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为了掩饰尴尬的气氛，中年男人也端起了水杯。黛西的嘴唇碰到杯沿时，他大喝了一口。
黛西还在笑，让他觉得更加尴尬，把整杯汽水都喝了下去。
看到他放下空杯子，黛西才笑着摇了摇头，也放下了水杯。
“黛西，我们……”
“吉姆，吉姆……”黛西起身走到中年男子旁边，把右手放到他的肩膀上，伏低身子在他耳边说道，“我跟你说过，先把你的妻子处理掉。之前我不知道你已经结婚，我不会跟结了婚的男人在一起。”
“我根本不爱她，我……”
黛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理会头，径直离开了餐厅。
看着黛西离开的背影，中年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叫吉姆…斯蒂文森，四十二岁，算得上是中央情报局近十万名员工中最普通、最不起眼的一个。
他也是最特殊，最独一无二的一个。
二十年前，从哈佛大学毕业后，斯蒂文森加入中央情报局。头两年，他在行动处的反情报科工作。虽然很卖力，但是资质平庸，表现并不出色。不久之后，他被调到科技处，成为技术人员。
在这个岗位上，他整整干了十四年。
在此期间，他与一名小了八岁的大学校友偶遇，不久后两人就结婚了，并且在二十九岁那年第一次当上父亲。
现在，他有两个儿子与一个女儿。
他的生活原本很平静，可以说波澜不惊。虽然他的收入不是很高，年薪也就在十万美元左右，勉强能养活一家人，但是这份工作很稳定，没有任何风险，而且福利很不错，比如局里为员工家属购买了社会保险，在三个子女成年之前，他每月还能领到两千多美元的社会抚养补贴。
总而言之，他对生活与工作感到很满意。
发生在六年前的一件事，让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天下午，他像往常一样准备在五点三十分下班。只是五点不到，他接到上司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与技术相关的安全漏洞，要他留下来加班，提到很有可能得忙一个晚上。他给妻子打了电话，说有可能不回家过夜。只是安全警报在九点过就解除了，他离开兰利总部，驱车回家。
虽然没看到前面发生的事情，但是卧室里凌乱不堪的床铺，一丝不挂、而且大汗淋漓的妻子，弥漫在房间里的浓烈荷尔蒙气味，来自花园里的凌乱脚步声，以及不久后传来的汽车引擎咆哮声，他什么都明白了。
那个晚上，他在客厅里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他去咨询了律师，得到的答复让他非常愤怒。
除非他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的妻子有****，不然不管他用什么方式离婚，都将损失几乎所有财产。原因很简单，他的妻子是“弱势方”，按照相关法律，他必须支付巨额的离婚赔偿金。
几天后，他回到了家里，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只是，他再也没有跟妻子做那方面的事情。
两年后，他被调到管理处的数据处理科，担任了现在这份工作，即专职管理那台绝密服务器。
六年过去了，他几乎忘记了那个晚上的事情，只是对妻子依然提不起半点兴趣。
半年前，他偶遇了黛西。
虽然这个东方女人与他的妻子完全不一样，但是她的出现，让斯蒂文森想到了十多年前偶遇妻子的那个晚上。
不久后，他获得了六年来的第一个欢愉之夜。
那是一个疯狂的夜晚，他甚至记不清楚当时发生的事情，只是觉得很兴奋，那是一种终生难忘的愉悦。
第二天下午，当他醒来的时候，那名东方女子已经离开了。
三个月后，在兰利总部偶然遇到她，斯蒂文森才知道，她是一名已经为中央情报局工作了八年的情报人员。
此后，斯蒂文森一直在追她，希望能再续前缘。
那天晚上的感觉，让他永远无法忘记。要是能找回那种感觉，哪怕只是一个晚上，他愿意去死。
只是，纠缠根本没有用。
对方说得很清楚，之前因为不知道他已经结婚才跟他****。
斯蒂文森很痛苦，他觉得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他已经跟妻子分居，还请了代理律师帮他处理离婚官司。可是受财产分配影响，妻子不同意协议离婚，除非他放弃所有财产，不然就得等两年。
对他来说，两年显得太漫长了。
手机响起，斯蒂文森回过神来。
“你好，我是斯蒂文森。”
