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天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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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天录-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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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五姑大怒,登时翻脸想要动手,却被白羽劝住,众人相与大笑,连竺君仪也低骂一声“缺德嘴”,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

男妇六人,一路笑语,倒颇不寂寞,却不知身后有一骑骏马,正远远尾随而行,马上人绿色劲装,头包青巾,未携兵刃,却用一幅薄如蝉翼的白纱,覆盖着白玉羊脂似的面庞,仅露出一双清澈如水的美眸,遥遥痴望着陶羽的背影。

这人一直尾随在众人后面,缓缓徐行,像一个轻盈飘忽的影子,连蹄声也轻不可闻,始终保持在众人后面一里以外,不即不离。

又行了一程,前面有个镇甸,秦佑喜道:“我们一日一夜未进饮食,正好在这里饱餐一顿,大哥,咱们走快些。”

陶羽点点头,目光过处,却见廖五站在那里东张西望,脸上一片惊容,忍不住问道:

“婶婶在望什么?”

廖五姑满脸惊骇之色,用手指着路边一棵大树,低声说道:“你看,那树上是什么?”

陶羽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树干上清晰地印着三个互相连接着的圆圈,品字形排列,极其显目。

他不解地问道:“三个圆圈……是什么意思……”

“天南笑客”伍子英失声叫道:“夺命三环!”

众人齐都一惊,不约而同停了脚步。

“什么夺命三环?”

伍子英神色凝重地说道:“你们可曾听说过,‘一剑镇河朔,双铃护桃花,三环连秦楚,四丑霸天涯’这四句武林谚语?”

陶羽秦佑同是一震,不禁用一种惊诧的目光,注视着伍子英,但却未接口搭腔。

伍子英亦未等众人回答,迳自继续说道:“……这四句歌谣,乃是说除中土各大门派之外,天下尚有十位武功高绝,独成一派的武林高人,其中‘一剑镇河湖’司徒真如,便是秦兄弟昨夜卖马时所见的那位锦衣老人……”

秦佑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第二句‘双铃护桃花’,自然是说的我们在古庙中见过那位桃花公主的父亲,和陆家双铃。那第三句‘三环连秦楚’,便是指的终南高手雷家兄弟。这三兄弟各有一身超人武功,平时狂妄自大,绝少与江湖中人交往,昔年仗着三支碎玉环,不知败过多少武林同道,四十年前,三环一同归隐,不知怎的竟会在此时此地,突然出现了三环标记,难道说他们也已出山,到了鲁西不成?”

廖五姑冷笑一声,道:“这种随处故留标记,唯恐人家不知的,八成只是浪得虚名的狂人而已。”

伍子英一反平时嘻笑之态,正色说道:“你不要小看了雷家夺命三环,龙环雷孟云、虎环雷孟森、豹环雷孟彬,弟兄三人,俱都练就惊世骇俗的绝顶武功,尤以三环联手,据说天下无人能敌……”

廖五姑不屑地插口道:“难道你亲眼见过?或是当年吃过他们的亏?”

伍子英笑道:“雷氏兄弟素性狂做,四十年前,三环现处,武林中人避道而行,我姓伍的自信惹不起人家,也许你廖五姑不伯。”

廖五姑愤然道:“我怕不怕,与你什么相干,你最好弄清楚一点,飞云山庄没有怕事的人!”

伍子英语:“假如你敢毁去夺命三环标记,姓伍的就服你。”

廖五姑冷冷一笑,道:“这有什么不敢。”说着,探手人怀,扣了一柄飞刀。

陶羽忙劝止她道:“毁人标记,如掴人面颊。都不太礼貌……”

但廖五姑未等他把话说完,举手一扬,那柄飞刀已疾射而出,但见光华过处,贴树掠过,树上三环标记,已被锋刃削落。

廖五姑大步走了过去,收了飞刀,从地上拾起那块树皮,仰天放声大笑,显得十分得意。

笑声正昂,蓦闻“叮叮叮”三声极为清脆的音响,那株削去树皮的树于之上,赫然又现出三个品字形相连的圆圈。

廖五姑芳心一震,笑声顿止,凤目急掠,却见那三个圆圈,竟然是三只通体晶莹的碎玉圆环,其中一只刻着一头首尾相接的玉龙,另两只一作猛虎,一作黑豹,俱都长尾绕成圆圈,雕刻得栩栩如生,三只玉环整整齐齐嵌在树上,煞是可 爱。

众人同时心灵猛地一跳。

同时不知什么时候,路边已并肩立着三个面目清癯的中年人,脸上一派术然,三双鹰眼,灼灼射着冷峻无比的光芒。

这三人面貌极其相似,当中一人,额上有一道鲜明的疤痕。

这时,其中一个突然一语不发地举步走到廖五姑身前,向她微微额首哼了几下,然后用一种冷冰冰的声音说道:“你的胆子不小。”

这简短六个字,其声冷漠,其音不扬,但听在廖五姑耳中,却像一声大喝,震得她耳鼓生疼,机伶伶打个寒噤;不由自主地向后连退三步。

那人却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只缓缓偏身,冷峻的目光,向陶羽等五个人扫了一瞥,又用那冰冷的嗓音,说道:“你们去吧!”

