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从天外来- 第213部分

　　　　听得可贞又想笑又想哭。

　　　　她待嫁时候就是这样，魏氏还罢了，她本来就是阿弥陀佛性子。也知道自己这辈子糊里糊涂，也没什么能指点，说也都是些与人为善话儿。可白氏林氏都有一套自己观念经验，而且这些观念常常互相碰撞，两人又都不肯退让。虽然自来没有明面上起过争执，可暗地里你找可贞一趟说些白。她找可贞一趟告诉些黑，两人走马灯似都没有停歇时候，常常让可贞啼笑皆非。

　　　　可想想。也是感念不已。

　　　　这会子再看着已桃李年华柳月，又是叹了一口气。

　　　　这一年多来，可贞虽然不会给柳月做决定，可也字里行间问过柳月两遭。只不过，这丫头真是吃秤砣长大。并不肯改初衷。

　　　　可贞听说杏月几个也很是劝过柳月。明白跟柳月说，倚着她们现这个身份和身家。不管是嫁给谁，都只有顶大拇指上供着，这日子只有好，让柳月早做打算，可柳月却只是一笑而过。

　　　　大太太也曾问过可贞，听得柳月因着打小经历并不肯嫁人，只愿意一个人清清静静过日子，也是唏嘘不已。虽然觉着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并不是个事儿，可到底是可贞身边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今年腊月，苏铸苏慎都没有回来，只有苏恪带着苏惇苏慨苏悟三个小回来过年。

　　　　苏铸早就不想两头跑了，现就愿意一心一意帮着苏铎办书院打点藏书楼。

　　　　苏慎则是因为会试就眼前了，时间宝贵。苏铎想过后，给可贞来了信，可贞虽失望可也不是不能理解，自然是没有二话。

　　　　其实原本，苏恪也是不能回来。可好歹苏恪是婚，今年说什么也得去老丈人家拜个年，而且家里也要有一个成年男子主持事务，便被苏铎放了回来了。

　　　　虽然苏铸这个一家之主并不家，可过年事务，却一点都没少。

　　　　而且可贞还因着主持着庶务，所以比往年竟还忙了起来。

　　　　幸好小九又大了些，也懂些事儿了。知道可贞不并不是不要她了，而是有事情要做，就像她也要搭积木拼拼图看卡片一样，是正经事儿，因此也不像小时候那般害怕粘人了。

　　　　不过每每看到可贞料理了庶务回来，都会站炕上又蹦又跳，把搭好小房子、拼好拼图给可贞看。

　　　　可贞再抱抱她亲亲她，她就会笑得眯了眼睛，腻可贞身上欢喜不得了。

　　　　苏慎每回来信都要问上几十遍小九，又喜欢上什么吃食了，又会说什么话了，喜欢上什么花色什么式样小裙子了，拼图会拼几幅了，积木都会搭什么了，做梅花鹿肯不肯抱了……每回都要写上厚厚五六页。

　　　　也得亏苏慎这么记挂小九，可贞每回都会把书信内容一点一点念给小九听，解释给小九听，告诉小九爹爹多想她多喜欢她。如此一来，小九总算是没忘了苏慎，都半年过去了，嘴里还是时常能嘟囔出“爹爹”二字。

　　　　等到九月份苏慎苏恪从湖州府赶回来时候，小九虽说已是不认得苏慎了，可知道这就是自己爹爹后，很就亲热了起来了。

　　　　站炕上张着小手要爹爹抱抱，把小裙子上花儿雀儿指给爹爹看，小发夹别再头上让爹爹夸夸，做布偶一样一样拿给爹爹看，自己认识卡片一片一片认给爹爹听……可贞瞧着，满家里就属她忙了。

　　　　小九本来说话就早，虽然有一段时间停滞不前，半年也没从两个字跨越到三个字，可长到两周岁，还是已经很会说话了，而且条理分明，已经能够表达自己简单想法了。

　　　　可贞又很注意对她生活自理能力和性培养，虽然才两岁，可已经能够自己吃饭、自己控制嘘嘘嗯嗯了。

　　　　徐二奶奶每每见了都眼热不行，抱着小九亲了又亲，把自家那几个小子埋汰了再埋汰，尿床了种饭了，这样事儿可贞听了两耳朵。小九也听了几句，再等徐家几个小哥哥过来时候，冷不丁冒出一句半句，常常会让当事人红了脸，大家伙笑翻了天。

　　　　小九这个鬼机灵见了如此，是喜欢没完没了逗着徐家三个小子了。

　　　　而且渐渐，小家伙动手能力越来越强，意愿自然也越来越强，早上起来看着可贞自己穿衣裳梳头发，就不要可贞或是乳娘给她穿衣裳梳头发了，非要自己动手不可。

　　　　虽然做不好，经常穿着穿着就被衣裳困住了，梳着头不小心就一用力梳下了头发。

　　　　只不过但凡她想，可贞都很尊重，也很鼓励她，毕竟她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小九养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孩子。

