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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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 第3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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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畅然;这实在是不于愚兄的事情……”叶畅一发怒;李岫就慌了;他惶恐地道:“空娘前些时日让家中仆役将那草庐稍稍改一番;我等不疑有它;待改好了才发觉;她竟然是……竟然是要建一道观。我等去问;她说她早有意出家;此时父亲已逝;她又未能为君诞生子嗣;愿出家为先父祈福……也为畅然求子。”
    叶畅勃然大怒:“祈福求子;难道非要出家不成?这些年来;我自问从不曾亏待她;她为何要这样”
    叶畅是真怒;不象在建安城的会议时那样七真三伪。他如今正面临着人生之中一重大转折关键;李腾空向来是他的贤内助;他也正需要李腾空为他安定叶氏家族的人心;此时李腾空却来这一手
    若他对李腾空不好;那倒情有可缘;可是两人成亲以来;恩爱异常;虽然早几年聚少离多;这几年终于能够长相厮守。他对李家也是甚为照顾;甚至将钟表这个未来肯定要风行许多年的产业;交与了李家。
    “空娘为何会如此;你一定是知道的;如果你不知道;你问也要替我问出来”面色有些扭曲;叶畅厉声向李岫道。
    李岫暗暗叫苦;只觉得现在叶畅威仪非凡;便是与他父亲盛时相比;也不逊色。这件事情;原本他不敢出来应承的;可是李腾空非要坚持;他也无可奈何。
    回头望了望那小道观;李岫将叶畅拉到一边;苦笑着道:“这个;畅然;空娘曾经去过梅花观;就是年前你与空娘回来时。”
    叶畅顿时哑然;梅花观里藏着一个化名为江梅的梅妃;若是李腾空真为此而生气;他多少有些心虚。毕竟他可是将李隆基的妃子从冷宫中拐了出来;而且据他所知;李腾空是见过梅妃的。
    “她若为此事生气;早就该生气啊。”顿了一顿;叶畅皱着眉;怒气稍缓:“必然还有其余缘由;莫非是有人在她面前嚼了舌头?”
    “哪里敢;我这边之人;哪个不希望你们夫妻能够和和美美;哪个有这胆量去在空娘面前说三道四?”李岫顿了顿足:“此事确实蹊跷;畅然;你也莫急;我们这边会慢慢劝解;你那边……若是有合适的;也就娶进门吧。”
    “你这是何意?”叶畅再次皱着眉。
    李岫道:“畅然;你若无子嗣;辽东若大的基业谁人来承?空娘与你毕竟是夫妻一场;你若能有子嗣;那孩子便要呼我一声舅;空娘将来老了;亦有孙辈可来伴于膝下……此事情不须别人说;我们自家就觉得当如此”
    “这是空娘的意思吧?”叶畅盯着他好一会儿然后开口道。
    李岫惭然应是;这确实就是李腾空的意思。
    想起此次来辽东时途中李腾空种种异状;叶畅的怒意渐渐平息;忽然之间;对李腾空的怒火全部转成了怜惜。
    离开你;也是为了你啊。



第431章 泾渭浊水浸河洛
    “这几日洛阳的情形当真不对。”
    李冶轻轻放下窗帘;回头对屋里的人说道。
    刘长卿苦笑着点头:“着实不对;谁会想到;此次来洛阳会撞上这一桩大戏”
    “是啊;也不知这样乱起来;会不会影响到科举。”李冶喃喃说了一声;又看了刘长卿一眼:“要不;还是由妾身向叶公荐你?”
    “此次是非;叶公只怕自己也是焦头烂额;还是不必去打扰了。”
    听得李冶提起叶畅;刘长卿就想起当年在洛阳相遇之时的情形;转眼之间;十年左右的时光过去;叶畅如今已经名满天下;官职也攀到了工部尚书;爵位更是高达郡公。虽然当初相见之时;他就觉得叶畅颇为不凡;可是当时在场诸人当中;就算是最能想的;只怕也没有想到叶畅会有今日吧。
    更重要的是;叶畅的官职爵勋;都是靠着自己的军政功劳得来的;即使心高气傲如刘长卿;也不禁心服口服。
    “唉;但愿叶公能有应对之策;听闻朝廷已经派使者去召叶公了……”
    “叶公来又能奈何?”刘长卿摇了摇头。
    他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普通仕子;对于朝廷中的风云变化;他很清楚。叶畅分明是被抓来收拾烂摊子;要想解决此事;根源还是在长安;在李隆基的身侧。
    李冶也想不到叶畅能有什么办法;正待说话;突然间听得下边喧哗起来。她又掀起帘子;向下望去;看到的情景;让她微微皱起了眉。
    “怎么了?”
