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慎这才明白了人家的来头，也难怪他自称主持界的新人时会有这么多人鼓掌，因为在座诸位谁都没他在灵璧石行当的资历深。不过宋慎却不好多问了，因为前面的拍卖已经开始了。
“说起这第一件拍品，还是我亲自在下面登记的。”周覃指着被推上台前的手推车上的石头介绍着，石头并不大，又被红布遮住，谁也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当时这块石头是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娃带过来的，我们的工作人员不太识货，说人家的石头不好，指不定就通不过上不了拍，我一看到这块石头就惊讶了，这样的石头要是上不了，那么某些展厅里大都数的拍品就都是上不得台面了！”
周覃说得风趣，大家也都明白，他是暗指官办的拍卖会猫腻太重，也都哄然一笑。
舒楠几人听到周覃如此说，哪里还会不知道这第一件拍品就是她们的，三人都是喜上眉梢，俏脸带粉，宋慎朝着她们道：“恭喜呀！恭喜发财！”
大家心里也都是清楚，这第一件上拍的拍品多是小精品，价格不是最高，但是品质好，是主办方专门选出来热场的，这样拍出来的价格自然不会低了。
“但是人家小姑娘不知道呀，差一点黯然泪下，抱着石头就要走，我连忙拦住了，这才有了这块石头上拍，话不多说，大家还是先看看吧！”说着，周覃一把拽开了红布，露出了里面的灵璧石摆件来。
此时，前面灯光耀眼，照射在青黄相间的灵璧石上，青色的皮壳，黄色带红的脸庞，凹凸有致的身材，小小的灵璧石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古装仕女。
下面忍不住议论纷纷，“好真是像啊，你看，是不是像个仕女？”
“有点像，不过就是鼻子那边翘得多了点，裙角沾染了太多黄色，整体看起来还不错。”
“你也别太挑剔，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简直像极了！”
……
周覃由得下面议论片刻，这才又接着说道：“大家肯定觉得这摆件也算是不错，但也不至于让我惊讶呀？又有人会想，是不是这老头今天做了主持就改作当托了？是不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呀？”
周覃这样自我调侃，引得下面又是鼓掌叫好，大家平常见他都是严肃面容，哪里见得到这般和气，也亏得是这样的场合，所以在座的人也是给面子。
“我惊讶有三点，第一，这是罕见的彩色砾岩石，通体泛青，面目发黄微微带些红意，裙角下也有些黄色，一头乌发，这是她的颜色美；第二，石体身姿玲珑有致，大袖飘飘，束腰挽发，这是造型美；第三，则是她本身之外的名字美，她的名字就什么，叫‘青衣’。”
“青衣这名字好，一语双关呐！一则是说她穿的外衣为青色，二则是青衣另外的意思了。戏曲里面有生旦净末丑，青衣就是指‘旦’，而且是指正旦，这类正旦都是些贞洁烈女、贤妻良母之类的人物。而戏曲里有哪些有名的青衣呢？《孟姜女哭长城》的孟姜女，《雪梅教子》中的秦雪梅，《春秋配》的姜秋莲，《贺后骂殿》的贺后等等。”
“我一这样说，许多男同胞就笑了，你再看看这台上的‘青衣’是不是就觉得有了新的发现？你就会发现眼前站着的是一位身着青衣、披霞带凤冠的美丽女子。你看，她搔首之间，媚意天成，檀嘴微启，又有些含羞带怯的低眉顺眼，柳眉樱唇，玉面生春，又或是捏着兰花指，朝你轻声唱着江南小调，声音温软熨帖！”
周覃也是口才极佳的，几句话下来，就描绘了一幅青衣唱戏的温馨香艳的画面，令人啧啧称叹。
下面再议论时，夫妻之间的语气就变了，“别买了，这个一点都不像，什么青衣不青衣的，不过是个戏子罢了！”
“哎，怎么能不买？你刚才不是还说很像吗，怎么又不想买了，你看既然是周老先生都看好的，这样的石头都放弃那可真是可惜了！”
“没有啊，我怎么会说不像呢？只是她的名字起得不太好，感觉有股子媚意。”
“你这是想多了，回家多打几圈麻将吧你，这样有含义的名字都不喜欢，懂不懂戏曲？”
“你又懂了？除了知道花旦、正旦，你还知道什么？”
……
见到下面反响强烈，周覃便是知道自己的推销这是成了，至少来说，吸引了更多的人来关注。其实，最值得称道的还是三个女娃名字取得出彩，把人们心中的艺术联想、文化的底蕴都勾引了出来，这样精巧的构思可谓是神来之笔！
