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子摇了摇头，道：“秦国公虽然功劳很大，但是可算不上此战的第一功臣。”
……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次的功劳郭业认第二，还有谁敢认第一？是陛下被困了这么久，脑筋有些不好使了？还是他有意打压秦国公？
李二陛下继续道：“此战的首功，乃是两个人。其一，为契丹八部联盟长摩会。其二，为奚族王子苏支。要不是二位深明大义，联合出兵。秦国公恐怕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陛下圣明！”
说别人，那大家肯定不同意。但是要说这两个外国人，那就无所谓了。人家自带干粮为大唐打生打死的，功劳适当夸大一点，也算不了什么。
李二陛下站起身来，走到摩会的近前，道：“你们契丹立了如此大功，不知想要什么赏赐？”
“我们打仗也没出什么力，全赖秦国公虎威，才有次大胜。不敢当陛下的赏赐。”
“你这话可说错了。秦国公的功劳是秦国公的，你们的功劳是你们自己的，不可混为一谈。朕稍后对他自有赏赐，现在要说的是你们契丹本身。”
摩会眼珠一转，道：“我契丹本是化外蛮夷，不通教化。今日见识了秦国公的虎威，陛下的无敌雄兵，才知大唐之强。现在愿意举族内附，还望陛下允准。”
李二陛下笑着用手点指，道：“摩会呀，摩会，朕看你是畏威……呃，总而言之，你的心思是好的，朕心甚慰！好，朕就同意你们的要求。”
他本来想说畏威而不怀德，但是这总归不是什么好词儿，连忙改口。
“谢陛下！”魔会跪倒行礼。
“那朕就以契丹属地为松漠都督府。而你摩会就是松漠都督府的第一任大都督。”
“遵旨！”
“另外……据朕所知，你们契丹所谓的八部联盟，又称大贺氏联盟。你是姓大贺氏？”
“那倒也不是。我们契丹人有名无姓，微臣这个部落的贵人都称大贺氏中人。所谓大贺氏，意思就是最强大的部落。”
“原来如此。既然是朕的子民，没有姓氏总归不大好。这样吧，朕给你们所有的大贺氏中人，统一赐姓李氏。至于其他部民，可以任取汉姓。”
“多谢陛下赐姓。那微臣以后就叫李摩会了。”
“你与朕同姓，可要为朕守好这片疆土，治理好松漠都督府的子民。”
“微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
然后，李二陛下又来到苏支的近前，道：“苏支王子，你们奚族又想要什么赏赐？”
苏支年纪还小，此时不免有些手足无阻，偷眼看下郭业，嘴里嗫喏道：“我……我……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再好好想想。只要是合理要求，朕无不允准。即便是和摩会的要求一样，也是可以的。”
“我……我听秦国公的。”
唰~
郭业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道：“王子殿下慎言！郭某人何德何能，让您对我言听计从？”
李二陛下的脸色先是微微一变，随即释然，道：“是奚族老王不在，王子殿下做不了主吧。可不要推到秦国公的头上。”
苏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救道：“那我们奚族也请求内附。”
本来苏支身为王子，根本就没有请求内附的资格，不过李二陛下可不管那个。这可是开疆拓土之功，他怎么能拒绝？
当即大喜道：“好！那朕就以你们奚族所在地为饶乐都督府，王子殿下为首任饶乐都督。依契丹例，赐姓李氏。”
苏支道：“我和摩会可不大一样，他只是契丹联盟长，没啥实权，我这王子可是实打实的大权在握。我们俩的官职怎么能一样？”
摩会面色尴尬，道：“你别不知足了。都督就是奚族最大的官，难不成你还想到大唐朝廷任职？”
李二陛下不欲节外生枝，道：“苏支王子不满意，那朕就再加封你一个楼烦县公之职。”
“这还差不多，谢陛下。”
苏支一跪，这名分就算是定下来了。
今天，大唐一下子就置了两个羁縻州，论面积比高句丽还大。
群臣纷纷跪倒在地，道：“陛下德行高深，广泽天下，引得奚族和契丹来投。臣等为陛下贺！”
李二陛下哈哈大笑道：“今天真是三喜临门。一喜为大败高句丽，二喜为契丹内附，三喜为奚族内附。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大唐是前所未有的强盛！朕与众卿共勉之！”
