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宫女的居家生活》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退役宫女的居家生活- 第4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他纵使不能为她遮风挡雨,不能给她荣华富贵,但是他是这世上,唯一能听见她轻声呼唤一声“夫君”的男人——
  温柔地牵过念离的手,的确有些盗汗,安以墨吩咐着下人:
  “你们找个人替我骑马,我要与娘子同车而行。”
  两个人一同撩开马车帘子,车内布置的简单而典雅,没有焚香,也没有悬剑,壁上素净得很,只是小桌上放着一把银梳,上面还缠绕着一根头发。
  安以墨扶着念离上了车,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小桌两侧,帘子撂下,光线从两侧小窗透进来,在他们面前重叠成奇异的光影。
  “我过去常为他梳头,他的发稍很碎,经常会掉头发,像这样。”念离端坐正目,马车缓缓起步,梳子在小桌上微微颤动。
  “这都无所谓,我只知道,现在会为我沐浴更衣、梳头洗面的,是你。”安以墨略一停顿,好似有话,却没有说。
  “相公你有话要讲。”
  “你想多了。”
  “相公,难道我们又要回到几个月之前的对坐儿了么?彼此都小心提防着,不愿多说一句?”
  “这并不相同。”
  “如何不同?”
  “当日是怕自己伤心,如今是怕对方为难。”安以墨言毕,突然解开发髻,拿起桌上小梳,塞给念离,“有些事不需要说出口,来,为夫君我梳头。”
  那披发在肩的样子,像极了他当年在天上人间翩翩走下高楼的样子,眼角那一丝脱离世俗的不屑,让她刻骨铭心的怀念。
  念离起身向他,马车一个摇摆,她扑在他的怀里,索性坐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摩挲着他的发,另一只手将梳子漫入其中,从头顶至发尾——
  “相公,你是否记得我说过的那个女人,那个死去的影者,她告诉我的那句话,终生受用。”
  “人在做,天在看,命不能违,路却可以自己走。”安以墨哑声重复,念离将下颚贴在他头上,“相公还记得。”
  “因为你说过,我说的每句话,你都会记得,所以你说的话,我也都会记得。”
  “那么请相公记得,念离不曾爱过殿下,过去不曾,现在不会,将来也不可能——”
  安以墨笑了,他的全部心思,念离始终还是知道,无法掩藏。
  “我有时会吃醋,会懊恼,因为你过去的十年里,有另一个男人。可是我又想,我的过去,也有别的女人,这样要求你,是否真的太过分?于是我不能开口——”
  “因为相公有过曾经,而念离却是不曾,所以亏欠于我么?”念离却是笑了,“既然亏欠,念离能不能贪心,要一份补偿?”
  “什么补偿?”
  “此生此世,相公便只有我这一个女人。”
  安以墨听过之后,那桃花眼竟然是明媚地一翻,贴在她耳边说着,让她耳根子一红:
  那娘子就要多多受累了。
  ************************************************
  马车到站,进入一处郊外的大宅。
  不知为何,原本走在中间的念离的马车,却是径直驶入偏院,壁风玉树临风地站在那里,有花有酒,加上那一把梳子上缠绕的岁月,他有把握会让这个女人心动。
  撩开帘子,笑容僵住。
  佳人坐在别人的大腿上,梳子插在别人的脑袋瓜子上。
  念离似是睡过去了,安以墨胳膊已经酸硬,却没有动一下,就算壁风逆光站在下面,一双圆目蹬着,他也只是微微笑着,披头散发,放任不羁。
  一声温润如玉。
  “见笑见笑。”

  煮茶观梅

  溯源大大小小的商户并家眷少说也有二百多号人,在这荒郊野外平地而起的豪华大宅里,却显得单薄得很——
  侍女足有五百,家丁目测一千,将这拔地而起的豪华大宅团团围住。
  马车一字排开,一百多辆,浩浩荡荡。
  “哎呦我的亲娘哎——这莫不是到了世外桃源?”姨娘最新按耐不住跳下车来,满眼都不够瞧得,其他大户人家的女人们也都叽叽喳喳指指点点的,还是老太太见过些世面,虽然也被吓了一跳,倒地是端着架子没有说话,稳坐在车内等着秦妈妈来服侍。
  柳若素和裘诗痕各自下了马车,都没有说话,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如出一辙,先是愣住,然后就是忍不住的窃喜。
  安以笙倒是看着一切像过眼云烟,照例是翻身下马直奔葬雪的车,却是有人比他还标兵,远远地就看见低头不语的高个子男人莫言秋立在安以柔的车旁,直愣愣像根柱子。
  “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
  两个男人寒暄一句,各自挑开车帘子,车里面的女人却是飞出同样一句话来:
  “你又来做什么?”
