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这件瓷杯和我外公的一件杯子看起来差不多，我就想着买回去帮我外公能够凑成一整对的瓷杯，看起来也好看。”罗媛笑了笑，她本就是极美的，为了晚宴，又是专门化了妆容，这时候笑起来，百花失色。
宋慎没有多说什么，既然是罗媛想要买下来，那就让她买是了，反正也不会花了多少钱。
没想到来人却是直接狮子大张嘴，开口道：“这一件瓷杯，带盖，杯子底部有些许损坏，但不过是一个小缺口罢了，你若是想买，那就给我一万块，我就直接给你！”
罗媛一愣，哪里想到一个当代的瓷器，而且还只是一件瓷杯，这种杯子压根儿就是家里用来喝水的普通杯子，对方竟是开价一万，这样的价格，就是傻子恐怕也不会接受了。
她微微摇了摇头，想要开口拒绝，那人竟是开口道：“你也不要着急拒绝，你可以看一看，这件瓷器看起来是不是比一般的瓷器舒服一些，而且做工更加精美一些？”
宋慎阻止了罗媛，没有叫她讲话，他看了看，见到眼前的瓷器确实如对方所说，比一般的瓷器质量好得很多，但是这毕竟只是当代瓷器，根本不可能会卖出古代瓷器的价格。
听到一万块的价格，宋慎还是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同意了下来，“那就买下来吧！”
罗媛从包里拿出了钱财交给了对方，两人便算是拿下了这个瓷杯。宋慎总觉得有些不对，他再次仔细看过去，这才发现瓷器并非如此简单。瓷器釉面白如玉，这是景德镇独有的临川高岭土，烧制瓷器晶莹剔透，洁白如玉；明如镜，是指瓷器表面光滑莹亮，如镜面般泛清银色光芒；薄如纸，是指瓷器壁厚不足毫米，以光线照射几乎透明，注入开水亦无烫手之感。宋慎轻轻敲了敲瓷杯，这才发现声音如磬，以手指轻扣敲，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有如磬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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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五章 毛瓷
对方已经走远，宋慎不好再问，但是他心里却是充满了疑惑，如此佳品，这一件瓷器定然是来历匪浅，但是任由他如何想破脑袋，一时间竟是想不到这到底是近代哪一位大师的作品，这叫宋慎很是迷惑不解。
当代以来的瓷器，很多时候做工没有以前那么精致，而这一件却是分明有些不同的，做工极为精细，就是连釉面上的水点桃花都是显得生动异常。这样一来，宋慎竟是一时间没有办法判断瓷器的出处。
第二日，宋慎带着瓷器去拜访严铭峙，想要向他请教一下。
严铭峙听到竟是有宋慎都未能认出的瓷器，也是惊讶了一下，不过，他随即便像是醒悟过来一般，笑道：“当代还真是有那么一种瓷器，会出现这种水准，只不过，我还要看一看再确认。”
宋慎便是从盒子中拿出了那件瓷杯，放在而来桌子上，严铭峙拿着一只放大镜，看着眼前这只瓷杯，许久方才抬头，“正是那种瓷器！”
宋慎一直都是纳闷着的，他着实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哪种瓷器，因为他对于当代瓷器了解的实在是有限，而且，他也没有听说过什么瓷器做工会达到这样的水平。
“到底是哪一种？”宋慎开口问道。
“我们俗称它为‘毛瓷’，但是官方称之为‘红色官窑’，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叫做‘主席瓷器’。”严铭峙说道。
“毛瓷？”宋慎一愣，这个称呼他还真是没有听说过，不过，只是听着严铭峙的介绍，他便是能够猜测得到，这种瓷器定然是主席在世的时候生产的瓷器。
“在当代中国陶瓷发展史上，‘毛瓷’因其造型和风格上鲜明的时代特征占据着重要位置，它一直以来也代表着这一时期瓷器制作的最高水平。其中，醴陵‘毛瓷’和景德镇的‘7501毛瓷’是最为收藏界推崇的两个品类。你所拿的这一件正是后者毛瓷中的一件。”
严铭峙解说道。
宋慎看着严铭峙，很是有些不解，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些资料，好像这些资料一直都是很少的样子。
严铭峙看着宋慎茫然的样子，指着便是笑了起来，“你原来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啊！”
