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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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心游记-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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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里仍旧不断地闪射出电光。无数的水柱冲到空中,然后又轰然例下,溅起一片水珠。

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叔父直挺挺地躺在船梢。

天越来越热了,我看看温度计,水银柱指着……(数字已经看不清了。)

8月24日  星期一  这个海是不是就没有尽头了呢?气压为什么那么低?再不会恢复原状了吗?我们除了汉恩斯以外,都被疲乏征服了。我们仍然对着东南方向行驶,从阿克赛岛算起已经旅行了六百多英里了。

中午时候,暴风雨更激烈了;我们把一切东西都绑在木筏上,包括我们自己,并且让波浪在我们头上溅过。

整整三天,我们没法交谈一句话。我们张开嘴,掀动嘴唇,但是发不出能使人听得清的声音。即使凑着耳朵喊也听不清。

叔叔走近我,说了几个字。他好象是说,“我们完了”,但是我不大肯定。

我写字告诉他:“我们把帆拿掉,”叔父表示同意。

忽然在木筏附近出现了一个火红的球,同时桅杆和帆被卷到很高的地方,看起来就好象古代奇待的鸟——翼龙一样。

我们给吓得瘫痪了;这个半蓝半白、直径大约有十英寸的火球,以极快的速度在暴风雨的冲击下滚动着。它到处飘荡,落在木筏的一块木板上,在粮食口袋上跳动着,又轻轻地跳下,然后再弹起来碰着弹药筒。可怕!它要爆炸了!不,这明亮的东西离去了——在汉恩斯的身边飞翔,汉恩斯只是注视着它——然后又到叔父和我的身边徘徊。它在我的脚旁转动,我想走开,可是不可能。氮气的味道充满在大气里,使我们的肺部感到窒息。

我为什么不能拔脚后退呢?啊,我明白了,这个带电的球已经吸住了所有的铁器;仪器、工具和枪都摇撼着并且发出铛鎯铛鎯的声音,我鞋底的钉子牢牢地吸住了绑在木头上的铁板。

最后,正当这只火球要来抓我的脚时,我用力把脚移开了——啊,多强的光啊!这个球已经忽然变成无数道喷向天空的火光!现在一切都完了。我看到叔父四肢摊开地躺在木筏上,汉恩斯仍然掌着舵,可是由于他浑身都是电,一直在吐火。

我们在往哪儿去?我们在往哪儿去?

……

8月25日  星期二  我头晕了好久,刚刚恢复过来暴风雨继续着——闪闪的光亮好象一条一条的蛇。

我们还在海上吗?是的,我们以一种无法计算的速度前进着。我们已经过了英国、英吉利海峡、法国,也许已经过了整个欧洲!……

又听到新的声音——什么东西在冲击着岩石!可是这时候——……

第三十六章  我们到哪儿去?

所谓“我的航海日记”写到这里结束,这次木筏虽然失事,我的航海日记却幸运地仍然保留下来。现在我重新开始我原来的叙述。

我们触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只觉得我已经掉到海里去了,而我之所以没有死,我的身体没有粉碎在尖削的岩石上,全亏汉恩斯的有力的胳臂把我从深渊中救了出来。

勇敢的冰岛人把我带到热而多沙的沙滩上,我躺在叔父旁边,而叔父又跑回去看看他能从这次失事的木筏里面救出些什么。我讲不出话来,极度的紧张和疲倦使我全身都瘫痪了,我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雨继续下着;但是它也预告着暴风雨将要结束。我们在岩石下面躲雨,汉恩斯准备了一些食物,这些食物我都不能碰;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把我累坏了,我们都精疲力竭地睡着了。

第二天天气晴朗。天和海好象有默契似地都平静下来了。暴风雨的痕迹已经全部消灭了;我被叔父欢乐的声音唤醒:“喂,我的孩子,你有没有睡好?”

我觉得我们好象是在家里似的:我安静地从楼上下来吃早饭,我和可怜的格劳班的婚礼就要在当天举行。

唉!暴风雨为什么不把我们的船吹到东面,把我们带到德国,带到亲爱的汉堡,带到我最亲爱的人住着的那条街底下呢?如果这样,那么我们只相隔一百二十英里地了。不过这是一垛一百二十英里厚的从地面到地底的花岗岩壁要越过它,事实上得走三十多英里路!(三千?)

