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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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火战歌-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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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是不敢相信,慢慢低下头,记忆中只有一片空白,可是那双眼睛还在。那双眼睛,那双明亮的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睛,像刻在岩石上的刀痕一样,永世不能抹去。

她急急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年,提着斗篷的手无力地松开,失去支撑的斗篷轻飘飘垂了下来,擦过苍杉粗糙的树干,发出“沙沙”的声音,道士的脚步慢了下来,她兀自不觉,只是呆呆地盯着少年。

少年并没有看见她,只是望着远方,神情似乎颇为惆怅。

不,不一样,少年的眼睛并不如何明亮,也没有那可以安抚人心的温润之感。可是为什么这样的熟悉?

道士跺跺脚,少年低了头,复又开始沉默行路。

夜景心中忽然一空,什么凰女、铜鼎都抛在了脑后。取出短枪,便纵身向少年飞去。尚未到近前,短枪已经刺了出去,直直逼向少年的头颈。

她听到自己低低地喝道:“抬起头来!”

突然冲出的黑衣女子像是秃鹰一样,急速地扑了过来。眼看林中虚景猛地散去,生出阵阵冷风,裹夹着闪亮的枪尖笔直地朝着自己刺来,昭云吓得跳了起来,冷不防被饼道长一把拉住,按在原地。

饼道长远比自己的徒弟镇定的多,此时仍有闲情淳淳教导昭云:“修道之人,遇事切不可惊慌。”

昭云挣扎起来,无奈师父脑袋迂腐,手段却高强,他竟是一步也挪不动,只能口中呼喊:“师父,枪啊,枪!”

饼道长又道:“对女孩子要温柔一些。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言罢也不放开昭云,提着他的领子往旁边一晃,已经平平移出一丈多远。

夜景的短枪跟着急转,却还是差了一丝,堪堪擦着昭云的鼻尖刺了过去。然而她反应极快,昭云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短枪又搭在了眉间。

夜景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抬起头来!”

第九章 木犀

 此时,九濂的木屋外,又迎来了另一位访客。

御风而来的女子穿着青白两色织成的斗篷,斗篷尾沿下散落出羽裙层层叠叠的裙摆,随着身形转动,在空中旋出一朵柔软的白花。

女子的头上披着长长的纱巾,将眉目都遮掩了起来。但是她一出现,碧池之畔欢鸣跳跃的群鸟都突然静了下来。

宁蝠睁开左眼,瞅瞅半空中的女子,没有感受什么危险,正要合上,忽然又睁开右眼,两只黑豆一样的眼睛睁得圆圆的,这回总算是仔细看清女子的装束,身子一哆嗦,从房檐上摔了下来。

那女子本要落在房前一丈之处,见此情景,身形在空中微微一顿,一个转折,已经轻轻落在房门之前,右手轻托,斗篷的一角卷起,便将快碰到地面的宁蝠捧了起来|ūmdtxt炫…书Còm网|。女子伸手一提,将宁蝠一只脚重新挂在了房檐之下,还不忘叮嘱一句:“小心。”

她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爽,语音未落,屋内的九濂已经拉开了房门。他怀中还抱着那只雏鸟,房门豁然开启带起的风,将他身上的黑色的斗篷吹了起来。

面对猝然出现的九濂,少女却不惊慌,微微点头,轻声道:“圣凰部落昭月拜见九濂先生。”言毕轻施一礼,姿态从容,却又显得温婉雅静。来者正是昭月,她已经通过圣凰部落的成人仪式,获得部族的承认,可以离开苍竹海游历修行。

九濂慌忙之间想要避过,还未来得及移动,却见昭月已经将头上的纱巾取了下来,露出秀清如水的眉目,左颊上的凰纹银光跳动,柔顺的黑发散落在斗篷上,遮住了肩头青白交织的纹路。

昭月再抬头,九濂已经怔怔地站住,受了她这一礼。等昭月将纱巾挽到臂间,九濂还是一动不动,她心下疑惑,以为九濂自持身份不肯轻易开口,只得再客气道:“事情紧急,昭月未得通传便冒昧来访,还望九濂先生不要见怪。”

“昭……月?”因为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感情,九濂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细微颤抖,连他自己都分不清那是喜悦,还是哀伤,或者什么都有一些,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确切的名字。身后那名唤西琴的木犀鸟探头出来,目光触到女子的羽裙上,立刻长大了嘴,僵直着脖子不动了。

昭月哪里知道九濂心中翻滚,微笑道:“先生想必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虽然耳中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九濂还是恍恍惚惚地点点头。

