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红尘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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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红尘尽处-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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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雅尔痛彻心肺地哭嚎,留瑕还在的时候,康熙眼里还看得见其他人,留瑕走了,他眼中余下的空间,被回忆占满,一点缝隙都没有了……
  承干宫里,却没有这般痛楚,留瑕正在看一份从地上拿来的信,康熙要去抓,留瑕怔了一下,闪身要躲,康熙却一个重心不稳,跌在她身上,他迅速地伸出右手,托住她的头「可碰着了?」
  「没有。」留瑕回答。
  留瑕要起身,康熙却俯身抱住了她,他不顾一切地吻了她,迷乱地说「留瑕……还俗吧……朕……可以退位……我们再也不用怕人家说东说西,朕带着你,我们住到避暑山庄去,你不是喜欢江南吗?朕在避暑山庄放了好多江南风物,还让人去你家绘了图样,在避暑山庄修了个一模一样的,你跟朕去看看,不喜欢,朕让他们打掉重盖,盖到你满意为止,嗯?」
  「呵呵……」留瑕却笑了,不是因为喜欢康熙的建议而笑,是一种听小孩子说梦话的反应「阎浮提主,我若是会为避暑山庄还俗,就不会出家了。」
  康熙的头,颓然卧在她颈间「朕……是个俗人……给不起大智慧,只能给荣华富贵。」
  「还押韵呢!」留瑕起身,把那些信都捡了起来,康熙没有再去夺,只是黯然地坐在地上,楞楞地看着她在前方收拾,像个小孩子在注视忙碌的母亲。
  留瑕把信都收到盒子里,才想什么似的「对了,你不是说,有个结要我来解吗?」
  康熙点头,从怀中取出太后的绳串,留瑕看见那红色丝绳如烛泪般在绳串中间凝成一颗婴儿拳头大小圆球,无奈地耸了耸肩「这是冤孽串,临死之人的执念最深,心中未竟之事,全都寄托在绳串上,其实,不过是庸人自扰而已。」
  「这么说,你真能解?」康熙问。
  「当然。」留瑕看了看那个绳串,不在乎地说「真可惜,打得这么漂亮。」
  留瑕左右一看,条桌上摆着刚才拾起来的湖笔跟一些没摔坏的东西,她拿起裁信刀,扎进绳结中间,康熙连忙制止「你做什么!」
  留瑕却不理他,把锋利的裁信刀上下一绷,绳结倾刻之间断成两半,全部松了开来,留瑕说「这不就解开了吗?」
  红绳散开,绳结团中纠着一张被裁信刀戳破的纸条,用蒙文写着留瑕的名字,留瑕把红绳与纸条拿到佛堂,在佛前燃尽,她对康熙说「冤孽已了。」
  「你也要走了吗?」康熙凄然说。
  「也许还会在北京待几天,我就要云游去了,过几日,阎浮提主来景山玩玩,好吗?」留瑕说。
  康熙点头,看见她微笑,一躬,飘然远去,人间冤孽,弹指之间,就解开了,与她再没有半点相干,确实是云游去了……如云一般……谁能把云握在手中呢?

  蛐蛐罐四四十三故事

  「紫祯,你要不要玩蛐蛐儿!」四阿哥抱着新的蛐蛐罐来到承干宫,远远的就扬声大喊「我给你带了新的。」
  但是十三格格不理他,四阿哥跑到她面前,却发现十三格格竟然穿着小袄子、长袍,脑后长长的辫子,还罩着一顶小瓜皮帽,四阿哥玩心大起,拉起她的瓜皮帽,前额剃光了,十三格格回头看他,皱着小脸说「你是谁啊!」
  「我是妳四哥啊!你忘记了?我们一起玩蛐蛐儿的。」四阿哥摇了摇蛐蛐罐,心里有点受伤。
