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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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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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他心中恍然大悟,为何父亲方孔烟为不自己出面让诸家交银子,而是由着这汪兆麟打方家旗号,只说方家都出了八千两yù买比皇免火旗!

    就算是如此,城中缙绅少不得也要埋怨方家,分明将无为幼虎俞国振请来了,为何还要给贼人银子!

    “咳咳,只说此时银子下落尚不可知,反正这位汪举人家宅府邸都在城中,一时半会是走不脱的,大家乡里乡亲,不要摧折过急。”方以智虽年轻不够狡猾,却绝对不少智慧,一想到其中涉及的关联,便改了。,不再大包大揽。那些僮仆却想不到这么远,只是觉得方公子说的有礼,况且今日之事已经传出来了,方家召来无为幼虎这才大破贼人,有些人甚至说无为幼虎乃是方家姑爷,谁敢得罪方以智!

    “既然是方公子说情,暂时放过这措大,去听听主人如何分说的。”诸僮仆一散而去。

    汪兆麟心有余悸,不停地向方以智道谢,方以智勉强应了两句,便上了马又向五印寺方向行去。沿途之中:各家各族的管家带着家丁奴仆纷纷上街,既有杀贼泄愤之意,也是想着自家被收刮的银子能否夺回来。其中也有些家族胆壮的年轻子弟,一个个鲜衣怒马擎剑跨弓,看上去倒很有那么几分模样。

    不一会儿,便与俞国振迎面相遇,他看到俞国振带着少年家卫整军而出,不由奇道:“济民,你这是做什么?”

    “贼首黄文鼎带着一千五百人去袭我细柳别院,如今桐城贼首已经杀了,我必须立刻赶回襄安。”俞国振面有忧sè:“密之兄,伯父那儿,替我谢罪。”

    此语一出,方以智和周围的桐城缙绅都是大为感动,确实,俞国振在明知贼人去袭细柳别院的情形下,却仍然先解了桐城之急,然后才回头追击,这等心xiōng,让人不得不生出敬仰来。

    “这如何使得,你初一傍晚得到消息便带人来了,一日一夜赶了一百二十里路,方才又血战一场,如今就走,要对付的又是贼人中最狡黠多智的黄文鼎!”方以智感佩之余,却又是极为担忧:“不可,绝对不可,孙子兵法有云“五十里而争利,必蹶上将军”何况这百余里地!”“就是,俞公子歇息一夜再走!”

    “密之兄说得对,莫说俞公子不是真的老虎,就是真老虎跑了两百里打了一场大仗,也无力再战了!”

    俞国振苦笑拱手:“各位盛情,在下十分感佩,但襄安为国振乡梓之地,见到桐城之状,国振实是担忧家园亦会如此各位若是真想助国振一臂之力,请借十辆大车与两日两百人的粮草与我”

    “这算什么借,贼人在我们桐城两天三夜就刮走了近二十万两银子,若不是俞公子,咱们家家都要倾家dàng产!”人群中一人jī愤地道:“我们蒋家不才,原献三腔猪与五只羊与俞公子,至于米粮,管够!”

    “你们蒋家莫要独占了,我们沈家也要……”

    “我们黄家也要……”

    俞国振要的东西真不算什么,n辆大车、一些粮食,现在正值过年,哪个大户人家不杀猪宰羊准备了许多的!

    “都不要与我争,济民是我们方家的姑爷,他济民的表字还是家父所起,些许粮食,哪里轮得到你们来!”方以智听到此处也急了,若不是为了方家,俞国振如何会来桐城,就算来,又怎么会赶得这么急,以至于弄得现在的尴尬局面!

    听他说出俞国振与方家的关系,周围一片哄然,然后众人都不作声了。

    “济民,下午时我偷窥了贼人出城之势,他们走得东倒西歪,速度必然不快,我估计此时最多离城四十里,而且贼人夜间不可能行军,国振,你真不必如此着急!”俞国振沉吟了会儿,然后笑道:“密之兄长说的是,我是关心则乱了………既是如此,我们便在桐城借宿一夜,明日大早便出发!”于是各家纷纷力邀俞国振带少年家卫去他们家中暂住,俞国振拱手道:“各位盛情,在下感jī不尽,不过我俞家家卫,不敢扰民”