“吉姆，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好的，我马上过来。”
打电话来的是局长杜伦特，斯蒂文森没有耽搁，立即离开了餐厅。
局长的办公室很宽敞，只是陈设很简单。除了杜伦特，还有一个人，斯蒂文森知道他是联邦调查局专门负责反恐与反情报的助理副局长尼古拉斯，他在几天前来过，当时接待他的是夏普曼。
“吉姆，你去把斯克尔斯的资料全部拿来。”
尼古拉斯看了杜伦特一眼，说道：“是与斯克尔斯有关的资料，包括他在任职期间策划与参与的所有行动。”
杜伦特朝斯蒂文森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全部？”斯蒂文森有点惊讶。
“对，全部。”杜伦特强调了这个意思。
斯蒂文森没再多说，告辞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斯克尔斯是前任副局长，在任时间长达六年，由他策划与参与的行动超过一千，即便存在绝密服务器里的也超过了一百件。要把这些资料全部调出来，而且打印出来，需要花很多时间。
不过，这就是斯蒂文森的工作。
在斯蒂文森离开后，尼古拉斯的手机响了起来。
掏出手机，尼古拉斯朝杜伦特笑了笑，起身走到外面的会客间，才接通了电话。
“你好，尼古拉斯。”
“杰克，你在哪？”是一个女人。
“对不起，请问你找谁？”
“你不是杰克？对不起，打错电话了。”
没等尼古拉斯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了。
尼古拉斯有点奇怪，看了眼来电号码，是一部手机。电话打到他的对外手机上，应该是一个打错了的电话。
在尼古拉斯回到杜伦特的办公室的时候，黛西离开了兰利总部的办公大楼。
把刚刚录下的对话录音发出去之后，她拆开开手机，把g**卡丢进了停车场路边的下水道。
此时，华盛顿特区，胡佛大厦里面。
手机震动了一下，确认是守望者发来的录音文件后，唐旭宸揣好手机，朝回头看着他的欧阳凤鸣竖起大拇指。
四方形的通风管道并不宽敞，勉强够一个人爬行。
不多时，欧阳凤鸣在一条垂直向下的管道口停了下来。安装好固定装置后，他把绳索套到了腰上的索扣里。朝后面的唐旭宸点了点头，他爬进了垂直管道。唐旭宸则上前抓住了绳索，把手机给了他。
垂直管道长约十米，尽头是一个安装了激光报警装置的栅栏式通风口。
报警装置并不复杂，低功率红外激光束通过两侧的镜面多次反射后进入接收装置，只要激光束被阻断就会发出警报。
用窥探器观察了情况后，欧阳凤鸣把光纤反射器装到报警器上，然后取下栅栏。
下面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准确的说是一个分成里外两间的办公室，外面是会客厅，里面是办公区。
欧阳凤鸣轻轻拽了下绳索，唐旭宸开始释放绳索。
办公区与会客厅各有一扇门，玻璃墙上的百叶窗关着，能看到外面的人员，却不会被外面的人发现。
双脚触地后，欧阳凤鸣解开了索扣。
办公桌上摆着几个相框，主要是一名中年妇女与几个孩子的照片，只有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男人是尼古拉斯。
取出用来寻找指纹的紫外线手电筒，欧阳凤鸣仔细寻找起来。
没花多少功夫，他就在座机的话筒上找到了几个清晰的指纹，用一块透明塑料薄膜把指纹拓了下来。
保险柜藏在一幅壁画后面，不是很大，安装的是密码、指纹与声纹电子锁。
输入六位数字密码后，欧阳凤鸣把拓有指纹的塑料薄膜放到扫描器上，然后取出唐旭宸给他的手机。
“尼古拉斯。”
在播放出录音后，保险柜的电子锁被打开了。
看到存放在里面的东西，欧阳凤鸣笑了笑，然后走到通风口下面，朝守在上面的唐旭宸竖起了大拇指。
唐旭宸没多罗嗦，把消息发了出去。
此时，这栋大厦的地下室车库里面。
收到唐旭宸发来的消息，木林森朝黄小亮点了点头，然后下车朝电梯间走去。
第174章 自毁
打印机的效率很高，每秒钟能打印十页文字档案。
斯蒂文森有点烦躁，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半年前那个晚上的场景，虽然很模糊，但是他觉得很真实，就像昨天晚上的事情。漂亮的脸蛋、火辣的身材、光滑的肌肤、幽香的气息与频频的娇喘，还有无与伦比的技巧，一幅一幅展现出来的画面，刺激着斯蒂文森的神经，让他不由得兴奋了起来。
当然，斯蒂文森没有犯傻。
这个房间里有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监控探头，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录了下来。
