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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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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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兰心头不快,恨声道:“嫂子是婆婆的外甥女,自然比我亲,如今她娘家早无人为官了,还摆架子。”王氏拍着女儿的背,笑道:“你知道就好,你女婿能干,将来你们分了家便有好日子过的,如今且别和她们置气了,先生个儿子要紧。”

华兰也很是期待,轻轻道:“但愿如此。”

王氏搂着女儿腻歪了会儿,思绪远了开去,道:“如今你兄弟是定下了,待你妹妹也寻得个好人家,娘便无所求了。”

华兰抬起头,轻声嗤笑了下,拉长声音道:“娘,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将如兰许给表弟吧,趁如今外祖母还硬朗舅母不好啰嗦,你若变卦舅母定会笑破肚皮。”

王氏恼羞成怒,作势欲打华兰,骂道:“你个没心肝的,你嫁入了伯爵府,就不兴你妹妹也攀个好亲么?你舅舅虽好,可如今到底没你外祖父时风光了,且我那侄子老实木讷,我怕你妹妹嫌窝囊。”

华兰笑着躲闪王氏的巴掌,拦着胳膊道:“舅舅纵使官位不高,但外祖家多少年家底还是在的,表弟老实才好呢,动不了花花肠子。”说着忽而伤感,“娘,你当我在婆家日子好过么,说起来忠勤伯府还是冷落了的,这要是风光的爵位人家,还不定怎么显摆;你老说我脾气不好,可如兰她还不如我呢,且她生的又平平,在那高门大院里如何活的下去。”

王氏看女儿一脸倦色,知道她过的不易,便也轻轻叹气了,静默了一会儿,华兰展颜一笑:“不过,我真没料到六丫头倒是出落的这般好了,举止谈吐也招人喜欢,待过了年我将她带出去见见人,倒没准能寻个好亲事,祖母定然高兴。”

王氏见长女埋汰自己妹妹,却抬举明兰,当即瞪眼道:“你别多事了,明丫头的亲事老太太早有主意了,就是那个白石潭贺家的孙子,哦,好像还有你姑姑家的表弟和大伯母娘家的哥儿,为着这个,老太太特意回了趟老家,把明兰记到我名下了。”

华兰听王氏一口气爆出三个候选人来,有些楞,随即笑道:“老太太这是怎么了?她早年不是只看读书人顺眼么,姑姑和大伯母娘家可都是商贾人家呀;那贺家倒是不错,虽族中为官之人不多,官位又不高,但到底是大家族,不过,他们能瞧得上明兰?”

王氏也笑了,眉开眼笑道:“谁说不是?当初给那贱人说亲时老太太也没多上心,如今轮到明兰了,她却全想开了,到底是偏心,不肯六丫头吃苦!哦,对了,那贺家孙子是偏支。”

华兰柳眉一扬,嗔道:“娘你这些年与林姨娘斗气,也糊涂了?她如何与我六妹比,她不过是老太太好心收来养着,没钱没势,无亲无故,纵算想挑个富贵人家,人家也未必瞧得上;可六妹妹可是咱家亲骨肉,老太太正经的孙女,头上有祖母和父兄,下边有太太和姊妹,便不能与我和如兰比肩,也是不差的了。”

王氏冷着脸道:“你这般热络做什么?她又不是与你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华兰摊摊手,神色一派调侃:“没法子,与我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那个,不出挑呀。”

说完便淘气的躲开了,谁知这回王氏倒没生气,反叹息道:“唉……你们父女俩一个口气,你老子也是这般说,过几日襄阳侯七十大寿宴客,他还叮嘱我定把墨兰明兰带上呢。”

华兰吃了些惊,随即了然:“爹爹这样想也有理,能多攀个好亲事于家里总是一番助力,只是……若墨丫头嫁的好,那贱人岂不更得意了?”

母女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样的意思,其实王氏何尝不想动手脚,可如兰还未出嫁,投鼠忌器,不能坏了盛家女儿的名声。

这天晚上,袁文绍结了差事便来了盛府,给盛老太太磕头请安,然后与岳丈和三个大小舅子谈笑起来,袁文绍是聪明人,作为袭萌家族的武官,本来难与清流文官搭上关系,可盛紘给儿女联姻是脚踩清浊两道,正好左右逢源。

王氏见家中热闹,索性把自家姐姐姐夫,即康氏夫妇,一道请了来聚聚,一同来的还有长梧小夫妇俩,如此盛家便开了两大席。

外席上,男人们觥筹交错,说着官场上的往来人情,热闹酣畅,隔壁里屋便设了女席,明兰细细听着外头的说话声,心中有所感悟,古代果然是家族社会,便是以读书科举上位的清流,也十分讲究师生同年交错繁杂的人情关系,不过……现代何尝不是如此。