　　　　做不好也没有关系，反正她们有就是时间，慢慢来就是了。一回做不好，一百回两百回，等到慢慢长大了，协调性耐性跟上了，自然就做好了。

　　　　小九见得可贞这样夸奖她，虽然也觉着头发被扯掉实是很痛，可一般痛过也就忘了，还是娘亲表扬比较重要。

　　　　没多久，小九虽然不会系襻扣，可是已经能自己穿小衫自己套裙子了。虽然还是穿七零八落，可起码已经知道正反了。

　　　　到了晚上睡觉时候，看着可贞把第二天要穿衣裳叠整整齐齐放床头小几上，小家伙便又起了叠衣裳心思。

　　　　虽然叠不好，可是可贞还是会夸夸她谢谢她亲亲她。

　　　　听到娘亲对自己说“谢谢”，小家伙一下子就有劲儿了，盯着可贞，眼里可有活了。

　　　　看着可贞撂帐子会帮忙跪床沿上搂帐帘；看着可贞叠被子跐溜爬上床给可贞拎被角；看着可贞跪床上抹平枕巾，她马上就趴另一方枕头上小肉爪子抹个不停；看见可贞梳妆，让柳月把她抱到梳妆台上，她自己动手把妆奁里首饰一股脑掏了出来要往可贞头上堆，或者眼疾手抢了可贞脂粉一抠一手要给可贞上妆……

　　　　虽然实是捣乱时候比较多，可贞也因此忙了起来，可每回还是会笑着跟她说“谢谢”。而每每听到“谢谢”二字，小家伙都欢喜不行，一整天都是昂头挺胸。

　　　　到了太夫人大太太屋里，端燕窝汤给大太太喝，给太夫人捶腿，还会伸手给苏愉理理裙子。小小人儿忙出忙进，她自己高兴不得了，大家看着也喜欢，是疼她疼到了心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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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头发

　　　　现如今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太夫人大太太大半心思都放了小九身上。粉嫩嫩又素来乖巧小闺女，谁不喜欢。

　　　　再加上小九喜欢听“谢谢”，眼里极有活计伶俐不行，弄得太夫人大太太是离不开她，真是放眼睛里都不嫌疼。

　　　　而众人喜欢又间接鼓励了小九，小九知道自己这么做大家就喜欢自己了，于是这热情也越来越高涨了。不仅喜欢听谢谢，渐渐也喜欢说“谢谢”，因为小家伙看来，“谢谢”两个字肯定就是好好话了。

　　　　只不过，这般勤小九也不是没有给可贞造成困扰。

　　　　小九动手能力越来越强，慢慢，已是不满足于只自己吃点心吃果子酱了，她想自己动手吃饭。

　　　　起初时候被可贞喂着还是好好，可慢慢看着可贞送到嘴边汤汤水水，小家伙虽会吃下去，可却也会幽怨看着可贞，举一举手里小木勺，“娘，小九会：。。。”

　　　　可贞当然知道小家伙是会自己用勺子，毕竟她打小就会拿了小木勺子舀米汤果子水往嘴里送了。只是，这时候小九吃食已经是饭菜奶水一半一半了。不比以前，现可都是热饭热菜热汤。小家伙吃饭吃慢，每顿还要拿去热几回，可贞实怕她自己烫着自己，所以一般都饭会让她自己吃，可热热汤水蒸蛋，都会喂给她吃。

　　　　这会子见小家伙不乐意了，便告诉她什么叫烫。可光告诉有什么用，又不能真烫她一下。再加上现天气越来越暖和了，火盆熏笼都收了起来，炕也不升了。可贞实找不到参照物了，于是便拿了杯冒着白汽热水解释给她听，并让她感受了杯口热度。

　　　　小九似懂非懂知道了什么叫做“烫”了，虽然还不是很明白，可小家伙心里已是埋下了一颗种子了，知道那是危险物什。

　　　　可即便如此，到了吃饭时候，小家伙还是有些闷闷。见着众人都自己吃饭，只有自己还要喂，都学会了不好意思了。

　　　　于是到了夏日里。饭菜稍稍冷一冷吃也不碍时候。她既是这么想自己吃，可贞便不喂她了，试了饭菜温度。让她自己拿了木头饭碗木头勺子自己吃。

　　　　虽然会用勺子，可小手还是有不停使唤时候。再加上能自己吃饭了，小家伙高兴不得了，也不那么定性了。所以刚开始时候，总是吃桌上身上到处都是。还吃不饱，太夫人大太太看得心疼。可渐渐，就像模像样了。