“1956年5月，主席在广州听取中南各省的汇报时，湘省汇报团提到成立瓷业公司统管醴陵瓷业之事，主席当即表示这好嘛，可以试办。并详细询问了醴陵瓷业的具体情况，连瓷器烧成的温度是多少都问到了。之后国家马上投入了800万，轻工部派出专家组改进醴陵窑，这为给国家领导人和国家机关烧制釉下五彩瓷做好了关键的准备工作。醴陵窑为**烧制的第一批专用瓷是胜利杯。”
“1958年4月11日，湘省省委奉命为中央首长试制一批茶杯，这一光荣任务由当时的醴陵陶瓷研究所承担。中央派专人送来一个在延安使用过的无花、无盖、瓷质粗糙、颜色灰白的桶状茶杯。经陶研所高级工程师的反复设计修改，增加杯盖，创造出杯底带釉工艺，共试制六种造型式样，先后四次送长沙鉴定，终于烧制出既实用又美观的茶杯。7月2日首批送往中南海的茶杯共60件，其中釉下花三十件，白的三十件，杯底印有湖南醴陵楷体字样及和平鸽标志。同年8月19日根据湖南省委通知又补送了60件，从此主席用上了醴陵特制的瓷器。这也就是著名的醴陵毛瓷！”
宋慎听着严铭峙的介绍，倒还真是头一次知道毛瓷的来历，他之前关注的焦点都是在古代瓷器上，对于当代瓷器研究不多，甚至谈不上多少了解，所以，在他见到毛瓷的时候，会有一种抓瞎的感觉，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谈何认得出？当严铭峙介绍的时候，他也是听得很仔细。
“醴陵毛瓷是这样，那另外一种7501又是怎么回事？”宋慎问道。
严铭峙倒也没有多少厌烦，接着解释道：“一般这些都是用年月来定的，1975年春天，**中央办公室主任向景德镇国家用瓷办公室下达了一项绝密文件；为主席设计、烧制一套专用瓷器，要求能代表中国制瓷工艺的最高水平，并且超过以往任何一个朝代。赣省公安厅为此专门组织工作组进驻当时的轻工部陶瓷研究所，监督这项‘领袖用瓷’工程，这项工程被当时中央视为1975年头号重大工程，因而下达文件的代号为‘7501’工程。”
刚说到这里，宋慎便是瞪大了眼睛，很多事情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七五年并不是多么好的年份，多少大事件因此发生，而只不过是因为造瓷器，就把这件事情列为头等大事，这样甚至可以称之为荒唐事都能够出现，实在是令他太过惊讶！
严铭峙也是看出了宋慎的态度，便是跟着摇头道：“很多时候，我们看着劳民伤财，但那些都是历史了，不必想那么多的！”
宋慎点了点头，始终没有多说话，本来他已经觉得古代帝王实在是奢侈，但是当听说在五六十年代为了博得领导人的欢心，竟是花费八百万人民币去定做瓷器，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他感到太过惊奇，更是心中大为感慨。
“‘7501工程’生产文件正式下达后，赣省公安厅随即组成专门工作组，由厅长带队亲赴景德镇监督此项工程的实施。陶瓷工业科学研究所当时与其它许多单位一样，实行了军管。军代表与业务领导人制定了具体的实施方案后，在全所进行总动员。当时的陶研所集中了一批景德镇最优秀的陶瓷技术人才，从中选出四十余名技术过硬、政治进步、出身无问题的设计、制作和生产人员，其中包括七十多岁的国家级陶瓷工艺美术大师，高级工程师等数人。”
“据参加者讲，当时对此项工程的组织和管理极其严密。参与工程的全体人员都经过严格政审。窑场四周设立岗哨，未经工程指挥部批准者，一律不得入内。凡历史上有‘问题’的人，都不敢靠近窑场。从选料到成型，从配釉到彩绘，直至烧结、包装等大部分工序都是靠手工完成，并有公安人员在一旁监视，以确保产品安全。制作前，首先要从效十吨上好的原料中，人工手选出两吨精选料。”
“当时人手不够，工程指挥部又调来了数百名‘红卫兵小将’加入了选料工作。如果说工程参加者享有政治上被信任的荣誉感，而他们的工作却十分艰苦，而且有风险，他们经常连续多日不得休息，不能回家；万一出了问题，很可能就会被上纲上线划为政治问题。”
“为烧制这批瓷器，当年轻工业部陶瓷工业科学研究所专门组织了40多位顶尖高手，突击研究设计，选用最好的材料，用最好的工艺进行生产。据说，原材料是从10多吨中选出1。2吨，来专门烧制7501瓷的。而图案，则选用了釉下红梅和釉上水点桃花等，之所以用梅花和桃花，是因为主席喜欢这两种花，而且他专门为这两种花写过诗。至于为什么所有的生活用品都带盖子呢？这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考虑到**工作很忙，饮无定时，所以特意配备了保温盖；还有一种说法是，当时用餐地点比较远，端来端去不方便，所以特意加了盖子。”
