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 第18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们一定得离开这里。” 
  “你为什么派信使来?” 
  “什么信使?” 
  “星星!星星!星星!” 
  “哪个星星?” 
  “有两个星星。” 
  “有亿万个星星。” 
  “别再说了?求你啦!停止!别再说了!” 
  她醒了。 
  “喂,你好,我知道那位年轻的女士的处境极端危险,但我真的觉得她不应该轻率地骂人。” 
  “格林,”丽兹说,“我们真的一定要忍受这些?” 
  “思,考虑到花了多少亿公共部门的钱才使我们来到这里……是的。是的,我们必须忍受。我甚至想到几个候补的宇航员,他们会说,为了这种特殊权利,网上那些取乐的话算不了什么。” 
  “哼,恶心。” 
  “我在转换到私人频道。”阿伦平静地说。 
  背景的光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当她努力集中看它时,一种微弱的、颗粒状的闪光逐渐消失。 
  阿伦以一种控制着的愤怒声音说:“奥布莱恩,你究竟在干什么?” 
  “噢,对不起,我道歉,我对某件事有些兴奋。我在外面多久了?孔苏洛在哪里?我要说那句骂人的话,也骂自己。我们有生命,理智的生命!” 
  “已经几个小时了。孔苏洛在睡觉。奥布莱恩,我不得不说,你好像很不理智。” 
  “那当然有合乎逻辑的原因。不过,也是有点奇怪,可能一开始你觉得不完全合乎逻辑,但是……我告诉你,我不停地做了一连串的梦。我认为它们挺有意义。让我来告诉你。” 
  她详细地告诉了他。 
  她讲完之后,有好长一阵子沉兽。最后,阿伦说:“丽兹,想想着。为什么那种事情会在你的梦里出现?那能说明什么呢?” 
  “我想这是它能做的唯一方式。我觉得那是它在他们中间交流的方式。它不动——运动对它是个陌生的、兴奋的概念——它意识不到组成它的那些部分能够个体化。它的话听起来有些像是对我广播某种思想,像是某种无线传播的网络。” 
  “你知道你衣服里的医疗装置吗?我想让你把它打开。找找那个盲字编码27的瓶子,好吗?” 
  “阿伦,我不需要精神抑制药。” 
  “我不是说你需要它。但如果你知道你身上有它,你不是会觉得更高兴吗?”这是阿伦最圆滑的表现,黄油在他嘴里也不会融化,“你不认为那会有助于让我们接受你的说法?” 
  “哦,很好!”她从宇航服里抽出一只胳膊,摸索着寻找那个药瓶,拿出一片药,每一步都依照规则去做。在把药片放进嘴里之前她看了四遍编码,接着又看了一遍(每一片药都有单独的盲字编码),然后才把药片吃下去。 
  “现在你听我说吧?我对此是非常认真的。”她打了个呵欠,“我真的认为……”她又打了个呵欠,“那……” 
  “哼,胡说八道。” 
  再次处于危险之中,亲爱的朋友,她想,深深地扎入黑暗之海。但是,这一次,她觉得对它有某种控制。城市被淹没了,因为它存在于无光的海洋的底部。它是活的,它提供火山的热量。那就是为什么它考虑上和下的等级价值。上面更冷,更缓慢,更无生气。下面更热,更快,更充满思想。城市/实体是一种集体生活形式,像战争中的葡萄牙人,或超级连接的、技术高超的网络。它内部的交流采取某种电磁学的形式,称作金属无线电。它与她交流也采用了同样的方式。 
  “我想我现在理解你了。” 
  “不理解——走开!” 
  某人急忙抓住她的胳膊,拽着她匆匆离开。她越跑越快,她什么都看不见。仿佛午夜在地下一个上百英里的无灯地道里奔跑,玻璃在脚下嘎嘎地踩碎。地面凹凸不平,有时跌跌撞撞。不论她做什么,她的看不见的伙伴都使劲拉住她。 
  “你为什么这么慢?” 
  “我不知道我很慢。” 
  “相信我,你是很慢。” 
  “我们为什么跑呢?” 
  “我们被人追赶。”他们突然转弯,进入一个边道,磕磕绊绊地跑在碎石路面上。警报器尖啸,东西倒塌,暴徒奔涌。 
  “喂,你肯定带着运动的东西。” 
  不耐烦地:“它只是个隐喻。你不会认为那是个真正的城市,是不是?你为什么这么不清楚?为什么你那么难以交流?你为什么这么慢?” 
