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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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地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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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正发愣,姚可惠不知从哪里过来,对天佑说:“请问,你有笔吗?我忘带了,借我用下好吗?”天佑把笔拿给她,她在天佑旁边,张岚坐过的地方坐下,也是一股香味,但是跟张岚的味道绝对不同。张岚的淡雅,像雾,姚可惠的浓烈,像火。

姚可惠问天佑:“你在看什么书?黑格尔?你喜欢哲学?我发觉你真博学啊,前段时间在研究经济学,现在又在研究哲学。”

天佑回答:“是的,哲学是人类智慧的精华,哲学使人明智,使人聪慧。”

随后,他们便谈起了哲学,一直到图书馆关门。

回到宿舍,天佑看到杨成辉正和王旭两个人坐在那里愁眉苦脸,其他人都到食堂吃饭去了。天佑问:“怎么啦?怎么不吃饭?是不是没饭票了?我这里有。”

王旭说:“还别提了,饭票倒有,可是碗里的肉要没了。”

天佑听到话里有音,就问:“为什么?”

王旭说:“是这么回事,老六那个女朋友钱佩玲是个干部子女,本来跟老六处得好好的,谁知道,这几天咱们上届有个小子叫陈海涛,说是他爸跟钱佩玲她爸是老同事,以前一起蹲过牛棚的,现在一起工作,他说老六是呼兰小县城的,不准钱佩玲跟老六处,得跟他处。”

王旭问杨成辉:“那钱佩玲怎么个态度?”

杨成辉说:“钱佩玲现在左右为难,跟我处她怕陈海涛他爸给她爸小鞋穿,要是跟陈海涛呢,又不情愿。”

天佑说:“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强买强卖吗?欺行霸市怎么着?走,咱们找他说理去。”

杨成辉说:“算了,不要惹事了,这事急不得,是你的,她跑不了,不是你的,你拉也拉不回来。”

天佑见此情况,也不好说什么,拿起饭盒去食堂吃饭。说来也巧,就在他吃完饭往回走的路上,忽然发现前面过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女的正是钱佩玲,她旁边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穿一身笔挺的哔叽蓝色衣服,一脸纨绔子弟的模样。他正跟钱佩玲说什么,还不时地把手往钱佩玲身上搭。不用说,这一定是陈海涛了。天佑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劲儿,拦在他们面前,问:“你就是陈海涛?”

《地上地下》 第一部分 《地上地下》 第3节(6)

陈海涛俯视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土气男生,傲慢地说:“对,我就是陈海涛,怎么着?”

天佑指着钱佩玲说:“你知不知道她正和我们老六处对象呢?”

陈海涛鼻子里哼了一声,意思是说我知道,然后眼望天空,不再看天佑。

天佑提高声音:“陈海涛,我劝你不要做不道德的事,破坏人家感情。”

陈海涛忽然笑起来,然后脸一绷:“小子,别多管闲事,恋爱自由,你管得着吗?”

天佑更硬:“这事我还偏管不可了,你马上把放在钱佩玲肩膀上的爪子拿开?”

钱佩玲见事不好,急得直向天佑瞪眼睛,意思是你快走。可天佑根本没有领会她的意思,继续拦着他们。

陈海涛轻蔑地看着天佑,慢慢把手从钱佩玲肩上松开,一挥拳猛击在天佑的头上,天佑头上的帽子马上就被打飞了。他的几个同伴一齐扑了上来,几个回合下来,天佑鼻子就出血了。他用手抹了一把,一眼看见地上有个施工的沙堆,上面有个木头方子,一把抓起来,向陈海涛挥去。“啪”的一声,木方子断了,陈海涛的头上立刻血流如注。他几个同伴见事不妙,连忙拉他去医院包扎。天佑在路边雪地捡起自己的帽子,钱佩玲看看他没事,说:“你快回宿舍,我去看看陈海涛,你闯祸了。”

回到宿舍,大家都回来了,看到天佑这个样子,都问:“怎么回事?”

