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难道就没想过他们不一定是为了你的石头、你的钱？”宋慎终于知道症结所在。
“不为了钱，难道还会为了其他？”李建国看着宋慎，眼神充满蔑视。
宋慎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地道：“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等我结了婚，我所有赚的钱都归我，老婆孩子一个子儿都甭想拿到，就是饿死也是活该！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不是，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李建国有些愤怒了，宋慎这样说简直就是在侮辱他。
“不是？那你是觉得自己的养老金都应该归你自己支配，你的退休时间都应该归你自己，你不用顾忌老婆孩子，不用给儿子买房子，不用顾着家里人死活，你不就是在这样做吗？”宋慎加重了语气。
“无礼取闹！”李建国看着宋慎认真的面孔，有些胆怯了。
“我热爱石头，我想要玩石头，他们想要阻止我，想要抢了我的石头就是不对！”李建国愤怒道。
宋慎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倔强的老头，他不想再去说服这老头了，他已经无可救药了，“你好好想一想吧，回家或是不回家，无论如何，总是要给自己一个好的结局。至少，等你百年之时，静静地躺在床上，回想自己的一生，不要再有遗憾，不要因为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而后悔，也不要想着自己没人送终而悔恨！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果相关的。”
“你至少要相信你的老婆、儿子是牵挂你的，他们或许会打你的石头的主意，但是这都只是为了生活所迫！如果有足够的钱财，谁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老爹能够有一个愉快的晚年？谁不希望自己家里能够和和睦睦？这些都是需要物质支撑的，而你，是有这样的实力的，为了几块石头，难道就要老死在石堆里吗？”
“你还是仔细考虑吧，不要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后悔了。能够回头的时候，何妨不回头试一试？也许，世界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物质、利益！”
宋慎没等李建国反应，转身离开了，所有的事情他都做了，也算是尽力了，他不会再为他花费精力了，因为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钟，宋慎从灵璧石市场出来，并没有急着去忙着自己的事情，因为他知道那人这时候肯定会出现在拍卖会现场，不会有时间来接见他，而且总是要有个中间人才好，要不然，人家也不会见他这个外地来的小子。
回到酒店，宋慎就见到自己的房间多了个人，“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呀！”舒楠趴在宋慎的床上，穿着睡衣，白嫩的小脚一翘一翘的，露出白皙的纤细的小腿来，不过，她好似并没有。
“跑到我的床上干什么？”宋慎看着舒楠有些无语，这是能随便进的吗？
“你们男人不都是想着有个暖床的丫鬟之类的吗？我来给你暖床好不好？”舒楠张着小嘴，说话柔声细语，又有些暧昧的语气。
宋慎当然不会信了她的话，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和他说话间总是搞些暧昧，这让宋慎很是受不住，不过，他还是微微一笑，“把空调温度开高一点，那丫鬟可是比你听话的多！”
舒楠一恼，“我还不如一个空调呢！”
宋慎摇头一笑，“出来吧！都看到衣角了，还躲什么躲！”
“咔”的一声，果然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两女，她们指着宋慎与舒楠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这可是惹恼了舒楠，她抽出了枕头，盖在了脑袋上，捂着耳朵，不住地摇晃着小腿。
第172章 谈判
宋慎走在长廊间，看着眼前不住涌现的灵璧石摆件，无论大小、格局如何，都是特色，心中忍不住惊叹。
