我的吧,这是我奶奶自己手工钩的,挺暖和的。”
    “嗯。”孙问渠整了整围巾。
    在路边没站几分钟,班车就从路那边开了过来。
    方驰扬了扬手让车停下,转看着孙问渠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于是只说了一句:“上车吧,到县城是十块钱,过年涨价了。”
    “嗯,”孙问渠笑笑,准备上车的时候又一回手在方驰脸上弹了一下,“赶紧回去吧,齁冷的。”
    “还要去拜年。”方驰飞快地抬手在也他手背上弹了一下。
    “哎,”孙问渠缩回手,搓了搓手背,“有没有点儿数了。”
    “没有,”方驰退了两步,“快上车。”
    车晃到县城的时候,马亮两口子的车就停在县城汽车站外面,孙问渠一下车就看到了。
    “帅哥,是去,去那个……什,什么哎算了,帅哥要,要车……”马亮过来就说,半天没说利索被胡媛媛打断了。
    “大哥是要去哪儿啊?要包车吗,看能不能顺道捎你一段儿,比那些拉客的车便宜呢。”胡媛媛一连串地说了出来。
    马亮冲她竖了竖拇指。
    “你俩是不是已经拉了一趟客了。”孙问渠乐了。
    “想拉呢,不是要等你么,”胡媛媛一拍小面包,“这车往这儿一停,半小时十几个人问,你简直耽误我们生意。”
    县城比镇上要热闹得多,虽然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儿,但还是轻松就找到了个看起来不错的饭店。
    “还以为你在这儿过年能长胖点儿呢,”胡媛媛一边在手机上飞快地按着一边瞅了瞅孙问渠,“结果还这样啊,这消瘦中带着疲惫的脸迎风帅出八里地了都,昨儿晚上又没睡吧。”
    “嗯。”孙问渠笑了半天。
    “那活儿又不急,别太拼了,长胖点儿吧,过年吃这么好也没胖。”胡媛媛叹了口气。
    “过一阵儿估,估计才能看出效,果来,催肥有周,周期。”马亮说。
    “你看着像是周期到了。”孙问渠摸摸马亮的肚子。
    “是,到了,九个半月了,”胡媛媛点点头,“现在月嫂也不好请,我这儿正愁着呢。”
    胡媛媛点了几个菜,又要了瓶酒,就继续低头弄手机了:“你们聊着,酒放心喝一会我开车,我这碰上个理解能力有问题的客户,我俩说二十分钟了还没搭上频道呢。”
    孙问渠往她碗里舀了点儿老鸭汤…
    “我以为你得带,带着你儿,子,一块儿来呢。”马亮拿着酒瓶子给他倒酒。
    “他跟家里人走亲戚,”孙问渠笑笑,“你还挺操心。”
    “随便操,操操,”马亮说,“主要是你不,不省,心。”
    “这阵儿有没有什么情况?”孙问渠问。
    “没有,”马亮拿起杯子往他杯子上磕了磕,“孙遥来找,找我一趟,问你在,在哪儿,我说睡,睡下水,道呢。”
    孙问渠笑着喝了口酒:“真够朋友,她没骂你啊。”
    “没,她多有风,风度,从来不骂,人,就是训,训话,”马亮说,“给我训睡,睡着了,就走了。”
    “你胆儿现在也是肥了,”孙问渠笑了好半天,“你这么不给她面子,等到她给我爸掌舵那天,肯定第一个拿你小破工作室开刀,挤不死你。”
    “不怕,”马亮一指他,“有,有你。”
    孙问渠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要肯跟,跟我,一块儿,”马亮吃了口菜,“别说孙,孙遥,老爷子我也不,不怵。”
    “我就答应帮你这套壶。”孙问渠提醒他。
    “那你就睡,睡下水道,去吧。”马亮说。
    孙问渠笑了,捏着嗓子说了一声:“讨厌。”
    “别,别这样,”马亮摸摸他的手,“我媳,媳妇儿在呢。”
    孙问渠呛了一下,转头边乐边咳了半天。
