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节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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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节妇- 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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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她这么一说,烦乱不已的熊氏才记起高盈去的时间太长了。
  算着时间高盈应该回来了呀?难道张氏仍然不肯回来吗?还是出了什么别的事?
  这么一想,她就再也坐不住了,马上叫护院带着几个家奴往大兴方向找了去。
  几个护院刚走到半道,便碰到了头上缠着白布的老马,听老马讲高盈与枙子遇害,自是吓得够呛,急忙与老高返回了高府。
  还好那个护院长了个心眼,只将熊氏请出来让老马讲明了事情的经过。
  熊氏一听,便觉得自己头顶响起了晴天霹雳,呆了半天才将自己快跳出胸腔的心脏给安抚了一点。
  她自是不敢告诉平氏,只得找了个理由将高兴悄悄叫出来,告诉了高兴这个突出其来的噩耗。
  高兴本就为平氏的病而忧伤焦急,突然又得知高盈的死讯,呆了一呆,便一头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熊氏吓得一边尖叫,一边手忙脚乱的指挥下人将高兴扶到房里歇息。
  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转了半天,不得已将熊贵叫了过来,向他说了府里发生的事情。
  熊贵一边惊讶于高府的不幸,一边安慰着熊氏。
  然后便派自己的亲信马上赶往河南,去叫高桦回来。
  留下熊氏坐镇高府后,自己亲自带着人赶往大兴的县衙。
  待他赶到大兴县衙时,正碰上张雪莹替高盈与枙子做完尸检。
  这是熊贵第一次见到让自己妹妹深恶痛绝的张氏,一边惊讶于张氏的美貌风华,一边震撼于她的大胆。
  两具血淋淋的死尸摆在那里,在场的师爷、县太爷与捕头无不侧目,她却面不改色的说着尸检结果。
  “两人没有明显且严重的外伤,衣衫凌乱却完整,没有被暴力侵犯的痕迹。手腕处有防御性的淤痕,身上有淤青,毛囊也有撕裂的痕迹,是反抗造成的伤痕,看来是恶人抓住她们时留下的。尤其是喉部掐痕完整,而且重而深,看来是凶手掐着她们的喉咙,让她无法喊叫,接着他打碎了她们的肋骨,碎掉的骨头剌破了她们的心脏与肺部。她们没有立即死去,而是痛了很久,心脏的血液倒灌进气管里,才慢慢呛死过去的。”
  张雪莹说到最后,声音低沉缓慢,带有明显的哽音。
  熊贵心中也很震惊,轻声说道“这恶人太残忍了,居然活活折磨死两个女孩。”他看向大兴县令“没听说大兴附近有盗匪出没啊?”
  “不是剪径的盗匪做下的!”张雪莹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看向熊贵,眼神清冷而肯定“她们身上的首饰都在,若是求财的盗匪,怎么会留下首饰?再者,能直接打断人的肋骨,明显是有功夫在身的人。”
  熊贵点了点头“张夫人分析得极是,到底是什么人会对两个深宅大院的小女孩下此毒手呢?”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张雪莹。
  张雪莹移开自己的目光,手紧紧揪在了一起。
  “张夫人,高老夫人的病情很不好,可能大限将至。高兴忽闻高盈的死讯,伤心之余晕了过去。我已经派人去接堂妹夫了,我妹妹一人在府里难挑大粱。眼看天色也快亮了,我们这就带着高盈主仆回去吧!府里应该还有许多事等着你!”熊贵想了想建议道。
  “多谢熊大人连夜的辛苦奔波,我也正有此意。”张雪莹自是同意了。
  黎明中,熊贵与张雪莹带着高盈主仆的尸体回到了京城高府。
  到了高府大门,张雪莹刚下马车,便看见前方奔来两匹快马。
  骏马停下,高桦双目红肿、面色悲戚的从马上下来。
  张雪莹看着他难抑伤心的样子,暗自叹了口气。
  高桦匆匆扫了她一眼,便将视线移向了后面马车那两口黑色的棺木。
  他脚步飘浮地向前走了两步,喃喃的叫了声“妹妹!”,便流着泪将那具檀木做的上好棺木抱在了怀里。
  “让下人把棺木抬进去吧!”迟疑了一会,张雪莹终于举步上前说道。
  高桦低着头抹去泪水,向旁边的管家点了点头,便迈着大步进了高府。
  由始至终,他都没看张雪莹一眼,也没同她讲过一句话。
  张雪莹也没放在心上,指挥着管家将高盈主仆的棺木抬进去安放在正堂,然后又让管家设好灵堂。
  “夫人,这些事交给管事忙,您快去看看老夫人吧!”黄妈妈挨到她身边轻声提醒她。
  是了,平氏!她不禁抚了抚额,这究竟是怎么了?什么事都凑到一块了!难道真有什么鬼魅恶灵缠上了自己,不直接杀了自己,却要自己背负上一条又一条的人命债,一辈子生活在恐惧与自责中?
