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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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第8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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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候,赵曙病又好了,能卷帘受慰。诸臣稍安,连司马光虽然对赵曙不满,也不想皇帝乃是一个神经病皇帝。
  开始商议山陵事宜,这个也很正常的,接着到增庙,群臣商议着如何替赵祯增设一庙。赵曙又生病了。大夫开来药方,太监煎好药汤,赵曙不喝。无奈之下,反应到了韩琦那边。
  有了病不能不吃药o阿,老韩只好进内宫,手端着药碗,亲自给赵曙喂药,心中苦涩,外入是不能想像的。郑朗在赵祯临终前经常抚琴给赵祯听,那是忠臣。入家事的是要死的皇上,不图富贵的啥,仅是一片丹心。自己若大的首相,象这样喂着一个新皇帝的药,传出去能有名好声吗?
  韩琦是赵曙的大恩入,喂药多少给了一点面子,喝了一小口。这不行,是在一碗呢,非是一口,韩琦再喂,赵曙手一抬,将药碗掀翻了,药汤泼了韩琦一身。
  曹太后在一边看着心中戚戚。
  宋朝打赵匡胤开始,四位皇上,那一个皇上对宰相都尊敬有加,况且象韩琦这样的顾命首相。她让入拿来一件新衣换让韩琦换上,韩琦连说不敢,曹太后貌似同情地说了一句:“相公也殊不易o阿。”
  不知是好话还是歹话,韩琦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面咽。韩琦来喂不行,换一个入,赵曙的长子赵顼,实际对赵曙的种种做法,高滔滔沉默不言,内心却不大喜欢。赵顼更是有点儿排斥,不管怎么说,没有赵祯,就没有这个皇位,父亲做法太过份了。但赵顼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担心父亲安危,跪在赵曙床头,将药碗举起让父亲喝。赵曙理也不理。
  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虽说政务由两府cāo办,富弼也因丧期满,回到西府担任枢密使,两府看上去入才可观了,但国家总要有一个名义上的首领。诸臣商议之下,只好请曹太后垂帘听政。
  前面帘子拉开,后面赵曙身体又康复了。他这个病很奇怪,总是在一些特殊时期要病就病,另外一些特殊时期要好就好。现在还没有大臣想到,不过最后让司马光产生怀疑,那是几个月后,赵祯下葬之时。
  ……腊月就要到了。
  寒风呼啸,蔡襄带着一些大臣来到郑家。郑朗昏阙过去,过了近三个月,才渐渐康复。仍有些病怏怏地,看着蔡襄,说道:“君谟,登门有何贵千。”
  “行知,山陵经费紧张。”
  郑朗想了想,对身边一个侍卫说道:“去将谨道喊来。”
  下入将严荣喊来,郑朗说道:“谨道,若是朝廷为山陵用钱帛,尽管从银行支取分红,虽先帝有诏书,但先帝一生俭朴,不能让山陵委屈。”
  “喏。”严荣道,又说:“郑公,这样下去恐怕不行哪,朝廷若不小心,财政非得会出大事。”
  “国家财政与你有何千系,你只要替朝廷将银行经营好了即可。”郑朗肃声说道。
  “喏,郑公,你也要保护好身体,”看着郑朗满头白发,严荣眼睛不由一酸,眼泪水儿都滴了出来。
  “谢过,我打算不rì就要回郑州。”
  “行知,你身体没有养好,不用那么急。”蔡襄道。
  “京城太污浊,我呆不下去。”郑朗陌然说道。
  蔡襄与诸位官员无言以对。
  郑朗说道:“君谟,你来得正好,陪我一道进宫吊唁陛下。”
  这个陛下非是指赵曙,仅是指赵祯。
  两入来到皇宫,向内侍禀报,内侍通报了曹太后,曹太后立准他们进宫。来到福宁殿东楹,曹太后隔着帘子等候,也看着郑朗的一头白发,感到很是惨然。
  郑朗抱着那把琴,盘坐在赵祯灵枢前,喃喃说道:“陛下,你是一个另类,你身处在最肮脏的权利中心,心灵却一直守卫着那片净土,四十二年的风霜雪剑,却从未改变你的那份善良,那份仁厚温和。”
  风声呜咽,仿佛是在附和郑朗所说的话。
  郑朗又道:“让臣再为你鸣奏一曲吧。”
  还是那曲高山流水。
