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了，是有一年冬天她生病了，她晚上做着梦就哭醒，她抱着我说，梦到我的那些小三小四小五都过来欺负她，可是我都听不出来那是她在暗示我，她已经忍受不了了……现在想起来，才觉得自己荒唐。我当初不愿意为她做的，现在我愿意为了阳阳主动去改，因为我忽然明白了，一个女人没有受过伤的心有多么剔透和宝贵，可是我对言言的亏欠，却只能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找补回来。每次想到这些，我都心疼，可是现在她连心疼她的机会都不给我了。”
宋明诚也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在言言的前夫面前说这些。只是有些情绪压抑得太久了不发泄出来，早晚会让人崩溃。说出来也好，不管是换来几个白眼或是几句安慰，他也算是可以放下了。
白羽端着一盘凉菜从厨房里出来，听了他这番话，凉凉地说道：“这没有什么不公平，有人苦心经营就有人坐享其成。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非要经历一次失败的感情才能成熟，可惜最后受益的往往不是那个让他成熟的女人，而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董言言这也算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她自己都说，她这一生唯一一直没有放弃的事业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所以这男人不能惯，惯着惯着就不能用了。你扔他一次他就知道教训了，可是又不能自己捡回来，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别人！宋明诚你要是真能收收心不去祸害人家闺女，你那小女朋友也算是给自己积德了。”
“媳妇儿，谢谢你了！这里不用你忙活。赶紧回去看你的电视去！”许程接过她手里的菜，略带嗔怪地对她说道：“本来行动就不方便，还非得往厨房里去，磕着碰着怎么办？”
白羽瞪了他一眼，扶着大肚子，步履蹒跚地回到卧室听胎教音乐去了。
“我看白羽这张嘴都快赶上言言了。这么不饶人。”宋明诚讪讪地说道。
许程也有些喝多了，跟他碰了碰杯，轻声说道：“白羽哪儿都好。就是这张嘴不好，别说跟我，就是跟我妈面前都顶嘴，说的话句句不饶人的，我妈是没文化。可是老人再不懂事，也毕竟那么大岁数了。她就不能让着点儿？非得让俩人都添堵她才满意？我妈都快五十了，她再作还能作几年？可是我每次跟她说，她都咄咄逼人的不肯让步。”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宋明诚的手顿了一下：他知道现在的许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苦哈哈的许程了，他现在不用再为生活犯愁，甚至比一般人都过得好，在单位里混得春风得意的，今年刚刚过年就提了副科，在那个要按资排辈的事业单位里，一个刚刚入职不到五年，年龄不超过三十岁的科长也只有他一个。按照他的说法，是老唐抬举他。可是，如果没有他岳父跟他们老总的这层关系，即使他在工作中表现再好，比他资历老的人一大把，老唐想抬举他也得费点儿劲。可是就连他都能感觉出来，他现在对白羽远没有当年待言言那般用心了，按照言言的说法，过去她也跟婆家水火不相容的，可是他在朋友和同学面前从来都没有说过言言一句不好，至少在人前他会宠着她。
莫非境遇变了，人心也会变？
他前世最深的记忆就是当年他牵着言言的手，而言言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的模样，他现在牵着阳阳，阳阳也像当年的言言一样，安心地让他牵着她的手，而她平静安然地站在他身后，回头，就能看的她的笑脸，撞上她注视的目光。
他一直觉得那就是爱情，所以他才那么喜欢阳阳。
原来爱情在记忆中的模样是那么的深刻。
