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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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殇- 第3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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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乱间,琅峫只觉自己手中抓着的那只手臂一滑,挣脱了他的钳制,被琅璃拉着混在人群中向外奔去。琅峫倒也不恼,嘴角掠过一丝玩味笑意。

“哈哈……”衣凰的营帐内,琅璃拉着身边女子的手,笑得前俯后仰,边笑边道:“姐姐,你有没有看到王的那张脸?都快给气成绿色了,哈哈……”

衣凰也忍不住笑出声,点点头道:“可不是嘛,没想到琅峫王还有这样的一面……”

“哪样的一面?”就在两人笑得花枝乱颤之时,门帘突然被人撩起,一道英挺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琅璃一见顿然一惊,张开手臂拦在衣凰面前,道:“王,你……你怎么来了?”

琅峫目光一直紧紧盯在衣凰身上,道:“本王来看看这位姑娘睡得可好。”说罢,他一把抓住衣凰的手臂,轻轻捏了捏道:“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哎呦!”琅璃跺了跺脚,道:“王,你别生气嘛,刚才……”

“刚才可是这位姑娘给本汗添酒?”

“王!”琅璃一把拉过琅峫,挡在二人中间,道:“你不要怪罪这个姐姐,是我出的主意,是我要去的。”

琅峫有些哭笑不得,无奈道:“你带她去那做什么?”

“我……我带她去看那些长得像狐狸的女人。”琅璃说着踮起脚尖,昂着头道:“所以,如果王真的要罚,那就罚我一个人好了,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

“是吗?”琅峫嘴角突然划过一道诡异邪魅的笑容,话虽是对琅璃说的,眼神却直直盯在衣凰身上,“我只怕并非所有惩罚都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为什么?”琅璃茫然地看了看琅峫,琅峫但笑不语,衣凰一伸手将琅璃拉倒自己身边,道:“因为这个人是禽兽,禽兽会咬人。”

琅峫俊眉陡然一蹙,道:“你在说我坏话?”

眼看着他渐渐逼近,琅璃一把拉起衣凰就往外跑,边跑边喊道:“快跑啊,禽兽要来咬人啦……”

丢下琅峫一个人怔怔地站在营帐里,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禽兽?我何时就变成了禽兽?”

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脚出了营帐,追着二人去了。

春夏交接之时,已是满地翠绿,绿草如茵,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琅璃紧紧拉着衣凰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草地上,边走边道:“我就是想不明白,王有什么好的,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喜欢他?”

衣凰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走开去打水的琅峫,走出了突厥大营,他的身上倒是没有了琅峫王的架子,尤其是对待琅璃时,态度出奇地和气,任由琅璃使性子撒娇,要吃果子他就去摘果子,要喝水他就去打水,衣凰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琅峫。

“喜欢一个人,跟他好坏根本没有关系。”衣凰说着低头看了琅璃一眼,借过月光可见她的小脸上满是不解与不开心。

撇了撇嘴,琅璃道:“一个坏人,为什么还会有人会喜欢他?”

衣凰笑道:“那要看他是对谁坏,怎么个坏法。这世上再坏的人,也有他自己心疼、喜爱、在乎的人,他会为那个人做任何事,付出一切,在他在乎的那个人眼里,他就不是坏人了。”

琅璃似懂非懂,问道:“那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衣凰干脆答道:“有啊。”

琅璃顿然两眼放光,问道:“他是谁啊?”

“他……”衣凰想了想道:“他有一张胖嘟嘟的小脸儿,有一双肉肉的小手和小脚,还有一双清澈碧眸,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跟我哭闹跟我撒娇……”

她说着突然抬手指了指琅峫,道:“就像你对他一样。”

“啊……”琅璃一脸的不情愿,把脸拉得长长的,小声嘀咕道:“我才不喜欢他,他是个坏人,是个会咬人的禽兽……”

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话衣凰已经听不到,只听她一个人碎碎念着,一直念到琅峫取水回来。

他把水壶递到琅璃面前,道:“给,你要的水,喝吧。”

不想琅璃一把推开琅峫的手,道:“才不要喝。”说罢抬脚跑开了。

“哎,又怎么了?”琅峫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发脾气的大小姐,不解地问衣凰道:“你们刚刚说了什么?她这是怎么了?”

