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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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宝石-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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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之后勇就再也不上他最喜欢的游泳课了。 
  “我已经把泳裤丢掉了。” 
  在下课的归途中勇黯然地说。 
  “我的可以借你啊!” 
  “不用了,省得又被我妈打。” 
  在学校虽然不能游,不过跟邦彦单独在一起的勇可就游得勤快了。一到暑假,他们每天都在深山中无人涉足的小溪里游泳。勇就像如鱼得水似地赖在河里不肯出来。两人赤裸裸地躺在大石头上做日光浴,感受着几乎要让脑浆沸腾的灼热阳光和令人有耳鸣错觉的蝉鸣。 
  “我一次都没哭过。” 
  炫耀似地把背上肿得像蚯蚓般的伤口给邦彦看的勇笑得很开心。眼前是黝黑的肤色和蛀牙一大堆且缝隙又大的前齿。跟邦彦在一起时的勇不是个老被欺负的可怜虫,而是一个不管在跑步或游泳上都令他憧憬的对象。然而,能追逐着蜻蜓的日子毕竟不长,要保持那份纯真也不容易。随着年纪的增长,勇慢慢体会到周围人看他的眼光里有着怎样的含意,开始出现反叛心的他渐渐弥漫着“坏孩子”的气息。刚开始是偷东西。跟以前因为切身的需要而去偷的动机不同,这次的勇纯粹是为了好玩而去偷同学的橡皮擦或笔记本。这次也就算了,他进步神速地学会偷钱,当他知道花从别人身上偷来的钱有多么愉快的时候,他的风评也一败涂地了。虽然,因为老师和邦彦的生气而让勇口头上答应不再犯,但是要追回失去过一次的信用实在难如登天。 
  “真田说不定上不了国中。你看他智能那么低,可能连普通国中也进不了吧?” 
  一想到没有勇的国中生活,邦彦瞬时脑中一片空白。到最后勇虽然和邦彦进了同一所国中,但两人的同窗生活也不过只有半年光景。刚开始没多久就被不良高年级生盯上,而被扁了一顿之后的勇视上学为畏途,不管邦彦怎么劝说都不肯穿上制服,后来等邦彦好说歹说终于劝得免去上学,没想到他又因为听不懂课业而跷课连连。两人既然不同班,邦彦便不能像以前那样清楚掌握勇的一切。结果就跟贪蜜的虫子一样,勇自然就交上了坏朋友。能跟他一起跷课、一起玩的朋友。他们没事就在电玩中心混日子,没钱就去偷……。在被辅导员抓过几次之后,勇终于进了少年感化院,理由是他偷了老人的钱还让对方受伤。在勇进感化院着段期间,邦彦不知道写了几封信全都石沉大海,而且两人的故乡也有了急剧的变化。因为要建水坝的关系,所以当地的居民都得被迫迁移。那跟勇一起走过的林道,还有两人一起游过的小河,都沉没在阴暗的水坝底。当邦彦升上县立高中一年级时,传来勇出了感化院的消息。国中时无法保护勇的憾恨、出院时也不通知自己的悲哀,还有再度重逢的喜悦等种种复杂情绪占据了邦彦的心。在五月连休的时候,邦彦跷了才刚入不久的足球社练习而跑去找勇。在小学同学的告知下,邦彦早到了隔着几条街上,从另一边听到一个模糊的应门声,那是勇的声音。邦彦的期待达到最高潮,他心想…定要把这不见的三年跟勇好好叙叙旧。门一开,出现在邦彦面前的勇只长高了一点,长相跟以前没什么两样,连肤色也一样黝黑。他睡眼惺忪地看了邦彦一眼问道: 
  “你是睡啊?” 
  邦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个在庭院游玩的嬉闹声逐渐远去。 
  “谁来啦?” 
  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一个不认识的家伙。” 
  “……我是邦彦。” 
  已经想关上门的勇惊讶地抬起头来,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邦彦。 
  “啊啊,真的是你啊?我都认不出来了,你长得这么高啦?” 
  勇歪着嘴笑了。仍旧是跟小学时候一样露出牙齿缝隙的傻笑。 
  “你怎么会来?” 
  “……我从别人那里听到说你已经出来了。” 
  “到底是谁啊?” 