“许程，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你的想法我觉得不对；说句不好听的，阎王爷叫人可不是按照岁数大小叫的。你就那么确定以后你爸妈一定会走在白羽前头？万一不是呢？到时候你后不后悔？你爸妈都是不怎么寻思事儿的人，也不操心，看他们这欢蹦乱跳的劲头，长命百岁应该没问题；而白羽呢，她要工作要跟你过日子，还要应付你的家人，就连怀个孩子还要担心你的家人会不满，还要防备你的家人。她这么殚精竭虑下去对身体的损害有多大？我不是危言耸听，很多病就是找这样的人。心里没有爱的人，不会考虑这么多，也不会为你容忍这么多，反而会过得快活。如果你真正的爱过，你就会知道爱一个人有多么的劳心伤神，这样为你劳心伤神的女人你应该珍惜。等有一天，你想弥补都没有机会的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这种事真的可能发生的，当年言言就是在孩子还小的时候穿回来的，言言甚至在穿回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还对他的家庭有阴影，可见受伤之深，不知道他在那个世界有没有为从来都没有在父母面前维护她而后悔过。
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后悔过的，因为他看到，他说完这番话以后，许程愣了半晌，然后眼圈儿红了。
他想苦笑，泪却瞬间汹涌，为那个曾经为他劳心伤神的女人和他们曾经如火如荼的青春。
两个人不再说话，只默默地喝酒，酒如愁肠，摧肝沥胆的疼。
回家的路上，宋明诚照例开车路过昔日的母校：学校前几年已经跟别的学校合并了，老师和学生也都搬到新的校区了。这三座小楼变成了一个事业单位的办公楼，可是就在今年，这三座小楼也要拆了。
当初他想把这块地买下来，却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功，他再手眼通天，也阻挡不了城市建设的步伐，历史的洪流滚滚，渐渐淹没了他们过去一起走过的足印。
车里放着刘德华的老歌，都市的霓虹在醉眼里一片灯红酒绿的朦胧，只是她，不会再一次次带他回家。
天予多情，不予长相厮守。
*
一晃眼，北国又是春风拂面的季节了，Z市是个没有冬天的城市，在季风来临之前，就连空气都是温暖美丽的。
任家宣的下一场演唱会定在广州，五一开唱，在这期间，他接了几个大型晚会的邀请和几个大品牌的代言，好在言言还算心疼他，没有把他的档期排得太满，终日天南海北，舟车劳顿的生活没有让他觉得辛苦，反而有一种愉悦的充实。
董言言在加拿大的分公司也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这一天，她又开始翻箱倒柜的倒箱底儿，她准备把那些闲置的金银首饰和一些零散的商铺和物业都卖掉，这样资金上就宽裕了，不用太依赖银行。
老妈在一旁看了，便凉凉地说道，“就这点儿值钱的东西，你就折腾吧。你现在就算啥也不干，吃这些老本都够你吃一辈子了，也不知道你折腾个什么劲儿。”
“妈，你不觉得我不到三十岁就退休实在是有点儿早吗？”董言言不以为然地笑道：“人活着，总得有点儿理想和追求的，否则那多没意思。”
“你那意思，我活着没意思呗。”老妈不满地说道。
此时董丽丽正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在她的首饰堆里翻找着自己喜欢的首饰，听她这么说，她笑着接过话头：“二婶，不是我说你，你一天天的净操那没用的心，生那没用的气。言言不错了啊，你就知足吧。”
“我可不净操那没用的心咋地。”老妈有些惆怅地说道：“丽丽，我上周回去见到明诚的小对象了，那小姑娘挺好的，不多言不多语的，又文静又稳当，工作也好，是小学老师。明诚对她可好了，什么活都不让她干，那么大个老板，天天跑回家给她做饭吃。要不我说言言瞎折腾，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遭不了的罪。”
第五百九十六章 花开的姿态
“又来了又来了。”董言言无奈地笑道：“此一时彼一时，我没有那享福的命，我也不羡慕人家。过好自己的日子得了，没事儿看人家的日子干嘛？”
“就是，宋明诚那脾气还真得有个好人适应他，他那种男人的归宿要么是个不简单的女人，要么是个简单的女人，像阳阳那样性格简单家境不简单的女人最适合他，他不用处处防备着，带出去还不丢份儿。你让他跟言言一起过试试？你是不知道，这些年他们俩的日子都过出花花来了，天天你监视我我监视你的，零零七的种子选手都培养出来好几个了。你让他们不防备对方，谁放心？谁都不放心。谁让俩人都那么本事来着！可是居家过日子哪受得了这样的内耗？”董丽丽煞有介事地说道：“二婶，其实要说适合，还是任家宣这混不吝的性格更适合言言，一天天笑呵呵的，看着就让人高兴。再说他也挺能挣钱，现在拍一个广告就赚上百万，上台唱一首歌就好几十万，那也算高收入阶层了，养活言言也没有压力。你说是不？”
