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名家话佛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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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名家话佛缘-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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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告以发愿拜香缘由,住持甚敬信,坚留十日乃放行,送衣物旅费,予概弗受。临别代携拜凳相送十余里,洒泪而别,时五月初一日也。予向忻州前进,一日早,在途中拜香,后面来一马车,缓行不越前,予觉避之。车中官人下车,问:“大师在路拜甚么?”告以故。官人亦湘人也。谈甚畅洽。    
    彼曰:“若此,我现住峨口白云寺,你朝台必经之地。你之行李,我代你先送到。”予感谢之,上车迳去。仍是每日拜香,别无延误。五月中到白云寺,代送行李者,即该营营官也。见予欢迎至营部,优待,休息三日,告辞,送路费礼物不受。彼另派兵将行李银物迳送显通寺,予起香到圭峰山秘魔岩,狮子窝龙洞等处,山水奇踪,说之不尽。予以拜香故,未能领略也。五月底至显通寺,兵弁已将行李送来,下山去矣。    
    到显通寺住下,先到附近各刹进香,遍问文吉其人,无有知者。后与一老僧说及情由,老僧合掌曰:“文殊菩萨化身也。”予即顶礼谢,二十二日起香,两日拜至东台,月朗星辉,进石室上香,在室内朝夕礼诵,禅坐七日。下台拜那罗延窟,裹粮已尽,六月初一日回显通寺,初二起香,上华严岭,过夜。初三拜北台,在中台过夜。初四拜西台,过夜。初五回显通寺。初七拜南台,在南台打七。十五下台,回显通寺,参加六月大佛会,至是为超生父母,拜香三年愿毕。    
    此三年中,除为疾病所困,风雪所阻,不能拜香外,一心正念。礼拜途中,历尽艰难,心生欢喜,每每藉境验心,愈辛苦处,愈觉心安,因此才悟古人所谓消得一分习气,便得一分光明,忍得十分烦恼,便证少分菩提。    
    又于中途所历诸名胜,自普陀而江浙,而中州,而黄河,而太行,胜地名山,说之不尽。古今游记,言之甚详,然不及身历其境者之为快。若五台为清凉圣境,文殊放光,千丈寒岩,万年积雪,石桥横锁,楼阁悬空,则非他处所及。予以拜香期内,不及观赏,还愿已毕,稍为涉足,不欲灵山笑也。    
    大会圆满,上大螺顶,拜智慧灯,第一夜无所见,二夜见北台顶一团火,飞往中台落下。少顷分为十余团,大小不一。第三夜,又见中台空中三团火,飞上飞下,北台现四五处火团,亦大小不同。七月初十日,拜谢文殊菩萨下山,由华严岭向北行,至大营浑源南境,朝北岳恒山。至虎风口,直上,有“朔方第一山”石坊。诣庙,云级插天,穹碑森立,进香下山。至平阳府(临汾)朝南北仙窟,城南有尧庙,甚壮丽。南至蒲州(晋西南)卢村,礼汉寿亭侯庙,渡黄河,越潼关,入陕西境。至华阴,登太华山,礼西岳华山庙。所经攀锁上千尺幢,百尺峡,及老君犁沟,名胜甚多。留八日,慕夷齐之圣,游首阳山,至陕境西南香山观音寺,观庄王坟,入甘肃境,经泾川平凉等,至崆峒山,岁云暮矣,回香山过年。    
    