拍了拍手，话筒中散发的噪音使得现场安静下来，由嘈杂继而窃窃私语然后安静，也不过三两秒钟，周覃笑了笑，“看来大家对于第一件作品‘青衣’很感兴趣呐！那就话不多说，我们这就开始拍卖吧。第一件拍品‘青衣’，起拍价三万元，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现在开始举牌！”
“三万一！”
“三万二！”
“三万五！”
……
第一件拍品往往价格会有些虚高，一则是拍卖会主办方为了烘托气氛的要求，其实也有现场参与者开场时还有些兴奋的心情有关。像这一件‘青衣’算是一个小精品了，又经过“石王”周覃的力荐，自然又会受到不少的追捧，所以价格上自然一直是节节攀升的姿态。
宋慎拿着号牌刚要举起，就被人家抢了先，一轮轮的加价，一轮轮的厮杀，此起彼伏的加价声，还有些人只是低调得无声举起号牌，转眼间，价格就已经翻了一番多，升至八万块！
第160章 拍卖中
在这一句句的报价声中，最兴奋的就数三女了。当初，她们谁都没有料到这块并不算大的石头会有这样大的升值潜力，能够以极低的价钱拿下来，可以说，她们也是占了那摊主不识货的大便宜。当然这也与她们三位的构思精巧，取名恰当有关。
虽然这件摆件没有一块合适的底座，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它的价格，但是毕竟石头难寻，底座易得，大家也都不会太过在意这样的事情。
舒楠早已兴奋的手舞足蹈，扭着小蛮腰，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时而又会显得激动万分，举着粉拳朝前挥舞着，又或是低着头和两女低声讨论几句。
不得不说周覃是调动现场气氛的好手，每一次的鼓舞介绍都是踏在众人力竭的点上，这种人情练达、察言观色、把握节奏的手段，也只有像他这样历经风雨的老手才能融会贯通，使得他第一次主持拍卖就能够很快的引领一个个**。
“十二万三千块第一次，难道就没人要出手了吗？这样罕见的灵璧彩色砾岩石，人物形象又是这样生动活泼，在灵璧石开采到了今天，也是绝无仅有的精品。”周覃温和地扫视着众人，嘴中不住地鼓着劲。
“好！好！三十五号的那位先生举了牌，现在的价格已经升到十二万四千块了！十二万四千块了！好有没有加价的？”
三女回过头来，有些愕然的瞪着宋慎，舒楠坐在宋慎旁边更是急切拉住他，“你疯了！你举什么牌？这时候举牌不是找死吗？难道你是想要那块石头吗？你早说，我们送给你不就行了？”
宋慎的牌号正是三十五号，他在前面时一直等待着，并没有参与，这时候见到叫价陡然有些冷清，就顺手举起了号牌，正应了他来时的那句话，“下下黑手什么的”。宋慎的胳膊被舒楠拉着，手中又拿着号牌，不好扯开，只好笑了笑，“没事，还早着呢！我先托托底，待会儿还得升，你们放心吧！”
宋慎这样说着，前面已经提醒第二次提醒了，仍是无人问津，舒楠急切地又去扭了宋慎的手臂。不过，她刚扭了一把，那边就有人举了牌，三女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让舒楠抢走了宋慎的号牌，不在让他铤而走险。
不过，很显然，三女多虑了，自宋慎举了号牌之后，价格就又开始一路攀升，这时候参与的人虽少，但是升幅仍是超越前面，而且有位五十五号的身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子老板举得最勤快，每次加价都是一万一万的加上去，听起来数额不大，但是颇有些惊心动魄。
“十八万！”
“二十万！”五十五号有一次出手，直接把价格抬到了二十万，这样小的石头能够破了二十万，实在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二十万五千！”
“二十一万！”
“二十五万！”
“好，五十五号先生已经出到了二十五万，精品灵璧石‘青衣’的价格已经来到了二十五万，还有没有加价的！”竞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这时候也只有六号的那位还在和五十五号竞争，两人你追我赶，好不激烈。
“二十五万一千！”六号并没有放弃，而是举了牌，又加了上去。
“二十六万！”五十五号喊道。
