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多情(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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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与多情(清穿)-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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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是康熙御极六十年的大庆。康熙虽然拒绝上尊号,但是朝上各样庆典办得隆重,但今年康熙过得不顺遂。先是王掞请立太子,引得康熙暴怒,然后是西北战事,补给线过长,而不得不重新进行战略考虑。
  御极六十年大庆,也加开恩科,从乡试到会试都开场。弘旺跃跃欲试,弘历磨拳擦掌,胤禩都被他们俩个说动了,却被我生生按下了。我没必要冒险,弘旺虚岁十四岁,等过了雍正四年,他有的是机会一展拳脚,不必要非得冒这个险、求这个名!弘旺和弘历老大的不高兴,但他们那位天下最宽容的父亲都不同意他们赴试,也只得做罢。 
  而我们日子过得祥和宁静。直到一天——
  这日学房里闲时,陈世倌早请胤禩闲话。弘旺和弘历出去放炮仗。我正在闲坐读书,突然见红羽奔进来,说道:“三少爷和四少爷,跟陈家的两位公子打起来了!”我跟红羽奔出来,就见弘旺和两个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扭打在一起。弘历满脸泪痕,却毫不示弱地帮助哥哥打架。弘旺在宫里时骑射、武艺均经过康熙的亲自督促,因此,以一敌二也未处于劣势,又有弘历在旁相帮,瞅准机会,一拳把其中一个男孩打倒在地。那个男孩坐在地上痛哭起来。弘旺又把另一个按倒在地,挥起小拳头,照着男孩的脸上一顿痛打。弘历在旁拍手叫好。
  陈家也惊动了。陈夫人出来了。眼前的女子带着江南水乡的娟秀美好,只是人到中年,带着淡淡地倦然。她扶起那两个男孩,一个称她娘亲,一个称她大娘,边哭边诉他们的委屈。我也拉过弘旺和弘历,上上下下看他们有没有受伤。陈夫人望向我时,神情里带着讶然,又很自然地收敛了那份惊异。她缓缓地说道:“这位是卫夫人吧?”她见我没答言,不由得眉毛蹙起来,然后说道:“小孩子打架本无可厚非,但是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啊?”弘旺愤愤地说道:“你问他们!”我轻斥道:“陈夫人是长辈,说话要有礼!”陈夫人说道:“因为什么呢?小公子说吧。”弘历张口就道:“他们敢说我阿玛不思进取,帮闲当清客?你们这帮该死的狗奴才!真不知天高地厚了!你知道我阿玛……”已经是第二个阿玛了!我一把握住弘历的嘴,斥道:“还胡说!”陈夫人望着我,说道:“你们是旗人?”我勉强笑道:“小孩子从小儿在京城里长大,耳濡目染胡乱学的。夫人见笑了!我代两个孩子向夫人陪礼了。旺儿,历儿,我们走。”我遍身冷汗,携起弘旺和弘历的手赶快回房。
  进了房里,我就叫弘历跪下,斥道:“娘亲说过多少回了?凭什么天大的委屈,也不能叫阿玛!你怎么就不听话呢?”弘历低头说道:“娘,我错了!”我怒气冲冲地说道:“你错了?你一句错字就能把那些话收回来吗?你知道这会给爹带来危险吗?你……”我气得说不下去了。胤禩进来,一见这个情形,说道:“怎么了?”我忍着泪把情形经过说了一回。胤禩说道:“历儿都知道错了。起来吧!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用担心!我已派阿古去安顿了。撑过这个月,我们就可以走。”弘历谢过胤禩,垂头站在一旁。胤禩又说道:“旺儿,自己动手打架可不对啊!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你这取得是下下策!”弘旺低头受教。
