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宫女的居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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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役宫女的居家生活-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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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枝,安园的大丫鬟,先后伺候过安大少、安老夫人、颜可,现在又亲手带着宝儿,满园的丫鬟都对她几多猜疑,又几多敬畏。
  小婉吐了吐舌头,缩着脖子绕过了柳枝的眼神,端着新鲜的糕点朝二夫人园子去了。
  不用说,这上好的糕点,又是柳老夫人点名要吃的了,这柳家人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柳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怨只怨,安园虽富,却没个主心骨的男人。
  现在谁都能来欺负她们一院子妇孺了。
  男人让人不能指望,如若有个可以主事的女人,也是好的。
  柳枝脑子里将这几个主子一个个过了遍。
  安老夫人虽然身子骨还硬朗,说话还算数,却是个善妒的女人,一身小家子气,难以撑起安园。二姨娘就更不用说了,胆小怕事又愚蠢不堪,就是一张口吃饭、半间屋子睡觉的活人偶。
  二夫人柳若素是个怕担责任、四处装好人的病西施,看着温润,实则有股子深不可测的阴险。
  三夫人裘诗痕心机不深,却盲目自大且目光短浅,只知道听裘夔的吩咐,拉拢宝儿。
  至于刚刚回府的安以柔,虽说是个能撑起安园的料子,可是就凭她对这个家一股子的怨恨,不亲自把墙砖拆了就好生积德了。
  思前想后,这继承颜可位子的女人,似乎只能是平时看上去温和娴熟、关键时刻气势凌人的大夫人念离了。
  想到这里,柳枝还是寻思着要去亲自见见这位大夫人才好。
  柳枝本是打算立即就前往牡丹园的,途中又碰上新去伺候安六小姐的小丫鬟被扫帚打出院子,哭哭啼啼的,耽搁了半个时辰协调换丫头的事儿。
  等到了牡丹园门口,鼻子一噤,却是闻到一股子烧焦的味道,眼睛一顺,才发现那干涸的池塘此刻变成了天然火盆,婷婷正向里面扔着不知什么东西,而烧得已经看不出原貌的那件,正是念离当天穿去震慑裘夔的那件明黄色的衣裳。
  “天,婷婷,你是要灭九族的啊——”柳枝当下就紧张起来,慌忙地跑上前去,左看右看想找个什么笤帚扑灭了火,却是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念离突地按住了肩膀。
  “我没什么九族,就一个,如果到时候连累安园,就休了我吧。”
  柳枝一回头,念离那平素干干净净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却明显地哭过了。
  “大夫人,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明黄色是如此尊贵的颜色,您就这样烧了,未免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念离快速说着,扬扬手,“婷婷,烧了,都烧了。”
  柳枝眼睁睁地看着婷婷动手烧着一件件她从未见过的稀罕物件,想必也都是宫中才看得见的稀罕玩意儿。
  “大夫人,如果是谁对您说了什么,您千万别介意,奴婢知道,这些东西是您在宫里十年的血汗钱,不能就这么——”
  “柳枝,你也帮婷婷一起。”念离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柳枝如此聪慧,哪里不懂念离的意思?
  ——贼船要一起上,和婷婷一起烧了这些物件,来日就算有人问起来,她为了自保,却不会说出去。
  大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了,您居然要防备到这个地步?
  是二夫人三夫人?是老太太?还是六小姐?这安园上下,就让您害怕到这个地步了么?
  柳枝不动声色地接过了东西,跟着婷婷一并烧着,心底却有了主意。
  这件事,横来竖来,一定要告诉安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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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几味药,您看看。”
  女人白皙的手在桌面上蹭过来一张药方,抓药的伙计顾不得看字,满眼都是面前花一样的美人儿,那小脸,生的多滑嫩啊——
  这溯源城就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女人,就算有,也是在那宅子里面做夫人呢,哪能来他们这犄角旮旯的小药铺子呢?
