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宫女的居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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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役宫女的居家生活-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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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形势如此紧迫,他那句话只能留到下次见面再问。
  他把一个包裹塞到她手里。
  “本来说去柳家钱庄换点银票给你傍身,他们那边乱哄哄的,好像出了事,我只能包了些东西,你路上自己典当用着,我留下来听听风声。”
  “恩。”
  “你一路向西北,那里不是有你的下属么,你走到西北楚廉郡停下,我等这边事儿完了,就去找你。”
  “恩。”
  “你……自己要多保重。”
  “我早就知道自己这身份,会给相公带来麻烦。”念离低声说着,“可是如果连家都不能回,天下虽大,宫里宫外,又有何意义?”
  安以墨轻轻揽过念离的肩头,“你当初并不知我身份,怪不得你。”
  想了半刻,安以墨觉得宝儿的身份还是不说了,免得念离更加自责。
  “赶紧走,柳家出事,安园这些个大户都四处找人,我免不了出去应酬,你趁乱走了,就当忍受不了我的毒打逃走的,也不会惹人注意的。”
  “那我,等着你。”
  念离轻轻踮起脚尖,啜了他一口,然后脸色微红地钻进马车,就这样孑身一人地奔着城门口而去了。
  车里空空荡荡,只有她,还有手中的包裹,打开一看,从女人的首饰盒易于携带的古玩摆件,还有些碎银,足够她一人到达西北的了,想来,是从春泥那里搜刮了一些,又就地取材从落雨轩直接拿出来了一些。
  怎么偏偏在这么个关头,溯源最大的钱庄出了事呢?钱庄出事,关系到整个溯源城大户商家的利益,可不是件小事。
  李德忠和惜花突然接到命令离开了溯源,而且都是去了偏远的地方。
  魏皇后居然还有一个妹妹,居然新仇旧恨一起算,向仇人告密。
  柳若素娘家的钱庄无缘故的出了事情——
  念离眼前浮现出一张细密的蛛网,这一桩桩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事,就像细密的蛛丝,而那位于权力中心的硕大的蜘蛛,正在紧锣密鼓地收网。
  念离紧了紧衣服,头深深地低埋着,一想到安园深处那个窥视她那么久的女人,就一阵寒冷。
  宫中那么多浓妆淡抹的色彩,最让她无法释怀的,就是魏皇后穿着大红袍子执拗地走在去殉葬的路上,不肯回头的背影。
  依旧是母仪天下的气势,只是天下已经易主,她却不是他要的女人。
  自始至终,魏皇后也没有说破,她为之付出所有的男人,爱上的却是她的婢女。
  于是,紫金宫上下,流传的只是这个刚直女人的故事,她用自己的死捍卫了最后的尊严。
  魏皇后才是涅槃的凤凰,而念离终究是藏在暗中的麻雀。
  仿佛她什么都有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可是,我的主人,你可知道,小小宫人我的每一次抉择,都不是出于本愿。那是倾轧争斗之中,缝隙之间的残喘,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在众人的冲锋陷阵后,总让我成为那第一个冲破城门的英雄,而或,恶人。
  可我,又哪里有那般能耐,左右你们的生死存亡呢?
  可我,又如何能左右他人的感情,和人心?
  我从未妄想主宰这高墙之内的喜怒哀乐,我只想有一寸自己的天空。
  如今让我寻到了,你的亡灵却依旧不散,在我最幸福的时候,将我驱逐。
  念离手指尖在微微地抖,斜靠在车厢里,又一次像植物离开了土壤那样,悬空而行,没有着落。这样走了,不知道多久以后才能再见到安以墨,不知道侍卫队会不会查出他就是那个影,不知道安园十年前的劫难,到了如今,会不会是更大的一场浩劫——
  人在做,天在看。
  老天,你若有眼,能否给我,给以墨,一次幸福的机会?
  **************************************
  马车走到城门口,倒是出奇地冷清,往常络绎不绝的商客都跑去柳家钱庄看热闹去了,只有零星的马车,念离叫住了马车,没有探出脑袋,只是略略撩起帘子,问着路边正在收摊子的小贩:
  “可知柳家钱庄究竟怎么了?”