第一辑   人间佛话弘一法师之出家(1) 夏丏尊   

    今年(一九三九)旧历九月二十日,是弘一法师满六十岁诞辰,佛学书局,因为我是他的老友,嘱写此文字以为纪念,我就把他的出家的经过加以追叙。他是三十九岁那年夏间披剃的,到现在已整整过了二十一年的僧侣生活。我这里所述的,也都是二十年前的旧事。     
    说起来也许会教大家不相信,弘一法师的出家,可以说和我有关,没有我,也许不至于出家。关于这层,弘一法师自己也承认。有一次,记得是他出家二三年后的事,他要到新城掩关去了,杭州知友们在银洞巷虎跑寺下院替他饯行,有白衣,有僧人,斋后,他在座间指了我向大家道:     
    “我的出家,大半由于这位夏居士的助缘。此恩永不能忘!     
    我听了不禁面红耳赤,惭悚无以自容。因为(一)我当时自己尚无信仰,以为出家是不幸的事情,至少是受苦的事情。弘一法师出家以后即修种种苦行,我见了常不忍。(二)他因我之助缘而出家修行去了,我却竖不起肩膀,仍浮沉在醉生梦死的凡俗之中.所以深深地感到对于他的责任,很是难过。     
    我和弘一法师(俗姓李,名字屡易,为世熟知者曰息,字曰叔同。)相识,是在杭州浙江两级师范学校(后改名浙江第一师范学校)任教的时候。这个学校有一个特别的地方,不轻易更换教职员。我前后担任了十三年,他担任了七年。在这七年中我们晨夕一堂,相处得很好。他比我长六岁,当时我们已是三十左右的人了,少年名士气息,忏除将尽,想在教 育上做些实际功夫。我担任舍监职务,兼教修身课,时时感觉对于学生感化力不足。他教的是图画音乐二科。这两种科目,在他未来以前,是学生所忽视的。自他任教以后。就忽然被重视起来,几乎把全校学生的注意力都牵引过去了。课余但闻琴声歌声,假日常见学生出外写生,这原因一半当然是他对于这二科实力充足,一半也由于他的感化力大。只要提起他的名字,全校师生以及工役没有人不起敬的。他的力量,全由诚敬中发出,我只好佩服他,不能学他。举一个实例来说:有一次,寄宿舍里有学生失少了财物了,大家猜测是某一个学生偷的。检查起来,却没有得到证据。我身为舍监,深觉惭愧苦闷,向他求教。他所指教我的方法,说也怕人,教我自杀!说: “你肯自杀吗?你若出一张布告,说作贼者速来自首,如三日内无自首者,足见舍监诚信未孚,誓一死以殉教育。果能这样,一定可以感动人。一定会有人来自首。这话须说得诚实,三日后如没有人自首,真非自杀不可。否则便无效力。”     
    这话在一般人看来是过分之辞,他提出来的时候,却是真心的流露,并无虚伪之意。我自愧不能照行。向他笑谢,他当然也不责备我。我们那时颇有些道学气,俨然以教育自任,一方面又痛感到自己力量的不够,可是所想努力的,还是儒家式的修养,至于宗教方面简直毫无关心的。     
    有一次,我从一本日本的杂志上见到一篇关于断食的文章,说断食是身心“更新”的修养方法,自古宗教上的伟人,如释迦,如耶稣,都曾断过食。断食,能使人除旧换新,改去恶德;生出伟大的精神力量。并且还列举实行的方法及注意的事项,又介绍了一本专讲断食的参考书。我对于这篇文章很有兴味,便和他谈及,他就好奇地向我要了杂志去看。以后我们也常谈到这事。彼此都有“有机会时最好把断食来试试”的话。可是并没有作过具体的决定。至少在我自己是说过就算了的。约莫经过了一年,他竟独自去实行断食了,这是他出家前一年阳历年假的事。他有家眷在上海,平日每月回上海二次,年假暑假当然都回上海的。阳历年假只十天,放假以后我也就回家去了,总以为他仍照例回到上海了的。假满返校,不见到他,过了两个星期他才回来.据说假期中没有回上海,在虎跑寺断食。我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笑说:“你是能说不能行的,并且这事预先教别人知道也不好,旁人大惊小怪起来,容易发生波折。”他的断食,共三星期。第一星期逐渐减食至尽,第二星期除水以外完全不食,第三星期起,由粥汤逐渐增加至常量。据说经过很顺利。不但并无苦痛,而且身心反觉轻快,有飘飘欲仙之象.他平日是每日早晨写字的,在断食期间,仍以写字为常课。三星期所写的字,有魏碑,有篆文,有隶书,笔力比平日并不减弱。他说断食时,心比平时灵敏,颇有文思,恐出毛病,终于不敢作文。他断食以后,食量大增,且能吃整块的肉(平日虽不茹素,不多食肥腻肉类),自己觉得脱胎换骨过了,用老子“能婴儿乎”之意,改名李婴。依然教课,依然替人写字,并没有什么和前不同的情形。据我知道,这时他还只看些宋元人的理学书和道家的书类,佛学尚未谈到。     
    