  “一会去告诉堂少爷一声,就说我找他有急事!”她轻声吩咐黄妈妈。
  黄妈妈脸上闪过一丝为难,迟疑地点了点头。
  平氏的房里,充盈着剌鼻难闻的味道。
  有药的苦味、有尿的骚味,更有久不开窗的阵腐味。
  张雪莹一走进去便皱着眉头掩了掩口鼻“枫叶,去将窗户打开两扇,让屋子里进来些新鲜的空气。”
  “哟,妹妹真是讲究啊!也难怪,你第一次进来难免有所不适,不像我天天呆在这里,早就习惯了!”熊氏仍是不放过每一个机会。
  “天气闷热,婆婆卧病在床需要房间通风透气,这样对她的身体才有好处。”张雪莹一边淡声说道,一边走到平氏床边。

☆、第三百三十九章逝

  
  尽管听人讲平氏病重,但张雪莹一直以为大家是夸大事实。毕竟以前在家她一直尽心尽力的调理着平氏的身子,按她的想法,平氏无病无灾的再活三十年也不无可能。
  可眼前的平氏,让她震惊又陌生。
  脸色浮现着一层青灰之色,人瘦得皮包骨;躺在床上尤如一具干尸,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像鸡爪一般干枯,若不是胸脯仍有轻微的轻伏,她会觉得平氏已不在人世多日了。
  高兴苍白着脸,无助而茫然;高桦脸色阴沉,眼睛透着一片煞人的血红色,紧紧拉着平氏的手,轻轻呼唤着她。
  “婆婆怎么会病得如此之重?”她不禁轻声发出了疑问。
  “还是请妹妹大人大量,上前为婆婆诊治诊治吧!”熊氏抹着眼睛,阴阳怪气地说道。
  高兴眼中露出一丝期望,恳求地看向她。
  张雪莹不禁暗自苦笑,轻声道“我若是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就好了。”一边说,一边伸出手为平氏把起脉来。
  脉一把,她的心便沉到了谷底。脉象的产生与心脏的波动,心气的盛衰,脉道的通利和气血的盈亏直接相关。所以,心、脉是形成脉象的主要脏器。气血是形成脉象的物质基础。现在她几乎感觉不到平氏的脉象,飘浮而虚无的脉象正在显示平氏的生命像漏斗中的沙砾一般,正在慢慢流失掉。
  见她收回手,高桦说了从见到她以来第一句话“娘怎么样了?”
  “非常不好,她的生命迹象正在飞快的流逝掉。气血亏损得非常厉害,我闻到屋子里有老参的味道,想来她最近一直在用参吧。但这几乎对她没有一丝的作用,我也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张雪莹说完,难过地低下了头。
  高桦眼也不眨地看着她的表情,似乎要看进她的心里。
  “你的意思是,她已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了吗?”高桦的声音除了伤感,便是阴冷与愤恨了。
  张雪莹看了他一眼,他在愤恨什么?以为自己见死不救吗?
  “反正我是没有办法了!”她坦然地说道,她是凡人,能力有限,自己不亏心。
  高桦的呼吸声粗重起来,握紧了拳头。
  “大哥,太医院的院正也是如此说的。”高兴见他不善的表情,急忙说道。
  “如果一开始妹妹便替婆婆治病,婆婆也不至于……!”熊氏轻声自语道,背过身子吸了吸鼻子。
  仍是不放过每个黑她的机会啊!张雪莹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熊氏这次表现得如此明显而迫切,是因为什么呢?
  她似乎非要将平氏的病与自己拉在一起!