明兰记得哪份杂志上看到过,外国未来政治领袖大多是由几个顶级大学培养出来的,例如牛津剑桥开大型同学会,往里丢个炸弹,英国数的上的政治人物基本可以一网打尽了。

虽然外头那一桌官位都不高,最高也不过是盛紘的五品,但联合起来,家族力量却也不小了。

阖家团聚,王氏十分高兴,多喝了几杯,脸蛋红扑扑的倒有几分姿色,一旁的康姨妈却有些憔悴,比起自己妹妹,她却是多有不如,不过瞧着允儿脸色红润,新婚后更增几分娇艳,多少宽慰些,总算这桩婚事是不错的,便连连敬了老太太好几杯,老太太居然也痛快的喝下了,然后便叫房妈妈扶着回去休息了。

庄姐儿的小脸像擦了胭脂般绯红绯红的,她和明兰你追我躲的玩耍了一下午,整个人都活泛了,吃饭时也和明兰挨着坐,华兰见女儿开朗爱说话,便愈加高兴。

明兰精疲力竭,她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不论看起来多害羞的小东西,疯闹起来也高耗能型的,如今她拼命想甩脱这小包袱。

晚上散席,盛老太太怕明兰吃酒吹风后,小丫头们照料不妥,便着房妈妈亲自把明兰接到寿安堂睡,灌了一碗醒酒茶再一碗姜汤后,明兰舒服许多,便稀里糊涂的让人梳洗脱衣,最后挺着吃撑的肚皮,搂着祖母的胳膊晕晕的睡下了,躺了会儿后,不知为何并未立刻睡着,反有些精神,祖孙俩索性聊上了。

“我第一次瞧见康姨父呢,怎么……和听到的不大一样呀,与爹爹差远了。”明兰想起适才问安磕头时的情景,康姨父年轻时应该和盛紘一样,是个翩翩俊秀少年,可如今盛紘还是个仪表堂堂的中年,康姨父却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眼神浑浊,态度倨傲。

老太太叹气道:“你爹小时候经过人情冷暖,知道如今的日子来之不易,便多了几分诫慎之意,可你姨父是家中独子,是康老太太宠溺着大的……”没有说下去。

明兰暗暗补上:慈母多败儿。

“康姨妈生的真好,和太太不大像呢。”明兰想起那憔悴的中年美妇,忽然心头一动,撑着圆滚滚的肚皮趴在老太太身边,“当初,您为什么不娶她呢?”

盛老太太就着地上微亮的炭火,拧了把明兰温热的小脸,骂道:“你个小东西,外头装的老实,到我这儿什么都敢说,这话是你问的吗?”明兰撒娇的拿脑袋往祖母怀里蹭,只蹭的老太太痒的笑起来。

“当年我只是上门求亲,并没说准了求哪个,是王老太爷的意思,也是你康姨妈隔着帘子瞧了,然后自个儿挑的。”老太太淡淡道,“王家老太爷和康老太爷都是先帝的股肱重臣,两家名当户对,那时你康姨父刚考中了进士,也是意气风发;而咱们家,你祖父早逝,于官场上并没有什么根基,她也不算挑错。”

明兰跟着点头,忽又觉得不对,脑中一道亮光闪过,心里有个念头,凑过去轻声道:“祖母,莫非……你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康姨妈?”

康王两家交好,且早有口头婚约,不过也没定是哪个姑娘,不过大家都知道王家最出挑的是长女而不是自小养在叔父家的次女,所以没意外的话,王家会把大女儿嫁给康家,然后二女儿嫁给根基较浅的盛家。

昏暗中看不清盛老太太的表情,不过她伸手拍了拍明兰的头,似乎嘉许:“又想门第高,又想姑娘十全十美,哪轮得到你?且我也打听过的,你母亲虽性子鲁直,脾气又冲,可究竟心地不坏,且会理家管事,真正阴毒狠辣的事儿她也做不出来,这便很好了。若没有……,咳,咱们家也算和睦了。”

明兰大为点头,王氏度量狭小,喜欢斤斤计较,待人也不宽厚,但着实不能算个坏人,什么下药打胎诬陷挑拨,这种坏主意她也操作不来,……所以当初才会被林姨娘算计。

“你那康姨妈,瞧着慈眉善目,手段却厉害,这些年你姨父屋里的,不知出了多少人命;发卖了多少妾室。”老太太又道。

明兰这次没急着接口,沉默了会儿才缓缓道:“若不厉害,如今康家怕更不如了;康姨妈算是官逼民反,难免背上‘妒恶’之名,那些屋里的算是殃及池鱼,也不免被指狐媚活该,可真正有过错的那个,世人却不见得多责怪他。”