  “我不知道我那么慢。” 
  巨大的反讽:“相信我,你是很慢。” 
  “我怎么办呢?” 
  “跑!” 
  高喊声和大笑声。起初,丽兹误认为是她梦中疯狂破坏的响声。随后她辨认出那是阿伦和孔苏洛的声音。 
  “我在外面多久了?” 
  “你在外面?” 
  “还不到一两分钟,”阿伦说,“那并不重要。查看一下机器鱼带给我们的图像。” 
  孔苏洛很快地把图像给了丽兹。 
  丽兹喘着气:“啊!啊,我的天。” 
  它非常美丽,美丽得像欧洲的大教堂,同时又是不容置疑的有机体。建筑物高而细长,有凹槽和扶垛,简直令人神往。它在火山口附近,靠近底部有开口,可以使海水进来,随着上升的热气向上。偶尔有通道引向外面,然后又折回到主体。它赫然高耸,似乎不可能那么高(当然它位于水下,处于一个低引力的世界),一些管子复杂地分层集中在一起,颇像教堂里竖风琴的管子,也像深海里的蠕虫可爱地互相缠绕在一起。 
  它的设计非常高雅,只有活的有机体才会有。 
  “很好,”丽兹说,“孔苏洛,你必须承认——” 
  “我会尽量考虑‘前生命期的综合化学’。在此之外的东西必须等待更多确定的资料。”虽然她说话非常谨慎,但孔苏洛清脆的声音显示出胜利的喜悦。这声音比她的话更清楚地表明,作为一个外星化学家,她此时此刻可以幸福地死去。 
  阿伦几乎同样兴奋,他说:“注意我们强化这一图像时会发生什么。” 
  建筑物从灰色变成了柔和的彩虹色,玫瑰色渗入橙色,旭日黄渗入冬冰蓝,令人激动地喘不过气来。 
  “哇。”一时间,甚至她自己的死也显得不重要了。无论如何,相对来说不那么重要。 
  这么想着,她又周期性地睡去。降落在黑暗之中,降落在她思想冲撞的喧闹之中。 
  仿佛是地狱。城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喧闹的策源地:锤子声,打击声,突然破碎声。她开始往前走,进入一个直立的钢管。她摇摇晃晃回来,又进入另一个管子。附近某处一个马达开始转动,巨大的齿轮绞合发出噪音,像是碾碎金属那样尖叫。脚下的地在晃动。丽兹决定,最明智的就是站着不动。 
  一个熟悉的幽灵出现,充满了绝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做?” 
  “我做什么了?” 
  “我一向是各种东西。” 
  附近某种东西像打桩机一样撞击。这使她觉得头疼。她必须呼喊,让黑暗之外的人听到:“你仍然是某种东西!” 
  沉静。“我什么都不是。” 
  “那……不是真的!你在……这里!你存在!那就是……某种东西!” 
  一个充满悲哀的世界。“假的舒适。提供的是多么无意义的东西。” 
  她又恢复了意识。 
  孔苏洛在说话:“……不会喜欢它。” 
  “后方精神贵族似的专业人员全都认为,对她,这可能是最好的行为方式。” 
  “啊,请讲!” 
  丽兹知道,阿伦是最不爽快的人。孔苏洛肯定最冷漠。对他们两个来说,如果这样争吵下去,情况会变得非常紧张。 
  “哎……伙计?”丽兹说,“我醒了。” 
  有一阵子沉默,但不像她幼时父母亲那种沉默,那时她会偏向他们争论中的一方。接着,孔苏洛有点过于机灵地说:“嗨,你回来了,太好了。” 
  阿伦说:“火球弹道分析网要你与某人说话。等着。我有她第一次发送的信件的录音,马上给你听。” 
  传来一个在线的女人的声音:“这是阿尔玛·罗森布勒姆博士。伊丽莎白,我想和你谈谈你现在的感觉。我知道,由于地球和泰坦之间的时间差,我们的谈话开始会有点不便,但我相信我们二人一定能够进行。” 
  “发什么疯呀?”丽兹愤怒地说,“这个女人是谁?” 
  “火球弹道分析网认为这有助于你,如果你——” 
  “她是个悲伤顾问,是不是?” 