  有人做了过来。靠在勇的肩头上仰望着邦彦的女人,有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和脱色的茶发。 
  “他是我的青梅竹马。” 
  勇指着邦彦介绍。 
  “哦。” 
  “邦彦,她是我马子。” 
  被介绍为马子的女人放肆地看着邦彦。看到突出在她胸前T恤的|乳首,邦彦连忙垂下视线。 
  “帅是很帅,不过好象有点死板。他真的是你朋友吗?怎么差那么多?” 
  “你少罗嗦啦!闪一边去。邦彦,先上来吧!” 
  房里的空间只有狭窄的四张半榻榻米。即使加上有一公尺宽度的厨房和浴室也没有邦彦的寝室大。勇把铺在地上的棉被像卷寿司似地推到房间一角。 
  “你没有跟你爸妈一起住吗?” 
  从冰箱里拿出啤酒的勇有气无力“恩”地应了一声。 
  “我在感化院时家里不是因为要改建水坝所以搬了吗?我也不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只能有空的时候再去找找看。” 
  勇的父母是趁着搬家的机会把勇给抛弃了。虽然,邦彦从以前就知道勇的父母并没有什么责任感,但没想到居然过分到连自己亲生的儿子也能置之不理。残酷的现实和对大人的无责任感让邦彦气得全身发抖。 
  “找不到就算了,倒是你的信让我很高兴,要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连家都没有了。喝吧!” 
  啤酒就摆在邦彦眼前。他看者勇熟悉地拉开拉环就要往嘴边递的时候,忍不住出手制止了他。 
  “我们还未成年啊!” 
  勇在房间一角专心地擦着指甲油的女朋友,听到邦彦的话突然噗地大声笑出来。 
  “未成年?笑死人了。” 
  邦彦整张脸红到耳根子上,而勇则吃惊地瞪大眼睛。 
  “有、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啤酒而已啊,大家都在喝。” 
  有没做错事,邦彦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觉得羞耻。 
  “不是大家都在喝,是只有你身边的人在喝,一般未成年的人是不能喝酒的。” 
  勇听话地把啤酒放下,他的女友则不晓得哪根筋有问题一直笑个不停。尴尬的气氛让邦彦不知如何继续开口,只能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没有做错。好不容易笑完的女人轻快地做到壁橱前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和塑胶袋。 
  “难得勇的朋友来,这就算我送你的吧!” 
  像嘲讽似地,勇的女人耸耸肩。 
  “这可不便宜,要好好享受。” 
  她把瓶里的液体倒进有点厚度的塑胶袋中。 
  “来。” 
  邦彦看者眼前的塑胶袋一种不好的预感。 
  “把塑胶袋口凑进嘴边,左右摇晃袋底之后慢慢地吸一口气,立刻就会觉得浑身舒畅。” 
  看邦彦不接。女人扫兴般地白了他一眼转而递给勇。 
  “这东西真的不错,副作用不会留到明天。” 
  勇接过塑胶袋毫不犹豫地就送到嘴边,慢慢摇晃着深呼吸。 
  “呼……” 
  就像被烟雾包围般的暧昧表情。邦彦夺过勇手上的塑胶袋,顺便把女人手上的瓶子也一并抢过之后拿到厨房里倒掉。在把液体达出来的瞬间,那强烈的味道熏得邦彦目眩。 
  “你在干什么啦!” 
  无视与女人的叫喊,邦彦把瓶里的液体倒得一滴不剩。 
  “你这个神经病!你知不知道这一小瓶要多少钱?勇,快把这个家伙赶出去!” 
  女人在窄小的房间里尖声喊叫。勇只是木然地凝视着邦彦。 
  “你知道吗?” 
  邦彦把空瓶一丢。 
  “这种东西光是吸一次就会死掉几千几万个细胞,你以为真的对身体有益吗!” 
  “谁听你说这些大道理!” 
  女人气得又抓又打口不择言。因为对方是女孩子,所以邦彦也只能打不还手。 
  “吸胶有什么了不起的!对身体有害那又怎么样?反正就算我们中毒死了也没有人会关心!” 