昭月又道:“昭月此次拜访有事详询,不知可否入内详谈?”一边道一边恳切地望着九濂的表情。

先回过神儿来的木犀鸟伸出长长的喙,磕了磕九濂的斗篷,终于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九濂着实尴尬,幸亏昭月一无所觉,他连忙将怀中的雏鸟放到一旁的篮子里,将昭月让到房内。

昭月身为羽灵的继承者,凡是鸟类都以其为尊,不用九濂招呼,木犀鸟已经叼着杯子送茶过来。

昭月接过茶杯,手腕一翻,掌中忽然绽开一枝桂花,递给了木犀鸟。桂花香气本就浓郁,这一束由灵力所化,更是香得出奇,整间木屋都仿佛置身桂花雨中。木犀鸟本生于迷雾森林,因喜食桂花而得名“木犀”,此时见到岂能不喜?它小心翼翼地叼过桂花,眼睛都眯了起来。那桂花的花瓣上甚至还带着露珠,圆滚滚的,“啪嗒”一声落在木犀鸟的爪子上。

昭月眨眨眼睛,对它道,“谢谢你的茶。”

九濂在昭月面前显得十分局促,犹豫几次,还是无法直呼其名,只得道:“凰女怎么来了?”

昭月放下茶杯,斟酌着答道:“母亲说先生本是我族众人,我便也不瞒先生。因为东北方向凤火变色,为安抚凤凰,几位长老力主提前举行成人仪式,母亲为族人安危计,答允其请。仪式今早已经顺利举行,想必先生也听到了百鸟朝凤之声。”

九濂点点头,道:“成人仪式本就定在下个月初,提早几日,却也无妨。”

昭月有些诧异,九濂离开部族日久,却还惦记这些事情,甚至比许多普通族人知晓的还要详细。圣凰部落族规,凰女成人仪式之前,其名不扬于苍竹海外,而成人仪式是仅次于族长即位仪式的重大事件,为保安全,以防不测,多半暗中准备,秘而不宣,直到仪式之前三日,才会正式昭告族人。

她本打算将这些都解释给九濂听,才说正题,谁知九濂都已知晓。

虽然离开部族之前,母亲特地嘱咐她来找九濂,但昭月总觉得哥哥昭云的失踪和母亲有很大关系,她打定主意,不能全然依靠母亲的指点。可是昭月十六年来从未走出过苍竹海,这一次又是独自出行,表面上十分镇定,心中也自忐忑。

幸好九濂比她想象中的要温和许多,一直静静地听她说,偶有言语似乎也不像母亲那样严苛。她想起所求之事,咬咬牙,也不再绕圈子,干脆直接说出了来意:“先生,此次我选择出外游历修行,其实是想找寻我失踪已久的哥哥。”

想起从三月三就杳无音讯的哥哥,昭月不禁黯然。如果凤火异色之事真的和昭云有关,她必须尽快找到他。

九濂其实已经猜到她的来意,为了昭月安全,他应该要打掉她的念头,将她送回苍竹海。如果非要游历修行,那么由他护卫着昭月在灵洲各处走走也可。虽然对不起昭云,但不让兄妹相见,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看着昭月第一次露出了急切的神色,他的那些话都说不出了口,只能道:“昭云一切甚好,你无需担心。”

闻言,昭月霍然抬头,急道:“那么先生是见过我哥哥了?他真的没事?他现在何处?为什么连……”

她急急说下去,直到触及九濂讶异的目光,才发现自己脸上一片冰冷,眼中竟然已经落下泪来。她慌忙止声,低头擦去泪水,再次抬头,已经恢复了镇定,盯着九濂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先生,如果您知道我哥哥的下落,一定要告诉我。”

因为昭月被延请入屋,碧池的群鸟也渐渐恢复平静,开始来回走动,偶尔低鸣,东一声、西一声、稀稀落落散在各处,反而衬得屋内更静了,只听得到昭月清凌凌的声音。

九濂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张脸,明明心中痛极,神色依旧坚毅。他低低叹息一声:“明明知道那是劫数,你也不会退避。如今你的女儿,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第十章 墨羽

 鹰谷之西的树林中,夜景还不知道自己找寻的凰女就在离此不远的木屋中,手中的短枪依旧静静地点在昭云眉间。

昭云想要闭上眼睛,枪尖离得那么近,他稍一动就会撞到上面去。夜景左手一压,枪尖便滑到了昭云颈间,她冷冷哼了一声。饼道长不言亦不语,只是按着徒弟不让他动,昭云无奈,只好顺着枪尖的方向,慢慢抬起了头。