  “技术上,她是个心境变换症治疗专家。” 
  “听着,我不会买进任何那种棘手的新时代的东西”——她故意把“阴沟水”(sewage)错念成与之押韵的“新时代”(newage),“无论如何,急什么呀?你们还没有放弃我,对吧?” 
  “噢……” 
  “你睡了好几个小时,”孔苏涪说,“你不在时,我们做了一些天气模拟实验。也许我们该和你分享一下。” 
  她把信息发送到丽兹的宇航服上,丽兹在她的面罩上打开。一种原始的复制展示出她下面的那个蒸发的湖,并标明液体盖上的温度。它只比它上面的空气温暖几度,但那足可以从湖的中心造成巨大的上升气流。蓝色小箭头表明当地空气微波的方向,它们聚合起来,形成一种旋转上升的喷射物,高过表面两公里,然后才向西扩散。 
  在湖的表面上方800米的地方,有一个新的闪光的小盖子,那代表着她。小的红箭头表示她被抛射漂浮。 
  据此,她可能永远在湖的上面不停地转圈。她的气球装备的设计,不可能飞得更高,高到让风把她吹回来。她的宇航服的设计也不能使她飘动。即使她能成功地使自己软着陆,一旦落到湖上也会像石头一样沉下去。她不会被淹死,但她也到不了岸边。 
  这就是说,她会死的。 
  眼泪止不住地模糊了丽兹的眼睛,她极力眨眼把眼泪挤干。在这一时刻,她对羞辱她的哭泣感到愤怒,同样她也对她死亡的愚蠢感到愤怒:“别让我这么死呀!并不是因为我自己无能,太遗憾了!” 
  “谁都没有说你无能。”阿伦开始安慰她。 
  就在那一刻,从地球上阿尔玛·罗森布勒姆博士来的第二个邮件到了:“是的,我是个悲伤顾问,伊丽莎白。你面临着你一生中的一个重要的情感里程碑,重要的是你要了解它,接受它。那就是我的工作。帮助你理解死亡的意义,了解它的必然性,还有它的——对——还有它的美。” 
  “请打开私人频道!”丽兹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她更理智地说,“阿伦,我是个天主教徒,对吧?如果我死,我不需要一个悲伤顾问,我要一个牧师。” 
  突然,她又打了两个呵欠:“一个牧师,懂吗?他在线上时把我叫醒。” 
  接下来,在那座淹没的城市展开的空地上,她的精神又低落到极点。虽然她什么都看不见,但她觉得她肯定站在巨大的、毫无色彩的平原的中心,而且这地方太大了,她可以永远走下去,永远到达不了任何地方。她感到面临着一次巨大的斗争,或者也可能是一次暂时的停顿。 
  巨大的、紧张的沉默笼罩着她。 
  “喂。”她说。这话得不到任何回应,沉默接着沉默。 
  终于那个柔和的声音说:“你好像不一样。” 
  “我要死了,”丽兹说,“知道了这一点,会使一个人发生变化。”地面上覆盖着软软的灰,仿佛是一场大火留下的。她不想去考虑烧掉的是什么,它的气味钻进了她的鼻孔。 
  “死。我们懂这个概念。” 
  “是吗?” 
  “我们早就懂这个概念了。” 
  “真的?” 
  “自从你把它带给我们。” 
  “我?” 
  “你把个体性这个概念带给了我们。它是同一回事。” 
  意识渐渐恢复:“文化冲击!所有这些都是文化冲击,对吗?你不知道可能有其他有知觉的生命存在。你不知道,在一个有亿万个星系的宇宙内部,你生活在一个小世界的海洋的底部。我带给你的信息你不可能一口吞下去,现在你在堵塞它。” 
  非常悲哀地:“堵塞。多么奇怪的一个概念。” 
  “醒醒,丽兹!” 
  她醒了过来。 
  “我想我正在到达某个地方说。然后她放声笑了。 
  “奥布莱恩,”阿伦关心地说,“为什么你只是笑呢?” 
  “因为我没有到达任何地方,是吧?我在这里很平静,不停地慢慢地转圈。我只有不足以维持”——她查了一下——“最后20小时的氧气了。也没有任何人来救我。我就要死了。尽管如此,我正在取得巨大的进展。” 
  “奥布莱恩,你是……” 
  “我还可以,阿伦。有点疲惫。也许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