天佑淡淡地说:“打架了!”就拿着脸盆去水房洗脸。陈海涛这群人手够黑的,天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

回到房间,毛博思问:“你跟谁打架?”':。。'

天佑平静地说:“上届的,一个叫陈海涛的。我把他脑袋开瓢了,他现在去医院了。”

杨成辉不禁在旁边叫出声来:“天佑,你怎么这样?谁叫你去跟他打架的?我不是说这事随它去嘛,你这么一打架,不是惹麻烦吗?你知道那陈海涛爸爸是什么人?是咱们省招生办的,咱惹不起他们。”

天佑躺倒床上,用一块软纸塞住鼻孔,不让血继续流出来,轻声说:“惹不起也惹了,再说也不是我先动手的。”

毛博思在一旁搓着手说:“麻烦,麻烦。”任品手里拿着毛选,却也不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成辉对王旭说:“你去打听一下子,看看陈海涛伤成什么样子?不行咱们去道个歉,这事千万不能反映到保卫处,要是那样就麻烦了,搞不好天佑就得受处分。”王旭嗯了一声和艾军两个人出去了。

张全破天荒地倒了杯水给天佑,天佑接过来,说:“谢谢。”

任品坐在自己的铺位上不出声,毛博思转来转去,嘴里不停地说:“麻烦,麻烦。”

杨成辉对他说:“你转来转去的烦不烦?你不是主意多,你给出个主意嘛。”

毛博思对任品说:“老大,我看这事得你出面,去找找系领导,求他们为咱们自己系的学生撑腰。”

任品说:“你看,这事我怎么出头?这是违反校规的事情,我作为班长不好做。”

杨成辉说:“说到底你就是胆小怕事、明哲保身,恐怕这事连累了你是不是?”

任品脸憋得通红,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学生干部,我不能为违纪现象开脱,错误就是错误,要勇于面对不是?你怎么把矛头对准我了?”

杨成辉说:“你就当你的好人吧!”任品眼神有些飘忽,不敢跟杨成辉对视。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敲门,王凤山开门,进来的却是张岚、战玉书和赵民青。见天佑在那里躺着,张岚的关切溢于言表,但是,她还是很冷静地问了事情的经过,听完以后,想了想,说:“我回系里跟主任汇报一下,打架固然不对,但毕竟后来的情节也属于自卫嘛。”

杨成辉关切地问:“这事会给天佑处分吗?”

《地上地下》 第一部分 《地上地下》 第3节(7)

张岚说:“这不是我一个辅导员能决定的,要看保卫处和学生工作处的态度。”

毛博思说:“那麻烦张老师好好在主任那里美言几句,千万不能影响天佑的前途啊。”

这时,王旭和艾军回来了,说陈海涛头上缝了三针,现在已经回宿舍了。

杨成辉问:“他没去保卫处?”

艾军说:“没去。”

毛博思说:“这好像倒是好事,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战玉书说:“这事对与错,我们暂且不论,就凭天佑一个人面对对方四五个,也是表现了大无畏的革命主义精神。”

天佑“扑哧”一声笑出来:“战书记,你这话是表扬,还是损我呀?”

战玉书笑着说:“那你看着办好了。”

不过,毛博思的一句话倒提醒了大家:“要是这样,张老师也不必回系里汇报,咱们静观其变,一旦陈海涛那边有动作再作工作也来得及。”

张岚说:“那好吧,我暂时把这事压下,对了,天佑,你没什么事吧?”

天佑说:“没事,就是鼻子有点疼。”

张岚说:“疼死你才好,没事找事。”

张岚她们走后,天佑惊讶地发现自己床头有几根红肠和两个罐头,他不知道是张岚,还是战玉书放的。于是,他叫王凤山去买了几瓶啤酒,跟杨成辉、王旭几个人把红肠消灭了。任品却说什么也不吃,他说在宿舍喝酒犯纪律。

一连几天都没什么动静,大家都有些忐忑,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

杨成辉现在基本不跟任品说话,王旭也同样,天佑每天还是四点一线,姚可惠每天到图书馆和他坐一起,不过两人倒不说什么,只是互相占座。张岚找天佑谈了次话,话里话外对天佑打架的事很不满,觉得天佑应该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钱佩玲几天没理杨成辉,来过一次宿舍,杨成辉以为是找他,谁知,她居然拿了些水果给天佑,然后就走了。杨成辉有些尴尬,对天佑有些疏远,天佑知道他大概是吃醋了。胡威现在天天和王旭一起在后面跟着天佑,唯恐陈海涛一伙半路向天佑下黑手。

可是,突然有一天,天佑正从食堂往图书馆赶,忽然,陈海涛带着几个人把他拦住了,他头上还包着纱布。

天佑问:“你们想干什么?”