这里是“石王”周覃的家里，宋慎请了谭云书做中间人，这才得了机会进入这样的大院，如果不是因为介绍，宋慎是怎么都没有机会进来的。
院子很大，宋慎穿过长廊，见到假山、溪流，仿古的红白长廊，摆放着各种灵璧石摆件，这样的文化氛围，也正合了主人的身份。
下午的拍卖会已经结束，激烈的争夺中，几多惨烈，宋慎只是听说，本地的两家园林公司都没有落得好结果。外地人就吃下了大部分的灵璧石份额，这对于本地的灵璧石产业来说，既是好事，又是不得不注意提防的一件事。任何产业的上游都是掌控资源的，但是下游的利润才是主要部分，想要发展灵璧石产业，当地富商就不得不谋求更加全面的产业链。
谭云书没有跟着来，宋慎在一位年轻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客厅，坐在仿古建筑中的现代化客厅里，看着红木家具与现代化家具并存，又或有两三盆景、观赏石布置厅中，宋慎扫视着四周，端起茶杯。
厅中灵璧石摆件不是很大，放在厅堂中央茶几上用玻璃包裹的摆件是最吸引眼球的，个头不大，形如奔虎，眉宇之间并不太像，但是四足强劲有力，尤其是后腿蹬在地面上，肌肉紧绷，线条流畅，这种动物的形体之美，远胜其他。这便是一位灵璧石大王的底蕴，摆出的灵璧石果然是不同凡响。
宋慎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去，正好见到来者须发皆白，行走过来仍旧是虎虎生风，宋慎回头笑道：“周老好啊！”
周覃微微一愣，微不可查的顿了下步子，“你便是小宋喽？”
宋慎点了点头，“我是宋慎，拍卖结束本该让周老多多休息的，但是我又是急着回去，这会儿来打扰周老真是不好意思了！”
周覃摆了摆手，指着下面的座椅道：“坐！”宋慎等了对方坐下，这才坐了下来。
“老头子我还硬朗着呢！这点苦倒是不怕，反倒是你们这些年轻小伙子不注重锻炼，有些年轻人比我这个老头子还有不如呀！”周覃呵呵笑着，言语间还是一副不服老的姿态。
“刚才看你在注意中间那块石头，看出什么来没有？”周覃没等宋慎多说，就是问道。
宋慎微微一怔，眉毛皱起，沉吟片刻，才道：“灵璧石倒是极好的，肌理缜密，质素纯净，坚固稳重，皮壳包浆带些红色，说明这块石头时间到您手里的时间怕是不少了。”
宋慎一边点评着，一边盯着周覃的神色，见他眉头眼中微微有些失望，便是知道这可不是藏拙的好时候，遂是轻轻一笑，道：“但是。”
“但是，这块石头好是好了，就是在后腿的地方有些痕迹是无法掩饰掉的。”这一转折，顿时吸引了周覃的注意，对方抬头盯着宋慎，似乎是要从宋慎的目光中看出什么来。
“哦？痕迹？是作伪的痕迹？”周覃回复了面容，饶有兴致的盯着宋慎的表演，他还不知道眼前的小伙子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信息，但是他这时候最有兴致的是想要看到对方怎么看待这摆件。
“是作伪的。这只虎的后腿蹬在地上，发力方式是极生动形象的，可以说得上是鬼斧神工。而这种完美其实就暴露了这是一种假象，后腿细腻的肌肉应该是经过电钻、刻刀修饰的，然后又用细砂磨、盐酸渍来处理的作伪手法。尽管作伪者已经很细心的在作伪之后就进行了把玩，用盘玉的手法想要磨灭上面作伪的痕迹。”
“可是，他失败了，正是他的匆忙露出了破绽，刚刚经过处理的石头里面的纹理和其他地方外面的纹理又是有细微的差别的，虽然这种差别并不明显，而石头又经过把玩，形成了包浆，包浆里面的石纹却是忠诚的记录了这样的变化，所以，这块石头还是有些缺憾的。”
宋慎没有避讳对方的凝视，对着周覃犀利的眼神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侃侃而谈，并无丝毫不自然之处。
“啪啪啪！”客厅里响起了掌声，周覃面带微笑看着宋慎，“看来，你这是给了我一个惊喜了！”
“应该算不上惊喜，只是因为自己是玩收藏的，平时就注重仔细观察，这才发现了一点不妥之处，不过是幸运罢了。”宋慎没有丝毫自满，谦虚道。
“哎！不用谦虚，这些年，来我这里的年轻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而能够准确说出这件摆件的作伪之处的不过一手之数，你能够做到这样已经让我惊讶了。对了，刚才你说，你是搞收藏的？”周覃赞赏的看着宋慎，这样谦逊有礼的年轻人，他还是很欣赏的。
“主要还是一些瓷器、书画类的收藏，平常并不涉及奇石的，不过，近来，观看了灵璧石，我倒是产生了不少的兴趣！”宋慎解释道。
“嗯，我也是听说有人要介绍‘啸月’的作者给我认识，这才允了，没想到我差点错失了一位有潜力的年轻人，你的天赋果然是不错的！”
听着周覃的解释并没有提到谭云书，宋慎便是知道自己请托谭云书做中间人时，他为何在电话那头顿了那么长时间，看来老谭在当地的地位还不是很高，也幸好没有找他合作。