  两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也很考究,安以笙是春花般灿烂,莫言秋是秋月般静谧。
  依旧是雷打不动死磕到底。
  两个女人分别蹭下车来,安以柔一抬头看见后身的葬雪,两个先前闹得不算太愉快的女人这会儿心情却都大好,互相也是寒暄了起来。
  “无奈无奈。”
  “同感同感。”
  葬雪微微一笑,笑的安以笙这朵春花花枝乱颤。
  安以柔也微微一笑,笑的莫言秋这秋月大放异彩。
  各家各户的都下了车,立即就有专属的侍女来迎着,唯有几个宫人相当自然,其他一众人等皆被这大场面给震慑到了。
  尤其是各自房里的小丫头,看见这些统一着装、步调一致的侍女,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过的,无不又是嫉妒又是惧怕的样子。
  唯一例外的就是柳枝和婷婷两个人。
  柳枝是因为大志在身边,两个人眉来眼去的,顾不得去红眼那些侍女。
  婷婷是因为一下车就发现主子不在大院,满院子放眼望去心里着急。
  一院子男女老少乱糟糟,偏院里面却是一片宁静。
  壁风有本事把整个宫中的正训练着的新选宫女和整个侍卫队搬运过来,也没办法触动这个女人的心。
  她依偎在安以墨的怀里,就像只小猫。
  壁风感觉自己的手指尖在颤抖,那把银梳,在她走了之后,一直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着,没有想到,现在却大大咧咧地斜插在安以墨那颗脑袋瓜子上——
  靠之,下次插在你脑袋瓜子上的就不是梳子是斧子了!
  壁风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魏思量眼珠子一转,凑上前来:“主子,大院人齐了,可以起身去观梅了——”
  壁风依旧屹立不动,魏思量硬着头皮说:“陛下,您忘记在城门口说的话了么——”
  眼看就要大开杀戒的壁风被这一句话给醐醍灌顶了。
  是的,他曾那样信心满满地,要攻心为上。他不要一具行尸走肉,他要的是会哭会笑的、完完整整的逐风。
  “观梅是一件多么优雅的事,三五一团,席地而坐,安兄弟不要错过了。”壁风最后留恋着扫了眼安睡的念离的脸,“还有安夫人。”
  他多久没看见这样安睡的念离了?
  答案似乎是,从未。
  似乎记忆中的逐风,一直都是微微蹙着眉,小心谨慎,万般周全,从不会多笑一寸,她的每一滴眼泪,都是提前计算好的。
  十年宫闱倾轧,两度易主,这个女人似乎从未能如此安心地睡去,就像个普通的女人。
  而这个普通的女人,还是他敬之爱之的逐风么?
  她还会走在他身边,帮他挡住明枪暗箭,为他指点面前一片江山了么?
  壁风那一刻有片刻的踌躇,却不允自己这样想下去,于是抽身而出,径自沿着小路朝观梅坡走去,留下魏思量来引领安以墨和念离。
  看着壁风走的远了,魏思量才舒了一口气。
  “安公子,你差点就见阎王了。”魏思量匆匆说着,“快叫醒安夫人,一并赴观梅坡吧——我家老爷不是什么时候都这样通情达理的。”
  安以墨又何尝不知道?