群臣又是一片谀词如潮。
郭业随口说着吉祥话，心中却是一阵腻歪。奚族还好，关键是契丹。
自己好不容易让契丹八部对天盟誓，永不称汗。为的就是让契丹不能形成一个真正的核心。
这下可好，李二陛下的一句话，几乎就让自己的努力毁为一旦。摩会这个松漠都督可不是选举而来，只要不下旨剥夺，就能一直当下去。
换言之，他以后就是大唐承认的契丹领袖。这和可汗也就差不了多少。
当然了，李二陛下此举，也不是一点便宜都没占着。
虽然松漠都督府只是个羁縻州，但也算得上是大唐领土。以后，朝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插手一些契丹的内部事务。这么一进一出的，到底是赔是赚还真不好说。
等人们的声音慢慢降低，李二陛下又宣布了对契丹和奚族所有参战将士的奖赏。除了刚才说的酒肉以外，另外又赏了绢二匹，钱一贯。
这个数字对于唐军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他们这两国可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
做个简单的对比。几百年后，契丹与大宋定下了澶渊之盟。按照这个条约，每年宋朝和给契丹的财物是绢二十万匹，银十万两。
这就能让契丹心满意足，与大宋保持了几十年的和平。
而现在大唐给契丹和奚族的赏赐是绢十六万匹，钱八万贯。与澶渊之盟的岁赐差相仿佛。
别忘了，以后的契丹乃是人口近千万的大国。而现在不过是一个几十万人口的小部落。
如此赏赐，不可谓不厚。
魔会和苏支再次跪倒谢恩。
然后，李二陛下又来到了郭业的近前，道：“郭爱卿的功劳人所共见，但不知你想要什么赏赐？”
郭业跪倒在地，道：“微臣不要任何赏赐，只要陛下重重惩处一个人。”
“你要朕重处谁？”
“勋国公张亮！”
第1932章郭业的漫漫升级路
大战完毕之后，李二陛下就迫不及待地论功行赏。
关于此战，他只知道是秦国公郭业说动了契丹和奚族出兵，不知用什么办法，弄得高句丽营中大乱，最后双方里应外合，大破了高句丽的三十万大军。至于其中的细节，却是不大清楚。
现在听到郭业要弹劾张亮，李二陛下不由得眉头一皱，以为郭业恃功而骄，想要公报私仇。
他说道：“今日乃是我大唐三喜临门的大好日子，朕只赏功，不论罪。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不要坏了大家的兴致。”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朕就在此地，无论勋国公有多么大的罪过，哪怕他是高句丽的奸细呢，早一天处置，晚一天处置，又能有多大的区别？”
“陛下圣明。”
“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话题了。”李二陛下站起身来，正色道：“秦国公郭业听封。”
郭业赶紧跪倒在地，道：“微臣在。”
李二陛下道：“郭爱卿此次出使，说动契丹与奚族出兵八万，其功一也；大破高句丽，救朕和六万大军于辽东城下，其功二也；扬我国威，使契丹和奚族内附大唐，其功三也。”
“有如此三功，朕决定给你三个赏赐。其一，封郭爱卿的长子为陇西郡公，加封食邑三千户，食实邑三百户。”
“谢主隆恩！”
“其二，加封平阳郡主柴秀秀为平阳公主，赐平阳县为其汤沐邑。”
郭业听到这里，赶紧道：“陛下，不可呀！按照我大唐律例，只有天子之女，才能称为公主。太子之女，才能被封为郡主。您加封拙荆为平阳郡主已是破例，再加封为公主，那就实在是太过恩宠了！”
“无妨，无妨。这个封赏用在别人身上当然不妥，但若用在郭爱卿的正妻身上，并不任何不妥之处。”
“那是为何？”
李二陛下微微一笑，道：“秀秀要是做不了公主，那朕又怎么加封新罗的善花公主呢？”
“您的意思是……”
“虽然善花公主是你的小妾，但是总归是一国公主。朕若是不加以封赏，岂不是冷了新罗之心？天下藩国又会如何看待朕这个天可汗？”
“呃……这话倒也有理。但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封赏善花？”
“这就是朕给你的第三个赏赐了，朕要加封善花公主为乐浪郡主。柴秀秀原来是平阳郡主，若是和善花公主的封爵一样，那不就没有高下之分了吗？所以，必须她他个公主。”