“二十六万一千！”六号还是安静地举着号牌，不过加价势头很猛。
“二十八万！”五十五号有些急躁了，跳过了二十七万，直接加了上去。
“这是县里的两家灵璧石园林公司，专门给人家做灵璧石园林设计的，他们这样内斗，你们可是捡了大便宜了呀！”谭云书对于同行也是熟悉，指着两人对着宋慎介绍着。
明眼人也都看出了两人之间关系恶劣，周覃作为德高望重的老者，这时候立场站在主办方却是不好劝说什么，不过话里少了许多挑拨，“二十八万，已经二十八万了！二十八万第一次！”
周覃果断的开始数数，毕竟无论就哪一方来讲，这样的价钱已经都算是很高了，犯不着再去抬价了，老者扫视一圈，并不见有人举牌，稍稍片刻，“二十八万第二次！”
此时，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六号，六号坐在前排，宋慎见不到对方长得何等摸样，不过听着声音意气激扬，又有些许果决，应该是个年轻人吧！
六号不为所动，也不多做反应，目光游离于前台，又似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既然没有人加价，那么二十八万成交！恭喜五十五号！”周覃举着锤子砸下，现场一片喜气祥和，毕竟第一个拍品拍出了好兆头，大家都是与有荣焉。
五十五号中年男子颇为高兴，站起身来朝着大家作揖回礼，面上微笑着，似乎是很高兴。
三女则是相互击掌庆贺，毕竟二十八万三个人分也算是不少了，最重要的是她们只花了一千多块。在这样的场所拍卖不用考虑交税的问题，也不必考虑支付，因为拍卖一结束，主办方就会很快组织划账。至于手续费的百分之五，其实和一般的拍卖行也差不多，这手续费是由买方支付，和她们也是没关系，所以，无论怎么来看，三女真是赚大了！
下面的拍卖对于四人来说，就颇有些无聊了，看着一座形如石拱桥的小型灵璧石不过拍出了五千块，几人这才发觉占了多大的便宜。灵璧石是园林石，真正值钱的基本上都是大件的石头，越是气相宏伟壮阔的石头价值越高，而小巧的石头并不怎么吃香。
接下来的就是一个大件灵璧石，因为块头大，所以就没有入场，前台打开了投影仪然后显示了照片，照片是最新拍下的，远处天色晦暗，这边开了强照灯多角度的拍摄。宋慎不知道这种拍摄是否恰当，但是想来应该也是有些影响的，毕竟阳光下与灯光下的颜色并不一样。
不过，在座有准备的多，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看过了石头这才过来参加的拍卖，毕竟，那边明天举办的更大的拍卖会也大概是这种模式，也许图片还没这边清晰。
一块长三米，宽一米五，高两米的巨大灵璧石，取名卧龙，不过在宋慎看来，这个名字实在有些牵强，龙头不太像，盘着的龙身也不像，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这块石头的完整性，还拥有灵璧石坚固稳定的特点，其他实在看不出了。
就是这样一块灵璧石，最后成交价二十五万三千块！
一块取名“忠诚”的哈奇狗形的灵璧石卖出了三十五万的小**，一块取名“禅石”的木鱼形灵璧石拍出三千块，一块取名“跃龙门”的金鱼摆尾形的灵璧石卖出四万五千块……
随着一件件拍品的卖出，有高有低，这也不是鉴定师的原因，毕竟这样的东西主观性太强，对于大多数的石头来讲，并没有太好的造型，名称再一般的话，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宋慎看着这些灵璧石的卖出，心中对于灵璧石的市场价格有了更多的了解，心中又有些隐隐有些焦躁的期待起来。
谭云书中间倒是出手了几次，但是斩获不多，毕竟在场诸人做灵璧石生意的多，谁都想着趁着机会多搂些货，省得灵璧石价格涨得过快，造成成本增加，那时候，手头没有好货，本身就是个大损失。
随着拍卖的进行，宋慎心中疑惑更甚，王若彤似乎是注意到宋慎心神不宁，隔着舒楠朝他微笑着，小声安慰道：“别着急，拍卖晚说明你的石头潜力大，这才放到了后面，说不准就压轴了呢！”
宋慎微微点头，转念安慰自己：买石头的的成本不过两万块，反正到了现在又不会损失了。不过，又被另一个年头打败，这石头还有大用！
谭云书不好多说，拍了拍他的肩膀，“经历的多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