宋慎这点着头，心里却很是惊讶，这种毛瓷显然也是不计成本生产的，也难怪会如此精致，甚至于让他能够在清楚地判定年代的情况下，仍是会有所怀疑它的出处，甚至于在中国当代瓷器，并没有太多的出彩之处，而毛瓷恰恰填补了这些空白。
严铭峙拿来了热水壶，径直朝着杯子内倒了大半杯的水，片刻，他轻轻摸了摸杯子的侧面，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又是被杯子推到宋慎的这一边，宋慎本来以为这是对方想要叫自己喝下去，不过，当他触及杯子时，一下子愣住了，因为这只杯子根本就不烫！严铭峙解释道：“主席专用瓷工艺复杂、用料昂贵，国家用瓷办公室为制作毛瓷，是花了重金购买储量已近枯竭的临川高岭土，制作出的半薄胎高白釉瓷器通体晶莹剔透，洁白如玉，用手指轻轻的敲击，其声清脆悦耳，在光线照射下，器壁成半透明状。它还有一个最大特点是导热系数低，把它制成壁厚不足毫米的茶杯，注入开水后，用手紧握杯体也无烫手之感。”“而原材料选用濒临绝迹的高岭土，有色金属矿物质研制，手工磨成的色料，瓷质细腻，手工绘图，绘于釉下，透过釉层溢于瓷表，因此具有永不褪色的特点，不含铅、镉等有害物质，耐酸碱，使用有益健康。产品在1380摄氏度至1410摄氏度的高温下烧成，具有耐温差的特点，从180摄氏度到20摄氏度绝不炸裂，因胚体薄且制作工艺复杂，最大出品率不超过20％，殊为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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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六章 平淡日子
宋慎看着眼前这件瓷杯，“水点桃花”的装饰纹样，确实看起来很娇嫩，很漂亮，也难怪会被看中，整件瓷杯的制作也必然是耗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物力，要不然也不会制作出如何奢华的瓷器。
仅仅只是按照它们出产的经费来计算的话，这样的一套毛瓷在当时的成本已经不低了，宋慎直接开口问道：“这样一件毛瓷价格大概是多少？”
严铭峙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这件毛瓷是多少钱拿下来的？”
“一万块。”宋慎倒也没有隐瞒。
“一万块，那就算是捡漏了，你这件瓷杯应该属于7501系列，去年，在保利香港的一场拍卖会上，一套五件釉下五彩毛瓷碗以800万元的高价成交，成为本场拍卖会上的标王。”严铭峙说道。
宋慎大吃一惊，五件八百万，这样来算一件就有一百六十万，当然，价格不能这样算，因为一套东西总会有升值，每一件单售的话，升值空间就显得没有那么大了。但是就是宋慎这件瓷杯，价值应该也会有数十万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自己未曾关注到的领域，会有这样的当代瓷器竟会价值如此高昂。
严铭峙也是看出了宋慎的惊讶，他笑了笑，“怎么？是不是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不过，毛瓷的确算是二十世纪中国当代瓷器中最好的瓷器了。根据相关资料统计，目前醴陵‘毛瓷’藏品的数量不超过400件，其中流落民间的数量仅不到200件。”
“烧制主席专用瓷被视为1975年中央的头号任务，但其实因为**身体的原因，1976年烧制好瓷器后并没有更换，所以严格来说，主席并没有使用过‘7501毛瓷’。但由于‘7501毛瓷’高超的艺术成就一直以来都被业内称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中国现当代瓷器的巅峰之作，同时它也是目前保存最为完美最齐全的一套红色官窑瓷器。而且，制作过程中所运用的‘对花’装饰和釉下五彩的工艺设计也是史无前例的。所以，目前市场中一件精品毛瓷拍卖上百万都不是难事！”
宋慎着实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很快也就释然了，无论是哪一个朝代，官窑瓷，尤其是官窑精品瓷器，总是会大受欢迎的，毛瓷如果认真说起来，也算是当代的官窑，能够卖出这样的价位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