“多谢陛下！”
“别着急谢，朕的封赏还没完呢。另外，朕还要封杨凤怡为汉城县主，康芷茹为成国夫人。”
李二陛下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光封善花公主，未免太厚此薄彼，引得爱卿你的后宅失和，这再加封其他两个，就不那么显眼了。对这个安排，秦国公可还满意？”
郭业挠了挠脑袋道：“陛下肯破例加封微臣的小妾，我当然是非常高兴。不过……”
“怎样？”
“有道是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微臣美妾众多，本来大家都没有封号，倒也平安无事。但是您只加封了三个，而加封这三人品级又完全不一样，臣这后宅……那不就更失和了吗？”
“哈哈！原来郭爱卿是担心后宅不稳。没关系，朕给你出一个主意，可以完美地解决这个问题。”
“但不知是什么主意？”
“你现在府里边是有八个小妾吧，除了善花公主、杨凤怡以及康康芷茹以外，还有贞娘、渊若霜、孙小小、上川梅子，以及朕所赐的美人夏小荷。”
“正是。”
“那就简单了。像是今天这样的功劳，再立上四个。朕就可以加封渊若霜为国夫人，其余四人为五品诰命夫人。”
“五品诰命夫人？您咋越封越低了？”
“不低了。善化公主乃是新罗公主，杨凤怡是汉城城主的女儿，康芷茹乃是我大唐高官之女，这三个人身份高贵，本不当为妾，所以即便朕破格提拔，朝堂上也能交待得过去。但是，剩下几人……”
李二陛下叹了口气，继续道：“除了渊若霜算是高句丽王室中人外，其他几个人身份太低。若是也授予国夫人之职，恐怕朕就得被朝臣的吐沫星子给淹死。”
郭业道：“如果陛下实在为难的话，不如都不封？其实就是仅仅前两个赏赐，微臣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怎么能行？朝廷行事，最重要的就是要赏罚分明。秦国公立了三大功劳，怎么能只有两个赏赐？”
郭业苦着脸道：“可是微臣的小妾本来地位平等，被您这一弄，虽然封了爵位，但也分出三六九等来了……”
“你别着急，朕还没说完呢。”李二陛下道：“朕刚才不是说要完美解决吗？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那您继续说。”
“你再立四个这个大的功劳，就可以给四个小妾加封。那再立上四十个大功呢？你放心，从今往后，你每立一个大功，朕就允许给你的一个小妾提一级。再立上几十个大功，她们的地位不就平等了吗？”
话说到这，郭业才明白李二陛下的真正意思。
什么善花公主不封会令新罗寒心，什么只封一人太过突兀，那都是李二陛下的借口。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功高震主”了。
现在自己不到三十岁，就官至礼部尚书，爵封秦国公，实在是升无可升。
与此同时，朝廷上像自己这么年轻的高官，独此一家别无分号。显而易见的，以后自己立大功的机会还多着呢、
那以后自己再立了大功，该如何封赏？
加食邑？这对于别人来讲是难得的实惠，但是对于富可敌国的自己来讲，还真算是鸡肋一枚。
更重要的是，朝廷家也没余粮呀。今儿几百户，明儿上千户，这可是永久减少的赋税人口，李二陛下封起来也真是肉疼。就是为了后世子孙计，也不能总这么玩。
当然，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难题。如果是别的帝王，有一万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比如升无可升，唯赐一死。
比如给个地位尊崇却毫无实权的官职把自己养起来，不给自己立功的机会。
比如随便找点小错，降了自己的官职。等自己立了功劳再升回去。
比如说……
但是对于千古一帝的李二陛下来讲，这些手段却是不屑为之。于是乎，想出了这么一个不合规矩的办法。
大丈夫建功立业，不就是为了搏个封妻荫子吗？虽然柴秀秀和郭小渣可升的余地很小。但是小妾，勉强算是沾妻子的边吧？
每次立了大功，就把自己的一个小妾升一级。要想让她们最后平起平坐，自己就得立上近百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