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买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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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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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朱离依旧安安静静地在他背后的水缸里等待。 

                        这天往后,垂丝君依旧在瀑布下的屋子里居住,清峻的脸庞相较于往日的憔悴更多了几分生气。他也不会因为等待而荒废了武学,反而更加积极地修炼轻功。 

                        毕竟冬季也近了。 

                        一眨眼,又过了好几个月。天气转凉,且凉得飞快。叶子似乎是在一夜之间由绿状黄,再一片片掉落下来。接着西北风起,有了霜冻,下了第一场第二场雪,终于等到了瀑布结冰的那一日。 

                        提纵轻功,垂丝君满怀了忐忑的心情攀上去。井口果然早有两位傀儡童子在等候。见了垂丝君,他们木然地欠了欠身,便极有默契地过来引路。 

                        峰顶上的浓雾,经年不曾散去。茫茫白色笼罩之下,却都是垂丝君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因为这里几乎每一处都曾经在他的噩梦中反复出现,那般逼真而清晰,令他禁不住要将现实与梦境混淆,更害怕一个移步换景,就会看见与梦中同样的坟冢。 

                        一双小童径自穿过庭院,听着水声将垂丝君往大若台边上引领。及至近前却停了脚步,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主人不再准我们上去。〃 

                        垂丝君点头应了,两个童子径自离开。男人孤独转身,瞧这大雾中的露台,一草一木均未曾变化,倒是隐约多见了一抹红云朝他飘来。 

                        云,很快地近了。竟是季子桑。 
                         

                        感谢各位大人这两年(?)来一直收看千金买骨,结局将在11日放出。在lucifer独家存放半天左右,请看到这一行的大人稍稍留意一下,谢谢支持,非常感谢! 

                        顺便,最后两章,求个回帖啊抱头。 
                        第103(完)章
                        艳丽的毒蛇身穿绛红纱衣,葱萌襦裙,外罩了银狐大氅,轻飘飘地从云雾里面走出来,恰似这极顶冬寒之中缺乏的桃花春色。他乌黑的发被仔细纶成古怪但别致的发髻。浑身上下用鲜红的石榴与红宝石点缀,衬着雪白如和田玉石板没有血色的肌肤。端的一个举世无双的天上之人。 

                        这一刻,垂丝君并非不觉惊艳,但更多的还是戒备。他看着季子桑慢慢从浓雾中脱出,来至自己面前。那一双乌黑的眼睛瞥了瞥,脸上始终没有半点表情。竟是一点都不认得垂丝君的模样。 

                        垂丝君皱了皱眉,随即猜想应该是归尘主人利用傀儡术将季子桑复活过来;却拘了他的心神。现在的小季无非是一个麻木不仁的木偶。由着人搓扁揉圆,自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也只有这个样子,季子桑才能乖乖地留在归尘峰上,像一只被剪掉了羽毛的鸟。 

                        看着这样一具木然的躯壳,垂丝君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如果说与摩诃鲤鱼的重逢带给他一丝鼓舞与希望,那么重新见到季子桑,则让他不得不感慨世事无常。回想当初与季子桑结识的辰光,也算是交游义气,着实痛快酣畅过。然而恐怕就连季子桑本人都预料不到今天的这般结局。 

                        也正因为造化弄人,所以这归尘峰上未来的变化,又有谁能够参得透呢? 
                        正在他感慨地同时,季子桑忽然插嘴道:〃师兄正在台上等候,请跟我来。〃 
                        垂丝君轻轻〃哦〃了一声,他知道小季所指的〃师兄〃其实就是归尘主人。于是马上又为常留瑟的下落而牵挂了起来。 
                        大若台上,金绿屏风前琴声悠扬。归尘主人依旧是亘古不变的笑模样;季子桑将垂丝君领到台上之后,便极其乖巧地走到了一旁的香炉边换上一盘香。他细长手指上的金套倒还在,只不过现如今只落得个切香调粉的闲职。然而季子桑本人此刻是不知道抱怨的,他认真地捧着香木点火,好像捧着整个世界。 

