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远,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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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远,似近-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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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了,吃吧。”林霁远帮她夹了块白斩鸡放在碗里,似乎对于她的少见多怪很不满。

未若一边低头享受美味,一边听着耳边谢婉婷的声音,温柔但语气坚决:“今天的虾好像不是很新鲜……糖醋排骨糖太多了……百合有点苦……”

她抬头看了看谢婉婷,她长得并不算十分漂亮,只是一双眼睛分外明亮,一看就是非常聪明能干的那个类型,留着齐耳的短发,干练豁达的样子。

林霁适对于她的点评听得十分耐心,不时点头,一点也看不出来半分艺术家的桀骜。

因为是在全市最大的湖边,这里并没有城市里那样炎热,风清日暖,落地的纱帘迎风卷起,带进房间里来的,只有清新的空气和阵阵花香。阳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空气中每一粒微小的尘埃都清晰可见,未若陪着林霁远站在水槽边洗碗,两个人都卷起了袖子,清凉的水流滑过指间,她不小心一抬手,透明的水花溅了他一身。

“哎呀,你衣服全湿了……”她满脸窘色,赶紧拿了纸巾慌手慌脚地帮他擦。

他只是低着头,摊开两只胳膊,看着她在自己的胸口上上下下地擦来擦去,就忽然一个忍不住,自然而然地抱住了她。

她只是怔了一下,便也顺势环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还有些微湿的衬衫上时,她听见门口有人咳嗽的声音:“洗个碗也要抱在一起洗?”

他们同时尴尬地放开了手臂,转脸看着站在门口的另外一对人。

“我们去爬山,你们好好看家。”林霁适看了他们一眼,咽下无数嘲笑的话,只是平静地说:“不要跟过来破坏我们的二人世界。”

他们自然不会去破坏人家的二人世界,于是按林霁远本来的计划去湖上泛舟,直到天黑才尽兴而归。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一个下午都陪着她说说笑笑,阳光映在他的侧脸上,像是带走了他平时的落寞,眼里只有淡淡的光彩,柔和而明亮。

在乌篷船的船舱里,她靠在他的肩头小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左手边是初夏的艳阳,右手边是他沉静俊美的脸,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完满的人生,不过就是如此。

天黑下来以后,未若才发现,远离城市的灯光,竟然能看到天上如此璀璨的星光。她坐在人工湖边的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谢婉婷聊天,才发现,她们两个人竟然同年同月出生,谢婉婷只比她大了三天,顿时生出莫名的亲切感。

“未若,你太厉害了。”谢婉婷盘腿坐在椅子上,捧着半个西瓜,一边吃一边说。

“我哪里厉害?”她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未若颇为惊讶,差点把勺子的西瓜都翻出来了。

“你没看见刚才霁远被那个笨蛋拉去看球赛的时候,表情多无奈?人家是重色轻友,他连自己的哥哥都不想理了。我还从来没见过霁远这样呢……”

未若不知道答什么好,只好低头吃西瓜,只觉得西瓜特别甜,像在蜜里浸过一样。

“不过……跟霁远这种家伙在一起,挺累的吧?”谢婉婷伸长脖子,好奇地看着未若。

“还好啊。”

“嘴硬。”谢婉婷笑起来。“他脾气那么大,平时肯定都是你迁就他。”

“那倒是。”未若笑着点点头。“不过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他迁就我,就是我迁就他呀。两个人都不肯让步的话,日子不是没法过了。”

谢婉婷愣了一愣:“你还真想得开。”

未若低着头专心地吃西瓜:“我知道他吃软不吃硬,真跟他对着干,吃亏的只有我。再说了,就算我迁就他,也不过都是些小事,要真是遇上关键问题,我才不会迁就他呢。”

谢婉婷咬着勺子,一脸认真地说:“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霁远再找到你的时候,会这么开心了……”

“什么叫再找到我?”未若抬起头来看看她。

“那个……”谢婉婷支支吾吾地刚开口,便听见后面有脚步声。

她转头一看,林霁远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低头看着未若问:“起风了,冷不冷?”