    “不碍事;一些小麻烦。”李冶缓缓道。
    见她不欲多说;刘长卿伸出头;还没有伸出窗子;便听得声浪响起。
    “让李冶出来;让李冶出来”
    “正是;这般大事;岂是你这小小管事能作主的;李冶才是这大观园主事;让她出来见我们”
    “好大的胆子”刘长卿顿时怒了;虽然因为家中的缘故;他与李冶可谓有缘无份;但他总不能看着李冶受人欺辱。
    “刘公不必发怒;自有人会收拾;只是扰了刘公清兴。”李冶淡淡地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煽动那些买了吕宋金票之民;来大观园闹事。”李冶微笑起来:“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那吕宋金票;与大观园何于”
    “煽动之人;只要讲吕宋商会亦是叶公所创;那么事情就和大观园有关了;洛阳百姓;谁不知道大观园乃是叶公产业?”
    刘长卿默然无语;这些百姓便是如此;容易被别有用心者所操纵;而且在这些百姓心中;免不了还有法不责众的念头;只觉得大伙一起来闹;无论是否与叶畅真有关;叶畅总得拿出三瓜两枣来安抚大伙儿。
    百姓淳朴也淳朴;狡猾亦狡猾;此皆为人性;唯有教化能改易之。
    “你们的人没有辩解?”
    “自然有的;但若是辩解有用;要官府何为?更何况还有人会说;这以商会经营边疆之策;原本就是叶公所提;那么出了问题;不找叶公还能找谁?如今叶公人在辽东;他们自然不可能千里迢迢去辽东;自然就要来找我这个妇人女子。”
    “不行;我不能坐视此事”坐在那又呆了一会儿;刘长卿猛然撩衣襟起身。
    “刘公;刘公”李冶唤了他两声;却没有唤住;李冶忙从后奔去;拉住他的衣袖:“刘公情谊;某已知矣……只是此事非刘公能解之;我自有安排;若是我之安排不成;再请刘公出面不迟。”
    刘长卿这才止住脚步;他站到窗前;再往下望时;发觉聚在底下的人越发多了。
    “让叶畅出来负责”
    人群中冷不丁传来这样一声;有晓得些事理的听得不妥;转脸四望;却看不到发这话者身在何处。
    有第一声;便有第二声;然后这大观园前便是一片“让叶畅出来负责”的呼声。李冶听得皱起秀眉;她对刘长卿是爱;但对叶畅则是完全的敬服。这些人语气如此无礼;让她也按捺不住;心中怒意翻涌了。
    喊话的裴元仁见自己一句就煽起了火;当下悄悄向外移动。
    这股火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发;自己缩在人群当中;那可就极不妙。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回去领赏钱就是;至于后面会怎么样;就不是自己管的了。
    他笑嘻嘻地挤出人群;不过眼见就要离开这场风暴中心时;却被一个人拦住。
    这人长得甚为普通;看上去就是与一个农夫、渔民没有什么区别;神情特别憨厚;看着他笑了笑:“郎君准备去哪儿啊?”
    “你是……”
    见此人与自己招呼;裴元仁还以为对方认识自己;便犹豫着问道。
    才一问;身后两侧便有人挤过来;然后腰眼处被个硬梆梆的东西顶着;裴元仁想要回头望;那个长得甚为普通的人却凑过来;贴着他耳朵道:“你身后是两柄短刀;这么多人;捅进去之后把你一放;谁会注意?”
    裴元仁激灵了一下;想要高叫;那长得甚为普通者人却又道:“你说你一叫;他们会不会捅进去?”
    裴元仁顿时会意;面色苍白冷汗直冒;也小声说道:“小人不叫;小人不叫……大爷有何吩咐;请只管说就是”
    “方才看到你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东嚷一声西喊一声;阿耶我就是为此事来寻你。”那人缓缓道:“你老老实实跟着走;就没有你什么事情;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么”
    裴元仁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便随着那人;贴着墙边离开;进了大观园的一处不起眼的小侧门。在进门时;他想抗拒一下;结果立刻挨了一脚。当他连滚带爬地跌入门内之后;那小门砰的一声就在他背后紧紧关上;他只是隐约听得外边有人喊“这大观园乃叶畅产业;他既骗了我们钱;就拿大观园来抵”。
    “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蠢货。”那像貌普通的人慢悠悠地道:“就算不是杨贼的人手;也是个贪心不足的家伙。”
    “卞公放心;这样的家伙;身边都有咱们的人。”另一人低声笑了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他们在院里悠哉;外边的人却因为这一声高喊而气焰更炽。这些百姓中大多数是真的在各种“商会”、“股票”当中受损者;他们虽然明知道这些“商会”、“股票”与叶畅关系不大;但总想着要弥补一些自家的损失;听得这一喊;就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
    只要能在大观园里拿着一点半点;那么自家的损失不就补回来了;至于大观园的损失……叶公反正家大业大;少点又有什么关系?