  小贩一边忙活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说是京上被人骗了,整个钱庄都成了别人的了,今日就有人来收庄子呢——”
  念离一听是京上,立即放下帘子,声音有些微抖。
  “快些出城。”
  车夫起鞭一架,就朝着城门口飞驰而去,彼时正午,秋后阳光正毒,连车在人的影缩成一点,渺小得可以一瞬蒸发。
  进城路上,也有一辆看似无常的马车轰轰烈烈地朝着门口飞奔,车前和车夫并做的,正是平民打扮的魏思量。
  “再快。”
  两辆马车在城门拱洞中擦肩而驰,宛若命运轰鸣般,那过肩一瞬,念离和壁风都有那么一瞬间的痉挛。
  一边是不安,一边是狂喜。
  壁风还没完全站起来,身子就冲到车外,一把揪住魏思量,神态之中的欣喜无法抑制。
  “快去拦住那辆马车!”
  魏思量一愣,那辆马车并无可疑之处。
  “她在,我知道。”
  魏思量脚下腾空,三步并作两步直追念离的马车而去,而壁风早已等不及挺稳,就这样生生地跳下车来,却是站在拱璧阴影之中,目光顺延着火辣辣的日头,延伸向那被魏思量拦住的马车——
  车夫被魏思量不由分说地一拳揍倒,他一跃而上,驾着马车转头,车中的念离被颠簸到地上,心中猛地一沉,手伸向小窗的帘子,却离那么一寸,不敢掀开。
  怀中紧紧抱着那包裹,心跳到嗓子眼儿,听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来,车已经停好。
  “请下。”
  简单明了,定是侍卫队。
  却,不仅仅是侍卫队。
  念离无望地闭上眼睛,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
  帘子掀开,念离将妇人的发髻整好,拍干净身上的尘土,下了车。
  炙热阳光之中,那正对她的阴影深处,却有更炙热的目光,灼人的火辣。
  他站在那里,一如当年高墙之上,他俯瞰群宫之时的威武。
  “逐风,天下尽在我手,只差一样。”
  那时那刻,今时今日,同是这句话,仿佛中间的那几个月的时光,连同安以墨,连同安园,都灰飞烟灭了。
  流连在手心的幸福,一瞬间,就当让无存。
  念离坚定着步子迎上前去,心中一直默念。
  人在做,天在看,命不能违,路却可以自己走。
  她的命,注定是要和安以墨在一起,不会改变。
  “贱民念离见过陛下。”
  “逐风——”
  壁风虽然早已知道她嫁了他人,真的见了她的妇人打扮,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念离行礼后,步子向后一侧,“天有天伦,人有人纲,妇有妇德,陛下自重。”
  “你!”
  念离跪在地上,头也不抬,只是语气坚定,不容回绝。
  “如陛下以我夫家性命威胁,念离只有一死。”
  “你若敢死,这溯源没人可以活!”壁风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太了解他,连他会怎样威胁都一清二楚。
  念离显然不吃这套,继续说着:
  “你若敢伤任何人性命,念离就立即死在陛下面前。我若死了,双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看不见你满手的血腥,也听不见那满耳的凄惨,你威胁一个死人,有何意义?”
  “你会如此冷绝?!”
  “这点,难道你不知?!”
  念离目光凌厉,逼向壁风,当年小屋之中,她就是这样的一个眼神,说。
  允我,来日你坐上皇帝,要做一个好皇帝,尤其是,不要让这世上,再有影者这样的牺牲品。
  那时她冷绝如斯,今日气势不减分毫。
  壁风压住心中一口气,突然起了一句:
  “你嫁的人家可好?”
  “好。”念离虽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回答得却是干脆,壁风温柔地点点头,“可我过的不好。”
  “路可以自己走,念离不过是路边花草,陛下何故眷恋,浪费了前面的大好风景。”
  “你怎知,你不是我心中一幕风景?”