  待两个孩子下去,胤禩搂着我,说道:“你看你,又想多了吧?哪有那样巧的事情啊!再过一个月,我们就走了。消息从这儿传到京里,再查明白,也得一月半月的。皇阿玛宣咱们回京必会派兄长们来的,又得些时候。我们早走了。”我还是紧张,倚在他的怀里发抖。他无言地拥着我,直到我的心渐渐静下来。次日,陈世倌专门来赔礼。胤禩也逊谢一番。
  这日中秋,我想着就要离开海宁了,借着团圆的日子热热闹闹地过个节,也给弘旺和弘历留个美好的纪念。于是全家齐动手,扎了几个灯笼,把屋里照得亮如白昼。又和红羽做了一大桌子菜,弘旺和弘历动手摆碗筷,胤禩往来厨房端菜。红羽悄向我笑道:“咱们爷真能放得下啊!”我心里甜丝丝的,笑而不语。弘旺和弘历对着菜口水长流,我笑斥道:“你们哪天吃不饱?”弘旺和弘历齐声说道:“爹不准娘做菜!娘亲说有多久没给我们做好吃的了?”我得意地看着胤禩被我们的小宝贝敌视,笑道:“你也有今日!”胤禩笑了。我还想找回看海宁潮不上学的旧账,忽然觉得一阵阵的恶心。胤禩赶快扶住我,问道:“怎么了?”我羞涩地说道:“你又要当父亲了。”胤禩狂喜。生弘历后,我身体大亏,还曾几度病危,而胤禩也曾两度在鬼门关走回来,因此,我们都认为除了弘旺再不会有孩子了。前几日我就有感觉,这两日更明显了,所以我很确信有孕了。弘旺和弘历都拍手欢呼起来,弘历说道:“我要个妹妹!”弘旺也说道:“对!我也要个妹妹!一定不能像弘历一样!”弘历不满道:“我还不想像三哥一样呢!”弘旺笑道:“娘亲不会给我生出哥哥来!”弘历方悟出自己给自己套住了。我和胤禩都大笑不已。
  外面响起陈世倌的声音,道:“卫贤弟,何事如此高兴?”陈世倌长胤禩一岁,定要与胤禩称兄弟。胤禩也就随他了。但见陈世倌和陈夫人并陈家的两位公子都来了。两位公子向胤禩和行礼,道:“师傅!师母!”弘旺和弘历也只得向陈世倌夫妇行礼道:“伯父!伯母!”陈世倌第一次正面见到我,脸上写着深深的惊艳,直瞪瞪着望着我。我松松地挽着头发,只插了个珠钗,两绺长发,垂在胸前。身上穿着广袖的白衫,腰束着浅蓝丝绦,悬着胤禩的皇子玉佩。本想没外人,却不料陈世倌来了。我下意识地掩住那块玉佩。
  陈世倌良久方说道:“我想着贤弟举家在外,中秋冷清,而家严又在朝中,因此,想两家一起欢庆中秋。”胤禩笑道:“如此甚好。”又让座。两位公子和弘旺、弘历待我们都坐下,方告罪入席。陈世倌与胤禩谈笑。那两位公子看着弘旺和弘历狼吞虎咽,也举起筷子象征性地夹了点尝尝。尝过之后,两个家伙立刻与弘旺、弘历一个模子出来,抡起筷子往碗里扒。陈夫人轻斥道:“怎么如此没规矩?”两人不答。弘旺小声说道:“这是我娘做的东西,你们不许多吃!”一位陈公子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娘也是娘亲,所以师娘做的,你吃得我也吃得!”说得我们这些大人都笑起来。
  一时饭毕,我们都到院中赏月,早有下人铺陈好瓜果月饼。今夜月明星稀,如水的月光把我们每个都笼上朦胧之意。在陈世倌的示意下,陈夫人接过一支竹笛,幽幽然吹了一曲,使我想起胤祥,想起塞外的篝火晚会。弘旺不满了,小声鼓动道:“娘亲也演奏一曲吧!”弘历说道:“是啊!皇爷爷说额娘……”弘旺一把按住弘历,说道:“就是,就是,邻居家的黄爷爷说,娘亲琴声如天籁,娘亲的歌声如黄莺,娘亲的词写得人间能得以回闻啊!”这番解释也把我沉下的心情又重新鼓起来。胤禩笑着对弘旺点点头,然后说道:“夫人可否弹唱一曲?”
  如此江南风景,如此明月夜下,为我的爱人,为我的儿子,弹奏一曲又有何妨?我款款站起来,说道:“献丑了。”下人忙进内宅取过筝来,我调了调弦,慢声朱唇,轻声唱道——
  三百首偶尔路人念
  谁把地上霜劝归我床前
  寒窗苦读瘦了谁的脸
  兰亭有摘落在你案前
  一卷空白心照的人不宣
  砚剩泪思念
  二十四桥终别明月浅
  藏头的诗不忍吐再见
  抖下枕边灰
  尾音还留回荡耳边
  朦胧的月与你翻起
  唐宋元明清的夜
  瞒着谁滴的几册伤
  我们轻轻唱
  我颂七言你数六弦
  唐宋元明情已别
  回首灯火不见阑珊
  只有寂寞在嘹亮
  棠叶心事重送行诗无用
  远去故人容明夜雨不懂
  轻逝花落空已隔几朝梦
  别泪掩妆浓去年剪春风
  文章孤独借纸续断篇
  残梦重温拓不回从前
  一曲告别丝竹废很多年
  灰尘四五钱
  笔锋眷恋我填西江月
  琴心流连你叹春去也
  惊醒诗中美
  韵脚不倦哪怕遥远
  朦胧的月与你翻起
  唐宋元明清的夜
  瞒着谁滴的几册伤
  我们轻轻唱
  我颂七言你数六弦
  唐宋元明情已别