所幸的是，控制台下面没有监控探头，不然高高隆起的裤裆将把他的思绪一览无余的暴露出来。
斯蒂文森松了松领带，他觉得有点闷热。
房间里有空调，气温始终保持在二十二摄氏度左右，偏差不会超过零点一摄氏度，而且湿度为百分之六十。
大概是太干燥了，斯蒂文森有点口渴，很想喝一杯汽水。
看了眼已有十厘米厚的打印资料，斯蒂文森吞了口唾沫。与斯克尔斯有关的资料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即将打印完。
先把这些送过去，等下再来打印其他的资料。
想到这，斯蒂文森又松了松领带。脖子很杨，身上也有点痒，好像有虫子在爬，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想到黛西，想到那性感的身材，斯蒂文森又吞了口唾沫。
还剩下最后一百多页，马上就要打印完了。
视线突然变得模糊，斯蒂文森揉了揉眼睛，觉得这是房间里的空气太过干燥、而且有点闷热的缘故。
只是，视线没有边清晰，他又揉了揉眼睛。
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的灯光突然变色，红色警报灯亮了，而且开始闪烁。
斯蒂文森一下呆住了，茫然不知所措。
随即，他就反应过来。
那是入侵警报，十秒钟之内，如果没能输入正确的密码接触警报，自毁装置就会释放可燃混合气体。
斯蒂文森调出了自毁装置的控制界面。
密码，密码是什么！？
他的脑袋里很乱，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画面，那些开始还让他觉得很受用，现在却在干扰他的思维的画面。
斯蒂文森很急，他发现自己无法集中精力，无法回想起那个从没用过的密码。
他记得那个密码，永远不会忘记。
是一个六位数字。
可是，是哪六个该死的数字！？
把手放到触控屏幕的数字键盘上，斯蒂文森努力集中注意力，想驱散脑海里那些杂乱的画面。
第一个数字是“0”。
听到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斯蒂文森摁下了“0”键。
第二个数字是“4”，第三个数字是“1”，第四个数字是“7”，第五个数字是“1”，第六个数字是“5”。
那个声音突然消失了。
斯蒂文森猛的一惊，悬在空中的右手突然颤抖起来。
他想了起来，那确实是一组数字，不过不是密码，是二零一五年四月十七日，与黛西偶遇的那一天。他记得很清楚，在那个晚上，黛西爬在他耳边，轻轻的告诉他，他们在那一天相识。他记住了那一天，记住了那三组六个数字，“04”、“17”、“15”，可是那不是解除自毁系统的密码！
斯蒂文森没有输入最后一个数字。
十秒钟已经用完，斯蒂文森嗅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
这是他最后的感觉。
刹那间，烈焰吞没了整个房间，六千摄氏度的高温在顷刻间就把构成斯蒂文森的有机化合物分解成了原子。
此时，杜伦特与尼古拉斯正在赶过来。
房间被真空绝热系统包裹着，而且自毁系统的燃烧时间只有十五秒，不会对附近的其他房间构成威胁。
两人赶到的时候，燃烧已经结束，空调系统正在排出高温气体。
“这是怎么回事？”
没人能回答杜伦特的问题，因为没人知道发生在房间里面的事情，甚至没有几个人清楚这个房间的内部情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杜伦特很是光火。
尼古拉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觉得杜伦特在演戏。
这时候，夏普曼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夏普曼！”
“警报装置被触动，自毁系统自动启动。”
“什么？”
“斯蒂文森在里面，按理说他应该及时关闭自毁系统，可是……”夏普曼很恼火，他也不大清楚情况。
“你是说，他在里面？”
“曾经。”夏普曼没有多说，谁都知道六千摄氏度的高温能杀死一切生命体。
“立即封锁大楼。”
“我已经下令封锁大楼。”夏普曼看了尼古拉斯一眼，说道，“如果遭到入侵，那么入侵者要么被烧死了，要么还在这栋大楼里面，我们肯定能找到他。此外，也有可能是斯蒂文森出了问题，试图获取无权调阅的资料。”
尼古拉斯的眉头跳了几下，说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