  念离心中一紧,壁风的铁汉柔情,引得多少人飞蛾扑火,连魏皇后都未能幸免。
  幸而当年在他最落魄之时见到了他,看到了他最真实最丑陋的样子,才明白,柔情的前提,永远是铁血。
  他给的宽恕,前提是占有。
  “陛下,不是念离心中的那方天。”念离闭上眼睛,听着壁风沉重的呼吸。
  他的怒气在淤积。
  这天下,就只有她这一个女人,不会从他的眼睛里看着天下。
  这话说得如此明白了,却又如此糊涂。壁风心中如此痛了,却又有一种畸形的快意。
  “既然如此,我不再强求,只是不放心不过的好不好,打算留在溯源几日,当做散心。”
  “陛下初登大典,不足半年,离宫太久,恐生变数。”
  魏思量刚想不要命的提醒,念离就先说出来了。
  “无妨,新帝即位,闭关祈天,三月不上朝,大小奏折,一律直秉。”壁风顿了一顿,“到此,魏总管,要保证大小事务,无一遗漏,都报道溯源来,这保护奏折的差事,你要扛起来。”
  “属下遵命。”
  壁风挥挥手,“你还有什么顾虑?”
  “陛下为我一人,耽误春秋社稷,念离可不想成为红颜祸水。”
  “如你是红颜祸水,天底下,再无一个好女人。”
  壁风不等念离再说什么,吩咐着魏思量去驾车。
  “我送你回你的安园去,要我放心离开,你就要过的幸福圆满。”
  念离回到车中,魏思量将马车交与自己的车夫驾,又去给壁风赶车,壁风却不坐进去,而是坐在车外,跟在念离车的后面。
  “陛下怕她又跑了?”
  “你带来的人手,都围在溯源城边,”壁风沉思说,“看着她,和护送奏折,一样重要。”
  “是。”
  天下,女人,我都要得。
  壁风得意地笑笑。
  “陛——”
  “叫毕老爷。”
  “老爷真的打算看她过的不错后,就回京么?”
  “她不可能过的不错。”壁风自负地说,“没有我,她不可能圆满。”
  魏思量打量了他一下,再问:“若是百天之后——”
  “百天之内,我必攻心。没有别的结局。”

  御敌第一回合

  这一边,柳家钱庄已经开了锅,虽然事先柳老爷和柳家的男人们想封杀消息,却是连半柱香的功夫都没到就闹的天下皆知了。
  钱庄被京中大鳄收购了,柳家的手里只剩下一箱箱的银票等着烧纸钱了。
  以柳家钱庄为震中,溯源小城颠了起来,几乎所有的溯源大户都有资金在钱庄,其中尤以安园最多。
  钱庄易主,安以墨连给老婆跑路的钱都取不出来,就和其他大户一起,在柳家死磕,等着新庄家粉墨登场,观望局势,只等他一放款,就提出雪花银,回到家中找个后院土软的地儿,刨坑埋了,心里踏实。
  就在众人伸长了脖子等着的时候,壁风的马车屁颠屁颠进来了,车前端坐的男人虽然是打扮得普通,可坐的腰板溜直,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那眼神儿倍犀利。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魏思量的那一瞬间,安以墨就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莫非此人,就是魏红蕊报上京中的联络人?
  他会是侍卫队的人么?为什么总有种危险的感觉?
  安以墨将自己往人群之中隐了一隐,却耐不过来者高亮地喊了一声:“这里哪一位是安家的当家人?”
  安以墨一个哆嗦。众人自动自觉给让出一条路来,站在柳家屋子里面张望的柳若素听到这么一声,也往门口蹭了几步。
  魏思量满心期待会看见一个高大威武器宇轩昂的青年才俊,没想到路的尽头站的男人是个单薄细致,面容虽不妖媚女气,却很难称的上生猛俊朗,有那么些俊秀的味道在里面,就和从良的戏子似的。
  尤其是他袍子微开、披头散发、目光涣散、四处乱飘,魏思量当场就被呛住了。
  传奇般的逐风大人是怎么看上这样一个男人的?
  这若是让陛下看见了她相公就是这副尊容,不是要让龙体爆裂而终么?
  “你……你就是安园主事儿的?”
  “没错,他就是安家大少爷安以墨!”下面有人替他做了回答,并且还好心的提醒道这外乡客,“溯源第一怪!”
  溯源……第一怪?
  魏思量满头流汗,这都是哪出和哪出啊?
  硬着头皮魏思量说着:“安公子,刚才出城门的时候,我们家主子的车和你夫人出城的马车撞到了一起,这回儿我家主子正送您夫人回安园。”
  群众开始大声的窃窃私语。
  “听说他从窑子出来回家耍酒疯,那个硬不起来,就把老婆毒打了一顿,看来都是真的!”
  “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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