第一辑   人间佛话弘一法师之出家(2) 夏丏尊   

    转瞬阴历年假到了,大家又离校,那知他不回上海,又到虎跑寺去了。因为他在那里住过三星期,喜其地方清静,所以又到那里去过年。他的归依三宝,可以说由这时候开始的。据说:他自虎跑寺断食回来,曾去访过马一浮先生,说虎跑寺如何清静僧人招待如何殷勤。阴历新年,马先生有一个朋友彭先生,求马先生介绍一个幽静的寓处,马先生忆起弘一法师前几天曾提起虎跑寺,就把这位彭先生陪送到虎跑寺去住。恰好弘一法师正在那里,经马先生之介绍,就认识了这位彭先生.同住了不多几天,到正月初八日,彭先生忽然发心出家了,由虎跑寺当家为他剃度。弘一法师目击当时的一切,大大感动。可是还不就想出家,仅归依三宝,拜老和尚了悟法师为归依师,演音的名,弘一的号,就是那时取定的。假期满后,仍回到学校里来.     
    从此以后,他茹素了,有念珠了,看佛经,室中供佛像了。宋元理学书偶然仍看,道家书似已疏远.他对我说明一切经过及未来志愿,说出家有种种难处,以后打算暂以居士资格修行,在虎跑寺寄住,暑假后不再担任教师职务。我当时非常难堪,平素所敬爱的这样的好友,将弃我遁入空门去了,不胜寂寞之感。在这七年之中,他想离开杭州一师,有三四次之多,有时是因为对于学校当局有不快,有时是因别处来请他,他几次要走,都是经我苦劝而作罢的。甚至于有一时期,南京高师苦苦求他任课,他已接受聘书了,因为我恳留他,他不忍拂我之意.于是杭州南京两处跑,一个月中要坐夜车奔波好几次。他的爱我,可谓已超出寻常友谊之外,眼看这样的好友,因信仰的变化,要离我而去,而且信仰上的事,不比寻常名利关系,可以迁就。料想这次恐已无法留得他住,深悔从前不该留他。他若早离开杭州,也许不会遇到这样复杂的因缘的。暑假渐近,我的苦闷也愈加甚,他虽常用佛法好言安慰我,我总熬不住苦闷。有一次,我对他说过这样的一番狂言:     
    “这样做居士究竟不彻底。索性做了和尚,倒爽快!”     
    我这话原是愤激之谈,因为心里难过得熬不住了,不觉脱口而出。说出以后,自己也就后悔。他却仍是笑颜对我,毫不介意。     
    暑假到了,他把一切书籍、字画、衣服等等分赠朋友及校工们,我所得到的是他历年所写的字,他所有折扇及金表等。他 自己带到虎跑寺去的,只是些布衣及几件日常用品。我送他出校门,他不许再送了,约期后会,黯然而别。暑假后,我就想去看他,忽然我父亲病了,到半个月以后才到虎跑寺去。相见时我吃了一惊,他已剃去短须,头皮光光,著起海青,赫然是个和尚了!笑说:     
    “昨日受剃度的。日子很好,恰巧是大势至菩萨生日。”     
    “不是说暂时做居士,在这里住住修行,不出家的吗?”我问。     
    “这也是你的意思,你说索性做了和尚……”     
    我无话可说.心中真是感慨万分。他问过我父亲的病况,留我小坐,说要写一幅字,叫我带回去作他出家的纪念。回进房去写字,半小时后才出来,写的是《楞严大势至念佛圆通章》,且加跋语,详记当时因缘,末有“愿他年同生安养共圆种智”的话。临别时我和他作约,尽力护法,吃素一年,他含笑点头,念一句“阿弥陀佛”。     
    自从他出家以后,我已不敢再谤毁佛法,可是对于佛法见闻不多。对于他的出家,最初总由俗人的见地,感到一种责任。以为如果我不苦留他在杭州,如果我不提出断食的话头,也许不会有虎跑寺马先生彭先生等因缘,他不会出家。如果最后我不因惜别而发狂言,他即使要出家,也许不会那么快速。我一向为这责任之感所苦,尤其在见到他作苦修行或听到他有疾病的时候。近几年以来,我因他的督励,也常亲近佛典,略识因缘之不可思议,知道像他那样的人,是于过去无量数劫种了善根的。他的出家,他的弘法度生,都是夙愿使然,而且都是希有的福德。正应代他欢喜,代众生欢喜。觉得以前的对他不安,对他负责任,不但是自寻烦恼,而且是一种僭妄了。     
    


第一辑   人间佛话两法师(1) 叶圣陶   

    在到功德林去会见弘一法师的路上,怀着似乎从来不曾有过的洁净的心情;也可以说带着渴望,不过与希冀看一出著名的电影剧等的渴望并不一样。     
    弘一法师就是李叔同先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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