  “嘿嘿,姑娘,抱歉了哈,小铺子小生意,正好您要的这几味药,最近货缺得很。”
  虽然心猿意马,但是伙计只需要一溜,就心里有了底。
  毕竟,这也不是他们一家的问题,最近全溯源城都找不到。
  “我去过那些大店,都说没有,可是我急用,寻思着您这小店可能有些别的门路,请小哥寻个方便吧。”
  女人抛了个媚眼,却不似天上人间的姑娘那样风流,分寸得当的调戏,让伙计有啥说啥。
  “我要是真能给您变出来,我就算挖地三尺,也双手奉上——别说溯源了,前些日子那些大铺子寻思着这是个商机,想到别的郡去拉一批货回来,赚它一笔,没想到跑了三个地儿硬是没有——”
  “那就没谁私下种点么?”女人又问着,伙计一听就笑了,“您逗啊,这十几味药寒性热性药效都不一样,除非是自己专门开了一片地,专门靠这个吃饭的,谁会费这个精气神啊?再说,溯源就这么大,要是能从谁那里抠出货来,那些个大药房的,能不趁机囤货么?”
  “哦,这样啊。”女人把方子摸过来塞进腰带,挽了挽头发,扭着屁股走了。伙计看的呆了,这女人,全身上下都那么美,就连那小蹄子上套的绣花鞋,绣的花都那么娇艳啊。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惜花,伺候过前朝魏皇后,现在又效力于侍卫队,是只好鸟,择良木而栖。
  她出了这家铺子,看看日头,差不多是聚头的时候了,从腰带里面套出一张小纸条,展开一看,前面十七家药铺都排查过了,这是最后一家。
  看来,夫子香所需的这几味药,在溯源是绝迹了。
  这趟差,跑得真是辛苦,幸好她只是在南通郡里这几个城跑跑,毕竟侍卫队总管魏思量还念她是个女儿家,没有让她太操劳。
  其他那些人可就惨了。
  十五天让夫子香灭迹,这也就只有新帝有这样的魄力。
  惜花倒是满心欢喜的,能为壁风做些事,她心里美滋滋的。
  到了碰头的地点,惜花倒是一愣,这约定的“天上人间”,原来是座青楼。
  硬着头皮,惜花还是进了楼,倒是出人意料的,没几个人奇怪她好端端一个女人进了青楼。
  “溯源的民风着实彪悍。”惜花自言自语道,她哪里知道,在她之前,这里经常有良家妇女大摇大摆地出没,而她又哪里知道,那人便是她的小姐妹逐风。
  惜花是最后一个来碰头地点的,屋子里已经坐了五六个大男人,其中有两个人是溯源本地人,其他几个都是侍卫队的同僚。
  “辛苦,辛苦,想不到侍卫队也有如此的美娇娘——裘某可有这个荣幸敬一杯酒呢?”见惜花推门而入立马起身来敬酒的,正是溯源的父母官裘夔。
  惜花斜了一眼这肥头大耳的男人,提袖捂嘴笑了。
  “岂敢,小女子不胜酒力。”
  裘夔还没反应,他身边头发半散的男人却是嘲讽地笑了,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点点他,“自讨没趣啊——”
  惜花这才注意到这极为不寻常的男人,虽然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却依旧那么打眼儿,那比一般男人来的秀气细致的五官,在不修边幅的粗狂下,有些令人神迷的错乱感。
  “这位是?”
  “哦,这位可是溯源城清剿夫子香的功臣。”侍卫队的一个男人拍了拍身边那不修边幅的男人的肩膀,“现在全城的货源都压在他那里。”
  “怪不得,我找了一天,一根草都没找到。”惜花对这男人点了点头,“您什么招数,说来听听,让小女子开开眼界——”
  “能有什么招数,就是裘县令要在各位面前长脸,命我就算赔钱也要将这些破草通通买回家,放着当柴火烧呗——他就是欺负我是个疯傻之人啊——”
  裘夔被说得脸一阵子白一阵子红的,正要与他理论,突地有人敲门。
  衣衫不整的男人自来熟地叫着:“别装着了,听声儿就知道是你,春泥,你有啥事?”
  春泥拉开一个小门缝,却是背对着众人,一看就是老江湖了,懂得什么不该看。
  “您府上来人了——”
  话音未落,一个翠绿的女人拉开了门,噗通一下子跪了进来,一看这满屋子的人,只说:
  “安少爷,您快些回园子看看吧,大夫人病了。”

  装疯卖傻安大少

  柳枝设想过安以墨听到念离病了之后的各种反应。
  或是急上眉梢,也不管满屋子的人,赤脚宽袍的就往家里跑——
  毕竟,大夫人是迄今为止唯一进过落雨轩的女人,两个还常常上山游玩,感情自然是好。
  或是满心着急,想多问几句,却又每每欲言又止。
  毕竟,安大少给外人的形象一向是对女人不太在乎的,全溯源都知道他“人事”不行。
  或者调侃一番,故作轻松,然后暗地里嘱咐她回去好好伺候着。
  毕竟,安大少也要对得起这溯源第一怪的名号。
  从最热烈的,到最欠抽的,柳枝都一一为安以墨设想到了,而且还想到了与之匹配的理由。
  可是安以墨不愧是安以墨,他的反应,再一次向世人证明,你只能远观了他,不能亵玩了他。
  溯源城上下,尚无一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安以墨将这三种反应结合到了一起,只是顺序是倒着的:
  先是放声大笑,笑的满屋子包括惜花在内的,都以为他是吃了笑菇了。
  一边笑一边还拍掌,只问一句:“还活着呢?”