他好像十分不想开口,因此说出的话,既简短,又冷漠,再加睑上一派木然神情,直叫人疑心这几个字,也不像是从他口中吐出来的。

陶羽连忙对他拱手为礼,恭敬地道:“三位想必就是终南雷老前辈,我等路过此地,无意间发现三位前辈所留标记,这位婶婶一时失礼,本无恶意,万望三位老前辈不要见怪。”

他滔滔说到这里,那人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像听见又像没有听见,直到他把话说完,那人始嘴唇微动,仍是那冷峻的四个字:“你们去吧!”

陶羽只好拱拱手,示意众人一同退去,同时也向廖五姑递个眼色,叫她也趁机跟着快走。

廖五姑见那三人面目冷峻,出声震耳,也已知他们大约就是龙虎豹雷家夺命三环,芳心早泛起一抹悔怯,忙也轻移莲步,准备退走。

但她身子才动了一动,那人竟霍地旋身,冷冷地喝道:“你站住!”

陶羽等闻声一惊,停步回头,廖五姑壮着胆问道:“你……体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神情淡漠如前,冷冷说道:“龙环雷孟元”

廖五姑芳心猛震,怯生生地又道:“你把我留下来,准备怎样处置?”

那人毫不犹豫,冷声答道:“死!”

廖五姑听了这个字,不觉怒起,反倒胆大了许多,冷冷一笑,说道:“凭什么?你们终南三环纵然名头大,但廖五姑也不是无名之辈,不错,标记是我毁的,但若想叫我束手待死,只怕还没有那样简单容易哩!”

那人对这些话仿佛没有听见,伸手轻轻一拍树干,“叮哨”一声,三只玉环一齐落人他的手心,他随意拉出一只,振臂一杨,那只玉环脱手飞出,化作一道白色光华,绕树盘绕一匝,端端正正地套在一根横枝上。

他又缓缓从怀里取出一条极软的丝带,连头也没有抬,只是顺手一扔,那丝带“嗖”地破空飞起,恰巧穿过树上玉环,一端垂地,一端悬在空中。

他默默将丝带的一端,打了一个活套,整了一整,恰可伸得进一颗头颅……

陶羽一见,心里更惊,看这情形,莫非他准备要把廖五姑活活吊死?

廖五姑心中发毛,她虽是久闯江湖的人,但像这样从容准备刑具,要吊死对手的事,却是生平未见,何况那将要被吊死的,就是她自己。

龙环雷孟云冷漠阴沉的神情,更为莫测高深,而且,三环威名,已给她先入的恐惧,她忍不住一阵寒栗,连忙扣了三柄飞刀,目光流转,暗思脱身之计。

雷孟云结好绳套,木然地向地招招手,仍用冷冰冰地口吻道:“过来!”

廖五姑凝神戒备,出声道:“休想,你别把姑奶奶当作三岁小孩……”

谁知她语声未完,倏忽一条人影疾掠过来,“叭叭”两声,廖五姑粉脸上已结结实实挨了两个耳光,只打得她踉跄连退几步,吐出一口鲜血,血中夹着几粒白玉般的牙齿,两眼金星乱闪。

廖五姑又疼又怕又怒,但这突然的袭击来得委实太快,待她略一定神,才发现那额上露着疤痕的中年人,已直挺挺地站立在她的面前。

这人未等地开口,已自报姓名道:“虎环雷孟森。”

廖五姑强忍痛楚,也不出声,翻腕一抖,两柄薄刃飞刀,已向那人疾的出去。

雷孟森双臂左右一合,两手齐张,迳来按扣她的飞刀,当他指尖湛湛将要挟住那两柄飞刀,蓦觉白光一闪,廖五姑手上第三柄刀又已电闪而至。

只听“叮”地一声,那第三柄刀恰巧撞上前面两辆飞刀的刀把,那两柄飞刀忽的一折,竟一左一右,作弧形绕身而过,那人一把虽然措着了第三柄,不想先前的两辆飞刀,在他身后三尺处互相一触,又是“叮”然一声响,陡成一上一下,射向他背心“灵台”、“发尾”

二处致命大穴。

虎环雷孟森木然的脸上迪尔掠过一丝惊容,身形急弹而起,双掌反拍,打出两股强猛无用的劲风,港港将飞刀避开。

他脚落实地,恻目望了望环雷孟云一眼,大声说道;“三星伴月,是廖家刀的手法。”

