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九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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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九辑)-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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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她就非常高兴地与我游了起来。我也非常高兴,为什么在人们长大之后不能继续做这些极为有趣的游戏呢?在水银湖里游泳,银河系也是独此一家。沿着光亮如镜的湖面滑翔,下巴掀起一股波浪,就会感到一种少有的惬意。如果把眼睛略微露出湖面,就会发现自己游得快极了,快极了。
  有些小孩子正在玩冰球,我也想参加,但他们瞪着眼睛看了看我们,那样子似乎是说我们不应该到这里来,因为我们太大了。算啦,真扫兴,还是游我们的泳吧。
  几个小时之后,朱比伦特说她想歇一会,我教给她怎样在不上岸的情况下进行休息,坐的时候要把双腿叉得很宽很宽,以便形成一个三角形平面。除了躺倒,这可是唯一能够保持稳定的姿势。其它姿势都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来支撑身体,否则下面会打滑的。朱比伦特倒愿意平平地躺下。
  “我现在还不敢用眼睛直接看太阳,适应不了 。”她说,“我猜想你们身上可能还有更好的手段,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身体的内部也有水星服。”
  “我想到过这个问题 。”我说 。“你们月球人……月球居民在地表活动的时间很少,没有必要制造压缩服。它非常麻烦和昂贵,特别是对儿童。我要是说出一个小孩保持在压缩服里所需要的钱,你一定不会相信的。多罗西用20年也还不完因此欠下的债务。”
  “确实不便宜,但这是值得的。是的,我看得出来你说得不错,这要费很多钱,但是小孩再长大了怎么办呢?不知道一件压缩服能穿多长时间?”
  “每隔两三年都要更换一次 。”我双手舀起一捧水银,让它从掌缝里流出来,滴在她的胸脯上。
  我正在盘算怎样想个间接的办法把谈话引到多罗西身上,让朱比伦特说出她所知道的情况。我绕了几个圈子,最后露出真意,问她,她们俩到底有什么心里话不愿说出来。但是,我并没有套出她的话来。
  她翻过身,腹部朝下,问我:“那边的山窟窿里有什么东西?”
  “那就是水银河。”
  “里面有什么?”
  “如果你告诉我,我就带你去看。”
  她看了我一眼说:“别孩子气啦,蒂莫西。如果你母亲想让你知道她在月球的生活,她自己会告诉你的。这与我不相干。”
  “你们不把我当孩子,我也不会孩子气。咱们现在都已长大成人,用不着问我母亲,你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
  “还是不谈这个吧。”
  “谁都对我这么说。好吧,你要是还想去水银洞,那你就自己去吧 。”没想到她真的自己去了。
  我坐在湖面上怒视着周围的一切。我不喜欢别人瞒着我,特别不喜欢亲戚朋友在背后议论我。
  弄清多罗西来水星的真正原因对于我来说是多么重要啊!
  当我悟到这一层,我简直有点惊呆了。虽然这对我并没有什么妨害,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呀,但我已经是17岁的人啦!回顾一下多罗西在我小时候讲过的话,我发现了许多矛盾。朱比伦特的到来又引起了我对这个问题的注意。她为什么要把朱比伦特丢在月球?为什么又另外从营养产房里抱走了一个婴儿?
  水银洞就是峡谷尽头的一个石窟,有一条水银小溪从洞口流出来。整整一个白年都是这样,盛夏时节溪流里的水银还会增多。这条小溪是飘到洞里的水银汽造成的,它们在石壁上凝结后又滴到地上汇集起来。我见朱比伦特正坐在一个小小的水银坑里,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山洞里的电离光似乎比外面还要亮,因为这里没有可以抵消它们的太阳,另外还有成千上万条水银的潺潺细流在闪闪发光。确确实实,这是个值得一进的浏览胜地。
  “听我说。请原谅我刚才纠缠了你。我……”
  “嘘……”她向我挥挥手。她正在观看洞顶的水银珠怎样一滴一滴地掉到洞底的水银坑里,无声无息,甚至连一点波浪都没有。我不由地也坐到了她的身边一同观看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她说道:“在这里生活,我真没意见。”
  “我想,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去别的地方生活。”
  她的脸转向我,但又转了回去。她想看看我的表情,但看到的却是她自己的歪七扭八的影子。
  “我记得你曾经想当飞船船长。”
  “噢,是的,那我也要经常回来的 。”我静默了几分钟,心里琢磨着一个我最近考虑得越来越多的问题。
  “说真话,我满可以去干别的工作。”
  “为什么?”