  屋子里陷入诡异的寂静。
  “咳、咳咳!”正当众人沉默在让人窒息的氛围中时,床上一直昏睡的平氏突然咳了起来。
  “娘,我是桦儿,我回来了。”高桦急忙伏到她床边,轻声说道。
  平氏慢慢睁开眼睛,枯黄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微笑“是桦儿回来了?真好,娘还以为看不到你了。”一边说一边缓缓扫视了一遍屋里的人。
  当看到张雪莹时,她明显一愣,却没有再流露出抗拒之意。
  “啊,还有兴儿!”平氏费力的向高兴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盈儿呢?盈儿怎么没来?”她气若游丝地问道。
  张雪莹眨去眼中的泪水,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婆婆,妹妹守了您一夜,我让她去休息了。”
  “嗯!”平氏好似累了,听完这句,便又闭上了眼睛。
  “让婆婆休息一会吧,我们出去说话。”张雪莹站起来,暗示屋里的人,正堂还有事要办理。
  高家兄弟与熊氏心领神会的站起来,轻轻往外面走去。
  “雪莹哪!”刚走到门口,平氏突然叫住了她。
  “婆婆还有事吩咐吗?”她只能站住了。
  “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你们都出去吧!”平氏吃力的说道。
  高桦回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带上了门。
  平氏浑浊的眼睛久久看着张雪莹,吐出一口气来“你坐下,听我说。”一股酸腐的味道直冲她的鼻子深处。
  她侧身轻轻坐下,感到眼睛与心底一样,酸楚得厉害。
  “我不行了!”平氏看着她,干瘪的嘴角露出一丝无奈,脸上却异常平静。
  张雪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或许平氏现在已不需要任何虚假的安慰了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不要怨恨我!”平氏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就像一声声若有若无的呻吟一般。
  “看您说的,怎么会呢?”张雪莹勉强笑了笑,拉起她冰冷的手。
  “那是因为你不在乎,你不在乎的,你自是不会放在心上,多作计较。”临终前的平氏仿佛开了心窍一般,听得张雪莹一怔。
  “你不想跟桦儿在一起过日子,便和离吧,如果不想和离,你也不用怕。兴儿与盈儿都是向着你的,而且你有钱财在手,又、又为我守过孝,桦儿不敢休你。”平氏继续说道。
  一颗颗豆大的眼泪终于从张雪莹的眼眶掉了出来,溅在她拉着平氏的手上。
  “盈儿以后找婆家你还要多为她思量思量,我、我相信你……”平氏说完这句,又猛力咳了起来,一缕殷红的血丝染上她的嘴角。
  “去吧,把盈儿叫过来,我最放心不下的,便、便是她了。”平氏气若游丝的说道,闭上了眼睛。
  张雪莹慢慢站起来,低头冲出了房门。在廊下捂着嘴哭了起来!只觉得无措又悲伤!
  高盈!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残忍?
  “娘跟你说了什么?”一道低沉而冰冷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她抬头一眼,高桦目光阴冷的站在她面前。
  “婆婆要见盈盈!”她没有计较高桦的态度,为难与伤心已让她顾不上其他了。
  高桦赤红着眼,狠狠一拳击向廊下的柱子,沉默了一下后,猛然转身向房里走去。
  张雪莹犹豫了一下,终于没跟着进去,咬着唇,忐忑不安的等在外面。
  房间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突然杨枝的哭声响起,高桦暴怒的喝止声传来。
  张雪莹一咬牙,推开了房门。
  杨枝身子颤得像风中的树叶一般,低着头跪在地上低泣。
  高桦半抱着平氏,平氏脸色青灰,双眼紧闭,微张的嘴里不断往外冒着鲜血,让人触目惊心。
  “唉呀,婆婆!”熊氏大惊小怪的声音响起。
  张雪莹走过去,拿出银针扎向平氏的神庭、印堂与人中。
  平氏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刚张开嘴,便喷出一大口鲜血来,喷得高桦满脸都是。
  膏肓、膈腧、肺俞、尺泽、孔最、太渊、鱼际、太溪、足三里、中脘、内关、胃俞、郄门……张雪莹顾不得脏乱,只运针如飞。
  高桦眼也不眨得看着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明究里的表情。
  终于,平氏的咳血止住了。
  高桦眼睛一亮“是不是娘没事了?”
  张雪莹沉重的摇了摇头“这只是暂时止住她不停的咳血,其他的我真的无能为力。”
  高桦眼中的光亮立刻熄灭了。
  “都怪我,我不该对老夫人说起小姐的事;如果我和哥哥上次能求得张夫人回来为老夫人诊治,说不定老夫人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一直跪着低泣的杨枝突然发出一声愧疚而悲哀的尖叫,爬起来一头撞向了小几。
  张雪莹吓得惊叫一声,急忙跑过去扶起她,只见她额际撞了一个大大的包,人也晕了过去。熊氏一边尖叫,一边叫折兰把婆子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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