    “你不用跟他这么温和,”胡媛媛对马亮说,“这种软硬不吃的人你就晾着他,等他混不下去了或者咱俩混不下去了,他就来了。”
    “我软硬不吃么?”孙问渠笑了。
    “你就吃你自己想吃的呗,”胡媛媛给他夹了块排骨,“吃饭,大过年的别老让亮子带着你说这些没劲的。”
    跟马亮两口子在一块儿混着的时候,孙问渠还是很轻松的,哪怕前途一片混沌。
    反正一直也没看清过。
    跟方驰待着也很放松,但跟这种轻松不太一样。
    马亮知道他的所有,也很了解他的想法,让他觉得自在,不累心,而并不了解他的方驰或者说并不了解他的方驰在他旁边时,他会觉得挺踏实,睡觉都能睡得比平时沉一些。
    这种感觉想想也挺好的。
    只是方驰身上开始有些变化,他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这顿午饭本来就吃得晚,再吃着饭聊着天,感觉还没怎么着,天已经擦黑了,马亮看了一眼手机:“我靠,直接能接,接上晚饭,了。”
    “那就直接再点一桌晚饭呗。”胡媛媛说。
    “别啊,换个地儿,”孙问渠笑笑,“换换口味。”
    “成。”马亮把账结了,站了起来。
    胡媛媛想吃烤肉,三个人开着车在街上没有目标地转悠着,感觉转了半个县城了也没找着烤肉店。
    “哎你怎么不开那辆,”孙问渠缩在后座上,“这破车也没个空调,冻死了。”
    “给,给他一个。”马亮坐在副驾,从胡媛媛腿上拿了一个暖宝宝回手递了了他。
    “这么小。”孙问渠拿过来在脸上耳朵上贴了一会儿。
    暖宝宝的温度还成,贴在耳朵上时,有点儿方驰的手捂着的错觉。
    “要不你给大侄子打个电话问问吧,”胡媛媛偏了偏头,“不是本地人么,应该知道吧。”
    “嗯。”孙问渠拿出了手机。
    “他就等这,这句呢。”马亮说。
    “那继续转。”孙问渠把手机又放回了兜里。
    马亮乐了,正笑呢,孙问渠的手机在兜里响了。
    孙问渠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亲儿子。
    “喂?”他接起电话。
    “在吃饭了吗?”方驰说话有些含糊,像是嘴里吃着东西。
    “没呢,没找着地儿,”孙问渠看了看窗外,“你回了?”
    “嗯,刚回。”方驰说。
    “吃饭了?”孙问渠又问。
    “没,”方驰吧唧了一下嘴,“巧克力花生糊。”
    “……你什么意思。”孙问渠说。
    “馋你。”方驰笑了。
    “你牛逼了是吧。”孙问渠啧了一声。
    “爷爷炒了芝麻,明天给你弄点儿芝麻糊吧,巧克力胖人。”方驰说。
    “那你还吃?”孙问渠说。
    “我这样一条野狗的运动量不是你一条蛇能比的,”方驰说,“我一直以为你到冬天了会冬眠呢。”
    孙问渠乐了:“野狗,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说。”方驰听声音又喝了一口巧克力,呼噜呼噜地弄出很大声音。
    “你们县城哪儿有烤肉?”孙问渠看着窗外,“我连大盘鸡都看见了,就是没烤肉。”
    “汽车站那儿就有,”方驰说,“金什么什么还是韩什么什么的烤肉城。”
    “汽车站,你们等我那儿就是汽车站吧?”孙问渠跟胡媛媛说。
    “是,”马亮一拍腿,“这通绕的。”
    “知道路吧?”方驰问。
    “嗯,你亮子叔叔是人脑导航。”孙问渠笑笑。
    “那……”方驰顿了顿,“你去吃饭吧。”
    “没到地方呢。”孙问渠抱着暖宝宝。
    “哦,”方驰应了一声,那边传来了奶奶的声音,“我吃饭了。”
    “去吃吧。”孙问渠说。
    “你……你跟马亮……子叔叔,明天什么时候回?”方驰问,“奶奶刚说你们中午回来吃饭?”