    “此话说的,若非俞公子来救援,我们想被扰都想不到。”有人大叫道:“俞公子,咱们桐城人最是知礼的,俞公子既然是方家姑爷,也是小半个桐城人,总不希望别人戮着我们桐城人脊粱骨骂不知好歹吧?”最后是俞国振带着教导队去了方家,罗九河的甲字队、叶武崖的乙字队,则宿在周围的几户人家。

    至于城墙上的守卫,则交给了由各家家丁组成的民壮乡勇,若是贼人再度啸聚而来,他们只要舱起个示警的作用即可。

    到了方家,方孔烟先是招俞国振来问了问战况,见他一脸疲倦,也没有细谈便打发他去休息。俞国振被带到了专为待客而辟出的一座跨院,正准备铺chuáng休息,有个小使女端着碗热粥走了进来:“姑牟,这是小姐熬的。”

    这小使女俞国振依稀认得,正是方子仪身边的,他道了声谢,也不避着那小使女,便将粥喝了,1小使女见他如此承情,眉开眼笑地收了碗便跑了回去。

    方以智似笑非笑地看了俞国振一眼:“自你下午出去后,子仪可就带着家中仆fù在煮肉熬粥,你这碗是她亲手煮的,你的家丁们也各自有热粥可食呢。”俞国振闻言一愣,然后微微笑了起来。

    他挑中方子仪,果然没有挑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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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六、虎贲尽是封侯将

    崇祯七年大年初三,当晨光从东方lù出的时候,桐城的百姓惊讶地发觉,yīn沉了数日的天空,竟然放晴了。

    想到这三夜三日里的惊心动魄,不少人还觉得恍然若梦。而这个时候,外头的号子与歌声,却惊破了他们的mí惘。

    “那是什么声音?”

    寓居于桐城的道人癸泉子懒洋洋地问道,这几天城里乱糟糟地扰人清梦,但他一个道人,倒没有什么人来sāo扰。

    “师傅,是俞家家丁出操。”

    回应的小道人眉目清秀,浅笑之时还有两个酒窝,癸泉子唱了一曲道藏,小道人服shì他穿好衣裳,他笑眯眯地道:“思乙,那个俞幼虎俊不俊?”

    “师傅说什么啊!”小道人双颊顿时飞红,lù出了形迹,竟然是一位女冠。

    “思乙随我游走天下,不就是在观那些才子英雄么,俞幼虎在庐州、安庆好大的名头,是不是英雄,你看得出么?”

    “弟子只想着学得红线、隐娘那般本领。”沉默了一会儿,被称为思乙的女冠幽幽地道:“英雄不英雄的,弟子不曾想过。”

    “哈哈,咱们此次去见王征南,他也是我道家一脉,或者他那儿有这种本领……”癸泉子谑笑了起来:“且不说这个,你与我一起去看看,那俞幼虎究竟是怎么一般人物。”

    二人出了寄宿的道观,慢悠悠晃上了牧爱街,只见城中街道上已经有许多人聚拢了。有些认识两个道人的向他们行礼打招呼,“仙长”、“仙长”叫个不停,癸泉子笑眯眯地一一回礼。看上去倒是道貌岸然。

    “咦。这不是段老爷么,亲自到这街上来送俞幼虎?”不经意间,他看到一个缙绅模样的人,忙上前行礼。这可是一位大施主,不能等人家来招呼自己。

    段老爷回过头来看到是他,念了声“天尊”:“道长无碍老朽就放心了,这几日兵荒马乱的,老朽未曾去听道长讲道。失敬了。”

    “呵呵,段老爷还记得此前贫道说过的么,小有危难,必遇贵人,转运而安。”

    “唉呀,道长一说,老朽想起来了,可不就是么!乱贼之中,颇有几个也与老朽有仇的,若不是俞幼虎来得快。我家与那几家就一般无二了!”

    “贫道术法不精,只能算得到段老爷会有一险,却不知道这一险竟然是应在贼乱上。”癸泉子叹息道:“可惜,可惜。若是贫道术法再精通些,段老爷就连这点小险都不会有了。

    那段姓缙绅连连摇头:“道长已经是神机妙算了,天机深沉,能算到道长这一地步,老朽也是仅见……道长还挂单在白云观?待明日,老朽再去向道长求教!”