在我回答叔父的话以前,这一连串痛苦的思结很快地在我脑中掠过。

“啊!你不愿意回答我你睡得好不好吗?”叔父又说。

“好极了,”我回答说,“我还有点儿不大舒服,不过不要紧的。”

“完全不要紧,只是有点儿累罢了。”

“不过今天你似乎很愉快,叔叔!”

“高兴,我的孩子,高兴!我们已经到了!”

“我们的远征结束了?”

“不,不过是这个看来无边无际的海结束了。现在我们又能够下降而往地心进发了。”

“叔叔,我能提一个问题吗?”

“能,阿克赛。”

“好吧,我们回去的路程怎么样呢?”

“回去,我们还没有到达目的地,你已经在想回去了!”

“我只要知道我们怎么回去。”

“那很简单。我们到达地心以后,或者找新的路回到地面,或者就从我们来的那条乏味的路上回去。我没有理由假想那条路会在我们背后闭住不通了。”

“那末我们一定要修理木筏。”

“当然。”

“可是我们有足够的粮食吗?”

“有,当然。汉恩斯是个能干的家伙,我肯定他已经把我们的大部分货物救出来了。我们去看看。”

我们离开了洞穴,我说不出我是在盼望还是在担心:我总觉得在我们这一次可怕的登陆过程中,船上的东西不可能会有一点点保留下来。然而我错了。当我走到岸边的时候,我看见汉思斯正站在他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许多件货物中间。叔父十分感激地摩擦着他的手,因为这位忠诚无比的人,当我们都睡着的时候却一直在工作,他冒了性命的危险把最宝贵的东西救了出来。

我们也并不是没有遭到严重的损失,譬如我们的枪——可是我们还能想办法。弹药没有受到损失。

“好吧,”教授说道,“我们不能再出去打猎了,这倒是真的。”

“那么仪器怎么样呢?”

“这儿是最有用的流体压力计,我们可以用它来测量深度,并且知道什么时候到达地心!否则我们会走过头,并且在正相反的地方出来!”他的愉快对我来说确实很凶残。

“可是罗盘呢?”我问。“完全是好的,就在这岩石上面,时辰表和温度计也那样。汉恩斯是个了不起的人!”

仪器的确全在那里,许多工具正放在沙滩上,有梯子、绳索、铁镐等。

不过还有一个粮食问题需要弄清楚。

“粮食呢?”我说。

“我们看看吧,”叔父答道。

装有粮食的箱子一排排地放在岸上,而且保存得很好;这些饼干、咸肉、干鱼和杜松子酒,还够我们吃四个月。

“四个月!”教授喊道,“我们尽有时间到达那儿再回来,旅程结束的时候,我要在约汉奈姆请我的伙伴们好好吃一顿!”

我现在应该了解我的叔父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使我感到惊奇。

“现在我们要用石洼里的雨水来做饮料,所以不用担心口渴的问题。至于船,我要叫汉恩斯尽可能把它修好!尽管我猜想我们不会再用得着它了!”他说。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奇地问道。

“这是我的设想,孩子!我相信我们不会从原路回去的。”

我将信将疑地看看教授:我怀疑他是不是疯了。可是他说话的神气一点不象神经失常。

“吃早饭去罢!”他又说。等他吩咐了向导以后,我跟着他走到一块高起来的海角上。那是我所吃过的一次盛餐,包括干肉、饼干和茶。饥饿、新鲜的空气、骚动以后的平静都使我产生了食欲。

早饭时我和叔父讨论了我们正在哪里的问题。

“似乎很难计算,”我说。

“是的,要准确地计算——事实上不可能,”他回答,“在这三天的暴风雨里,我已经不能记下速度和木筏行进的方向了;可是我们还能约略地估计一下。”

“嗳,上一次观察是在有喷泉的岛上——”

“阿克赛岛上,我的孩子。不要拒绝用你的名字来命名这从地球内部发现的第一个岛的荣誉。”

“很好,在阿克赛岛的时候,我们已经在这个海上渡过了八百一十英里,离开冰岛已经有一千八百多英里。”

“好吧——我们从那儿开始算,四天的暴风雨里面,我们每二十四小时所走的不会少于二百四十英里。”

“我同意。那末就是要加九百到一千英里。”

“是的,从黎登布洛克海的一岸到另一岸大约有一千八百英里!从大小上讲,这个海可以和地中海相比,你知道吗,阿克赛?”

