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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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道-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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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文伸出大拇指,摇头失笑,打断了钱三多的表演,道:“够无耻!挺会找时候伸手的!回去自己去账房里支一万两银子!知道学那些机关术需要烧银子,先这样,若有需要,再找我!”。
  文道百家或称诸子百家,每一家学说的教育方式都不同,墨家的机关术的确很烧银子,尤其是一些珍稀木材、矿石等等,他们的授课方式也很有意思,每年只授课一个月,寻常时候,墨家弟子都是自己埋头研究的,包括钱三多。杨文如此支持钱三多学习墨家机关术的原因从始至终也没有变,就是因为——好玩儿。为此,他这些年花费了十数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把钱三多培养成为一个具有举人实力的墨侠。
  望着欢天喜地的钱三多赶着马车远去,杨文笑了笑,转身上了大学书院。
  书院大门前,那位古板乃至刻板的大儒魏子夏早已等候,头顶还是那道远超常人束发冠长度的峨冠。从山下上来的时候,杨文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的头冠,可见其足够醒目。
  魏子夏手持一卷古策坐在书院门口的大树,脚边还放有一个考究的檀木小香炉。
  香炉中插着一炷香,那柱香已经燃烧到尾端,眼看着火星点点忽明忽暗便要灭掉。
  已经看到杨文站到身前的魏子夏有些失望,站起身,挤兑道:“你若是第一天来书院就迟到,我会很高兴把你拒之门外!”。
  杨文顺着魏子夏的目光同样看到了那个香炉,撇撇嘴,道:“先生还真是……足够无聊!”。
  魏子夏挑了挑眉毛,道:“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一个人,如果连时间也不守,定是散漫之人,那种人,书院不要也罢;我每天清晨都会定时在书院门前点一炷香,香灭后,谁也不准进去,这就是规矩,也是督促万千学子上进学习的方式,你敢说无聊?”。
  杨文没答话,很有喜感的盯着香炉里的香,看着火星忽明忽暗即将灭掉时,咧着嘴笑了起来,然后,转过身对山下吭吭哧哧正努力向上飞奔的一位仁兄幸灾乐祸的喊道:“嘿!那位兄台!快迟到啦!加油啊!哈哈哈哈!”。
  魏子夏黑着脸,心忖:感情这纨绔草包居然没听自己如此用心良苦的教导,反倒是为自己压着时间不迟到的事情而感到沾沾自喜,甚至去嘲笑比自己还晚的人!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只要没在香灭之前到书院的门口,便不能进书院的大门?不管是什么原因?”杨文忽然问道。
  魏子夏点头,无比笃定的说道:“是!”。
  于是,在魏子夏的错愕中,杨文先是瞄了一眼那位还在呼哧呼哧跑的仁兄,转过头,恶意满满的朝着还没有灭掉的香头儿——啐了口唾沫!
  香,灭了。
  魏子夏勃然生怒,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浑身文力喷涌,喝道:“混账!”。
  激动之下,魏子夏直接用了儒家的文法“当头棒喝”,夹杂着文力的大喝声也震得大树左右摇摆,树叶簌簌落下,惊起阵阵飞鸟!首当其冲的杨文更是脑袋嗡嗡乱叫,只觉得胸中发闷,连连咳嗽中,一口黑血喷了出去。
  杨文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也把吓的魏子夏不轻,他豁然想起,这位靠山王世子可谓是体弱多病的,万一被自己这一下吼出事儿来,断绝了靠山王的血脉,估计靠山王敢跟儒家不死不休。那倒也罢,更甚者,挑起将将平息不久的儒兵相争,那种后果会很可怕。
  比起念头甚多的魏子夏,杨文却觉得自己那口黑血吐出去之后,整个人舒坦多了,长呼了口气后,还很畅快的叫喊了一声,引得跟屁虫似的跟在他身后那只青毛狗崽子也跟着仰头嗥叫。
  因为先天不足外加头痛症,杨文一直以来都长时间的服药,可却忘记是药三分毒,因此引起了这胸中憋闷,那其实就是一些沉积的药毒,如今魏子夏愤怒中用了儒法当头棒喝,却是解决了杨文困扰多时的问题,他觉得自己好像还从来没这么舒坦过呢。