    “嗯,你马亮子叔叔特别想吃你爷爷做的菜,我跟他宣传好几回了。”孙问渠笑着说。
    “那……”方驰顿了顿,“那……”
    “嗯?”孙问渠抬眼看到马亮转过了头,正看着他。
    “认识路吗?要不要我去接。”方驰说。
    “认识啊,”孙问渠一听就乐了,“就那几步路还能不认识啊?”
    “哦。”方驰没再说话。
    “那你接我们吧,快到了我给你电话。”孙问渠说。
    “好,”方驰笑笑,“那我去吃饭了。”
    “嗯,”孙问渠挂掉电话,看着马亮,“想说什么?”
    “人高,高考呢要。”马亮说。
    “我知道,”孙问渠把手机放回兜里,“初六他就回学校了。”
    
    第43章
    
    县城的烤肉店味道一般,不过强在便宜实惠,一顿顶两顿。
    吃完饭胡媛媛回了酒店,孙问渠跟马亮找了个小咖啡馆聊到九点,咖啡馆关门了他俩才又慢慢晃回了酒店。
    孙问渠洗了个澡,躺到床上发愣。
    马亮这次来找他,不仅仅是来乡下玩,也不仅仅是要跟他说那套壶,虽然是玩笑口气,但孙问渠知道马亮是还想让他过去帮忙,或者谈好了还想合伙。
    做陶这事儿,严格说起来,马亮的风格更有老爸的亲传的范儿,合规矩,讲传统,要有根儿。
    而孙问渠让老爸不满意的除去他在老爸眼里莫名其妙的执着和叛逆之外,就是有天份却没有按着老爸的风格来。
    老爸强逼着他的那些琴棋书画,并没能完美地体现在陶上。
    想法太多,忘了根本。
    这是老爸常说的。
    孙问渠没有辩驳,却也没有服从。
    根本是什么,他跟老爸有着完全不同的理解。
    在他这里,根本这东西说得矫情些就是随心,我喜欢,我做,我觉得它这样美,它就这样。
    这本来不关对错,但在老爸那里就是怎么也说不通的事。
    老爸也不太关心他的想法,就算他想说,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契机。
    马亮理解他,也欣赏他的东西,被逐出师门单干之后马亮说过,我们一起,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做,我们可以面对完全不同的人。
    但那时孙问渠没有方向,做陶对于他来说就是恶梦,碰都不想碰。
    于是马亮很多年都没有再提过,最近也许是因为这套壶,让马亮有再次有了这样的想法。
    孙问渠没有像以前那样明确拒绝。
    只是也没有轻易答应,虽然他对陶的想法没变,但要真这么做下去,他曾经痴迷又避之不及的东西一旦要成为他的方向,就不是一个想法这么简单了。
    这一夜孙问渠睡得不太踏实,不如在方驰家那个房间里睡得安心,村里安静的时候能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宁神静心。
    县城就没那种感觉了,比城里更嘈杂纷乱,一大早货车从街道跟打仗似地开过,震得床都哆嗦。
    孙问渠愣是给震得五分钟之内就清醒得跟没睡过一样了。
    拿过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发现昨天半夜两点多的时候方驰给他发了两条语音过来。
    大半夜的没睡?
    孙问渠皱皱眉,点开了听了。
    第一条没有人说话,仔细听能听到细细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什么玩意儿?”孙问渠又听了听第二条。
    这回有人说话了,是方驰带着鼻音有些迷迷糊糊的声音:“听到了没,黄总总的呼噜,它打呼噜了。”
    孙问渠听乐了,放下手机下了床。
    这小孩儿,心思真够重的。
    马亮两口子还挺能睡的,孙问渠洗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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