  邦彦几乎是被女人用赶的出去的。从那天开始,邦彦和勇的“战争”才正式展开序幕。 
  直到现在,邦彦都想不透为什么当时的自己会那么认真。他那时只不过是个不知道什么是妥协的高中生,去凭着一股热情拼命想把勇拉回正途。他没有想到不是每个人都一样,不是每个人都能用同样的方式过活。他明明知道勇容易生厌,学习事物要比别人慢,却不停地叫他要认真读书、认真学习。 
  出了感化院之后在食品工厂上班的勇,因为人际问题到最后还是辞职。暂时找不到工作的他整天跟狐群狗党夜游,而邦彦则每天奔走在夜街中寻找,找到之后就硬把他拖回家说教。 
  “我有一个比监察官还恐怖的背后灵跟着。” 
  看到辛苦的邦彦,勇经常有感而发地说。最严重的时期是和勇重逢后的一年之间。后来由于邦彦的‘谆谆教诲’,勇才终于安定下来。他第四个工作是送报纸,或许是他适合这种单纯的工作吧?虽然边做边念还是持续了半年左右。那时邦彦由于忙着考试,不像以前那么有时间天天往勇家里跑,但还是每个礼拜会固定去看一次。在每天只有念书两个字的一年过后,顺利考上国立大学的邦彦订立了一个新目标。 
  “让勇上夜校。” 
  好歹要有国中毕业的资格,否则其他免谈。邦彦希望勇起码要有高中学历。好久没去看勇,也顺便可以做录取报告的邦彦兴冲冲地来到勇的住所,却意外发现里面整理得相当干净。 
  “我考上大学了。“ 
  邦彦腼腆的说。勇一听,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是吗?太好了,你真的很用功啊!” 
  他没有说邦彦聪明。听到勇一句“你真的很用功”,邦彦觉得要比谁的恭喜都要来得高兴。 
  “还有……” 
  “我说……” 
  两人在四个半榻榻米大的房间里面面对面坐着。 
  “你先说吧。” 
  “没关系,你先说吧!” 
  在邦彦的催促之下勇才踌躇地开口。 
  “恩……我说……” 
  勇仰望着天花板,在桌子上刮了一下手指吊足了邦彦的胃口后才说: 
  “我要结婚了。” 

  浴室的门啪一声打开,一阵啪哒啪哒类似企鹅走路的脚步声随之传来。头上盖了一条毛巾的勇在起居室门口探进头来。 
  “进来吧!” 
  勇慢吞吞地走进起居室,小心翼翼不碰到邦彦地把脚伸进暖桌下。 
  “很舒服吧?” 
  “还不错啦!” 
  勇用力擦拭自己的湿发,水珠不停溅到对面的邦彦脸上。 
  “把头发擦干,要不然会感冒。” 
  “哦。” 
  勇暧昧地回答,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邦彦开始在暖桌前正坐起来。知道他又要教训人的勇像闹脾气似地瘪着嘴。 
  “板那种脸给我看我也要问。你为什么要搬家?” 
  勇玩弄着湿毛巾,来回在邦彦和自己的手边看着,半响才终于忍不住沉重的气氛开口。 
  “因为我付不出房租就叫我搬出去。” 
  “你为什么付不出房租?” 
  “……我把工作辞了。” 
  勇像看开似的什么都说了。早就料到理由的邦彦并没有太吃惊。 
  “什么时候辞的?” 
  “九月。” 
  是四个月前的事。 
  “你连搬家公司都做不到半年吗?那么辛苦才找到的工作。” 
  “谁叫那些家伙讨人厌。” 
  勇说得理所当然,但是听在邦彦耳里却像任性。 
  “这世界上讨厌的家伙太多了,就像我的上司也是个怪物。但是,要忍耐着做下去才能生活啊!” 
  “可是……” 
  勇开始反驳。 
  “那家伙什么都比干。我一开始也在忍耐啊,除了你的教训之外,我也知道还有俊一要抚养。但是每次一出车,他就只会叫我搬东西,而自己在车里睡大觉。气得半死的我想不到办法治他,只能把情形告诉社长叫他注意。没想到那家伙恼羞成怒,居然把我进过感化院的事到出宣扬,结果社长就叫我辞职。” 
  “原来你是被炒鱿鱼啊!” 
  “是我自己不干的。” 
  勇顽固地坚持。 
  “之后,我也找过工作,但是都没人要雇我。我也考滤过去做工,但是现在外劳太多,人工又便宜,何况有俊一在我也不能晚上出物上班,所以久而久之上班时寸的一点钱就这样用完了。” 
  听到邦彦叹了一口气,勇低下头闭嘴,然后连打了两个喷嚏。邦彦站起来把刚才帮俊一吹头发时,还没收起来的吹风机插上插头。 
  “坐好,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恩。” 
  勇洗得干干净净的头发吹干之后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你的发质比俊一的柔软。” 
  “是吗?” 
  勇轻轻晃了下头。 
  “我刚帮俊一吹干后他的头发就倒竖起来。” 
  “哦,你不生气了吗?”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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