  柳枝吞了一口口水下肚,用力点点头。“其实没有大病,只是心情不好,不吃饭。”
  听了这话,安以墨倒是突然就沉寂下来,嘴唇微微颤抖,每每要说出什么话来,却又话到嘴边吞回肚子,满屋子眼睛都盯着他看,仿佛他是这天上人间最逗乐的艺人。
  看着安以墨一根手指戳在自己头上方三寸,似乎是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柳枝也没了主意,半响,安以墨终于顺下那口气,却是横出一句:
  “没死你来报什么喜?”
  满屋子漂浮着奇怪的眼神,尤以裘夔的为甚。
  平素听小妹发牢骚,只说那大夫人是个浑身都是刺儿的家伙,仗着是个宫人就处处压她一头,也没听说那大夫人也压着安以墨了,这好端端的,安以墨何来的怒火呢?
  柳枝也是满心的奇怪,这安少爷在安园里虽然性格古怪喜怒无常,却好歹算是全人,怎么到了外面了,反而丢人现眼起来?
  “奴婢来报,是因为……”柳枝话撩在嘴边,看见裘夔也在,吞吐着不想说出来,贼眉鼠眼的裘夔一看柳枝这样子,心里顿时明白这是小辫子送上门来让他捉个正着,当下摆起官老爷架子,“你个丫头,擅闯老爷我的酒局,问你做何,你却吞吞吐吐不肯说,难道要我把你押回大牢你才肯说?还是要我去问我妹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枝一听裘夔要去跟裘诗痕对质,当下心里一慌,这安园那么大地方,念离别说是烧了全部家当了,就是烧了一张纸半柱香,也能进了别人的眼睛耳朵。
  “奴婢急着来叫少爷回府,冲撞了县令大老爷,万万该死,只是大夫人把全部嫁妆都烧了,委实有些吓人,还请少爷回去看看夫人吧——”
  听了这话,安以墨的眸子闪过一瞬间的深邃,那狂颠之下的深谋远虑,在令人捕捉不及的片刻之间就被夸张的一个起立给掩盖了。
  安以墨急了,却不似柳枝所想的那个急法儿,而是又拍大腿又拍脑门的,活脱脱一副被劫匪抢光的架势,嘴上念念有词,嘀嘀咕咕,却是听不分明,直到最后一头撞向门外,才终于说出一句可供人耳识别的话来:
  “不为了你那一箱子玩意儿,谁会娶你这个没人要的老姑娘啊!!!!!!!!!看我不剁了你的手!”
  裘夔端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中,傻了。
  几个平素见惯了大场面的侍卫队探子,也傻了。
  惜花依旧捂着嘴,却是笑了一声,又尖又浪。“溯源真是民风彪悍的地方啊。”
  裘夔放下酒杯,恬着脸说:“见笑见笑了,这安家可是我们溯源的第一大户,可惜到了这一代,只剩下这么个不争气的败家子,浑身上下都是毛病啊——你个什么小丫头的,还跪着干嘛,不跟着你们家少爷身后,小心他一头撞到墙上去,我可不想我妹子守寡——”
  柳枝急急忙忙地退出去了,心里暗想,你是没少想吧!
  等闲人退散、大门一关,侍卫队那些城府极深的才终于开口说话:“裘县令,你真是眼光独到,怎么偏将妹妹嫁给这样的疯子?”
  裘夔摆摆手,“各位有所不知,十年前安园可是个人丁兴旺的大户,这安以墨兄弟姐妹一起六个,好不风光啊——没想到这老天爷妒忌着,引来一伙劫匪,是把喘气的这几位都砍了,只有这安以墨借着在京赶考的好时机,躲过去了——自那以后,这家伙脑子就不太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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