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千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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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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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人猛一下都听不出他这句话的意思,但似乎又感觉得出来是对李娘子说的,因为刚刚只有李娘子开口和他说话。郭绍也只能用这种玄虚的方式说话,不便说得太直白。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战神
  “这里透风吗?”郭绍看着摇曳的烛火。
  李处耘大胡子上的红脸愣了愣道:“里面还有间卧房,两边是耳房锁了的。前面京娘不是在门口么?”京娘之前攻打后蜀时在军中呆过,李处耘也认识的。
  郭绍听罢毫不客气地掀开里面的木门,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下卧房。李处耘没有说话,但见郭绍如此做、他的脸色越来越紧张了。
  回过头,郭绍才从怀里掏出一卷白绸来递了上去:“李将军先看看这个。”
  李处耘忙展开绸缎在灯下瞧了起来,他的红脸仿佛已经不是那么红了,一双大眼也瞪得很圆。李处耘读书识字,古人看这种文字阅读速度很快,几下李处耘的目光就放在了末尾的落款和印章上,多看了几眼。
  郭绍见状心里也微微有些紧张,但一想就算是李处耘也瞧不出来的。落名自不说了笔迹问题,印章盖在丝绸上本来就很模糊,没见过真印的人肉眼能瞧出问题就奇怪了。
  因为私自动兵是非常严重的事、不小心诛灭全族也不为过。所以郭绍为了最大地避免不必要的争论和犹豫,对李处耘等武将也号称是皇后的懿旨。
  李处耘看了几眼末尾,又从头开始读一遍。
  这时郭绍从衣袋里又掏出半块玉来:“李将军。”
  李处耘把“懿旨”递还给郭绍,又接过那半块玉,上面刻的字应该是个“符”,只不过只有半块。郭绍道:“这是皇后的随身之物,敲开一半送过来,为了紧要的时候核对军机真伪。这位公公叫曹泰,是皇后身边的近身侍从。”
  曹泰拿出自己的腰牌和印信道:“杂家内侍省内常侍曹泰。”
  李处耘忙看了一番他的东西,拱手道:“见过曹公公。”曹泰也抱拳道:“李将军,皇后娘娘对这次立功的大将,今后会额外倚重……您想想高平之战,和官家站一块儿的人现在是什么光景罢。”
  郭绍对曹泰从容不迫的应对十分满意,到底是在母仪天下的皇后跟前混迹的人,场面见多了。
  果然李处耘板着脸怔在那里。郭绍伸手微微示意,让曹泰先别说话。是的,在这种大事关头,李处耘估计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起码得给人家时间慎重想一想。
  但郭绍相信李处耘能想通。
  首先是危机,懿旨上“居心叵测者”明显指赵匡胤等人,李处耘被认为与赵三之死也有关系,又是郭绍的心腹核心部将,如果郭绍倒台,他能被轻饶就奇怪了。
  (赵匡胤此人平时的表现也不是特别厚道,只能算厚黑。历史上成事后立刻屠赵家的世仇颜家满门几百口人;韩通及全家成年男女被部将王彦升戮,也是叫赵匡胤事后“痛心疾首、悲痛不已”。实际上王彦升和韩通平素根本没什么仇,反倒是韩通在柴宗训朝权力很大、很受小符后倚仗,长期影响赵匡胤兵变前的谋略布局。)
  只要郭绍玩完,李处耘左右都是死,全家都得死!怎么做不是很明白吗?
  再者是巨大的诱惑,别人或许因郭绍从来不说有什么大志向而不懂,李处耘这等人是懂的……皇帝驾崩后,一旦皇后当政,郭绍的权力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在紧要关头站在郭绍腹心的少数人,会不会乘鹤至上贵不可言?这时代的武将,没点追求还当什么武将?
  长久的沉默。
  就在这时,李处耘忽然开口镇定地说道:“初期准备不能叫太多人知情,人越少越好,每一个知情的都要完全信得过、而且有用。”
  郭绍一听大喜,激动地拽住李处耘的手掌,眼睛在灯火下凯凯生辉,声音低沉却有力:“李将军!今后你我就像亲兄弟一样!”