  回首灯火不见阑珊
  只有寂寞在嘹亮
  书中的茉莉花
  凋谢后只丢下这淡雅
  朦胧的月与你翻起
  唐宋元明清的夜
  瞒着谁滴的几册伤
  我们轻轻唱
  我颂七言你数六弦
  唐宋元明情已别
  回首灯火不见阑珊
  只有寂寞在嘹亮(我此生不想再错过)
  朦胧的月与你翻起
  唐宋元明清的夜
  瞒着谁滴的几册伤
  我们轻轻唱
  我颂七言你数六弦
  唐宋元明清终须别
  回首灯火不见阑珊
  只有寂寞在嘹亮
  寒窗苦读瘦了谁的脸
  兰亭有摘落在你案前
  一卷空白心照的人不宣
  砚剩泪思念
  陈世倌轻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然后起身深深一揖,说道:“能否再请夫人弹奏一曲?”我示意胤禩。胤禩笑道:“登不得大雅之堂,陈兄过誉了。一曲助兴足矣!”陈世倌说道:“贤弟,你我通家,还请成全愚兄这个不情之请。如担心劳动弟妹,愚兄在此向贤弟陪礼了。”弘旺不高兴地说道:“你什么身份?也配我娘弹琴?”弘历连忙附和。
  没等胤禩说话,一个清冷的声音接道:“真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奴才也敢有这种妄想?”我的心一颤。他的声音就像康熙的声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第七十六章 回京
  我抬起头来,就见胤禛和胤祺与一位武官带着一大队人马已把我们围在中间。这位武官我却认得。他名叫塔拜,曾经是康熙的二等侍卫,当年在塞外时,是海青手下的八大金刚之一。很多年未见,如今却穿着官服站在我面前。陈世倌面带怒色地转过身,见到塔拜之后收起怒色,仍然神情不豫地说道:“塔将军为何出言侮辱下官?直闯内宅又所为何事?家父虽然具表请致仕,皇上尚未恩准,塔将军就如此不在意我们陈家了?”塔拜听了陈世倌的话,方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正待开口,胤禛冷冷地说道:“话是爷说的!你一个奴才竟敢使唤诗璇?!活得不耐烦了?”陈世倌也见过大场面,很快平静下来,说道:“请问你是何人?本官又如何得罪于你?”
  胤禛不答,直直地望着胤禩。饶得胤禩见惯风浪,也笑不出来了。他望向我,眼里带着淡淡的哀伤。我的心像无数把利刃穿过,却勉强露出苍白的笑容。弘旺和弘历当然认得胤禛和胤祺。他们的小脸绷紧,然后一打马袖,齐声说道:“弘旺(弘历)给四伯父请安!弘旺(弘历)给五伯父请安!”胤祺勉强笑道:“起吧!都长这么大了!走在路上五伯父都认不出来了!”陈世倌望向胤禩问道:“他们是贤弟的亲戚?”塔拜使了个眼色给陈世倌,然后一打马袖跪下道:“奴才杭州将军塔拜给八爷请安!八爷吉祥!奴才给八福晋请安!八福晋吉祥!奴才给两位小阿哥请安!小阿哥吉祥!”胤禩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起吧。”这时陈世倌反应过来了,比刚才塔拜还震惊!他指着塔拜问道:“你刚才叫卫贤弟什么?”
  胤禩放下袖子,给胤禛和胤祺跪下,说道:“胤禩给四皇兄请安!给五皇兄请安!”胤祺叹息着说道:“八弟,你们出来得太久了!”胤禩苦笑道:“五哥,我们非得回京吗?”胤祺一摆手,就见一个侍卫捧过一套皇子的朝服,然后说道:“八弟,该回去了!”胤禩倦然地接过朝服,抖开慢慢地穿戴上。
  胤禛从袖中取出一页明黄,说道:“上谕!”胤禩长长叹了口,一抖袖子跪下说道:“儿臣胤禩听旨。”所有人都懵懵地跟着跪下了。胤禛展开康熙手谕念道:“着命皇八子胤禩,皇八子福晋郭罗络氏,皇孙弘旺、弘历即刻回京。着派皇四子雍亲王胤禛,皇五子恒亲王胤祺于沿途护送监管。钦此。”胤禩叩道:“儿臣领旨谢恩。”陈世倌的嘴张得足以吞下鸡蛋,呐呐地说道:“卫贤弟真是八阿哥?四皇兄?五皇兄?雍亲王?恒亲王?”然后跪下说道:“臣无状,恳请八阿哥恕罪!恳请雍亲王恕罪!恳请恒亲王恕罪!”陈夫人和陈家两位公子都恐惧地望着我们。胤禩扶起陈世倌,苦笑道:“我的罪还不知皇阿玛能不能恕呢?”然后向陈世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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