衣凰神秘一笑,道:“这个你得亲自问她才行。”

琅峫无奈地摇摇头,恨恨道:“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麻烦精?”嘴上虽这么说着,脚已经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看着那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在月下追逐奔跑,四下里一片宁静,只有他们的嬉笑打闹之声,衣凰只觉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安宁。

抬起头,看向空中,她好像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如她一般正看着这空中圆月,心中所想,也如她一样,是彼此。

玄凛,等我。

衣凰, 我等你平安归来。

往回走时,已然将近夜半时分。

琅璃许是玩得太累了,已经伏在琅峫的背上睡着了,衣凰取下琅峫给她的外套给琅璃披上,三人脚步轻缓,披星戴月而归。

“我收留琅璃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这一转眼就已经十三岁了。”琅峫说着挑眉一笑,缓缓对衣凰道:“那时父王还在,我突厥的商队路过琅璃的部落时被他们劫杀,父皇一怒之下命我和琅轩领兵前去灭了她的部落,那时候琅璃在外面捉蝴蝶,穿得花花绿绿的,自己就像个蝴蝶。我知道她就是那个部落的,可是不知为何,我却没法对她下手。这个孩子她就像一份良知,我总觉得我若杀了她,有可能就是泯灭了自己的良知,我做不到。所以我便悄悄点了她的睡穴,将她藏匿起来,然后悄悄带回了我的府中。我告诉她她的部落迁徙了,丢下了她,是我将她带回来,为了掩人耳目,我给她改名琅璃,如此,便没有热怀疑。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经被杀,好在她与别的孩子不同,并没有终日吵闹着要见她的父母,如此跟在我身边,一待就是七年……”

七年时间,他都是这般如兄如父地照顾着她,她的父母是被阿史那氏所杀,他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她,免她今后的颠沛流离之苦。

衣凰下意识地看了琅璃一眼,又看了看琅峫,失笑道:“没想到铁面将军也有柔情的一面,你待她定是宠溺有佳,否则她也不会在你面前那么放肆。”

琅峫无奈道:“我现在最恨的就是以前待她太好了,才把她养成这般刁钻野蛮的脾气。这丫头从小就特别聪明,最擅长的就是唤虫引蛇,你没见那些女人一见她出现就如同见到恶魔一样?在府中,她见谁不顺眼,不是在人家碗里放虫子就是在人家床上放条蛇,府里上下经常被她搅得人仰马翻。”

衣凰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我瞧你与这琅璃就是一物降一物。”

琅峫也忍不住轻笑,表情虽无奈,可衣凰看得到他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

豁然间,她觉得自己之前这些年根本就没有认清琅峫。这世上即便是十恶不赦之人,也有良知、有他柔情的一面,你看不到,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那个能让他心甘情愿露出他的柔情、他的良知之人。

而这个叫琅璃的女孩,也许就是琅峫的良知所在。

这两天突厥军打探来的有关银甲军与大宣军之间的战况,琅峫显然无心瞒她,悉数据实相告。大宣军不敌银甲军节节败退,从各处调来的援军也未能支撑太久。

大宣本就是小国,与天朝和突厥大不同,根本不可能随手一召就能召来十万将士相助,之前他们在兹洛城与天朝军对战,损失就很惨重,而今兵马严重不足,即便要临时抓丁充数,也来不及了。

眼下大宣国内已是纷乱一片,百姓四下奔走逃亡,眼看着无涯岭已经变成一座空城。

大宣王与阿于陵心中皆困惑,此一行从兹洛城回来,大宣军的士气与战斗力大不如前,一时却又找不到原因,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有时间去找原因。

从芒种那一日开始,银甲军接连三日每天凌晨时分攻城,誓要拿下无涯岭,城中守将已是身心俱疲,只凭着最后一口气撑着。

大宣王阿于藏锋领着一队人马在城里转了一圈,竟是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目所及处,皆是残垣断壁、打坏的用具以及溃烂的食物。

“王……”迎面,一名小兵边跑边喊着,阿于藏锋一见心中依然明了,冷声道:“他们又来了?”