“是的,如果我们刚才只是横渡了这个海,那更是如此!”

“这很可能。”

“另外一件奇怪的事就是如果我们的计算是准确的话,我们现在头上就是地中海。我们现在离开雷克雅末克大约有二千七百英里。”

“这是相当一段距离,我的孩子;至于我们现在是不是在地中海,或者还是在土耳其、大西洋的下面,我们只能根据我们的方向一直没有变这个假设来设想。”

“风肯定没有变过;所以我相信这个海岸是在格劳班港的东南部。”

“好吧,只要看看罗盘,我们就能一下子肯定了。”

教授走近汉恩斯放着仪器的岩石旁边。他愉快而高兴,摩擦着双手,象年轻小伙子那样装模作样!我跟着他走,很想知道我的估计准确到什么地步。

叔父走到岩石旁边,拿出罗盘,把它放平了,然后观察着指针,它先摆动了几下,接着由于磁力的影响便就位了。他凝视了一番,擦擦眼睛,再仔细看着。最后他手足无措地转过身来对我说。

“怎么回事?”我问。他表示叫我自己去看。我情不自禁地惊叫了一声;因为我们期望着对面是海,但指北针一直指着的是陆地!

我摇摇罗盘,可是没有用。风一定已经变过,而我们没有注意到,于是我们又回到了我们刚才离开的海岸。

第三十七章  人头!

我简直不可能描写激动着黎登布洛克教授的一系列感情——惊奇、怀疑,最后是生气。我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人起先吓了一跳,然后又激动起来。渡海的疲乏、遭遇到的危险——这些经历我们还要尝受一番吗2我们是不是往后退了,而没有向前进?

然而叔父不久就控制住了自己。

“这些就是命运用来玩弄我们的诡计!”他喊道,“一切因素都在和我们作对;空气、火、水联合起来阻挡我们!我不愿后退一步,我们要看看人和自然究竟谁胜利!”

奥多·黎登布洛克被激怒了,显得咄咄逼人,他站在岩石上,就象埃阿斯①一样,仿佛在蔑视上帝。然而我很想出——① 埃阿斯:希腊神话中围攻特洛伊城的勇士。——面调停,对他这股顽固的力量加以抑制。

“听我说,”我坚定地说,“世界上的野心应该有个限度,我们航海的装备太差了,一千五百英里的路程不是靠这几块破板,拿毯子当帆,随便找块东西作桅杆,而且在逆风的情况下所能完成的。我们不能航行了,我们被暴风雨支配着,再想颟顸地渡海是疯子的打算!”

大约有十分钟,我被允许倾吐了这种反驳性的意见,这仅仅是因为教授丝毫没有注意我的话。

“上木筏!”他喊道。这是他惟一的回答,我想讲道理,恳求和生气都没有用;我只得比花岗石更坚定地行事。

汉恩斯刚用化石木修好了木筏。新的帆刚刚升起,风加倍地吹着。这位奇特的人好象已经了解了叔父的企图。

教授对他说了几句话,他马上把我们的贷物搬上木筏,立刻准备出发。天气很明朗,风从西北吹来。我能怎么办呢?我一人不能反对两个人,汉恩斯看来是绝对听从主人的,所以我准备上木筏,可是这时候叔父用手把我拉了回来。

“我们要等到明天才能离开,”他说。

我作手势表示完全服从。

“我不能忽略任何东西,”他说,“因为命运把我驱逐到这块海岸上来,如果我没有对它勘探一番,我不愿离开。”

这句话只要被解释为如果我们回到了北面的海岸,那也不是我们刚才出发的地方,那么它的意思就可以理解了。我们认为格劳班港一定在比较西面的地方。所以彻底地检查一下我们这块新的环境,倒是个聪明的想法。

“我们就勘探一番吧?”我说。

波浪和山脚间的距离很阔;任何人都得花半小时才能到达山脚。我们的鞋底踏碎了无数个各种式样各种大小的贝壳——史前动物的遗迹。我也看到有时是五十英尺阔的巨大贝壳,这种贝壳都是古代某些野兽的,现在的鳖鱼不过是这些野兽的小小的缩影而已。此外,地面上的石头都是圆形的,层层排排地铺陈着;因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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