  “噢,我认为,指挥一般宇宙飞船已经与过去大不一样啦!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又一次看着我,这次更加使劲,想看清楚我的面孔。
  “似乎明白。”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许多年轻人都有过当飞船船长的打算,但他们逐渐放弃了这种念头,可以说,我已经放弃了。如果早生一百年,干这种事还差不多。现在的船长只是比傀儡稍强一点,几乎所有飞船都是这样。真正指挥飞船行动的是电子计算机委员会。它们把所有的活都干了,甚至船长也得老老实实地服从它们。”
  “我还不知道事情已经变得这么糟糕。”
  “还有更糟糕的呢。所有客运航线正在配备全自动飞船,高速航线已经全部更新完毕。有一种理论认为,如果在五倍超重的情况下航行十来次,乘务员差不多都要报废。”
  我默默地思考着现代文明的一个可悲现实:浪漫时代已经过去,银河系已经被驯服,再没有什么探险家的乐园了。
  “你还可以到彗星区去。”她提醒我。
  “这就是我还想参加飞行训练的唯一目的,因为我们决不会派一个计算机去猎取黑洞。在上一个黑年,我就不那么热衷当飞船船长了,想另外找个工作,以便买到自由飞行权。不过,在出去之前,我要争取先受些飞行训练。”
  “这可能是比较稳妥的。”
  “可能是的。有人传说要取消宇航训练课程,看来我只好自学了。”
  “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走了吗?我都有点饿了。”
  “不,咱们再在这儿多呆一会好吗?我喜欢这个地方。”我敢肯定,我们已经少言寡语地在这里坐了5个小时。我问过她对环境工程的兴趣如何,她非常直截了当地回答了我。
  下面就是她对自己所选定的职业所做的解释:“在我脱离了母亲之后,我发现我对创造安全的生存环境产生了兴趣,因为我当时感到不很安全 。”虽然她又列举了一些其它的原因,但她承认主要支配她的还是迫切的安全感。
  我想象着她奇怪的童年,又一次陷入沉思。她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个没有随亲生母亲长大的人。
  “我曾打算一个人到太阳系的外部行星去。”她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又说,“比如冥王星。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会在那里相会的。”
  “有可能。”
  大地微微一震,虽然不很严重,但使所有的水银坑颤抖起来,也使得朱比伦特下了马上离开的决心。我们迈步蹚过脚下的水银坑,又一场长时间的天翻地覆的地震发生了。水银汽的紫光立即消失,四周陷入一片漆黑。我们被乱石打散在两处。
  “这是怎么啦?”她的声音里露出了恐惧。
  “咱们好像被封住了 。洞口一定出现了滑坡。坐好别动,让我来找你。”
  “蒂莫西,你在哪儿?我找不到你。”
  “坚持住,别动,我马上就能摸到你。不要慌,千万不要慌,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几个小时之内他们就会把我们救出去。”
  “蒂莫西,我找不到你,我我……”姐姐的一只手正拍到我的脸上。
  我紧紧地搂住她,使她平静下来。今天早晨我对她的态度还有点反感,但现在我们之间的了解已经又深了一层。
  再说,有谁喜欢被活埋掉呢?我们俩都不喜欢。我搂着她,一直等她松弛下来。
  “真抱歉。”
  “不要这样说,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你在这里我真高兴。如果只有我一个人,那简直比活埋还要难受。好,坐下来吧,听我的指挥。把你的气门向左一直转到底,这样我们就可以以最低的速度使用氧气。我们应当尽可能地保持平静,以免水星服里的温度升得太高。”
  “好的,还干什么?”
  “那么,咱们就开始……你下象棋吗?”
  “什么?这就完了吗?难道不需要发出个信号什么的?”