陈海涛说:“你把我打坏了,这账怎么算?”

天佑说:“你说该怎么算?”前两天一直在后面的王旭和胡威这时候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陈海涛走到天佑前面,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然后慢慢地说:“按理说,我应该找你报销医药费,可是,咱学校有医院,这医药费也就算了。但怎么你也得请我吃顿饭吧?可是我也打听了,你是农村的,家庭困难,也请不起我们哥几个,那怎么办呢?哎,这么着,你把你们那个什么老六找来,我俩决斗,谁胜了,钱佩玲就归谁,你看公平不?”

天佑将头一扭,“哼”了一声说:“本来就是你不对,以老爸的势力威胁人家钱佩玲,反过来还要找人老六公平决斗,假惺惺。告诉你,我才不给你找,同时你也不准找,要想找老六的麻烦,你要过了我这关。”

《地上地下》 第一部分 《地上地下》 第3节(8)

陈海涛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你信不信?论打,我们几个今天不打你个骨折,也最起码叫你几天爬不起来;论其他,想必你也知道,我要是稍微到学校有关部门说说,轻则给你个处分,重则开除你学籍,你信不信?”

天佑冷笑着:“我信,我怎么能不信?几个高年级的打我一个那是轻松,再说了,动用你爸爸的权力对付我一个农村穷学生,你多有面子,多威风啊?行,有什么招儿,你都使出来,我等着。”

陈海涛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天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忽然,陈海涛开心地笑起来:“行,你小子有种,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来,我请你到校外喝酒去。”

天佑为难地说:“可是,我还要去看书呢。”

陈海涛搂住天佑的肩膀:“怎么?不给师哥这个面子?走,看书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哥几个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走?”

那天,天佑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酒量居然那么大,他把陈海涛几个喝醉了。临回校之前,陈海涛拍着天佑的肩膀说:“天佑,你骨头够硬,跟你说实话吧,你以为我真想跟钱佩玲处?才不是呢,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我看她跟那个什么老六在一起,我就不舒服,那小子心思太重,表面上对钱佩玲好,心里不知道想什么呢。我就想试试他,跟他争,可是,那小子不上路,倒冒出个你来。你小子,可真够狠的,害得我一套新衣服报了销。”

学校十点就要关门,看看表已经九点四十,天佑说:“咱们回去吧?”

陈海涛说:“你自己回吧,我们几个再喝一会儿,我们都是本市的,等下我们都回家住。”

从校门外的饭店走回宿舍并不远,十分钟就到了。天佑进了宿舍,发现只有任品一个人在,见天佑回来,他长吁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你可回来了,大家听说你被陈海涛带到校外去了,都在到处找你,为此,杨成辉还骂了王旭和胡威一顿,说他们俩办事不力。”

正说着,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了,见天佑没事都很惊奇。天佑讲了跟陈海涛讲和的事情,大家一块石头落了地。但是,杨成辉脸上却似乎有些挂不住,几次追问天佑:“你是说,本来他就是想考验考验我?”

天佑喝得也不少,不耐烦地说:“你爱信不信?他就是这么说的。”

王旭在一旁也说:“我看天佑说的是真的,不然的话,钱佩玲这几天不会不理你。”

天佑也说:“你明天赶紧跟人家解释解释吧,不然人家以为你不在乎人家呢!”杨成辉见天佑如此说话,明白他和钱佩玲之间并没有什么,又和天佑亲近起来。

任品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种结果,有天晚上在宿舍里说:“当初我不出头也早看到了这一步。”

杨成辉讽刺地说:“你是大哥嘛,你永远正确。”

在张岚的一再催促下,天佑终于交上了全班最后一份入党申请书,而这时,战玉书和任品早已经入了党。天佑交入党申请书那天,张岚对他讲:“你能不能不要啥事都叫人替你操心?你别老低头学习,你抬头看看别人好不好?积极靠近组织,比你研究多少党史都强。再说你的那些观点跟主流学术观点根本不符,我看你是瞎耽误工夫,你还是多背几道题,争取期末拿个一等奖学金才好。”

天佑心里知道张岚说这话是为自己前途考虑,可是,嘴上却强硬地说:“我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一句话气得张岚半天说不出话来。

天佑自己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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