  「我不认识你,这罐儿我有好几个呢!」十三格格摇摇头,四阿哥一看,她腰间也挂着一个。
  「四哥!」四阿哥转头,另一个穿着旗袍,梳着小辫子的十三格格跑出来,抓着他的手说「四哥!」
  四阿哥看了看那个戴瓜皮帽的十三格格,错愕地说「怎么会有两个紫祯?」
  「我才是紫祯,他是胤祥啊!」正牌十三格格说。
  「你真的是四哥吗?」十三阿哥挑了挑眉,圆胖脸上有种看怪物的神情「你好笨!」
  ……
  「四哥……臣弟跟着您,快四十年了……」
  穿着团龙袍挂、东珠朝冠的怡亲王胤祥,抬头看着承干宫的满树梨花,在他身边,
  五十岁的雍正皇帝胤禛抚着树皮,眼角深深的纹路中,埋藏着童年的记忆,他说
  「是啊!阿玛去了,瑕姨也走了,前些日子,紫祯的儿子进京,带着他的小女儿,
  朕看着很像紫祯小时候,就留在熹妃那里收养,紫祯是朕最喜欢的妹妹,去了也有……二十年了吧?」
  「是,四哥记得我们从前带着紫祯玩蛐蛐儿?」胤祥从袍袖里拿出一个色泽老旧、却保存完好的蛐蛐罐,放在雍正手里「紫祯要走的时候,托给我的,说要我哪天再到承乾宫,就把这埋在树下。」
  雍正拿着那个蛐蛐罐,眼里发热,却干涸得一滴泪也没有,胤祥绕到附近拿了花具,一王一帝就在树下挖了个坑,一起把蛐蛐罐埋进去。
  「胤祥,知道朕为什么总让你办差吗?」雍正说。
  「是您抬举臣弟。」
  「抬举不抬举是场面话,其实。」雍正淡淡地笑了,看着天空说「是你那时候说
  “你真的是四哥吗?你好笨!”,朕记恨了。」
  胤祥错愕了一下,笑了起来,雍正凝视着他,也笑了,四十年前的小孩子,四十年后的中年人,悠悠四十载,花开花落,全都埋进了土……

  寻梦來生篇

  踏进紫禁城,他心中一松,这才感觉是回家,他已经在外征战多年了,西北、东南、西南,黄沙碧波之间转战万里,这偌大的大清,已经让他走得差不多了,然而心中,却始终有一个朦胧的影子,在一树雪白的花下,站着梦一般的一个人,每当要跨越那朱红的门,所有的门就迅速关上,他被关在一个夹巷内,而前方碧蓝的天空中,一行白花随风飞上天际,他抓不到、构不着,只听见自己的哭声在夹巷中响着,每次醒来,就要哭湿了枕头。
  可是这梦,总在他独眠时候来到,若是身边有人,那个影子就不会入梦。
  有心寻梦,却总是寻不着,他从不曾见过梦中那样洁白的花,他曾与部属们闲聊时聊起,于是人们有空就帮他寻花,他们曾在西南找到了一树极大的山茶,白得就像梦里的花,当他赶去看,只见那树山茶就这么大剌剌地坐在碧绿的山谷中央,虽然美,可是美得太霸气,有种乡下女人似的强悍,他摇摇头,赏了银子感谢部属们的用心,无奈,那不是他的花。
  从幼年寻到少年,又由少年找到青年,整整有三十年了,人哪……总是要寻不着才越是挂心。
  他是刚从宁寿宫辞出来,太后对他就像对亲孙儿一样,每次回京,定要忙不迭地宣他进宫,给她老人家说说外头的故事,他正走着,却见后面两个小太监追来,向他打了个千「三老爷,老佛爷让奴才们带您上承干宫去,剪几枝梨花下来,带给老太太跟太太们闻个新春的味儿。」
  「欸。」他答应了,这是常有的事,总听说了承干宫的花好,太后最疼的就是他那公主嫂子,每年开春都要剪几枝承干宫的花赏给嫂子,但总不能只给嫂子,要替嫂子做点人情,也就顺道赏给家里的其他女眷。
  他随着太监们走进东六宫地,记忆中只在小时候进来过,长大了之后,外臣是不能进内宫的,不过今日既然有太后口喻,而且承干宫没有妃子,也就是例外了,走着走着,每踏一步,就像想起了什么,待到要去想,却又想不起来。
  等到走进承干门,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柔腻的小手捏了一下,这夹巷、这朱门、这天空、这白花……还有那花下的人!