  “我已经发过啦。”
  “怎么可能呢?你已经被严严实实地埋在这里,你的水星服为了保护你已经自动凝固了,你是怎样发的?”
  “只要水星服的硬化时间超过一分钟,它就自动发出了信号。”
  “噢,那太好了。卒三进一。”
  这棋才下到第十五步,我们就下不下去了。
  我不善于在脑子里想象棋盘,而她却记得特别清楚,并且在决定每一步棋时还特别紧张。
  我也在紧张。如果事情跟我一开始估计的那样,洞口只是被碎石堵住,他们应该在一小时之内把我们救出去。
  我曾练习过黑暗中计算时间,现在看来,地震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一定比我估计得更严重,很可能还得整整一天他们才会找到我们。
  “刚才你搂我的时候,我非常吃惊,因为我感觉到了你。我是说感觉到了你的皮肤,而不是水星服。”
  “我想,我还感觉到了你的心跳呢。咱们俩的水星服合并了。当你挨住我的时候,咱们俩穿的是一件水星服而不是两件。这在某些情况下是用得着的 。”
  我们现在正紧挨着躺在水银坑里,手搂着对方,这样可以减少心慌。
  “你是说……我明白了。这样你就可以穿着水星服与别人交欢。你是这个意思吧?”
  “不信,你可以在一个水银坑里试一试,那是最理想的地方。”
  “咱们俩不是正在水银坑里吗?”
  “但我们不敢交欢,这会把我们烧死的。我们还得节约氧气贮备。”
  她没有说话,但我感到她的胳膊在我的背下收缩了一下。
  “咱们是不是危险了,蒂莫西?”
  “不危险。但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很长时间。你慢慢就会感到渴的,能坚持住吗?”
  “最糟糕的倒是不能交欢。那可以使我忘记眼前的一切。”
  “你可以控制住吗?”
  “我可以控制住。”
  “蒂莫西,我出来的时候没有向贮气箱里充气。这有什么关系吗?”
  她的话把我吓了一跳,但我并不觉得十分紧张。我考虑了一下,认为关系不大。在回家的路上,就算上她加快了冷却的速度,最多也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氧气。可是,我突然想起,她刚才在我怀里的时候皮肤很凉。
  “朱比伦特,离开家的时候,你的冷却开关是放在最大的位置上吗?”
  “不是的,但在半路上我扭到了最大。我当时太热了,累得几乎要昏过去。”
  “一直到地震之前你都没有再缩小?”
  “没有。”
  我粗略地计算了一下,结果并不美妙,按照最乐观的估计,她可能只剩下不到5个小时的氧气了,进洞之前,可能还有12个小时。这样简单的算术题她也会做,所以不管想什么办法向她隐瞒也是没有用的。
  “再靠近我一点,”我说。
  她惊奇了,因为我们已经近得不能再近。我的目的是要把两个人的气门对到一起。钩挂好以后,我停了3秒钟。
  “我们气箱的压力现在相等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噢,不,蒂莫西,你完全不应该这样做。是我粗心大意,是我自己造成的。”
  “这也是为了我自己。我怎么能一个人活着,眼看着你在我的身边死去能救而不救呢?想想看,那会是什么景象?”
  “蒂莫西,我现在愿意回答有关你母亲的任何问题。”
  这是她头一次使我气恼。但我不是为她的疏忽和错误生气,既不是因为她没有补充氧气,也不是因为她没有调整好冷却设备。倒是我自己在冷却速率上开了一个玩笑,没有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保存特需贮备是多么的重要,可是,她并没有责怪我。
  现在,我们两个人只好都要为这个小小的玩笑付出代价了。我在判断上犯了一个错误,我以为她既然是月球安全专家,就一定会自己照顾自己。可她并没有直接预感到危险,怎么能做到这一点呢?
  她的这种提议似乎是对氧气的报答。但我们水星不兴这一套,因为在任何一种危急的场合,空气一向都是免费分享的。只有不开化的人才说什么感谢的话。
  “不要觉得你欠了我什么。这样想是不对的。”
  “我不是因为这才要回答你的问题。如果我们都在这洞里死去,还向你保密不就太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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