  李处耘忙道:“不可不可,乱辈分了。”
  郭绍与他怔怔对望一眼,不由得一起露出一丝强笑。
  这时李处耘又道:“老夫进言,主公的那个‘外侄’董遵训不能太早拉进来参与密谋。主公救了他娘有恩,但仅仅有恩还不够,此人和高怀德都是世家、牵扯太多。”
  “李将军言之有理,再说董遵训只是军都虞候,在虎捷军威信不高,最多能动员他麾下的几百骑兵。临时通知拉他进来都来得及。”郭绍点点头道,“我的打算,准备部署阶段只让两个军都校参与,一个是李将军、一个是杨彪。杨彪和李将军一样,他是我多年的结拜兄弟、患难之交,天下人皆知,信得过而且敢拼。”
  李处耘道:“罗彦环是我多年好友,也是信得过的人……但这种关头,还是听主公的,就咱们三人先部署。”
  郭绍一听,沉吟片刻,当即决定道:“既然如此,明天一早就找杨彪到李将军府上来,共谋大计!”
  他又道:“眼下这驻防情况,对我们非常有利。第二军(杨彪部)、第五军(李处耘部)都是七指挥的大编军,且分驻内城南朱雀门、崇明门,能在驻地当场动员的兵力达三千五百人。而虎捷军余部全都在城南外城,免去了绕路,直接可以从南门两道入内城。
  不过这城防半个多月没变过了,就怕紧要关头王朴发现有问题,要改变防务。如果内城南门不在咱们手里,远道绕路入城的话,就耽误时机。”
  李处耘道:“是要防着这手。不过调防一般都是每月初一、十五趁各军轮换值守时调防;现在这不上不下的时候,一般没有临时调防的情况……就怕王朴发现问题。”
  “眼下这驻防部署,是大军刚回东京临时分派的,多有不周全之处。不料一耽误就是半个多月。”郭绍皱眉道,“王朴素有眼光见识,应该能发现漏洞,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在这种危急关头出来动手调动。”
  李处耘道:“调防的期限一般是三天,这种临时调防,比平时换防更难办,不会低于三天期限。三天够咱们动手了。”
  “对!任王朴有大才,他也料不到皇后会下密旨,料不到咱们胆子那么大直接动兵。”郭绍一脸紧张道。
  他正色道:“只有这么一道懿旨不好用兵。我们还要伪造枢密府的调兵令,都到了这种时候,擅自用兵本就是大罪,虱子多了不怕咬,还怕多干一份伪造军令么?”
  郭绍一脸疯狂,目光如炬,“我之前寻思过,验证枢密府的军令只有侍卫司、厢、军一级的正副将。只要上边一旦验证确定,下面的指挥使、副指挥使只管听命行事,与他们无关。动手前先统一各军大将的意见,然后召集指挥使一级武将宣读懿旨和军令即可。”
  李处耘摩挲自己大胡子良久,说道:“其实用不着,当然备好也没坏处。”
  郭绍道:“不用枢密府调兵令?”
  李处耘道:“主公可能对您在左厢的威望没有准确的估计,自秦凤黄花谷之战起到北伐涿州之战,左厢将士在主公麾下大小数十役,每役告捷!对了,中原军多年一直惧辽军;可是呢,主公在涿州一天斩数千级,那成车的契丹首级在众目睽睽之下,大伙儿看着是什么感受?在将士心里,主公早已是战神!
  主公军令一下,无不照办,大伙儿遵从一个人的命令千百遍,早就不会有怀疑了。您以为普通的将士能前思后想么?他们一看是主公下令,马上心里就已经相信了,那些什么枢密院军令大伙儿又看不懂,都认人的。
  还有那枢密院的文官,谁认得?就算枢密院来了军令,主公说是假的,那军令在左厢就一定假的、真不了!您一声令下,除非官家亲自来,没人能相信别人、反而不相信主公您。
  我看,什么纸上的玩意都没用。主公当天往军营里一站,把猛虎旗一树,说一声奉了懿旨和枢密院密令,就可以调兵了!”