  虽然一直在微笑,他的后背还是禁不住渗出一层汗来,怀中他的女人还在安睡,殊不知已经在悬崖边界滚了一圈。
  只这一遭,他们仍旧相拥在一起,只凭这一点,他可以笑得出来,而当今九五之尊只有哭的份儿。
  **********************************************
  壁风和随后来的安以墨夫妇达到观梅坡的时候,宾客已经入席,场面之宏大,排场之嚣张,都和皇宫大宴一般。
  三个宫人自然都如鱼得水,十足显得其他人手脚笨拙惶恐十分。
  这一处梅花开的极好,只是刚刚入冬,江南仍是一派秋末的萧索,未尝有皇城那边赏梅时大好的雪景,有些可惜。
  葬月便心直口快地说:“赏梅当然要赏雪,可惜这偏僻地方,不可兼得。”
  安以柔坐在一旁哼了一声,“这和偏僻有何关系?自北向南而暖,你难道是在怪老天爷?怪老天爷就是怪当今圣上,别以为他大赦你出宫,也会大赦你大不敬,早晚捉你回去,咔嚓一刀——”
  煮雪和惜花在一旁听了,都忍不住的想笑。宫中谁人不知葬月的嘴不好,连壁风都吃了她多年的苦头,想不到一出宫就碰上个势均力敌的,说话起来似圆月弯刀,勾的人肠穿肚烂。
  葬月还要反击,莫言秋却从安以柔左手边起身,然后一声不响地坐在两个聒噪的女人中间,面无表情地说:“梅花如此美好,喝茶喝茶。”
  “谁稀罕喝这烂茶,当年宫中,我们都是和煮雪亲手烹的香茗,雪水煮的,十分高雅。”
  安以柔一皱眉头,瞪着莫言秋,莫言秋仿佛已然在赏花,就好像没听见葬月的话一样,也没注意到她的目光那般——
  安以笙在一旁拍手叫绝。
  “这莫非就是四大皆空!悟了,悟了!”
  这一边安园的年轻人们明面里欢天喜地、背地里勾心斗角,那一侧商会的老古董们也不消停。
  因为柳老爷和裘夔都没有来,只得柳若素和裘诗痕临时来应场,方才不丢了两家的面子。
  “两位安夫人,可知道老会长和县令大人都在何处?毕公子如此慷慨,我们溯源可不好失了礼数,无论是家中有什么事儿,都该先放下才是。”
  柳若素不动声色地喝茶,裘诗痕一双眼睛瞟来瞟去,都不言语,心里也都在犯嘀咕。
  这昨天去说媒,今天怎么还不曾现身?
  心里又都不约而同地暗自揣测,是不是一会酒席过半,会突然出来和毕公子宣布这喜事?
  这俩妞,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是安家的媳妇儿了,满心都是少女怀春的盲目和憧憬。
  又一处,安老夫人和卫家的一干人等端坐用茶,实在是年轻人那边太多外人不好开口,而商会那些老太爷们一开口又是拿安以墨说事儿,就躲到娘家这边来。
  “姑母,这毕公子还真是豪爽,说不定在京城有多大的产业,这样一比,安园也不过如此了。”
  “就是,这样的堂堂公子哥,怎么会和个宫女……”
  “还不是姑母眼光好,从毕公子嘴里抢出来一块肉放在安家的肉板上来了——”
  几个年轻的公子哥们叽叽喳喳,着实比姑娘家都聒噪,安老夫人杯子一放,茶水溅了出来,满面的不爽。
  “媳妇就该有做媳妇的样子,既然嫁给了安家,就不能再朝三暮四的。今天这场面,她就该避嫌。”
  安老夫人已经全然忘记了,正是她老人家昨晚满屋子嚷嚷着头疼,柳若素和裘诗痕又都回了娘家,于是把一摊子罗乱都丢给了念离。
  “她再好也是个伺候人的下人,我们以墨可是主子,这能比么?”
  当娘的总是觉得儿子千好万好的,卫家几个公子哥儿面上都没有反驳,却都一脸窃笑。
  所以,当壁风这主子和安以墨夫妇这主宾现身的时候,现场就是这样紧张活泼团结有序的场面。戏台还没搭好,已经唱过好几出了。
  随着一声铜锣,全场静了下来,壁风穿着玄黑大袍子,上面绣着金线的团花,腰间一块硕大的美玉,手中一柄镶着珍珠的扇子,极尽奢华。
  而跟在后面还没来得及梳头的安以墨和刚刚睡醒还有些懵懂的念离就像两个游街示众的犯人。
  反差十足。
  这是自毕公子宴请后第二次全体大会,与会代表都热切期盼大戏再度来袭。
  只是上一次是安家夫妇出尽风头,而今天这戏的角儿,横看竖看都是财大气粗的毕公子。
  “淡茶一杯,梅花几朵,邀溯源众朋友一同拼茶观梅,乃毕某人被推选作为商会会长后做的第一件事——接下来,我准备——”
  接下来,壁风将在场所有商家都点了一遍,就跟散财童子一般,财力物力支持,政策优惠倾斜,就差没一时激动直接给免赋税兴水利建城池了——
  君无戏言。魏思量一遍看着壁风眉飞色舞一遍暗自流汗,估计今晚去往京中的圣旨得一人高了——
  有钱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