  魏子夏看的一愣又一愣,心中却也着实是松了口气,感慨着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
  至于那位倒霉的仁兄,一路狂奔而上后,眼看着已经灭了的香头儿,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按道理来说,还有三息时间香头儿才会灭掉呐!”。
  不过,等他看到香头儿上的那口口水后,愤怒的瞪着杨文,因为他知道,德高望重的魏子夏是绝对不会做那种无聊勾当。
  满嘴是血的杨文,从怀里掏出不知道哪个姐儿送他的香帕擦拭嘴边血迹,然后笑着打量一眼刚上来的这位仁兄,对魏子夏说道:“香灭了,你还准备让他进去吗?”。
  魏子夏蹙着眉头,盯着被口水喷灭的香头儿,好半天,道:“让!”。
  “为什么”。
  “因为是你弄灭的香头,他不算迟到!”。
  “可你自己说过,只要香灭了,人没有到书院的门口就算迟到,不管任何原因的!”杨文抱着肩膀,饶有兴趣儿的打量着魏子夏的表情,他很想看这位老古董脸上的精彩表情。
  魏子夏被杨文为难住了,竟无言以对,憋了半天,他叹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杨文夸张的一摊手,嘲弄拉着长音:“噢!”。
  魏子夏被为难的不轻,他堂堂的大儒,素以不苟言笑著称,一大早的竟是被人激怒两次,简直快被杨文气疯了,怒吼道:“在这里我就是规矩!我说能进就能进!怎地?”。
  杨文擦了擦脸上可能被喷到的唾沫,一歪头,对身边那位仁兄说道:“看见了吧!事实证明,只要是人就有火气!”。
  那位仁兄只觉得好笑,却又在魏子夏面前不敢笑,憋的脸都红了,低着头不吱声。
  黑着脸的魏子夏闭着眼睛平复了好几次,才算是心平气和,板着脸说道:“随我进书院!还有你!房允!不要每天都压着时间来!给你师弟做个好点的表率!”。
  师弟?
  被魏子夏叫做房允的男子瞧了一眼杨文,张大了嘴巴,叫道:“你就是那个……那个靠山王世子杨文?”。
  师弟?
  杨文见了鬼似的看着魏子夏,弱弱的问道:“我被破格录取为大学书院的内门弟子……座师不会就是你吧?”。
  向来刻板的魏子夏,这时候得意的一笑,咬牙反问道:“你猜啊!”。
  杨文用手捂着脸,哭的心都有了……娘的!我说这老东西怎么尽跟我过不去,总是为难我,原来如此啊!
  伸手抓着杨文的后脖领子,魏子夏说道:“跑?跑你是跑不了了!本来我就琢磨着如何不让你进书院,保证书院的学子不被你这个纨绔弟子带坏;现在好了,这书院你还非进不可了!我听说靠山王已经前往西狄边关?哦!那恐怕好一阵子都回不来吧?”。
  杨文嘴角抽搐,勉强的挤出一点点笑,要多假有多假……难怪自家老子让自己小心!小心的就是这老东西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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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可有拜师礼

  文道人伦有五,曰天、曰地、曰君、曰亲、曰师。
  顺天,应地,尊君,爱亲,敬师,这是每个人都应该做到的事情,混蛋除外。
  三皇治世,五帝定伦,文道人伦从上古便出现,直至儒家把这个思想或者说规矩正式的引申出来,虽然说这个说法是儒家定下来的,但其他的文道百家也对此毫无疑义,纷纷遵行。
  其原因说起来还是因为时事的影响,现在是太平盛世,皇者君临天下,早已不再是从前的那种可以肆意妄为时代了,否则的话,哪怕文道百家不会反驳儒家定下的人伦思想,也定然不会承认它。
  时代不同,因此很多东西都会跟着时代的浪潮而改变,可以断言的是——儒家之所以屹立不倒,愈发的兴旺,与此有着很大的关联。
  儒家的人更懂得追逐时代的浪潮。
  与之相反的便是当年那些“怒则诸侯惧,安则天下息”的纵横家,岂不见他们如今几乎都要到了泯灭的地步?那就是不顺应时代的下场。
  也正是因为时代的更迭,师者的地位愈发的凸显,坊间流传着“二老子”即师父是徒弟的第二个爹这样的说法,虽然粗鄙了一些,但也足见师者的地位。
  被魏子夏拎着脖领子,像是被人提着的小鸡崽子似的杨文,暗暗叹气:怪自己迟钝了,要不然也不会在拜魏子夏为师之前,恶了自己的座师啊!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来不及,还是坦然面对吧!