                        一边上,归尘主人听见了脚步声,自然知道是谁到了。于是双手一按琴弦,朗声打了个招呼。可垂丝君这时哪还有心思与他客套,便径直问道:〃常留瑟呢?〃 

                        归尘主人答:〃尚在峰上。〃 
                        垂丝君定了定神,进一步追问:〃你说过一旦将他医好了,就送下山来的。可我在山下等了一年。〃 
                        归尘主人点头道:〃我确实这样说过,而且我也没有食言。〃 
                        〃你这话的意思是。。。。。。〃垂丝君脑海中倏然跳出一个可怖的答案:〃你是说。。。。。。你到现在还能医好他?〃 
                        归尘主人难得露出困惑的表情。 
                        〃应该怎么说呢?人是救回来了,但若是送他下山,那就等于没有救他。〃 
                        垂丝君闻言,眼前蓦地一黑,竟是连最后一点希望都要被掐灭了。他沉沉地呼吸几次,慢慢问道:〃你是说。。。他和小季一样。。。。。。〃 

                        归尘主人不无遗憾地点了点头。 
                        〃毒性太强,若要将他留在阳世,便只有这个办法。〃 
                        垂丝君恍惚了一阵,怔怔然道:〃这与死人又有什么分别?〃 
                        〃区别在于你如何看待他。〃归尘平静地回答,〃在我看来生与死并没有绝对的界限。只是死人身上缺了点该有的温度,却更乖巧听话,更加可了我的心意。〃 

                        说到这里,归尘主人招了招手,季子桑便乖顺地走到他身边坐下,向后靠进他怀里。归尘便狎昵地将手探进他的衣襟里,如一尾活蛇恣意游动,换作过去的季子桑,只怕早就要拳脚相见了。 

                        垂丝君立在不远处,看着那一双人表面上的亲昵,忍不住感叹那曾经百般鲜活的,如今却成了一具不知喜怒哀乐的行尸走肉,任人玩弄摆布。即便是心中对季子桑怀有怨恨,他也还是觉得这种手段过于残忍,更不用说将它用到常留瑟的身上。 

                        傀儡术毕竟不是真正起死回生的法术,一想到今后就算再怎么努力补偿、温柔对待,常留瑟是感觉不到了,垂丝君心中就会着实升起一股惘然无力的感觉。 

                        〃究竟空余一具形骸在世,又能有什么感觉?〃 
                        归尘笑:〃你以为常留瑟不明白这个道理么?在山上急救时,他回光返照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拜托我将他做成傀儡,为的也不过是让你存个念想。〃 

                        说到这里他突然叹道:〃能有人痴心至此,你也不枉此生了。〃 
                        垂丝君闻言,一个人仿佛从当中被劈成两半,霎时只觉钻心疼痛与手脚的冰凉。常留瑟临终时还如此念念不忘,这一番绵密而凄楚的心思,此时此刻仿佛一点点在眼前的呈现出来。 

                        这一刻,垂丝君恨不得那日能跟着雪枭一起回到峰顶上。哪怕还是要面对惨烈的离别,但是至少,也也不能让常留瑟一个人孤零零地上路,更不用忍受这一年的煎熬。 

                        从最初见面时的互相利用,到天长日久的默契欣赏,以及最后身心的沦陷。不知不觉中在心烙下深刻痕迹的人,如今居然。。。。。。说走就走了。他爱的财宝一样都不能带走,好吃好玩的也没能完全享受,就连自己也从没有真正地将他当作爱人来对待。。。。。。 

                        这样想着,垂丝君愈发觉得自己亏欠了小常许多,胸中满怀了叹息,却又被太浓重的悲伤拥堵在了喉间,半天只有破碎的单音,却没能说出半个字来,而看他一双充血的眼睛,又好像随时会爆发一番长啸。 