“正是,而且这一次攻势远比前两日还要凶猛,我们……我们根本挡不住……”

他话未说完,阿于藏锋便一夹马腹,直奔着城门而去。

阿于陵与贺琏皆站在城墙上,看着出城的将士一个个倒在银甲军的马蹄之下,心中不由又急又恼。

身边一小将焦急道:“圣王,照银甲军这般攻势,我们很难撑得过今天,何不尽快离去?这无涯岭不要也罢。”

“不可!”阿于陵怒道,“无涯岭是我大宣东南方的屏障,若失了无涯岭,则接下来一连数城皆难保,保不住这些,我大宣国便不复存在!”

“可是,圣王……”

话音未落,阿于陵手中长剑已经穿体而过,怒道:“谁人再敢提弃城,便是同等下场!”

“父王。”阿于藏锋刚刚到城墙上便见那人倒下,担忧地看了阿于陵一眼,道:“现在我们正是缺人之时,父王怎可杀他?”

阿于陵冷声道:“劝我弃城者、降者,皆是叛逆!”

阿于藏锋心中有怨气,却又不知从何发泄。眼看着自己的将士死伤无数,心中恨意越来越浓,转身问贺琏道:“大人,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贺琏脸色深沉,道:“不是没有办法,而是我们的办法他们皆有破解的法子。银甲军中,属冉嵘和祈卯攻城作战最有经验,而夏长空则是章州夏家后人,夏家三代守卫章州,使章州有铁墙章州之称,换言之,现在不管我们用什么方法,一来他们都能猜中,二来,他们都有破解的法子。若当真要与他们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阿于藏锋眉峰一紧,“大人的意思是……”

贺琏一脸淡然,沉声道:“败局已定。”

一言出,阿于陵和阿于藏锋皆紧紧皱起眉头,相识良久,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贺琏又道:“也许从一开始就选择错了,我们只要想办法挑起天朝和突厥之间的战争,而后在一旁静静看着,便什么事都不会有,而今既然让苏夜涵知道了这其中的秘密,知道了大宣和九陵朝的秘密,以他的做事风格就必然会一杀到底,以振国威。”

阿于藏锋脸色沉冷,道:“已经发生的事情,大人就不必再提,不管怎么说,这些都已经回不去。大人尽管说,接下来我们大宣生路何在?”

贺琏看了阿于陵一眼,道:“在你们父子手中。”

二人一愣,不解地看着他。贺琏继续道:“败局既已定,那就该想想怎样将损伤减到最小。眼下,大宣国内百姓流离失所,死的死逃的逃,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你们可知从大宣出去的百姓投入天朝边城,苏夜涵是如何处置?”

“如何?”

“收。”

阿于藏锋脸色一变,深深吸气,道:“我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现在我们大宣国的百姓已经不愿再忠诚于自己的王,而是宁愿相信别人,只因为这个人能给他们带来安定的生活。”

贺琏点点头道:“自古以来就是如此,百姓要的只是安宁的生活,那谁为君谁为王,与他们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你们若是不想看到整个大宣国都变成像无涯岭这样,那就该想想放手了。如此,可以保住大宣国,保住这里的百姓,又可保住你二人的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圣王应该比谁都更懂这个道理。”

阿于陵惊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和锋儿弃城而逃?”

“不是逃,是自保。”贺琏说着太息一声,冷笑道:“而今我与你父子二人在同一条船上,只有救得了你们我才能救自己。这里就算日后归天朝、归突厥所有,但是百姓终究还是大宣的百姓,等这苦难一过,他们终究还是会记起大宣的好。再者,不管是天朝还是突厥最终拿下了大宣,另一方都绝不会坐视不理,不想分这一杯羹,于无形间便给他们下了一道坎儿。”

阿于藏锋细细一想,只觉所言有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留这一条命,不怕日后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想到此,他不由想阿于陵望去,见他面上尚有一丝犹豫,便道:“父王,事不宜迟,我们越早拿主意,伤亡就越小。”

阿于陵站在城墙上,看着将士伤亡惨重,心中悲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蓦地,他一把扯下一枚小旗狠狠扔在地上,长叹一声,“罢了!便遂了他的愿去!”

城外的大宣军却是不知城内的状况,仍在拼死抵抗,他们想为大宣国做最后一搏。而身后城墙上的守兵却已经陆陆续续散去。

不过一个时辰,城外的大宣军便被斩杀殆尽,只余百十来人。

突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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