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没有死心。
她到底恨司空家什么？
司空玉晨想不明白，所有的线索浮出水面，条条指向那位老人。
七八十岁的老人，当年的人已经死的死，老的老，是怎么样的恨意，让她恨到要毁了司空家？
司空白月双手握拳，手背上血管与指骨突起，青白交错，他脸色惨白，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神情淡漠的司空玉晨，“你答应过我的，放过我爸爸的，你食言。”
湛蓝的眼里失去了纯粹，恨意汇成血丝，如蜘蛛网般在他的眼白里张牙舞爪。
司空玉晨沉默了一会儿，“你是司空家的人。”
司空白月狂笑，笑地直捂着肚子弯了腰，一旁，司空静走过来，手搭在司空白月的肩上，压低了声音道，“用心去看，白月，我们不会害你。”
司空白月甩掉她的手，退了两步，厌恶地看着他们，“你们真令我恶心。”
扭头，曾经笑呵呵如弥勒佛的父亲面目全非地躺在湿冷的地板上，悲凉，愤怒，恨……
种种情绪复杂地扭曲在一起，他摸到了兜中的那瓶药。
心，蓦地加速。
他直直地盯着司空白月，碧眸深处隐藏着担忧。
“把小月带下去。”司空白月摆摆手，示意手下将司空白月带走。
司空白月却挣扎着扭开，“你们不许碰我父亲。”
“白月，你……”顾清漪拧眉，忧心忡忡，她是知道真相的，可她不能告诉他。
司空契腾没有死，但这关键时刻，族里的人几百双眼晴在盯着，不能泄漏半点。
昨夜，无人呼救，睡死了似的，没人知道着火。
一定是司空玉晨亲自动的手，用那双碧绿的令人恶心的眼睛，迷惑了所有的人，迷惑了他的父亲，让他安静地死在火海里。
一定是。
他猛地掏出那瓶药，揭开盖子，猛地像司空玉晨泼去。
这药对平常人无用，但对司空玉晨来说，那可是毒蛇猛兽。
他并不防司空白月，司空白月走近时，他也不过是拧眉盯着司空白月看而已。
只不过瞬息，司空白月竟然掏出了一瓶药，扬手便是一撒。
无数的粉末飘飞进眼里，司空玉晨觉得眼睛一阵刺痛，像是有人生生地剐去了他的眼珠子，又残忍地塞回来，反反复复……
“啊……”
一阵剧烈的痛，司空玉晨不禁松了顾清漪，双手捂住眼睛一阵惨叫。
眼睛是他最厉害的地方，亦是他最薄弱的地方。
刺痛的感觉在蔓延，黑暗袭击，再重的伤他也受过，却从没有觉得这样痛苦过。
他痛苦地蹲在地上，有种想要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挖出来的冲动。
顾清漪怔住，不过一秒的时候便反应过来，愤怒地一把推开司空白月，严肃且痛恨地道，“你会后悔的。”
司空白月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猛地，哈哈地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出了眶。
旁边人伺机而动，欲上前抓住他。
中间却有人穿插过来，隔挡住那群人，抓住司空白月的手，“走。”
这伙人，不知何时已经潜伏在司空家里，也许是三天前，也许是一年前，又也许是更早。
他们见司空白月动了手，便趁着大家动乱的这伙功夫带着司空白月逃跑。
逃跑路线已经制定好了的，刚恢复的司空家防卫更好，却仍是有些小许的漏洞之处。
因为司空玉晨的突然受伤，大家有些乱了阵脚，这里的人没几个是带着枪的。
那几人以枪掩护，扛上司空契腾的尸体便往一处逃窜。
“玉晨，玉晨，你觉得怎么样？”顾清漪心疼地快要落下泪来。
即使痛的厉害，也叫他给生生地忍下，他额上冷汗密密地布了一层。
眼前的黑暗，让他有一些无措，他尽量平静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处，道，“我没事。”
顾清漪呜咽了一声，捂住嘴巴，不敢让他听到自己的哭声。
司空玉晨并不知道，他的眼睛虽然睁着，但那碧眸已经失去了光彩，眼角处，滑下几滴血泪，看上去很可怕。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他会失明？