“行！我说不过你们。”言言妈无奈地笑道：“你们姐俩接着唠，我要回去给楠楠做饭去了。丽丽，有空上我家玩儿啊！”
董言言和董丽丽看着她拎着小包，快步走出了家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显然，心里还是有底火的。
两个人无奈地相视一笑。
“我妈就这样了，你越劝她，她越跟你拧着来。”董言言苦笑着说道：“她是看明诚跟别人好了，心里不是滋味了，她总觉得那样的好日子应该是我的，我不要就是傻瓜。”
“那说明我二婶还是心疼你的。”董丽丽笑道：“对了。你和那个大歌星的事儿就算定下来了？这样也挺好的，你跟宋明诚一样。太精明，也真就得找个不会算计的人。我看任家宣也是对物质不怎么在乎的人，对你也够好。诶，你们俩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你觉得呢？”董言言笑着说道：“爱情这个东西就是一种感觉，当你沉浸在其中的时候就不管不顾了，家宣能等我这么多年，也是因为他一直都沉浸在这种感觉里没出来，所以我必须要趁着他对我的热情劲儿还在的时候给他一个承诺。再炙热的爱情也有等待不起的那一天，他等了我六年，已经很难得了。有一个能真心对自己的人不容易，既然找到了就要把他抓住。不过我们两个的事还没算定下来，你看我妈现在的态度。我们也不太敢让两家的家长见面，他爸妈也是那种很强势很爱面子的人，万一跟我妈僵持起来，倒霉的还是我们俩。”
“没关系，有我和四叔做你坚强的后盾呢！”董丽丽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我们都会帮你的！”
董言言弯起眼睛笑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呢！姐姐，你可真是我亲姐，对我是真好。”
“知道就好，这个给我了啊！这个牌子的项链够高端，我也带出去显摆显摆。”董丽丽把挑出来的金项链塞到自己包里，接着说道：“听说宋明诚的工地前几天好像出事了。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的，你知道怎么回事不？”
董言言随手把箱子锁上，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沉吟着说道：“听说了，一个农民工从在建的楼房上跳下来摔死了。据说是家境不好，老婆又病了没钱治，一时想不开就跳楼自杀了。虽然他是自杀吧。但是因为是在给工地干活，所以工地也象征性地给了几万块钱的抚恤金。结果他的家人嫌赔偿太少。闹到媒体上去了。这件事明诚挺冤的，你说人家自杀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对安全问题已经很重视了，可是架不住人家一门心思的寻死啊！”
“他也是的，那好歹也是一条命，他多赔人家点儿钱的完事儿了呗，这整的影响多不好。”董丽丽说道。
董言言笑笑：“得了吧姐姐，他自己的命自己都不知道珍惜，凭什么让别人去给他买单？如果你跟人家无冤无仇的，人家跑到你家门口上吊去，你还不骂人八辈祖宗？！但是这事儿作为开发商还不能跟人家细掰扯，因为每个开发商的头上都有一个随时可能扣到头上的定语，那就是黑心。谁让你强势人家弱势呢！说到底还是黑心的开发商太多了，让不黑心的也跟着吃锅烙。这种事跟安全事故还不一样，真是事故多赔点儿也没什么；可是自杀这种事，赔少了吧，家属要闹，赔多了呢，万一别人有样学样，把这个当成脱困的捷径，一个个下饺子的往下跳，然后索要巨额赔偿，那明诚的工地成什么地方了？富士康啊！你还别不信，还真有那样愿意拿命换钱的人。跳楼那人也缺德，他这一死不要紧，连累了多少人跟着赔钱砸饭碗，为了这事明诚把工地的几个负责人都给撤了，跟那个民工一个班的民工也都给辞了，谁让他们人文关怀没做到位？没早发现问题早解决？老板旗下那么多产业，总不能挨个工地盯着吧，发生了这种事，倒霉的还是下面的人。”她说着叹了口气，“按理说这件事本来也不大，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没压住，这下明诚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