    癸泉子笑着应了。旁边的女冠不为人知地撇了一下嘴,自己师傅这套含含糊糊胡弄人的把戏,她可是见多了。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山崩一样的呼响,那是欢呼声。紧接着,鞭炮声音齐鸣,锣鼓也开始喧嚣起来。

    女冠的注意力立刻转到了热闹上来。她伸长脖子向那边望去,过了会儿,便看到了两列人从街道中走了过来。

    这种夹道欢呼的场面,少年家卫也是第一次遇到,他们脸上带着喜sè,可长久以来的纪律约束,让他们还不至于忘形。

    罗九河队走在最前,他极是骄傲,据说新科的进士要披彩夸街,可他觉得自己现在比起新科进士还要风光了。

    不仅是他,他身后的家卫少年们同样如同。不过这些自尊心被培养出来的少年们,越是骄傲,反而越发矜持,一个个昂首tǐngxiōng目不斜视,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两边为他们欢呼的人群。

    对他们来说,这是人生中第一次无比光荣的时刻,长时间艰苦地训练,在这一刻都有了回报。

    这支沉默行军的队伍,展示出了强大的气势,看到这一幕,癸泉子眼前一亮。

    他本以为俞幼虎是靠着勇武与狡黠取胜,现在看来,俞幼虎在练兵一事上,也有常人难及之处!

    他吸了口气,靠近那位姓段的缙绅一些:“段老爷,那位行在最前、看上去精明强干的,便是俞幼虎?”

    “道长这次眼光可差了,那是罗九河,昨日登城破门者就是他,也是了不得的英雄!”

    “唉呀,倒不是贫道眼光差,而是此人姿容非凡,以贫道粗浅术法来看,今后必是封侯拜将的人物!”癸泉子嘿然一笑:“还有这一位,你看,这位目光如电,行走之际有熊虎之姿,莫非这位是俞幼虎?”

    “此也不是,此人名叶武崖,与罗九河一般,都是俞幼虎麾下勇士之首。”段缙绅道。

    “啧啧!”癸泉子赞了一句。

    叶武崖这一队行过之后,再出现于众人面前的就是教导队了。癸泉子看到教导队中同样步行的俞国振时,眼前突然一亮,瞠目结舌半晌没有说话。

    “如何,道长可是认出了俞幼虎?”段缙绅问道。

    “那大个子身边的……便是俞幼虎吧!”

    俞国振的服饰与其余少年没有什么两样,都是类似于军队战袄,只是在肩章上与少年们有区别,少年们是红线,他却是红星。但是这一点细小的差别,不是短时间内能发现的。走在他身边的齐牛高大健壮,当真是虎背熊腰,环腮虬须已经初显,一看就是名勇将,原本是最容易吸引周围注意力的。与他相比,俞国振个头稍矮,长着娃娃脸,反倒有些不起眼了。

    但癸泉子却是一眼就认出了俞国振,这让原本有些卖弄的段缙绅多少有些意外,方才连认错两人,为何这次却一眼认对了。

    “不愧是道长,目光非凡啊。”他打着哈哈道。

    “那大个子与前面的罗、叶一般。今后就是封侯拜将的。唯有他旁边之人,贫道修为不足,看不出深浅来啊。”癸泉子道。

    女冠思乙横了他一眼,师傅又在胡弄人,便是她也能看出,大个儿与俞幼虎走在一起时,态度甚为恭谨,面对周围的欢呼甚至有些拘束羞赧。而俞幼虎泰然自若。

    “哈哈……”

    段缙绅打着哈哈,正准备正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走在最前的罗九河一声大喝:“预备——唱!”

    “赫赫华夏立东方,人文初祖数炎黄,三皇五帝遗厚德,夏商两周拓土疆。祖龙一统文轨同……”

    雄壮的曲声响了起来,这群最大者也只是二十出头的少年,唱得慷慨jī昂。

    围观的百姓顿时静了下来,桐城文风极盛,县城之中识字者更多。那段缙绅听了几句,便不由自主捻须拍tuǐ:“好,好,千秋忠义之气。尽在其中矣!”

    癸泉子也连连点头,对此赞叹不已。

    “呀!”

    当家卫们走过街边一处围墙时,从围墙另一端,突然抛出一大捧的花来,随之而出的,是银铃一般的笑声。也难为了里面的姑娘媳fù们。在这大冷的冬天里,又是这么短的时间,竟然给她们找来了这许多花。

    无数花瓣从空中飘落,洒在家卫少年们前进的道路之上,他们身上也沾染上了这花瓣带来的香味。看到这一幕,便是再方正古板的老夫子,也不禁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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