    特别是人群中浑水摸鱼的、别有用心的、乘机起哄的;这些人彼此呼应;转眼间;围在大观园前的人再度向前涌去;分明是想闯入其中。
    就在这时;听得凄厉的哨声响起。
    对于洛阳的百姓来说;这种哨声现在不陌生;每到足球赛时;便可以听得裁判吹此哨声;然后便是要惩罚球员了。
    原本血往头上涌的百姓们顿时呆住了一下;然后;他们看到大观园的门打开;一队军士开了出来。
    雪白的兵刃;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象是一盆冷水;浇在了这些人头上。
    “奉叶郡公之命;护卫大观园;有胆敢上前者;杀”为首的一人沉声喝道。
    兵不多;也就是三十余人;叶畅也不可能在洛阳城里安排太多兵丁;这些人还是他找当地借来的;好在他这些年来在军中经营出来的关系不错;故此抽调些人手;并不是太麻烦。
    “怎么办?”人群中有人低声商议:“竟然安插了军士;看模样;不是那些样子货;是真敢杀人的……”
    “还能怎么办;先退了呗”另一人道。
    他们这一退;人群当中没有怂恿者;自然就渐渐散去。
    楼上的刘长卿摇了摇头:“这不是办法;来日必然再至。”
    李冶嫣然一笑:“来日之事;来日再说”
    如同刘长卿料想的那样;第二日又是一大群百姓围到了大观园之前;今日情形与昨日又是不同;他们手中竟然还拿了棍棒等工具。
    “冲进去;他叶畅欠我们的;我们自取就是”有人在人群中拼命煽动道
    最初时大观园的管事领着仆役雇工还在外头与他们理论;后来被人群所逼迫;不得不退回了园内。军士出来后;那些百姓稍稍安静了一下;但旋即又有人蛊动道:“冲进去;咱们人多;他们不敢杀人”
    “便是杀;咱们手中也有棍棒;将这些权贵的狗腿子打杀就是”
    “正是;大伙向前;向前;如今米面价格暴溢;再不收回咱们的钱;大伙就没有办法过日子了”
    长安洛阳这样的大城市;对于物价的变化是最为敏感的;故有居之不易之说。这些市民们更是深切感受到;随着大量物资、恶钱涌入长安和洛阳;两京的物价几乎是每月一变;如今每一斗米的钱;放在一年前可以买两斗米这等情形之下;他们生计越发艰难;原本指望着所谓的“金票”可以帮助他们获得一些收益;结果不但没有任何收获;反而将家中原本不多的积蓄都吞了进去。
    故此被人一挑唆;他们便又鼓噪起来;更有人开始冲击那些士兵。
    就在这时;突然听得身后一阵铜锣声响起。
    他们回头望去;只见百余骑盔明甲亮;分列而来;马蹄声敲打在水泥路面上;象是敲在他们心间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不过十年;看来洛阳城的人;就已经忘了我的手段;忘了当初架在城外的那些刺客了。”
    这百余骑中间一人大声说道;有认识的;顿时脸上变色:叶畅
    混在人群当中的那些别有用心之辈此时也面面相觑;叶畅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他们的上司不是料想叶畅绝不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肯定是躲在辽东的吗;为何叶畅此时会以身涉险;出现在这里?
    “叶……叶畅又如何;叶畅也要讲理;该我们的钱;总归该给我们”
    叶畅的突然出现;虽然让他们震惊;可想到身后人的吩咐;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叫道。
    “是谁在说话;藏头露尾;为何不敢出来?”叶畅冷冷笑道:“讲道理?我喜欢;我最爱讲道理了;既然想与我讲道理;为何不站出来;站到我面前来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在自己周围寻找;希望能找到方才发话之人。
    那发话之人哪里敢出来;缩头缩脑的不肯出去;但他身边却挤来两人;左右将他一夹;有人叫道:“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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