这是个男权社会,谁不愿意当珍珠,谁又愿意变成鱼眼珠,可生活的逼迫下,有几颗幸运的珍珠能始终保持光泽明丽。

“呵呵,看来我的明丫儿长大了。”老太太似乎在笑,“既然你明白,那是最好不过的;你要知道,再要强出挑的女儿,若摊上个赖汉便也废了,嫁人,便是女人第二次投胎呀。”

明兰靠到老太太颈窝边,只觉得一股子温暖柔和的檀香,心里说不出的亲近,便低低道:“可是,识几个字容易,识一个人却难;好些赖汉都披着画皮呢。”

这句话把老太太逗乐了,把小孙女搂到怀里,呵呵笑了一阵,才道:“小丫头,怎么你说话的口气与静安皇后有些像呢;她也极少责问后宫嫔妃,只把账算在先帝爷头上。”

明兰心头一动,还没来得及说话,盛老太太又开口了,这次口气前所未有的冷漠肃穆:“可是呀,明丫儿,你要记住,真到了那个境地,便是你死我活;你若一味怜惜别人,死的便是你自己!当年,静安皇后便是叫个所谓的好姐妹给害了,才会死的那么早!”

明兰心头一震。

她知道老太太其实说的也是她自己,当年她的亲生骨肉就是折在一个楚楚可怜的女人手里,夫妻才最终反目。

女人战争,狭路相逢,最忌心软。

明兰心里哀声叹气:她不要做鱼眼珠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日晨昏颠倒,这是不对的,致和我一样作息混乱的亲们,赶紧调整时钟吧,两天后就上班了。

留爪,谢谢。

第52回

盛老太太回府,盛海两家开始过六礼。海家乃东阳名门,盛紘决意遵行全套古礼,明兰去请安时,就看见王氏正房堂桌上放了一只捆的结结实实的大肥雁,便好奇的拿手指戳了戳,那可怜的雁儿被扎住了嘴,只翻了个很有性格的白眼给明兰。

“是活的?”明兰轻呼,“现在不是都用漆雕的吗?”

如兰也扁扁嘴:“世代书香嘛,就是讲究,前几日就捉来了,跟伺候祖宗似的养着呢。”

盛紘特意请了自己的好友,大理寺的柳大人前去海家纳采求亲,因海大人即将离京夫人,时间有限,当日便带回了海家小姐的八字庚帖,然后盛紘装模作样的请官媒核对问卜早就知道的八字,再把放到先祖牌位前供了两天,当然,得出的一定是吉兆。

如此这般,才能文定下聘,婚事定于下个月,腊月十八,大吉大利。

年底喜事多,今年平宁郡主的父亲襄阳侯七十大寿,遂大开筵席,因盛家算是齐家远亲,长柏又与齐衡多年同窗,便一道请了。

这天一清早,翠微就把明兰捉起来细细打扮,上着浅银红遍地散金缂丝对襟长绸袄,下配肉桂粉百褶妆花裙,丰厚的头发绾成个温婉的弯月鬟,用点翠嵌宝赤金大发钗定住,鬓边再戴一支小巧的累丝含珠金雀钗,钗形双翅平展,微颤抖动,十分灵俏。

这一身都是在宥阳时新做的,待去了太太屋里,见另两个兰也是一身新装,墨兰着浅蓝遍地缠枝玉兰花夹绸长袄和暗银刺绣的莲青月华裙,纤腰盈盈,清丽斯文,如兰是大红百蝶穿花的对襟褙子,倒也有一派富华气息。

王氏坐在堂上对着三个女孩寻导了几句‘要守规矩多听少说’之类的,明兰知道这是在说墨兰,偷眼瞧去,谁知墨兰竟没半分异色。

厚棉帘挂的马车里晃了约一个多时辰才到了襄阳侯府,侯府大门敞开,双挂一对洒金红联,还高高吊起密密麻麻的大红鞭炮,因王氏一行人是女客,便从偏门进入,下了自家马车换上侯府内巷的软轿,又行了一会儿才到二门,女客们才下了轿子。

门口早有丫鬟婆子等候着接人,王氏等人这才有机会细细看,只觉得眼前倏然开朗,府内高阔平和,远眼过处还有小桥流水和山丘树林;一个中年婆子引着王氏等人一路走进去,穿过一个蛮子门,沿着抄手游廊慢慢走去,王氏和女孩们都不动神色的打量四边环境,只见处处雕廊画栋,着实气派富贵,便是那门窗廊柱都是描金绘彩的。

王氏暗暗吃惊,怪道平宁郡主眼珠子生在头顶上,转眼看三个女孩,墨兰心里艳羡,神色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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