  “是这样……”郭绍沉吟不已。
  李处耘点点头道:“我不能拿着自己全家的脑袋儿戏,在主公面前吹捧。”他接着说道,“还有皇后,虽然已很久没露面、也不干涉军务。但其实她在禁军里很有名、很受将士们尊敬,前些年经常都有人说起,甚少人没听过皇后爱护将士名声的;而今官家既不能出面,皇后有懿旨、主公又支持她,我实在想不出普通将士有什么不听从的理由。”
  郭绍听罢说道:“如此说来,伪造枢密府的命令不需要轻易拿出来。”
  “正是。”李处耘道,“不过韩通需要控制,不能控制韩通、就直接围死侍卫司衙署。中下级武将很少有人认得此人,但韩通可能认死理、从龙捷军右厢调兵阻拦。虽然他可能调不动……但毕竟咱们也没有真正的枢密院军令通过侍卫司。在宫城外面就发生了流血冲突,不利于稳固失态,更容易动摇高层武将的信心。”
  郭绍点头称是:“咱们这是内斗,只能打顺风仗。变数一多,杀血路过去就麻烦。”
  李处耘道:“还有高怀德可以争取……对了,殿前司咱们管不着了,他们在北城,周围又有驻军,不能主动进攻。现在动作要快,吃准殿前司准备不足,仓促之下动不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挺讲道理
  郭绍李处耘商量了许久,夜深了就在李处耘的内宅里睡。如今这光景,俩人的满门性命都系在一起,自然顾不得什么礼仪。
  他并不打算连夜密议,休息不好是不行的。干的是刀枪的活,但部署用的是头脑思考,越保持清醒的状态越不容易出现疏漏。睡得不好他是知道的,第二天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精神不好反应迟钝,思路不清。
  于是京娘和身睡外头保护他,郭绍睡卧室,还先拿了热水烫了一下脚才上床就寝。
  但郭绍又泛毛病了,每当走到这种人生的坎上,他都很容易失眠。失眠的时候很少,不过一旦遇到就没办法,无论怎么说服自己也没用……下意识明白有可能还有几天的活头,谁也不能真的不在乎。
  不过郭绍不止一次失眠,他已经找到了比较有效的办法:当然不是数羊,数羊完全没用;而是要想办法真正放松下来。
  人没法欺骗自己,如果心里挂念着要紧的事处于紧张状态,故作轻松只能骗别人。需要抛开那些事,转移开注意力,把心思放在更轻松的事上……如果轻松下来还比较疲惫,那就更容易了。
  他辗转反侧了一阵,便起身走到卧房门口,唤道:“京娘,你睡着了么?”
  立刻传来了她清楚的回答:“没。”
  郭绍道:“你进来一下。”
  京娘立刻翻身起来,很快走进郭绍的卧房,沉声问道:“主人想起还有什么事要办?”
  “对,很要紧的事。”在昏暗的油灯光下,郭绍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京娘的要紧部位,他感兴趣的地方。
  京娘觉察到他的眼神,立刻明白了,脸上一红:“都什么时候,你还有那心思?”
  “刀架脖子上也有兴趣。”郭绍道。
  俩人之间的言谈一如既往,低沉的、一本正经的,可能是京娘性子不那么轻松、很少笑的缘故,郭绍也很少能在她面前调侃得起来。
  但今天郭绍有点反常,盯着就不放,脸色还带着紧张,嘴上十分露骨。他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你的胸脯那么大,没任何东西撑着,还能挺起来,真是十分罕见啊。”
  京娘瞪着他道:“再这样说我生气了!”
  郭绍的脸上露出十分难看的笑容:“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味儿。”
  京娘没开口。郭绍抓住她的手到床边上坐着,她还有些忸怩,但没有反抗,反而呼吸也急促起来。因为郭绍伸手正比划着她身体上的线条,一脸专注认真,口中啧啧称赞。她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对称赞很受用吧。
  ……
  次日一早,京娘迷迷糊糊地醒来,猛然坐了起来睁开双眼,回顾四周时,却见郭绍正在一张桌案前纳头而拜。过得一会儿京娘回过神来,瞪眼道:“主人,你在作甚?”
  郭绍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在拜神,你先起床,别打搅我。”
  只见半块玉佩放在桌案上,前面还放着一块饼,饼上插着三支香!郭绍的行为实在是太诡异了。
  作为一个在后世受了多年科学熏陶和唯物主义教育的人,郭绍本该为自己的迷信而感到羞愧,但他真有点信那些玄虚之物,而不是某种宗教。因为来到古代就叫他亲自见证了神迹!而且以前他也对神灵玄物将信将疑……他有种感悟,人再强大也不能不信命。
  他亲眼见识过,有的人倒霉起来真是一桩接一桩,各种小概率事件都在一段时间里招呼在一个人头上;有的人顺利起来,该他的不该他的都一股脑儿得到了。郭绍早就怀疑是风水或者什么人类还不理解的东西作怪……其实他觉得后世生活那个时代的科学,也就那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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