说着,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原来是件薄薄的针织衫。

未若接过衣服拿在手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谢婉婷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屑:“本来挺暖和的,你一来,恶心得我直哆嗦。我回去了,把这里让给你们卿卿我我吧。”说着,便转身进了屋子。

未若一边套上他拿来的衣服,一边笑着问:“你球赛看完了?国际米兰和AC米兰谁赢了?”

他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问题,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有没有蚊子?”

“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坐在水边上,有没有蚊子咬你?”他说着,又从背后拿出一瓶驱蚊精油。

“没有没有,这里只有萤火虫,没有蚊子。”她忽然觉得心花怒放,连说话声音也更加轻快了。“就是还真有点冷。”

“快回去睡觉吧。别在这傻坐着了,当心受凉。”他不由分说地伸出一只手,拉着她起来。

“噢。”她站起来,拽着他的袖子,像个孩子般乖巧,一边走一边默默地想,迁就他,听他的话,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第 26 章

夜里,未若有些睡不着,躺在床上暗自懊悔,下午在船上的时候,不应该被柔软的阳光一晒,被飘飘荡荡的乌篷船一颠,就稀里糊涂地睡了一觉。她本来就有一点点认床,现在更是睡意全无,躺在床上,只觉得忽冷忽热,难受得很,于是索性起床,打算去人工湖边吹吹凉风。她推门出去,吸了口新鲜的空气,整个人都心旷神怡,方才翻来覆去的烦躁,顿时一扫而空。

那湖面平静幽黑,只有淡淡的月光洒在上面,随着微风吹皱的涟漪,一层层的光晕渲染开来。湖边疏密相间的树影间,飞着许多小小的萤火虫,那一朵朵浅绿色的柔光,在黑夜里来回穿梭,好像一个美好而虚幻的梦境。

未若绕着湖边慢慢地走着,夜里凉爽的微风吹起她的裙脚,一切都那样平静而惬意。她绕到湖的另外一边,不期然地看见湖边的躺椅上,有一个身影。

他似乎并没有看到未若,只是半躺着,伸出手掌,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就神奇地停在他的指尖,微弱的光芒一明一暗,他紧盯着,好像兴致很高的样子。未若不敢打搅他,只是轻轻地又靠近了两步。

那只萤火虫在他手上停留了片刻,还是展翅悄悄地飞走了,他的脸上,滑过一丝失落,那本来专注的眼神,也放松下来,很快便转脸看见了未若。

两人四目相接的那一瞬,未若发现,他的眼里,竟然全是惊慌失措。他立刻撑着扶手,坐直了身体,慌乱地想掩饰什么,却立刻反应过来,一切都是徒劳,躺椅上那一条空空荡荡的裤腿,早已经出卖了他。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未若的眼底,顿时一阵酸涩,她走过去,默默地坐在他的身边,躺椅宽大结实,她贴近了,侧对着他,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伏在他的耳边,轻声地说:“霁远,你这么晚还不睡,想什么呢?”

他仍旧只是慌乱,除了那次在游泳池里,他从来没让她看见过自己最真实的状态,他也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潜意识里,却无法控制自己地一直在逃避。

未若感觉到他的身体似乎在悄悄地挣扎,于是便不再说话,只是又坐近了一些,轻轻地吻上他的唇。

夏夜里的草丛里,有蟋蟀的低鸣,湖面上的荷花已经绽放,那若有似无的淡淡香味,随着一阵阵夜风飘到鼻端,她闭了眼睛,只是专心地吻他。这个吻,悠长而轻软,她感觉得到,他的身体,从僵硬到慢慢放松,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环上了她的腰。

她偷偷地睁了一下眼睛,看见他的表情投入而专注,有萤火虫在他的身后盘旋,黑夜中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就像她现在的心情,平静中又有一些忐忑。

她一边跟他唇齿交融地亲吻着,一边腾出一只手,慢慢地往身后他的腿上摸去。

他顿时停了下来,撑着躺椅的扶手,整个人条件反射般地往后挪了一下。

“霁远,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她就猜到他会这样,皱着眉头质问他,可看着他低了头,不敢再看自己,那闪烁的眼神里,有淡淡的伤痛,她的心便又软了,情不自禁地又坐近了一些,趴在他的肩头,低声着说:“你还要多少时间?先跟我说一声,我好有个心理准备,不然老是被你拒绝。”