四目相接,昭云看见了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容,这样近的距离,只辨得出清秀的轮廓,和那苍白的脸色。昭云毕竟是年轻男子,除了妹妹昭月之外,从来没有和少女这样对视过,脸色不由得微微发红,拼着被划个口子,硬是往后挪了几分。

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不算艳丽,眉目亦只是清秀。这女子的年纪大约与昭月差不多,约在十六七之间,却不似昭月眉目清婉,总带着笑意一般,相反,她的脸上有一股凌厉的气势,仿佛她手中的短枪,冰冷而锐利。然而,即便是这样,昭云还是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神色。

心底有一种淡淡的惆怅涌出,为这女子,或者也为了他自己。在他的记忆中,十六岁少女的容颜,即便不是娇艳如花,也应该是明媚动人的。昭月在族中也算不得最美的女子,平时也不喜修饰自己,但羽灵本就身姿轻盈,加上昭月又不似母亲一样常常绷着脸,尤其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笑着的,看起来十分可亲。

一旁的饼道长悠悠道:“这位姑娘,还请消气。小徒虽然顽劣,但本性不坏,若是从前有何得罪之处,还望你看在他年幼无知的缘故上,原谅则个。”

这一厢夜景已经恍觉自己失态,居然这样冒失地冲了出来。她不答饼道长之话,收起短枪,一侧头避开昭云的目光,低声道:“对不住,认错人了。”言毕也不等对方回答,转身就想离开。

昭云兀自怔怔,饼道长已经拎着他绕了个圈子,拦住了夜景的去路。

夜景无法探出饼道长气息的根底,知道自己不是敌手,不欲多做纠缠,低头施了一礼,道:“失礼了,却是我的不是,还望道长和小哥见谅。我尚有急事,以后如能再见,一定郑重赔礼。”

饼道长慢慢道:“却不是小徒的过错?”他神色似乎颇为黯然,又对昭云道,“这姑娘与你同是羽灵一族,难道不是你以前的小友?”

昭云被束紧的领子勒得喘不过起来,一边扒着自己的领子,一边摇头。圣凰部落大概有两千多名族人,哪里能够一一识得。何况昭云在族内不受欢迎,看见同龄人,多半是避着走的。但这女子气质如此独特,只要见过一面,就绝对不会忘记。昭云可以断定,他从来没有见过她。

谁知饼道长对他的答案十分不满:“小子不老实,见到人家姑娘还会脸红,枪尖都戳到眼球上了,还呆呆地看着人家不肯动,还说没见过?”他看着夜景,笑得很和蔼,另一只手却敲打着昭云的头:“难道你是嫌弃人家不够漂亮!”

昭云有苦说不出,哪里是他不肯动,明明是被饼道长按住了动不了。脸红这事情和见过没见过,更没有关系了。

饼道长还在对夜景循循善诱:“姑娘啊,如果昭云做了什么错事,你一定不要心软,好好教训一顿才是。”说着就把昭云向夜景推了过去。

夜景从十四岁开始就握着一杆短枪在灵洲大陆上纵横往来,还从来没有见过把人直接推到自己枪尖下的事情,不禁一怔,有些茫然地看了看饼道长。

昭云离了师父的“魔掌”,哪里肯再入夜景之手,歪歪斜斜往旁边一跳,一跤跌在地上。他也顾不上疼,朝着夜景大声道:“这位姑娘,我并未得罪于你,你突然提着枪杀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话虽是对着姑娘所说,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饼道长。他怀疑若是让饼道长真的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女子的事情,指不定亲手就帮着这陌生女子把自己了断了。

还在发怔的夜景被他这么大声呼喝一下,身子不由得一震,再见他脸上的表情是无辜又无奈,看起来竟是十分可怜。她毕竟是女孩子,心中顿觉十分过意不去,郑重地再行了一礼,对昭云道:“小哥,真是对不住。”语气真诚,下意识地就想要伸手去扶起昭云。

这一次连胡搅蛮缠的饼道长也看出两人确实不相识,喃喃道:“原来是真的不相识。”目光在夜景身上瞟了瞟,落在她领口那小小的四翅夜枭之上,恍然大悟。他冷笑一声,道:“幽枭,原来是夜鹂部的人!”

夜鹂部是苍雾灵州上少数恶名昭著的部族,虽然和圣凰部落一样是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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