  小太监们已经先过去了,他们向那个宫女说「蓉姑姑,咱奉太后旨意来剪几枝花儿,给福家太太们闻个新春的味儿,得向您借个梯子。」
  「欸,自个儿寻去吧!都在老地方。」那宫女向小太监微微一笑,抬头还望着天,又说「我做了几个褡裣,上回许了要给你们的,找青青拿去,别忘了捎给癞子跟三儿。」
  「晓得了您吶!」小太监们应了一声,跑到后面去寻梯子剪子去了。
  他站在夹巷的门边,她的脸看来很陌生,唯有往天上看的目光熟悉,风吹起她蛋青色的袍角,吹得她鬓边几绺乱发拂过脸庞,她是一个梦、这承干宫是一幅画,朱红的门框像那些洋和尚的画框,将这宫中的一切框住,一个他进不去的地方、一个他触手可及却又不敢碰的画。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走了,像一缕游魂,轻飘飘的,梨花冷香凝在空气里,像是吸进了冰水一般,凉得心肺一阵疼痛。
  寻得了梦,平添了牵挂,他夜夜梦见她,只要一睡着,眼前就是她的背影,一直都只有背影,他喊她、追她,可她不停往前走,直到他再也追不上,一入梦,就像疯魔了似的追着赶着,但是他总不忍不入梦。
  再怎么样铁石心肠、见惯生死,他只要想起那个梦就心疼,人间可以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感情吗?素昧平生的一个小宫女,就这么拖垮了一个好端端的大将军?自己想着都觉得蠢,可是,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越是得不到还就越是悬念,怎么也放不下,一思二想,加上时节交替,就这么病了,偏偏病人还就爱胡思乱想,又毕竟那是个宫女,是个宫里人,能说吗?自然是不能的,没得让人说三道四,越想越疼、越疼越想,明知为情所困是女儿态、不是大将之风,然而,看着檐下挂的几只鹦鹉,倒真的感受到什么叫做“鹦鹉前头不敢言”。
  这一病从春到秋,吃药看病总不见好,亲戚们纷纷趁着回京述职时来看他,他病得站不起来,只能躺在床上看着他们过来,大哥担心地摸着他的额头「老三,你这是怎么啦?」
  「也不知怎么,一直不见好……」他苦笑一声,伸手揉心口「就是心口疼。」
  大哥见他要揉心口,连忙喝住「欸欸,可别揉!你从小就心弱,额娘总说是你小时候一天到晚揉心揉坏的!别揉啊你!要让额娘看到,可得抡拐杖打我一顿。」
  「我也三十开外了,不碍的。」他微微一笑,想起幼年就觉得一阵温馨「你还当我是娃娃?」
  「可不是,我还真就当你娃娃!有时人家跟我说“你们老三打起仗来真个狠”,我都得傻一阵,说谁呢这是?是我们老三吗?当初跟着我还有老二屁股后头跑的时候,丢在野地里还哭着找额娘呢!就你?打仗狠?」大哥呵呵笑着,把他放在被外的手塞进被窝里,生了鱼尾纹的眼睛温和地看着他「咱哥四个,就你有阿玛额娘从前的漂亮,不怪你有阿玛的才,将来的成就,只怕还更大些。」
  他无力地笑了笑,咳了几声「我也希望能够跟兄弟们一道光耀祖宗,可就这身子,只怕不济事……」
  「呸呸呸!说什么呢你!没点长进,打仗的那股子狠劲哪去了?」
  他淡淡一笑,大哥没有再说话,在寂静中,他很自然地睡着了,又梦见了她,醒来,却看见大哥还坐在旁边,用手巾把子给他揩了脸「咍,你还惦着小时候那个梦啊?」
  「那不是梦……我见过了她……见过了……」他摇摇头。
  大哥自然是不信的,他也摇了摇头「老三,你倒是醒着说话呀!」
  「我不曾睡着……那梦儿就在承干宫……」他说了半句,就住口不言了。
  「没有睡着?那怎么尽说梦话?不是梦,哪来什么花呀、人呀、朱门呀?」大哥蛇蛇蝎蝎说了一大通,扰得他耳膜生疼,应酬了几句就让人把大哥送出去,也不要妻妾在旁,就一个人望着窗外水溶溶的斜阳发呆。
  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病没什么起色,也不至于继续坏下去,偶尔也下床走动走动,只是身子还弱,这天,他一个人坐在窗边,把玩着一管紫竹笛,看着孩子们的几只狮子狗在院中跑来跑去,又跑出了院子,只有秋风轻轻擦过枯黄树叶的声音,越是这样枯干的声音,越显出孤寂,他沉浸在这样的气氛中,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军营里太闹、太杂,太久没有自己一个人了。
  有人走近,脚步很轻,却还是扰了他的思绪,那样的脚步,必定是奴婢,他冷着声说「我不用人伺候,下去。」
  「是。」一个不熟悉的低沉女音回答,他转过头,那女子已经转身往门外去,那背影异常熟悉。
  「回来!」他喊住那女子,看着她转回头,他颤抖着声音说「是你?」
  「三老爷并不认识奴婢。」
  「我认识的!」
  「那奴婢的名字是什么,三老爷知道吗?」
  「不知道,可我认识你!」他固执地说。
  她微笑,抬起头来,眸中溢彩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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