司空静跌跌撞撞地奔过来，厉声道，“还不快去追人，杵在这里做什么。”
那些人被司空静吼地抖了一下，这才从眼前令人震惊的画面里回过神来，忙纷纷地去拿了枪追人。
司空静扶起司空玉晨，“走，去医院。”*
顾清漪这才从恍恍的痛中惊醒过来，抹掉眼泪，“对，去医院，去医院。”
她浑身都在颤，才动了一下就险些要软软地跌倒，撑住司空玉晨的手臂。
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从臂膀处传来，她咬牙忍下泪，喃喃道，“晨，你不会有事的，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两个女人搀扶一个高大的男人，有些吃力。
旁的手下想过来帮忙，顾清漪却拒绝了，紧紧地环着他的腰。
司空玉晨握住她的手，即便眼睛的痛扯痛了脑神经，让他有些站立不稳，他看上去还是这般风清云淡。
“不要慌，我只是暂时看不见，又不是残了。”
顾清漪不敢说自己强烈的不安，却不肯松手，仰头理直气壮地顶回去，“我吓的身体都发软了，我要你扶着我。”
可惜，她的眼里却闪着惊惶，也幸好，他没看见。
跌跌撞撞地走到最近的车库，司空静开车，其他人被吩咐留下来善后。
顾清漪和司空玉晨坐在后座，她拿出一张湿巾，替司空玉晨擦拭去眼角滑下来的血。
司空玉晨已经闭上了眼，脸色有些发白，疲惫地靠着椅背。
刚擦完，眼角又有血滑出来。
不一会儿，那湿巾上已经蕴染了被水化开的腥红血迹。
顾清漪越擦泪流的越凶，她再控制不住，低低地呜咽，“静姐姐，开快点。”
司空静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上骇人的场景，面色一凛，暗咒了一声不懂事的司空白月，将油门一踩到底。
“别怕。”司空玉晨摸索到顾清漪的肩膀，将她圈入怀里，语气温柔，“我不会有事的，嗯？”
顾清漪缩在他的怀里连连点头，不敢抬头去看。
那强烈的不安感越来越严重，一个念头跳到她的脑海里，他会失明……
会……失明……
**医院司空染**
慕菲樱走到司空染的病房前，面容扭曲了一下，揉揉脸，将表情调整好，推开门进去。
“司空先生，您该吃药了。”
司空染刚送走一个前来探望他的小美人，脸上、脖子上，还有病服的领子上还印有口红印。
他拿出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脸，拧了拧眉，将脸上的口红印擦掉，浑然不觉除了脸外，还有两个地方。
慕菲樱见了这家伙就来气，若不是他也有权利将她开除，若不是她很需要这份工作，她早就……早就……
好吧，她斗不过他。
倒出药，递到他面前，端来一杯水，“吃药吧，司空先生。”
司空染微微抬眼，不经意的媚色便自那双狭长的眸里挑出来，他伸手，从她手里接过，食指刻意地在她柔嫩的掌心滑过。
慕菲樱颤了一下，脸微微地红，掌心痒痒的，似有一股电流自他指间流过来。
但看他神色自若地将药收到自己手心里，倒进嘴里，又自慕菲樱手里接过水，咕噜咕噜地灌下。
吃完了药，司空染眉心微蹙，一副娇弱不堪折的模样，“好苦。”
慕菲樱微笑，“司空先生，良药苦口利于病，谢谢您的配合。”
今天这家伙怎么会这么配合她？
做为专门看护他的护士，这么些天来，这家伙已经闹腾过好几次了。
一次害她被扣了实习工资，不得不跟燕昭南借钱；一次害她在众多的护士前被骂……
总之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真想掐SHI他。
转身想走，手腕却被扣住，司空染手微一用力，她便不及防地跌到了病床上。
他故作惊慌地瞪大了眼睛，惶惶无措地，“你你……”
半晌一脸严肃地道，“慕护士，虽然我长的很帅，很风流倜傥，很迷人，但我很保守的，我不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的。”