                        见他情绪几近失控,归尘主人不露痕迹地引导道:〃事已至此,现在就看你的一句话,若是还要认那个契弟,我可以将他留在山顶上,等你每个冬天来看他。若是你决定放弃,我也只能将他与其他的尸体一般处置。。。。。。〃 

                        他话音未落,垂丝君便追问:〃人在哪里?〃 
                        归尘主人答:〃大若台后面的尸罐林。〃 
                        话音未落,垂丝君便着急要转身去找,而归尘主人又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你就这样去了,他是不会理你的。傀儡只对特定的密语产生反应,你不说那一句话,小常是看不到你的。〃 
                        垂丝君立刻停了脚步,心中虽然气苦,但还是无奈地问道:〃是。。。。。。什么话?〃 
                        归尘似乎是不想让季子桑听见,故意起身与垂丝君附耳轻声说了,男人脸上顿时浮现出尴尬而狐疑的复杂神情。 
                        〃怎么会是这种话?〃他问道。 
                        归尘颇为促狭地笑道:〃也只有这种话,才不会有别人愿意说,所以不必担心有人猜得出来,这样才安全。〃 
                        道理还是歪理,垂丝君没有仔细分辨,他本能地觉得古怪。虽然归尘的脾气乖僻,但在这般情景之中,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依旧是突兀而诡异的。 

                        或者,这其中另有什么原因。 
                        他正在寻思,归尘主人也似乎读懂了他的想法,便又追加了一句:〃其实这句话,也是常留瑟生前最希望听到的。〃 
                        垂丝君原本还是有些顾虑的,然而一听到这最后半句,却又像得了圣旨,只点头做完告辞,便大步流星地走下大若台。 
                        〃你说。。。。。。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归尘主人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红眸含笑,轻轻捻着季子桑的下颌问道。而小季依旧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远去的背影。虽然对于自己的傀儡术无比自信,但归尘主人还是一手揽了他的细腰,贴近他耳边喃喃: 

                        〃子桑,这世上没人再来疼爱你。自由与爱情之间,你也从来没得选择。只有我肯收留你,只有我愿爱你,所以。。。。。。你永远是我的师弟,我一个人的。〃 

                        被他搂在怀里的季子桑原本是安分地垂着头的,直到听见了隐含在话里的密语。顿时有了些动作,他仰起头来,笨拙地吻上了归尘似笑非笑的嘴唇。 

                        垂丝君不知道是如何找到尸罐林的,他只觉得此时此刻脑海中满满的全部是陶罐互相撞击的声响。林间的风不大,但沉重的陶罐们却实实在在地在树枝上摇摆着,好像鬼魂们在窃窃私语。 

                        尸罐林不大,垂丝君沿着卵石小路往里走,没多久便见到了一幅青色的人影。 
                        男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睨着眼仔细打量。 
                        身形、动作,每一样都毫无疑问:正是他这一年来朝思暮想的人。 
                        常留瑟披着头发,穿了件单薄的青衣正在劳作。他将树丫上一个个的陶罐子解下来清洁,用布仔细擦拭几遍,然后挨个儿挂回枝头。对于那些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摔碎了的陶罐,他则会亲手一片片捡拾起来放进草筐里。至于内里几乎风干了的尸体,则直接掩埋在树下的冻土中。 

                        垂丝君心中无疑是焦急的,然而及至见了人影,倒忽然又多一些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没有立刻接近,反而注意到常留瑟一双手光裸着冻得通红。再去仔细打量他的衣着,青衣里面似乎仅有一件夹衣,完全是初秋的穿着。 

                        垂丝君恍惚记起傀儡本就感觉不到痛苦或者欢愉,对于冷热亦然如此。想来归尘主人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关注,这才一直让他穿着早就过了季的衣物。 

                        然而常留瑟真不会感觉冷么?或许仅仅是无法表达?此时此刻,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说〃傀儡是没有感觉的〃,只恐怕垂丝君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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