  魏子夏昂首挺胸,大步流星,手中提着杨文却似空无一物,如此模样,倒真像是骄傲的白鹅。
  杨文的那只青毛狗崽子也跟在魏子夏身后,圆滚滚的球状身材走起路来就像是骨碌碌的向前翻滚而不是行走。魏子夏的步伐太大,它跟的很辛苦,但它却没有像跟杨文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杨文走的过快,他会蹦起来叼下杨文的袖子,表达自己的不满。
  从未来过大学书院的杨文在被魏子夏提着的时候,还有兴致艰难抬头打量下这个名动天下的书院内部,总体感觉很失望,无甚特殊,只不过是规划整齐的普通砖瓦房罢了。唯有学院后山山顶的一处文庙非常引人瞩目,修建的富丽堂皇,远远眺望过去,砖瓦琉璃,金光闪闪。
  虽然没有来过大学书院,但杨文也知道那座文庙中供奉着儒家的列代先贤牌位,更有圣人的尸骸铸造成的塑像镇守其中。
  大学书院传承至今已有三千余年,几经战乱却一直屹立不倒,毁之不灭,就是因为有文庙的守护,有圣人先贤的守护。
  走了好大一段路,在进了一间房子后,杨文终于被放在了地上,他倒也不觉得尴尬,优哉游哉的整理好自己的长袍,还仰着头打量着这间朴素的屋子。
  魏子夏坐在房间里的案首位置,狠狠地盯着杨文,好半晌,道:“可有拜师礼?”。
  “啊?”。
  杨文直接愣在原地,拜师的规矩他懂,毕竟师者是未来的引路人,是二老子,甚至还是立世的根本与凭仗;因此,在拜师的时候,学生要行三扣礼,跪奉茶和拜师礼……假如杨文入了大学书院是外门弟子那大可不必如此,因为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不同,学生与师者之间没有师徒名分,师者只不过负责授道解惑;而内门弟子需要拜师,从而真正完成“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的传承,双方会形成一个责任关系,那种关系有些时候甚至会高于血缘关系。
  魏子夏眉头微蹙,喝道:“啊什么啊?问你有没有拜师礼?西北战事骤起,靠山王走得很急,所以,拜师的规矩现在简化了,你只需要对着文庙叩头一次,然后给我磕三个头,奉上茶水与拜师礼,就算是定下师生关系,可懂?”。
  咧咧嘴,杨文的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龇着牙说道:“那个……我可以不拜你做座师么?”。
  魏子夏冷哼一声,斩钉截铁道:“不行!”。
  连连咂嘴的杨文瞄着魏子夏那张严厉的老脸,暗道倒霉,知晓拜师这事儿恐怕也是自家老子同意的,否则他杨雄也不会溜的那么快,连自己儿子的拜师礼仪都不参加。
  杨文身上确实什么拜师礼都没有带,还真是尴尬呢!
  忽然间,杨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边跟着的那只肉滚滚的青毛狗崽子……用它怎么样?
  仿佛是感觉到了杨文充满恶意的想法,青毛狗崽子狠狠地瞪了杨文一眼,转身就跑到门外。
  挠了挠脑袋,杨文正要决定实话实说,一搭眼儿瞧见了身边刚被自己整过的准师兄房允,这位房师兄生的面皮倒是不错,浓眉大眼儿的正派相,就是瘦弱了些且多有菜色,瞧他身上还有补丁的衣服就可以看出来,这一定是个贫苦人家的娃。
  眼睛一转,某人便有了想法。
  “敢问这位房允师兄拜师的时候给魏先生送的什么拜师礼?”。
  面对杨文的问题,魏子夏先是看了一眼房允,而后慢悠悠的说道:“房允自幼家贫,拜我为师的时候,家里只剩下一斗米,他用了半斗!”。
  杨文一咧嘴,道:“这么说,我也用半斗米就可以了?”。
  魏子夏摇了摇头,道:“你没听懂!他用的不是半斗米,而是半数家资!”。
  半数家资?好嘛!杨文摸了摸鼻子,心道:老家伙真敢说啊!难道他要跟靠山王府要一半的财产?你以为你是我啊!
  心中想的是一样,嘴里说的又是一样,杨文揶揄道:“先生如此,未免有些不公吧?为师者,难道不该一视同仁吗?”。
  “哦!岂不闻因人而异乎?”,魏子夏反唇相讥,他就知道这个跋扈惯了的靠山王世子,不会轻易的向他低头。
  杨文被说的没有脾气,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过,身份也不管用,此时此刻的他,只能叹气道:“我还是与魏先生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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