雷孟云抖手将一只玉环推向雷孟森,冷冷的喝道:“老二,捉活的。”

雷孟森接环在手,扬臂一振,那玉环“嗡”地一声轻鸣,环绕劲风回荡,顶上疤痕,忽然变得鲜红触目。

他左手一指廖五姑,满含怨毒地说道:“贱人,你既是廖存思的后人,今天更别想活命了。”

廖五姑触目见他额上疤痕,极似刀锋所伤,心里若有所悟,慌忙又扣出六柄飞刀,分握双手,她身上共只九柄飞刀,此时见雷盂森额上疤痕和目光中那怨毒的光芒,似乎自知已到生死边缘,不由自主地作了全力一拚的打算。

虎环雷孟森一摆玉环。左掌横护前胸,揉身而进。

廖五姑娇躯急闪,一声低喝,右手三柄飞刀,已自出手,左臂微抬,嗖嗖连声,又将另三柄一齐飞掷而出。

那六柄薄刃飞刀,并不宜击敌人,却在空中彼此撞碰,发出一连串叮叮之声,刀光闪耀,倏起倏降,在廖五姑身前布下一层紧密的刀网,但见闪闪光芒,耀眼生花。当真是滴水难透。

雷阵森冷哼道:“看你不出,居然也会这花雨飞刀的手法。”

话落左掌斜翻,亮出掌心,右手玉环却笔直地向刀影中一送,但闻叮叮数声,登时有三四柄飞刀先后击中玉环,但那脆而易折的碎玉环竟分毫未损,反将紧密 的刀影,荡开一个大洞。

廖五姑骇然失措,两只玉腕接连伸缩翻转,刀光陡盛,虎环雷孟森忽然一声暴喝,左掌呼地推出一掌,紧接着,右手玉环高举绕头两匝之后,也脱手飞出。

只见那晶莹玉环突破刀网直人,一阵金玉相击的脆响,闪耀的刀影顿时一敛,已有三四柄飞刀被玉环收套在环心之内,而那玉环兀自冉冉旋飞不堕。

蓦闻一声震耳彩声。

“好一招‘怒虹飞环’!”喝彩的,竟是那一直未动的豹环雷孟彬。

雷孟深人如箭矢,穿射掠进刀影,右手在探,扣住廖五姑肘间穴道,左手一伸,接住了碎玉虎环,仰天厉声大笑。

笑声甫落,反手一掷,将廖五姑直向树下龙环雷孟云抛去。

雷孟云默然接住廖五姑,迅速地将她头颈塞人绳套,一收丝带,登时吊了起来。

陶羽再也忍耐不住,高声叫道:“雷老前辈手下留情。”

雷孟森怒目一横,冷峻地道:“你要怎样?”

陶羽拱手道:“廖五姑冒犯三位前辈,虽然理亏,但罪不至死,恳请前辈放过一遭。”

虎环雷孟森摸了摸额上刀痕,眼中怒火频现,叱道:“你要是不想陪她死,最好赶快闭口,否则,她就是你的榜样。”

秦佑听了这话,心头大怒,跨前几步,站在陶羽身恻,厉声道:“我大哥好言求你,你别不识抬举,人家怕你们夺命三环,我们却不怕!”

他说得傲然不屈,雷孟森倒是一怔,豹环雷孟彬说声喝道:“好狂的小辈,你是什么人门下?”

秦佑挺挺胸脯,答道:“我是秦佑……”

这时候,竺君仪忽然焦急地叫道:“快救人,她……她快要死了……。”

陶羽一抬头,果见廖五姑已被吊得两眼反插,张口伸舌,眼看就要断气。

他一急之下,竟忘了面前雷氏兄弟都是武林罕见高手,惊呼一声,拔脚就向树下奔去。

雷孟森大喝一声:“你要找死吗?”右手疾挥,向他当胸抓了过来。

陶羽未及细想,本能地一塌右肩,左手斜举,五指如钧,反扣雷孟森腕脉。

他应改招式虽未练过,但却将一本“达摩洗髓经补述”

熟记胸中,此时随意一招,时间部位,竟拿捏得恰到好处,宛如久经战阵的江湖老手。

雷孟森过于小觑了他,一时大意,险些被他一把捉住,心中骇然一惊,连忙沉腕变招,化抓为拳,猛可一招“破浪沉舟”,捣向阳的胸腹。

陶羽心念电转,只觉有好几种方法,都可用来化解雷孟森这一拳突击,当下毫未迟疑,手成原式未变,电闪般一个飞转,掌沿过处,正切中留孟森手背。

这一招发力虽然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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