  弹完后看着帘子说道:“太后,臣少年去太平州前对先帝说过,代他下去看一看。后来作画让先帝看,然后到了杭州,后来事务越来越多,无法作画,没有遵守承诺。先帝以国家为重,也从未向臣提及过。直到先帝去世,臣才想起此事。但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说到这里哀伤之下,居然说不下去。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只有这把琴陪臣走过大江南北,臣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让臣这把琴与陛下陪葬。”
  曹太后也没有想到其他,她心情也不大好,问道:“郑卿,那你以后用什么来弹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先帝一去,臣还弹给谁听呢?”说着踉跄地离开福宁宫。呆呆地看着夭空,夭空里谥上来一大片翻飞的黄云,谥上来的还有无穷无尽的哀伤思念。
  蔡襄低声说道:“行知,回去吧。”
  郑朗答非所问,道:“再也看不到陛下了。”
  “是入,总要归夭的。”
  不知道有没有劝动郑朗,郑朗终于再次动身,但是一步一回头。眼看福宁宫被宫墙隔阻,郑朗伏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道:“陛下,一路好走。”
  泪水也滚滚而下,一头白发在风中翻飞舞动,仿佛是与泪花比赛着谁更晶莹剔透。


 七百九十章 强横

  蔡襄默默地跟着郑朗向皇宫外走。郑朗对赵祯那是一种超手寻常的友情,蔡襄张平方他们也算是郑朗的朋友,终淡了一些。知日他们也是,是方化之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少年时还有几个好友,地位天壤之别,也不可能存在什么友情了。只有赵祯是,不但有友情,还是那种千古难得的知己。
  蔡襄不明白这种感情的,也不会有其他人明白,认为郑朗是忠。
  郑朗在前面佝偻着身体,慢慢地走,然而在蔡襄心中,地位却是如此地高大,几乎与泰山一样的巍峨,心中叹息道,我朝也不是没有圣贤的。
  直到出了皇宫,他恍惚的心情才清醒过来,上前问道:“行知,朝中有人在争议,有人要按照永定陵规矩建设大行陵墓,有人提出国家经济佶倨,要简朴操办。”
  “君谟,你意下如何?”
  “我也不知道,先帝仁爱,按永定陵主办大行陵墓也未必不可,但是先帝一生简朴……不过也不是我说的算,”蔡襄自嘲地说。
  “皆不说,谁说?别的不说,仅凭陛下四十几年的节约,也足以建设几十座几百座大行陵墓,怎能过份简陋?”
  “是啊。”
  “君谟,大行陵墓外表要庄严肃穆,但陪葬物一定要简朴,过于奢侈陛下不喜。”郑朗徐徐说道。虽忧伤,他智慧仍在,实际往陵里塞许多珍宝贵玉,只有坏事没有好事,迟早会招来盗墓贼。古代也盗,还是各个强首带着手下公开盗。
  蔡襄又说道:“行知,还有一事我不大明白,宰执也多贤臣,为何国家收支越来越不平衡?”
  他是君子党,与郑朗关系好,因为以前皆是君子党,与韩琦、欧阳修、富弼关系也不错。温和派嘛,也就是只想多做一些实事,不想争执的那种,不好听的说法就是怕惹事生非,不愿意得罪人。
  同时蔡襄又是一个良臣,财政隐隐似乎要出大麻烦了,他也想从郑朗这里听到一点答案,再与中书商议,如何将它解决。
  这个问题问出来,如郑朗若不是心情不好,会想大笑。
  没有笑的心思,平静地问道:“吕夷简是否是良臣?”
  “非良臣,乃功臣,”蔡襄正色道。
  吕夷简活着的时候,遭到几乎所有正臣的攻击,但时至今日,更多的人反思吕夷简功绩。数月赵祯下葬后,神主被供奉在太庙,国家按制要选文武三四个功臣与神主一道配享神庙。
  诏书还没有下,可是两府已经将人选决定下来。第一个就是王曾,其人有德有才有功,正是王曾力挺刘娥与赵祯母子,将权利从丁谓手中收回,功不可没。
  武臣当中仅有一人,非是狄青,提起狄青许多大臣心里仍然很不舒服。直到宋神宗时,狄青才真正被还了公道。因此改选另外一个名将,曹玮,是曹彬之子,曹太后的娘家人,当然,也是一员超级名将。还有一个人,非是李迪,非是范仲淹与王曙,也不是后来的庞籍,乃是吕夷简!
  大臣仍认为吕夷简德操不合格,郑朗同样这样认为的,不过皆不再忽视吕夷简对国家的功劳。也就是,全部赞成当初郑朗的看法。
  “先帝时最有作为的名相前吕夷简,后庞籍,为什么吕夷简与庞籍主政时皆让臣工攻击,说成举世奸雄?”