“年轻人有没有想过转行做奇石生意？”周覃看着宋慎，就抛出了橄榄枝。
宋慎微微一怔，笑了笑，“感谢周老的好意，我现在在扬城有个古玩店，还没有转行的打算。”
周覃见到宋慎不卑不亢，心中就更是欣赏，不过他也知道这事勉强不来，微一颔首，便是沉默不语。
宋慎知道自己来这边求人办事，自然是要自己先开口，不过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怎么说都是对方占便宜。宋慎因为自己没有实力背景，只能找了有实力的人合作了。
宋慎喝了口茶，润了嗓子，开口道：“这次来是有桩买卖要同周老谈的。”
“哦？”周覃颇有些惊讶的看着宋慎，本以为年轻人是来求他办事的，没想到这是要谈买卖的，这句话一说出口，那就是翻转宋慎的地位，至少现在来说，双方的谈判时地位是平等的。
宋慎没有在意周覃的目光，稍顿了一下，开始了自己的分析。
“灵璧石目前有三大产区，以夏楼镇的灵山为中心的西部产区，那边是和埇桥接壤的，这块地区本来是由双方平分的，不过这两年逐渐被省城的公子哥们看中，矿脉易主的多。周老虽说是德高望重，但是面对那些权贵们，恐怕也是没有分到多少油水吧？”
“再说以灵城为中心的北部产区，利益格局最是混乱，有本地的，有市里的，也有沿海那边的势力插手。如论如何，县里颁发开采许可的时候，总是会照顾那些有实力的外来客商们，而本地人虽说有乡土地利优势，但是在这样事关前途官运的事情上，只要能够拿到足够的资历本钱，县老爷们才不会考虑本地人的利益。在这一块地区，以周老为代表的本地利益集团，怕是没有拿到太多蛋糕吧？”
宋慎一一分析着，看着周覃面色平静，不为所动，但是宋慎却是知道，没有打断便是纵容，这就是承认了自己所说的话了，这就是他的机会！
“最后就是以渔钩、朝阳两镇为中心的南部产区了，这里是本地利益集团的传统控制区，也是开采最为成熟的地区，开采成熟的同时，也意味着这一地区的灵璧石已经有些枯竭了吧？”宋慎终于讲到了重点，看着周覃听他说到“枯竭”二字，面色陡变，宋慎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
“枯竭？也不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周覃盯着宋慎，眼神里带着警惕，这件事情是被他们封锁了的，这也是最近爆出来的消息，他们借着政府封山的消息想要压制一段时间，没想到被眼前的年轻人知道了，他的消息来源在哪里？难道出了内鬼？
宋慎面上微微一笑，“周老不必激动，听我把话说完。这消息不是我听来的，而是亲眼所见，我前两天去了渔钩镇，这样说，您就明白了吧？”
“渔钩镇的灵璧石开始枯竭了，最主要的特征就是龙腾山周边的矿脉枯竭了，而外界对于这个消息却不知道。当然，您肯定可以说，不是还有朝阳镇吗？您真的这样想吗？您难道还没看出来吗？”
“危言耸听！”周覃紧锁眉头，厉声呵斥道。
“那就是说，您是承认了渔钩镇矿脉枯竭这件事情了？”宋慎觑着对方微微一笑，这些都不过是他通过某些蛛丝马迹和在市场上的打听推断出来的，没有想到还真是事实，这一乍，就从老狐狸那里得到了确切消息！
“你哪只耳朵听我说出了这句话？年轻人，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呐！”周覃紧盯着宋慎，面色狠厉地说出了这样一句威胁性的话语，他是决不允许这件事情泄露的，这关系到许多人的利益。就是他今天放过了宋慎，其他人也不会放过宋慎的，要知道，好奇心害死的不止有猫！
第173章 上钩
宋慎看着周覃眼中厉色一闪即逝，知道现在不是惹怒对方的时候，遂是温和一笑，“周老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来这里的意图？如果只是为了展示我的聪明，我现在就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那些拿着钞票的沿海客商们了。”
周覃其实也是知道这个问题的，只是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先向宋慎低头，这样会使他失去了主动权，看了看宋慎，他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年轻人了。按理说，一个很少接触灵璧石的年轻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查清楚这些事情，又在灵璧石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