他没有回答,只是一下一下,慢慢地抚着她的背。

“我们来打个赌吧。”未若只觉得气氛太沉重,便转了个身,跟他并排坐在躺椅上,看着他,笑吟吟地说:“我们都把手伸出来,这里这么多萤火虫,谁的手上先有萤火虫停下来,就算谁赢。”

说着,便平平地伸出了右臂,举在空中。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孩子气的举动,眉开眼笑地,像个真的要做游戏的小女孩。

“来啊,你怕输?”未若一边说,一边拉了他的手臂,悬在自己的手边。

“我怎么会怕输。”他被她一激,顿时上了当。“赢了有什么奖励?”

“谁赢了,就可以让输的人做一件事,输了的人,一定要听话哦。”未若转头看了看他,仍旧是笑着说。“比如说,你要是赢了,就可以让我明天一早起来给你做早饭。”

他的心一沉,却再也不忍心驳了她的主意,因为她,明明是在逗自己开心,因为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水边的萤火虫虽然多,成群结队地飞来飞去,可要在手上停下来,哪里那么容易,没过多久,未若就把脑袋放在林霁远的肩上了。

“霁远,我……胳膊好酸。”

“你可以选择认输。”他好心地建议。

“不要。我不认输。”她倔强地摇摇头,坚持了不到一分钟,就又有些泄气了。“真的好酸啊……我不行了……”

林霁远侧了侧脸,看她嘟着嘴的样子,终于不再坚持,拉住了她的手,轻声地说:“那我认输。”他低了头,把她的手捏在手心里。“你要我做什么,说吧。”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闭上眼睛,躺下就行。”她小声地说完,便扶着他躺下,接着便俯下身去,再一次吻他,手指触上他毫无一丝赘肉的腰身,接着,便慢慢往下滑去。

他果然听话地躺着不动,只是伸手环住了她的纤腰。

未若能感觉得到,她的手越是往下,他的唇舌便越是僵硬,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已经不想再继续了。既然对他来说这么难,她就放弃便是,可她的手,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仍然毫不犹豫地进行着原来想好的动作,直到摸到他的右腿。

她只是轻轻地触碰了两下他的大腿,便感觉到他不自觉地有一丝颤抖。

她顿时心里一惊,坐起身来,收回了手。

他也跟着坐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问:“害怕了?”

“不是,我只是……不想勉强你……”她赶紧急急地辩解。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地说:“是你,就不勉强。”

说着,他便捏着她的手腕,放在腿上,渐渐地往下。

她低了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在他的引导之下,到了右腿的尽头,那里,似乎也是他心的尽头,是掩藏得最深最深的痛楚。

他穿着一条薄薄的棉质睡裤,单薄的,能透过布料,感觉到下面皮肤的温度,暖暖的,很是舒服,只是这温暖,忽然间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空虚,隔着软软的棉布,未若似乎能感觉到那里有凹凸不平的伤疤。

“霁远,你……很疼吧?”她不敢抬头,不敢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

“未若。”他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边叫着她,一边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你看。”

她顺着他的手势转头一看,看见有只小小的萤火虫,停在他另外一只手的手背上。他的手就撑在躺椅的扶手上,手背极瘦,线条分明,手背上那只萤火虫微弱的光芒映照着他的皮肤,有种奇异的美好。

“你看,打赌还是我赢了。”他看着她红红的眼眶说:“我要你做的事,就是不许哭。”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但本来只是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忽然便流了下来。

林霁远无奈地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地抹去她脸颊上的两行泪水,低声地说:“你以前多听我的话,现在倒好,学会跟我对着干了,而且刚才打赌还是我赢了,你这样,不是耍赖吗?”

他的声音,低沉柔软,在这初夏朦胧的月色里,比面前这潭清澈的湖水,更加让人心神安宁。

未若只是心疼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趴在他的肩头,眼泪很快便收住了,却不想起来,而他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她,抱得很紧很紧,吻着她的脸颊,不肯放开。他的嘴唇有些微凉,触在脸上,却有淡淡的甜蜜。

良久,未若才平复了心情,抬头对上他的眼神,他刚才的慌乱早已经不知所踪,脸上只是平静而温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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