  “行知,并没有多少人攻击你啊。”
  “是,我承认攻击我的人少。但樊楼宴时,我说过多少改革策略,实施了几条?之所以让国家财政积余,一是裁兵,不敢裁官,这一条我就不及庞醇之。为什么,一旦裁官或者减少官员赏赐,攻击必多,影响执政。第二条你可知道我为了平衡各方的利益,花了多少精力,甚至不亚于政务。第三条我当时去中书,众望所归,侥幸做得也不错。第四条,我尽量使各方利益最大化,主动减少反对声音。之所以有积余,裁兵的结果,政令通畅的结果。就是如此,你再想一想,执政四年后,是不是开始有言臣看我不顺眼了?”
  “我还是没有听明白。”
  “好,简单地说一句,文彦博第一次为首相对,我说他是名相,结果多少大臣攻击他,找他的把柄。可随后二次为首相,为什么没有多少大臣弹劾?还有彦国,还有稚主。”
  司马光也上过一奏,说了国家财政渐渐匮乏的种种原因,仅说对了一半。
  后来又上奏弹劾韩琦严重铺张浪费,还是说得不清不楚。
  心中担心,老实说,郑朗所做的一切,不但逼得庞籍将老命卖掉,也使几个学生思想在进一步的升华,腹黑有了,真正的忧国忧民也有了。但许久没有看到郑朗。
  郑朗病重,崔娴杏儿几个妻妾一起匆匆忙忙地从郑州赶来。原来仅是一个人来的,丁忧期,即便回京城,也不能带着妻妾,终不是古礼。不过病了,不管的,全部回京城了。崔娴能说什么呢,只好将大门一半,世事不问,要么偶尔买几份报纸回来看看。报道了许多事,一些八卦,小说,还有一个让人瞩目的就是五先生之战,源头是郑家庄,却有许多大儒士子卷了进来。其实这渐渐成了儒学的盛事。
  一直到郑朗渐渐康复,崔娴才将大门打开,司马光、吕公著一道前来郑家看望郑朗,看着郑朗,二人很是心酸。宽慰许久,司马光才说正事。郑朗早就知道这结果,却不想说。说了也未必起作用,韩琦会听自己的吗?司马光问,郑朗却耐心做了解释。
  原因没有郑朗向蔡襄所说的这么简单与模糊,十分妾杂。
  很多,三冗,兼并严重,用朝廷市恩。但根本所在,还是一条,冗政。
  宋朝官员喜欢重叠架空,各个机构分化不明,每一项政令施行下去,若怕得罪人,又没有能力使政令简化,便会产生许多浪费。国家财政支出有三样,大头是军费,其次是官员奉新与赏赐,最后就是国家各项基础建设,有民用的,官用的,还有救灾赈贫,兴办学堂等等。后者每年也要用掉不少钱郑朗的几次大手笔不能算正常情况下一年多者有四千万缗的支出少者会达到两千多万缗。
  政令有能力让它简化了,浪费减少,办一样的事,一年两千万缗足矣。若不能让它简化,坐视官员层层浪费克扣,中饱私囊,奸商参与,以次充好那么糟糕了,七千万,八千万缗也未必够。
  同样的还有军费。
  不怕得罪人又有本事,运向边境的粮草质量好,运输速度还能快,一快就会减少损耗。若是怕得罪人,又想示好,那么一斗粮食运到边境三百文就能变成一千多文,并且还是兵士多不能吃的霉粮陈粮掺沙粮。
  官员也是,正常薪水一年仅需一千万缗钱就足以支付,为什么薪水最高时一年能支付四千万缗钱呢?赏赐!如果中书无能,再遇到先帝去世,新皇登基这样的大事,财政会更加败坏。
  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冗政,能不能将国家经营好,就看中书能不能做到在宋朝如此重叠架空,政令不畅的情况下,还能让政令畅通,节约浪费。
  不能,无论怎么开源,那怕是一年国家收入两亿缗钱,也不足以支付开支。
  司马光与吕公著苦笑,郑朗说得对,可谁能做到呢?
  能做到的人如今满头白发,睡在病床上了。
  但对郑朗最后一句不相信,国家若真能开源到一年收入两亿缗钱,不会出现亏空吧。不信这个邪!郑朗也不想多讲,不信,再过三年,你们就相信了。
  当然,不能说韩琦对老百姓多苛刻,相反,对老百姓不薄,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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