　　　　能自己吃饭而且会自己吃饭并吃很好，小家伙小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就跟刚会走路时候逮着谁都要走给谁看一样。这回不但特特等了徐二奶奶吃给她看，但凡有人过来找太夫人摸牌，寻大太太说话。她都要拿了小碗捏了小勺出来炫耀炫耀，看得可贞哭笑不得。

　　　　而渐渐，这小家伙又不满足于吃可贞特意让厨房给她做幼儿食品了。而是瘪着小嘴，眼巴巴看着可贞众人吃食。

　　　　小九吃食都是可贞让厨房特别制作，蔬菜切碎，肉类加工成肉末，少盐少油腻少调料。烹调成质地细软碎烂好消化吃食。

　　　　因为小九能吃拢共也就这么几种食材，可又要每顿换品种及烹调方式。还要短时间内不重复，并保持色香味搭配，可贞真是没少花心思。

　　　　可小九这么小，哪里可能体会可贞心思，只知道人家吃肯定就是好吃，起码比自己吃要好吃，于是这小嘴嘟囔上了。

　　　　别说苏愉苏忛苏愔舍不得了，太夫人大太太哪里见得小九这幅可怜巴巴小样，就是三太太也觉着怪可怜见，忙齐齐去看可贞。可贞好笑不已，这小家伙，和她叔叔姑母们一个德性。便告诉小九，什么时候吃饭不挑食，没有米粒漏桌上，饭碗能吃干净就可以和她们一道吃饭了。

　　　　小九还算个性格温和孩子，很少发脾气也听可贞话，虽然并没有满足她愿望，可除了一点点失望外，并没有太强烈情绪波动。乖乖听了可贞话，认认真真吃饭。

　　　　果然，虽然饭碗没有吃干净，可一粒米都没掉桌上，菜也吃肉也吃，并不耍赖了很是乖巧，看得太夫人大太太欢喜不已。

　　　　可贞见她听话，也允诺，因为她表现好，所以要给她奖励。蔬菜虽然仍旧切碎煮软，可却改了形状，渐渐从泥碎状改成了丁状和条状了。

　　　　每顿饭虽然还是差不多食材品种，可却每顿饭都改变一两样食材形状，也加加强了色彩搭配，小九是个爱美小姑娘，所以见着这样变化很是开心，吃饭也越发认真专心了起来了。

　　　　苏慎虽然用饭，可眼神却全部黏坐特制高椅上专心吃着饭小九。

　　　　这边两桌上，布菜丫头忙前忙后，上菜丫头也鱼贯而入。虽然听不见一点儿声音，可到底人影晃动，这么点大孩子正是不定性时候。可小九却耐得下性子定定坐高椅上，自己拿勺子吃着面前小半碗软米饭，一碟子清蒸去刺草鱼、一小碗和了虾泥蒸鸡蛋羹、一碟子碎碎炒白菜、一小碗六月柿猪肝泥汤。

　　　　白菜也吃肉也吃汤也吃，除了撒了点汤外，没有一粒米饭掉桌子上。

　　　　虽然吃饭规矩还并不齐整，可也已是让苏慎惊叹不已了。

　　　　回屋后苏慎还抱着小九就把可贞紧紧搂了怀里，“蕴儿，你把小九教真好。”

　　　　可贞一愣，随后倒是有些害羞上了，呐呐推了推苏慎，可苏慎却把头埋可贞肩上，一手抱着小九一手揽着可贞不肯松手。

　　　　还是小九，初初还是觉着窝爹爹娘亲怀里挺有意思，可谁也受不了老这么闷着呀！没一会儿功夫，就扑扇着小手费力从苏慎怀里钻了出来，又反了个身钻进了可贞怀里，嘴里嘟嘟囔囔说着“爹爹坏”。

　　　　引得苏慎小九脸颊上重重吧嗒印了一口，小九“啊”一声就张着小爪子捂住了脸，憋了嘴，“痛痛”！小脸上揉了两把，又好奇张开小胖手盯着苏慎脸看，摸了摸自己嘴，又抱着苏慎头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一摸一看之下就瞪圆了眼睛，“头发！”

　　　　又去摸可贞嘴巴，惊讶不得了，指了苏慎嘴巴，拉着可贞衣袖告诉可贞，“娘，爹爹嘴巴，头发！”

　　　　看向苏慎目光满是可怜，爹爹头发都长到嘴巴上去了。

　　　　可贞抿着嘴偷笑，其实哪里至于就是头发了。

　　　　现如今这世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男子到了二十岁就得蓄须了。不过虽不能剃须，可日长修剪还是必要，否则那就是邋遢了。不仅胡须，鬓角也是需要修理。而且苏慎毕竟还是小辈，这胡须是绝对不能长过苏铸苏越等人，所以也只留了一点点罢了，不过扎人么，这肯定还是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