慕菲樱嘴角抽抽，试图爬起来，“鬼才主动送上门，就你这副女人脸，跟你在一起我半夜会做恶梦。”
才刚撑起一半，某人伸手一掐她的腰，慕菲樱扑哧笑了，“痒……”
抓到她的死穴，司空染更加得意了，下手愈发地重起来。
门忽然被推开，护士长惊慌的表情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骤然黑下来。
司空染停了手，好心地扶起慕菲樱，“慕护士还好吧，摔的疼不疼。”
慕菲樱咬牙切齿，个王八蛋，扯起嘴角，“我好的很。”
护士长瞪了慕菲樱一眼，平时装的这么满不在乎，原来暗地里已经勾搭上了。
但此时并不是要记较这个的时候，“司空先生，三少出事了。”
这是司空静在进医院的时候随手扯来的她，叫她来通知司空染。
司空染敛了神色，“怎么回事。”
“三少在手术室里。”护士长一想到司空玉晨双目流血的模样就不由地发颤。
司空染暗咒一声该死的，掀了被子下床便往外跑。
手术室外，顾清漪正握着一张染血的湿巾发呆。
司空静坐在一旁，紧紧地握住顾清漪的手。
她的手冰冷冰冷的，小脸惨白的可怕。司空静沉声道，“不会有事的。”
顾清漪半晌才开口，声音沙哑，“我有不好的预感……”
叭啦叭啦，司空染穿着病房里的拖鞋就跑出来了，脖子上和衣领上的红唇印还在，“怎么回事，又出什么事了。”
恰这时，燕昭南从手术室里出来，神色匆匆地不知要去做什么。
顾清漪冲过去，“他怎么样了？”
看着她惊惶的神色，燕昭南有些不忍心，却还是转头对司空染道，“那药粉是暗夜2号，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司空染一愣，暗夜2号，一股寒意自脚底钻上来，他声音骤哑，“他会失明？”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他的隐忍
燕昭南不欲多做纠缠，匆匆地赶回自己的办公室去拿东西。
司空染面色铁青，看向司空静，“到底又发生什么事了，老三怎么会碰上这玩意儿了？”
“不知道白月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司空静听了那药粉的名字脸色也不好，“昨天晚上剪堂发生了火灾，二叔被烧死在里面，白月失了控，就掏出了一瓶东西撒向老三，然后有人冲进来救走了白月，老三路上眼睛一直流血！”*
“SHIRT！”司空染一拳头捶向雪白的墙壁，结果扯痛了枪伤，痛的他眦牙咧嘴了一阵。
“难道家族里的内奸还没除干净？”司空染喃喃道，“我跟大哥说一声。”
“霜应该已经知道了。”司空静冷静地道。
手被抓住，司空染不禁看向顾清漪。
她的脸那样白，白的跟透了似的，细小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
她的神色哀伤，有些彷徨，有些恐惧，“他……他会失明？”
暗夜2号，是很久前司空家的仇敌为了对付当时拥有迷惑之眼的祖先时研制出来的，那时的祖先被那药灼了眼瞎，命差点不保。
那药方只能针对迷惑之眼，司空家的能力也不是一定由某个族系承袭的，而是随机的。
但那仇敌却有心地将那药方给保存下来。
这药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杜老太那一代，时隔多年，竟又出现了。
“嗯。”虽然不忍，他还是残忍地点了头。
眼底不禁有点冷，她这样，是为何？是为老三心疼，还是不愿嫁给一个失明的残疾人，想逃了？
那，他还是真看错她了。
顾清漪以手捂脸，深吸好几口气，才将心底的痛意压下。
他那样骄傲的人，能……能忍受自己再也看不见么？那双眼，她知道的，一直是他引以为豪的。
压抑的沉闷在蔓延，司空染面色严肃，恐怕，族里的事务又得暂交大哥和他处理了。
如果顾清漪离开司空玉晨……
司空染心里泛起凉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